第89章 煙火年年
第89章 煙火年年
◎“演戲不要太過火”◎
江辭深出現在這裏完全是一個意外。
從昨天開始, 趙佩蘭向他申請了三天的假期,說是要回老家探親,所以這三天的一日三餐都由他們自行解決。
昨天中午他在辦公室裏一直忙到十二點, 方傑給他從外面帶了盒飯, 那盒飯的味道一言難盡,他不想再吃第二次, 正好趁今天上午不怎麽忙,比其他人提前了半小時下樓。
說來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在乘風待了這麽多年, 附近各大美食餐廳和飯店卻一次都沒有光顧過,自然也不知道他們公司職工內部對于這一帶有一份極具共識的餐飲紅黑榜。
不過他不知道也沒什麽關系, 方傑知道就夠了。
路過這家中餐廳時,跟在身後的方傑像介紹前面幾家店一樣滔滔不絕地介紹着裏面的特色菜, 末了, 他又多說了一嘴:“對了江少,這裏也是時小姐最常來的一家店。”
原本神情寡淡默默聽着他介紹的江辭深視線忽然一偏, 側頭看了他一下,那眼神裏分明寫着“你怎麽連這種事都知道”。
方傑一秒便讀懂其中的含義,連忙解釋:“是這樣的江少, 之前去給時小姐送餐的時候, 我問她平時都去哪兒吃午飯, 她就跟我說是這家, 還提到裏面的水煮肉片一絕,說如果我沒吃過的話可以去試一試。”
聞言江辭深淡淡地揚了下唇, 漫不經心地一問:“那你試過了嗎?”
方傑如實相告:“沒有呢, 那次說過我就忘掉了, 現在看到這家店名才想起來。”
江辭深略微颔首, 平聲言:“就這家了。”
剛一說完,他就擡起大長腿走了進去,幹脆利落。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果還沒路過幾家門面,用餐地點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定了下來,方傑不禁愣在原地。
不過很快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合理,畢竟這裏是時桑最認可的一家餐廳,只要跟時桑有關的,他這位不那麽近人情的老板總會區別對待,這已經成了他不需要怎麽琢磨就能得出來的一條規律。
是以,江辭深在機緣巧合之下不僅坐在了這兒,還聽見了馬若薇跟同事之間所有的對話。
至于跟着一起進來的方傑,他死活不敢跟老板坐同一張桌子吃飯,另找了一張北邊靠窗的桌子,江辭深沒攔由他去了,他也因此錯過了成為吃瓜前線第一人的機會。
馬若薇的聲音不大不小,許是覺得反正當事人不會出現在這裏,所以沒有刻意壓低音量,附近幾桌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江辭深自然無意偷聽別人說話,但是誰叫話題一開始就提到了他最熟悉的那個名字,不知不覺就聽完了全部內容。
如果方傑坐在對面跟他一起用餐的話,就會發現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有多麽陰沉,偏偏唇角還勾着一抹譏诮的笑,似有若無,仿佛暴風雨欲來的前奏。
以前沒覺得,現在越來越覺得時桑很像別人家那種報喜不報憂的小孩兒,她很少會把學校裏不愉快的事情帶回家,偶有幾次也是她實在忍受不了了想找更多的人吐槽,當然,這更多也僅限江辭深一個人,在江晨風面前她只字不提在學校裏的不愉快。
江辭深知道她高三那會兒在學校裏沒什麽朋友,只以為她是不願多社交造成的,今天一聽才知道她的同班同學對她的惡意到底有多大,而他當時卻什麽都不知道。
他只記得有一次周末,他們大學放假放得早,他回老宅住,一個上午都待在自己房間裏畫設計圖,蘭姨深谙他做事不喜歡別人打擾的習慣,所以到了飯點也沒上來催,但時桑并不清楚他有這個習慣,也沒有人特意叮囑她這點,滿心歡喜地洗了一大碗草莓端上去,叩響了他房間的門。
他聽見動靜後起初一臉不耐,但是這種不耐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經過前段時間輔導功課的朝夕相處,他忽然有一種直覺,敲他門的應該是隔壁那個小姑娘。
像是要印證這個猜想,他揉着微微發酸的脖子起身,去開了門。
門開的剎那,果然不出所料,那張昳麗而熟悉的臉随之映入眼簾。
看見他之後,獨屬于小姑娘的那份靈氣與俏皮在她眼底徹底綻開,一閃一閃的特別明亮,緊接着便聽到她說:“辭深哥,這是我上午去肖爺爺農場一個一個摘下來的草莓,又大又甜,你要嘗嘗嗎?”
江辭深這才注意到她手裏捧着的那個透明玻璃碗,裏面紅彤彤的草莓顆顆飽滿,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但是他沒什麽興趣:“不用,你留着自己吃。”
時桑沒放棄:“肖爺爺特意讓我多摘點兒帶回來給你嘗嘗的,你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啊。”
江辭深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多浪費時間,很快就妥協了,手剛伸出去一半,屋子裏的手機陡然響起,他猜想是讓周哲查的資料查到了,朝時桑抛下一句“稍等”,走過去接電話。
門敞開着,滿腹心思的時桑并沒有乖乖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而是趁這機會順勢走進了他房間,江辭深接起電話後瞥了她一眼,并未說什麽,轉身去了陽臺。
得到疑似默許後的時桑更加“肆無忌憚”了些,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進他房間,她還在這裏睡過覺呢。
想到這裏,她把透明碗放到了桌子上,視線一移,看到他畫到一半的設計圖,既複雜又精致,她看不太懂但是覺得很有趣,情不自禁地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通話結束後,江辭深回屋,時桑指着圖紙說:“辭深哥,原來你一上午沒出門就是在畫這個呀。”
聞言,江辭深輕“嗯”一聲。
時桑眼巴巴地看着他,問:“那你下午還繼續畫嗎?”
“怎麽?”
“我太無聊沒事幹了,可以看着你畫嗎?你放心,我保證不發出一點聲音打擾你。”她的态度頗為誠懇。
江辭深從她這番話裏的确能感受到她是有多無聊了,随口問道:“作業都寫完了?”
時桑點頭如搗蒜:“寫完了,昨天晚上我還多刷了兩套卷子呢。”随即露出一副求誇的表情。
江辭深選擇性忽視,又問:“好不容易過一次周末,怎麽不去找朋友玩?”
時桑如實道:“蕭蕭報了好幾個補習班,沒時間跟我出去玩。”
江辭深:“其他人呢?”
時桑:“什麽其他人?”
江辭深不解地看她:“你難道就只有這一個朋友?”
她那麽健談,性子又活潑,怎麽看也不像是在學校裏只有一兩個朋友的人。
“差不多。”時桑想了想,說。
那會兒她還太固執和幼稚,在她心裏非黑即白,完全跟她同一個陣營的才稱得上朋友,所以當時祁堯還算不上是她的朋友。
江辭深了然,繼續問她:“因為不想多交朋友?”
時桑沉默不語。
江辭深當她默認,平聲說:“高三課業壓力大,心理負擔重,在班上多交點朋友也不是什麽壞事。”
時桑還是沒說話,她依舊笑着,只是那笑逐漸變了味,微乎其微,江辭深靜靜地看着她,以為那是錯覺。
時至今日再度想起這段往事,他才明白,原來那不是錯覺,可惜這一切明白得有點太遲了。
不多時,他翻出簡筝的微信,向她咨詢了幾個關于馬若薇的問題,對方秒接收,雖心存疑慮,但還是一絲不茍地全作了回答。
收起手機,這頓飯也沒有再繼續吃的必要了,江辭深給方傑發了消息讓他立刻過來。
方傑很有職業操守地一直守着手機,收到消息後飛快地扒完碗裏最後的幾口飯,而後馬不停蹄地去找他老板。
路上必不可少地看見馬若薇那一桌,雖然他人屬于總裁辦,但是認識其他部門不少人,尤其是這種能稱為一部之花的他都能叫得出名字。
與此同時,馬若薇也看到了他,又驚又喜地主動喊他:“方助理。”
方傑剛想禮尚往來招呼一聲,便見自家老板緩緩站了起來,注意力本能地追随,一時間忘記了回應,而馬若薇同事坐的那個方位正好一眼看見男人挺拔的背影,幾乎一瞬間,她的嘴巴張大到能吞下整只雞蛋。
見狀,馬若薇下意識地轉頭,在看見江辭深的剎那,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
“江總。”
兩個女人默契地齊聲喊他,嗓門都很小,大氣兒不敢出一下。
見江辭深轉身過來,兩個人迅速起身,誰也不敢再坐着。
方傑看着這一幕,能理解員工意外撞見老板的緊張,但是這兩人的反應未免過于緊張了些,再看一眼旁邊臉色不怎麽對勁的老板,搞得他也開始緊張起來。
馬若薇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譬如他剛剛戴了耳機沒聽見她們說了什麽,又譬如他并不知道議論對象具體是誰,這麽想着她心裏突然踏實了一些,說到底,她們這頂多算是同事間的吐槽,而且還在公司外面,又沒違反公司規定,她有什麽可慌的。
念及此,她剛想挺直腰板,一道寒光便射過來。
江辭深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陡然響起:“背後嚼同事舌根,看得出兩位都很閑啊。”
現在是公司午休時間,這個點當然是最清閑的時候,但他壓迫感擺在那兒,誰也不敢怼他。
同時他說這話也直接意味着,他不僅聽見了她們的對話還較真了,馬若薇瞬間心涼半截:“江總……”
江辭深睨着她,不等她說完,眼神冷淡至極:“在你口中內裏腐爛不堪的時桑,她能為公司談下項目,你又為公司做了什麽?”
那語氣,輕蔑又傲慢,是他極其少有的一面,就差沒把“你又算是什麽東西”直接說出來。
此話一出,馬若薇已經完全不敢吭聲了,江辭深卻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唇邊勾起一抹譏笑:“因為上一任組長臨時跳槽而年紀輕輕當上文案組的組長,你說這是你的福氣,還是因為你走了狗屎運?”
後知後覺這番話是什麽意思的馬若薇:“……”
方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心想他剛剛到底錯過了多少好戲!
江辭深喜歡點到為止,末了,他收斂了愠氣,不容置喙道:“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乘風,奉勸你以後多做事少說話,設計組的人再怎麽樣也容不得你來诋毀。”
他終于理解了什麽叫不吐不快,有些話一旦說出去就要承擔風險,他原本不應該這麽沖動,但他最後還是說了,因為現在讓他一句不說就堂而皇之地走出去,他辦不到。
他知道時桑不想她跟江家之間的關系被人知曉的心思,所以他一吐為快的同時也想好了對策,故意拎出整個設計組來談,表現出自己是因為愛惜人才所以才出面維護的她。
至于有沒有效果,還另當別論。
離開前,他看向對面那位目睹了全過程的同事,像是提醒,更像是警告:“乘風不留缺乏明辨是非能力的員工。”
留下這句後,他就一路走出了餐廳,方傑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通過剛剛的三言兩語,方傑已經大致摸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嚴重性,這馬大美女背地裏吐槽誰不好偏偏吐槽到時桑頭上,還被他老板親耳聽見,簡直是大型修羅場。
老實說,他老板平時訓人也挺恐怖的,但是跟今天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嘲諷直接拉滿,按照剛才那走勢他一度以為江辭深會直接開了馬若薇,但沒想到最後只是警告。
起初他還沒看懂,一路上想了又想終于看懂了。
這件事本質上屬于員工之間的吐槽,僅憑幾句話就開除一個人,傳出去對公司影響不好,這或許對于他老板來說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一旦上升到開除,不免有人覺得江辭深的反應過于激烈了些,很難不讓人懷疑時桑和他老板之間的關系。
最終他憑借着多年的工作經驗,幾乎敢篤定地說,他老板這回已經很克制了。
而另一邊,直到徹底聽不見腳步聲,馬若薇才擡頭往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時恰好跟同事對視上,兩個人都心有餘悸,面面相觑,半晌發不出一個音來。
……
時桑跟祁堯吃完飯後去了一趟洗手間,再出來買單的時候卻被告知祁堯已經付過款了,不解地看向他。
祁堯笑着解釋:“今天這單算我請你,明天你再請我,還是說,你已經忘了我們周三還有約了?”
時桑當然沒忘,本以為這頓請完明天就不用再特地出去一趟了,但祁堯似乎并不是這麽想。
不過一頓飯而已,她也沒怎麽計較,從剛剛坐的椅子旁邊拎起手提花籃:“沒忘,那明天我請你。”
祁堯的車停在另一邊,将時桑送回乘風大樓,彼時公司樓下鮮有人經過,時桑跟他道完別就轉身進樓。
祁堯忽然喊她:“時桑。”
她停了下來,轉頭看過去。
祁堯:“明天你幾點下班,我來接你好嗎?”
經過剛剛那頓飯,兩個人聊起很多過去的事,祁堯給人的感覺一點沒變,還是那麽的溫柔風趣,每當聊起一件事就仿佛發生在昨天,時桑也從一開始舊友重逢的無所适從中慢慢緩過來,逐漸适應了跟祁堯的相處。
盡管如此,她還是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過去就行。”
祁堯從不強求別人,尊重她的選擇,最終說了一個“好”。
時桑提着小花籃進樓,正值午休時間,接待大廳裏更沒什麽人,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商務沙發上的男人。
兩人隔着一段不短的距離,就這樣不期而遇,四目相對。
當然,這只是對時桑而言,江辭深已經坐在這兒等了她很久,久到中餐廳的那段插曲過後情緒不再肆意發酵,久到他的身心徹底歸于平靜。
而當他看到她跟祁堯一起出現在大樓外的時候,平靜的心湖像是被投進了一顆石子,不可避免地再次泛起層層漣漪。
雖然他們看上去并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但是小花籃裏的那些粉色玫瑰花實在紮眼。
對視數秒,時桑先收回視線,她沒過去,而是繼續往電梯的方向走。
沒過來找他,到底是因為這裏是公司擔心人多眼雜身份露餡,還是因為單純想跟他保持距離,江辭深更希望是前者。
她不過來,他便自己過去。
在她身邊站定,一個前面是員工電梯,一個前面是貴賓專用電梯。
時桑沒想到他會過來,餘光瞥見他,熟悉的清香随之鑽入鼻腔,身體緊繃只是一瞬間的事,眼神不敢再亂飄,祈禱着接下來無事發生。
雖說現在大廳裏沒什麽人,但也是有人的,前臺保安都還在,更何況他作為集團總裁,還長得那麽帥,所到之處明裏暗裏都是追随的目光,此刻她已經能明顯感覺得到,真如芒刺背。
他們現階段有各自的身份,該進哪個電梯心中都有數,進了另外一個不符合身份的自然會引起懷疑。
而跟時桑比起來,江辭深就大方多了,适時還側臉看了她一眼,見她放在身側不自覺蜷成一團的右手,就知道她在緊張什麽,徹底打消跟她共乘一部電梯上去的念頭。
伴随着叮的一聲,專用電梯的門最先打開,裏面空無一人。
江辭深目視着前方沒動,在時桑愈發忐忑的幾秒裏,他低沉清冽而別有深意的嗓音驀然從身側響起,而且四周只有她能聽得到。
“時桑,演戲不要太過火。”
說完他就徑直走了進去,時桑下意識地望向他,眼神怔然,跟他沉靜的目光剛好對上,四周的空氣仿佛凝滞了一般,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
他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演戲?難道他看到她跟祁堯吃飯了?還是說,剛剛兩個人在外面的時候被他正好撞見了?
可問題是今天她并沒有在演啊!而且連個反駁的機會都沒留給她就直接走了,什麽人嘛。
腹诽間,員工電梯門開了,摁樓層前,她擡眼看了一眼剛剛江辭深坐過的那張商務沙發。
沒帶助理,沒拿手機。
她莫名有一種感覺,他是特地坐在那兒等她的。
可是為什麽呢?就為了跟她說那一句話?
電梯慢慢上行,時桑左思右想越來越覺得奇怪,他怎麽就那麽肯定她跟祁堯僅僅是逢場作戲呢?
七零八散的想法盤踞在心頭,攪得她實在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提起小花籃聞了聞,沁人心脾的花香頃刻間緩解了她內心的煩悶。
下午上班時,有同事看到她辦公桌上的鮮花,打趣地問她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她搖頭解釋:“是我閨蜜送的,她是一名花藝師。”
同事了然,笑說他們辦公室裏好久沒看到有女同事收到花了,甚至誇張地說整個屋子都跟着芳香四溢、鮮豔明亮了起來。
最後半句說得時桑很贊同,有鮮花作陪,一下午工作心情都很舒暢。
到了下班時間,不少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回家,剩下的要麽是想把手頭上那點事做完再走,要麽就是晚上需要加班。
此時的總裁辦公室內。
“江總,今天需要您審批的文件就這麽多,而且沒有其他會議再需要您參加。”
方傑說這話時語調是輕揚的,這也就意味着他離下班不遠了。
然而方傑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老板說下班,又不好說什麽,只能安靜地看着他拿起手機,好像在給什麽人發消息。
趙佩蘭不在,家裏冷鍋冷竈沒有現成的飯菜,江辭深想起昨天問時桑回不回去吃晚飯,她說要加班,今天又問一遍,不出所料,她還是說要加班,而且已經點了外賣。
江辭深看着聊天記錄,指尖輕點着桌面,沉思片刻,繼續問。
江辭深:【明天也要加班?】
時桑:【明天不加班,晚上約了人一起吃飯】
江辭深:【約了誰?】
時桑:【蕭蕭】
時桑看到這條消息時,其實沒怎麽猶豫就報了蕭予酥的名字,因為她感覺自己要是說跟祁堯,就好像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刷存在感似的,說不定他還會直接來一句:還演?
到時候她要回什麽?堅持說自己沒演都是真的?她自己都覺得那是辯解。
她仔細想了想,現在擺在她面前無非兩個選擇,一是直接放棄假男朋友計劃,反正江辭深到現在都沒提在南華港那晚的事,說不定他喝斷片什麽都沒記住呢,但是這個風險也大;
二是繼續執行假男朋友計劃,但是在沒有恰到好處的“證據”證明她和祁堯是“真情侶”以及她沒有做好演戲的十足準備的情況下,這戲不能随便開演。
所以無論哪個選擇,她都沒必要說實話。
而且她現在看到“演”這個字就腦袋疼,暫時不想再從他那裏聽到或者看到。
本來就是假的心裏就有鬼,被他那麽一說,更有一種自己拙劣的把戲被他看透的羞恥感,連帶着覺得他三言兩語都是嘲諷她戲很爛。
之後江辭深沒再給她發消息,而是點進了跟顧池北的聊天頁面。
對面下午發的內容,他到現在才有時間看。
顧池北:【肖朗那小子今天回國的事你知道吧?我尋思着我們幾個要不要攢個局給他接風洗塵?大半夜才到機場,今晚肯定來不及,你看看你明天有空還是後天有空?】
江辭深:【平常這種事不都是你們定好了直接叫我?】
對面手機不離手似的秒回:【還不是之前某人說自己每天都很忙,下次約飯記得提前通知,而且某人現在眼裏不只有工作,為了确保你百分百出席率,這不就跟你商量來了嗎?】
江辭深嗤笑了聲,沒跟他繼續廢話,随即給答複:【明天就可以。】
顧池北發過來一個ok的表情。
聊天至此終止,江辭深終于收起手機,想起來回複方傑:“通知鄭邵郃讓他上來。”
看着老板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方傑的心立刻碎了一地。
怪不得他今天右眼皮一直跳,原來是又要加班的前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