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祖宗
第14章 祖宗
夜晚的嘉市路燈沒有打烊，公安局自然也沒有。
“當事人都是在校生，雖然這邊父母在國外沒法立刻趕回來，但我們已經通知校方，負責班主任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湖灣區公安局裏，兩個民警困坐着，說話的一邊拿筆記着一份筆錄，不時擡眼看看表，而另一個已經打起了哈欠嘴角抽搐。
大周天的晚上，小年輕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在小區門口打架。
“沒什麽好談的，我要起訴他故意傷害罪。麻煩你們走流程開報告。”
林美臨坐在桌前擲地有聲。不過面容卻狼狽得多，微卷的長發淩亂的散落在肩頭，渾濁的眼睑幾道淚痕，眼裏還泛着幾條血絲。
話正說着，程非就到了。
她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說是葉林誠打了人，連忙扔了相到一半的親跑過來，路上還順便給校長去了個電話，就怕自己搞不定，這會兒假睫毛都掉了一半。
結果真如她所料，不太能搞的定。
程非：“學生年紀輕，做事考慮未必周全。打架當然是不對的，但兩邊都是本校的學生，還是希望能好好調和，不用鬧到這個程度，您說呢？”
“調和？”
林美臨像是聽到什麽荒唐話，散着頭發聲音歇斯底裏起來：“你們嘉誠一中必須開除他，否則我連你們學校一起告！”
程非蹙眉，一旁的民警遞了一張傷情報告過去，努嘴搖搖頭──甭勸了。
程非接過那張白花花的紙，飛快地掃了一眼。
右臂肱骨內上髁粉碎性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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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骨骨折
腦挫傷
呵，果然是處理不了。
一個民警指着單子對她道：“前面看着字多其實沒什麽，就是右手打折了外加鼻子打歪了。”程非嘴角抽搐。
“主要是這個腦部，現在這位薛同學大腦額葉受損，将來可能會出現智力障礙并且伴随癫痫，如果做傷情鑒定會影響較大。”
民警說完諱莫如深的看了程非一眼，頓頓道：“最好盡快讓這個誰的父母回來出面解決。”
打的實在不輕。
想和解，單單通過學校是不可能的。
“我能先和他聊聊嗎？”程非皺皺眉，問：“他...現在是被扣在派出所了嗎？”
“對對，我帶你去吧。”小民警說完起身，椅子拖出地面一聲長響，把旁邊快睡過去的也吵了起來。快睡過去的那個揉揉眼睛嘴也沒把門：“小祖宗送走了沒？”
接着腦門就“叭”的挨了同事一個爆栗子。
程非被帶着往裏走，路過幾個裝着鐵栅欄的拘留間，一個個往裏瞅，除了幹牌的兩個大爺就沒再瞧見別人。他尋思着葉林誠是不是也挨了揍得躺着，正準備往地上瞧，小民警一個右轉上了樓，
“他也不肯向對方家屬道歉，你好好勸勸吧，都是學生，盡量能和解。”小民警說完指着裏頭的紅木門，程非一擡頭，
【局長辦公室】
程非：“......”
和她想象中的滿臉挂彩慘被扣，局子裏低落自省的頹喪樣不同，她一推門，葉林誠坐在小沙發上，雙腿散弓着，從頭到脖子沒點顏色，就是白襯衫領口皺的多了幾道痕有些變形，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捏了個PS4在玩，見她進來才放下。
程非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上沙發，擰着眉頭：“怎麽回事？你怎麽還跟高一的攪合上了？”
葉林誠面無表情：“看他不爽。”
他傍晚摔了門離開，本來是想開車溜一圈散散氣，再想辦法不通過謝初把薛嘉然送去隔離，但是人剛走到岔口的車庫門口，薛嘉然就撞了上來。
薛嘉然看見他，直接上前揪了葉林誠的衣領，一把打飛葉林誠拿着車鑰匙的手，“你把我哥搞哪去了？”
鑰匙圈劃過虎口，割了一個口子。
葉林誠沒想太多，一拳就直接揍了上去。
“你還配叫哥？”
薛嘉然被按在地上，葉林誠又是一拳砸上他的鼻梁，鼻血四濺。
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力，信息素完全被壓制，後頸疼的要爆裂，力氣也用不上，只剩嘴裏還在碎碎着吐出血沫，
“他那樣的生來就是挨艹的，你裝什麽好人。”
在薛嘉然的概念中，Omega不過是被Alpha捕獵的對象，先到先得，沒有什麽你情我願，捉到了就是你的。
葉林誠不屑再用手，站起身一腳踩了上去。
等小區保安聞聲跑過來的時候，薛嘉然已經癱在地上沒了意識。
葉林誠身上有些許狼狽，也沒打算回家，索性直接打了個電話到局裏坐着。大不了就是葉天和許煦要回一趟國的事。
“看他不爽？”
程非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那你打哪兒不行非得往人腦袋上掄，骨折了能接回來，鼻子歪了可以整，你把人打成弱智了那人家還能去投胎啊？父母可不得鬧嗎！”
葉林誠眉梢動了一下，沒接話。
程非發洩完，見人沒說話，也靜了靜。
她其實不覺得葉林誠是這麽沒輕沒重的人，想想又開口問：“到底是因為什麽？一會兒徐校可能也要過來，你父母不在，和那邊談起來也沒那麽容易，你還是都說清楚吧。”
葉林誠一只手覆上另一只手的虎口，揉捏似的動了動，神情松散：“都說了，我看他不爽。”
程非：“......”
“打幾個電話的事兒，你別操心了，學校那邊要怎麽處理都行，”葉林誠滿不在乎的說完，又拿起了PS4。
程非一撇，上面一個小坨坨右手舉盾左手拿着小刀正在酣戰，但不一會兒就被對面的大龍boss打了個GG，血條變空pia唧倒在地上。
葉林誠卻很是樂呵，花金幣再購買一條命，小坨坨又舉小刀沖了上去......循環往複。
小坨坨id叫：Xiechu
程非：……
一樓大廳，爆栗子還在和林美臨幹瞪眼，兩個人終于瞪來了謝未舟。
林美臨一見他就近乎崩潰的沖上去拍他的背：“你死哪兒去了一晚上到現在才來，不是你親生的你就不在乎是不是！”
謝未舟松了松領帶，放了車鑰匙皺着眉，神情十分疲憊，道：“你不在醫院守着，鬧在派出所幹什麽。”
來的路上助理大概跟他說了情況，他一聽到葉林誠的名字覺得耳熟，琢磨了半天讓人去查了資料。本來也許有讨個說法的意思，但看完之後就改了主意。
葉家的人，想把人送去坐牢那是不可能的。
打了就打了，你只能受着。
何況薛嘉然是個Alpha，并沒有可以說情和圜轉的地方。森林裏兩只老虎打架，而不是老虎欺負小兔子，就算起訴葉家也沒的空子會讓他鑽，鬧僵了說不好公司今後都會步步維艱。
沉浮商場十餘年，謝未舟做事已經很少帶着情感，更多是得失利弊的計算。
謝未舟：“學校方面來了嗎？”
爆栗子點點頭，“他班主任在上面，校長也在來的路上。”
湖灣區作為嘉市的富人區，治安向來不錯，公安局裏也是鮮久沒這麽熱鬧了。
除了還在醫院動彈不得随時會有癫痫症狀的薛嘉然和回去守着的林美臨，其它人都坐在一樓的會議室裏。
爆栗子給大半夜趕過來的他們頭兒倒了杯冰水，小頭兒轉頭把水往葉林誠那挪了挪，“小葉啊，先喝點水。”
徐校長和程非也在對面坐定，不過樣子顯然沒那麽輕松，尤其是剛趕過來的徐方陽，當初他承了情把人接來一中，葉家就是希望葉林誠能安安穩穩的讀個高中，并且接觸到優秀的同學。
大少爺歲月靜好一年多，一捅就是個大簍子。
他問程非事情緣由，程非努努嘴。
別問，問了就是看他不爽。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謝未舟沉了聲，主動開口道：
“這次的事情主要也都是孩子們打鬧不知輕重。我作為薛嘉然的父親，也顧念到對方還是個孩子，不想太過深的追究。”
局長和爆栗子那邊忙點頭。
“但是我也要為我兒子讨一個說法。”
謝未舟說：
“除了賠償，我要嘉誠一中方面開除葉林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