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初（正文完結）
第61章 如初（正文完結）
不知道為什麽,謝初心裏突然一緊。
明明是最不正經的姿勢,最不正經的時間,說話的人也嬉皮笑臉着聲音輕柔的很,仿佛要知會自己的是什麽理所當然的事兒。
但他就是沒由來的有點緊張。火山文學
“現在醫學發達，alpha用的集斷素技術也很成熟,打幾針也是很正常的事，之前讓我姑姑挂了個號,我去打了幾針。”
謝初一陣懵，雖然這段話他聽起來哪兒哪兒哪陌生，
葉林誠什麽時候去的醫院？
又是什麽時候打了幾針？
但他還是捕捉到一個他能聽懂的詞。
集斷素。
以前的abo生理課上，曾經一筆帶過的提過，随着科學技術的發展，為了維持社會群體中abo關系的日益穩定，已經有各類輔助型藥劑被開發。
比如已經很普及的阻隔劑，又或者是可以模拟ega信息素的beta用模拟腺體。
這其中就包括能讓alpha在對一個ega腺體完成終生标記之後，就無法再對第二個腺體進行标記的集斷素。
注射了集斷素的alpha,其信息素一旦對某種ega信息素進行了終生标記，便會産生集斷反應。
此後除非更換腺體,不然無法再标記其他ega。
這樣的事情，謝初只在新聞上看見過，一些入贅豪門的alpha被要求注射,以保證他對ega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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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眼前一片空白，拎着葉林誠的胳膊抱起來，有些怔怔的重複了一遍，“你...你已經打完了？”
葉林誠語氣輕松，這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事，
“嗯，無痛，還送了我一次388全身體檢。”
他笑着把謝初的臉捧着轉了個圈，讓他的目光從手臂上轉移開，
“就是打三針要隔6個多月，中間不能弄不能做，所以才之前才沒要你。”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謝初暗啞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那要是...以後你标、标”
葉林誠扯扯嘴角幽嘆，
“以後要是标記你了，你就得對我負責了。”
淚水奔湧而出，謝初猛地推了一下圈着他的人，無聲的哭出來，聲音抽泣：“誰讓你去打的？”
葉林誠忙把亂掙亂錘的人又重新圈進懷裏，哄着開玩笑，“怎麽？不打算認賬了？以後還打算跟我分開？哭什麽，對我又沒差別。”
謝初被按着斷斷續續抽泣了一陣，噙着濕潤的眼角突然一抽，像是想到什麽一樣，突然怔怔的看着葉林誠。
“是不是...他讓你去打的，你之前、之前在醫院跟他是說這個嗎？”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萬筠。
葉林誠抖了抖自己被謝初哭濕了一片的襯衫領口，幹脆把襯衫脫了，抱着人又鑽回被窩裏，
“不是，是我自己提出要打的。”
謝初遲疑的看着他。
葉林誠舉了兩只手發誓，“真的，咱媽只是擔心你，所以想提醒我，不要太早标記，要等到自己想清楚确定準備過一輩子在标記。是我看他真的很擔心，又覺得着沒什麽，所以才...”
謝初裹着被子撇了撇腦袋。
不一會兒，枕巾上又濕了一小塊。
他吸了吸鼻子，扭頭兇巴巴，
“你就不怕我以後不要你了嗎？”
葉林誠信誓旦旦，
“你舍不得。”
謝初用力揉了揉鼻子，低下頭，又把自己埋在被窩裏，床單也跟着濕了一小塊。
過了一陣，被子裏傳來悶悶的一聲，
“那...”
“那你不怕，你以後不想要我了嗎？”
被子角被拉的緊緊的。
葉林誠眼神冷了幾分，被子一掀，把縮在裏面當鴕鳥的人拉出來，
“就擔心這個？”
謝初紅着眼睛，還沒說話就被拉進懷裏。
警告來的猝不及防，
“你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
葉林誠眸色暗了暗，“如果你不想之後的每一天，都呆在這張床上想明白的話。”
謝初腰一酸。
哭的打了一個嗝。
冷靜下來，點了點頭。
只要他對葉林誠好，只要他們好好的在一起，有沒有這個，其實都一樣。
只不過葉林誠為了讓萬筠放心，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了自己。
那只要他好好珍惜就可以。
只要他加倍的對葉林誠好就可以。
葉林誠都不敢對他不好。
他應該開心。
以後家裏都是他說了算。
想不讓小姑娘送水就不讓送水。
想讓葉林誠睡沙發就得睡沙發。
多好。
只要他們好好的。
看着懷裏的人眼神暖了起來，葉林誠也松了一口氣，神情重新變得松散。
笑着抹掉了謝初眼角那幾滴不争氣的小金豆子，意味深長開口，
“對了，我去打最後一針的時候，醫生還順便給我測了一下咱倆的匹配度。”
哭的一下一下打嗝的謝初，
嗝一下噎在嗓子裏。
葉林誠把人往被子裏拉了拉，狠心翻舊賬：“寶貝，你上次跟我說我們匹配度多少來着？99？”
謝初閉着眼，小嘴立刻黏上去。
硬生生攔截了接下來即将發生的對話。
半個多月沒着家，等謝初回到嘉城的時候，才知道葉林誠當時和萬筠說的，“也省點麻煩”是什麽意思。
高考完這半個月，程非，路慶國，徐天，各種輔導機構和輔導書出版機構都嘗試聯系過謝初。前面幾個自然是想聯系他給學校做宣傳，後面的則是想拿到一個“我用xx複習”的代言稿，繁瑣又難纏。
可惜這些人全都沒能見到謝初。
葉林誠接了剛回來就被嚎進電視臺錄了半天采訪的謝初，給人開了車門，
“我猜你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宣傳和輔導機構，所以幹脆把你拐走了，要是我們小狀元現在想去當個五三代言人，我去給你聯系。”
謝初揉揉說了半天話有些發酸的腮幫子，搖搖頭直接拒絕。
他對自己僥幸逃過這些裹腳布一樣的程序很慶幸。本來就不是擅長對別人掏心剖腹的性格，硬要和一堆不認識的學弟學妹慷慨激昂的說什麽學習經驗，實在很頭大。
更別提把自己的一寸小照片賣給什麽輔導機構出版社，說一堆冠冕堂皇的推銷話，更不可能。
葉林誠滿意的看他頭搖的像個撥浪鼓，藏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給謝初省麻煩歸省麻煩，但非要說原因。
那當然還有那麽點不想讓自己的小男朋友被這麽多人看見的私心。
這麽好看，
印在輔導書上那得便宜多少人。
葉林誠想想心裏就冒煙。
“那你怎麽讓我來電視臺了？”
謝初早就看穿了他的小算盤，心情愉悅的戳穿，
“我還以為你會小氣的在海城再拖兩天，等分數出了電視臺的采訪也過期了再放我回來。”
除了最開始被弄到分不清白天黑夜，後面的幾天謝初還是玩的很開心。
他從小到大沒怎麽出去旅游過，葉林誠借着這個由頭帶着他海邊玩夠了就去古鎮，鎮子呆夠了又往山上跑，說是要順道求個百年好合。
但謝初早就發現，葉林誠好幾次早上躲在陽臺上接起那些異地打來的號碼疑似詐騙的電話，然後叨叨着趕人
“不代言，對，不缺錢。”
“不演講，學習好都是天生的，天才。”
“公衆號專題寫什麽，要放照片嗎？……九宮格？不了，不願意。”
“我是誰？我就是謝初，不去輔導班講座，挂了。”
接完之後就會忽悠着他再換個地兒玩兩天，直到現在都快7月了才帶人回了嘉城。
說是省電視臺的記者來了，要錄一段采訪。
謝初好笑的看着臉色微僵的葉林誠，湊過去撈了一下葉林誠的下巴，恐吓，“這可得在晚間新聞放好多遍，動态的那種。”
葉林誠開着車，拿對他動手動腳占各種小便宜的謝初沒轍，只能啧了一聲道，“誰說我想的。”
謝初眯眯眼：“那你還送我來電視臺？”
葉林誠苦笑一聲。
其實他心情也很矛盾。
既覺得謝初這麽優秀，應該有這樣的榮耀，應該被所有人當學習榜樣，應該成為這個暑假最亮眼的崽。
又自私的覺得這只小崽子是自己的，憑什麽上電視讓別人看。
只不過最後秀孩子的心還是擊敗了藏孩子的心思，把人帶來了電視臺。
他斜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腦袋卻不停往他肩膀上湊的謝初，像一顆純白的小椰子蹭在棕色的樹幹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林誠覺得謝初跟着自己出去折騰了一大圈，皮膚卻更白了，羊脂玉一般的細膩光滑，因為采訪而剪短的劉海散落在額前，精致的眉眼和鼻子更顯優越。
十八歲的漂亮男孩。
不僅僅是好看，還帶着堅韌和專屬于少年的朝氣，讓人很難自持。
葉林誠眸色暗了暗，嘆氣，
“我好像後悔了。”
最後的同學聚會選在了市中心的一個飯tv，顧名思義，一個大包間既能開席又能唱歌玩游戲，很适合聚會。
“太長臉了啊初初，”
紀非飛抱着ipad看着謝初的采訪和照片感嘆，“你知道嗎？連我媽的居委會搓牌群裏都有視頻連接，裏面全是說要發回去激勵自己兒子的。”
喻揚胳膊肘往紀非飛手腕上一戳，擠眉弄眼。
隔着兩道菜的葉林誠臉色明顯黑了幾分。
“這位校草同志，大氣一點。”顧聲端了被酒笑呵呵的出來找存在，“來來來，喝一個。我祝你們長長久久，等咱們二十年之後同學聚會大家都還在一起。”
葉林誠笑着伸手端了杯子，跟顧聲碰了一杯，“不用二十年，兩年之後你就跟老喻彙合了。”
顧聲分數雖然一般般，但也算是超常發揮了一小把，最後報了一個22的留學結合課程，在海城讀兩年大學，之後再出國念剩下的兩年。
喻揚歪歪嘴，“可不是，等哥過去了先給你摸清路子，你再來。”
喻揚和顧聲說着幹了一杯啤酒，顧聲看着給葉林誠夾菜的謝初，開始嘴皮，
“葉狗，怎麽你帶着咱們學委出去玩了一個月，你黑了一圈，人家還這麽白呢。”
旁邊的寸頭看了眼葉林誠小麥色手臂旁正在撈水煮魚的謝初，手腕幾乎是奶白色，坐在一起色差格外惹眼。
立刻意會，跟着起哄，
“是啊，葉林誠，你是不是都沒讓人出門啊？”
一桌哄笑，謝初紅着兩只小耳朵，聽見葉林誠懶散道，“別貧，他臉皮薄，想我喝就說，爸爸喝趴你。”
“得得得，再開一箱。”
包間裏斷斷續續的傳來嬉笑聲，大家一邊互相交換着未來的去處，一邊開着玩笑碰杯。
學婊黑哥終于不出意外的和謝初以及葉林誠成為了同窗，開心的幹了半杯啤酒，稀裏糊塗的勾上旁邊紀非飛的肩膀，“小紀啊，嘶，你好像就比我少...少幾十分來着？你去哪個學...嗝...學校？”
下一秒，他的手“啪”的一下被拍掉。
喻揚抖着腿樂呵，“哎哎哎，好好說話，手別到處亂放，來跟哥哥喝一杯，哥哥就告訴你。”
黑哥已經微醺，完全沒覺得這話的主語被掉了個包，笑嘻嘻的又給自己滿了半杯酒，伸過去碰了一下喻揚，“幹幹幹，說吧去哪兒。”
謝初也停了剝蝦的手，考完試他被葉林誠霸占着都沒怎麽和紀非飛聊天，只知道他考了640多，還沒來得及問他志願填的哪兒，這會兒也好奇的盯了過去，
“飛飛，你填的哪兒？”
局場老手紀非飛罕見的紅了一下臉，看了眼喻揚，捏着筷子的指節微微發白，
“我沒填志願，我打算出國。現在在申請拿明年9月的offer。”
桌上的人皆是一驚。
“诶？老紀，沒聽說啊。”
“卧槽你白瞎這成績了，申請的什麽學校啊？”
紀非飛笑笑，“我sat考的還行，應該能申個top15，沒準哈耶普了都說不定。”
哈耶普自然是打趣，不過旁邊的女同學也開心的松了口氣，“那也行，将來海歸了可別忘了我這個老同學，嗨，去哪兒上學不是上啊，加油。”
謝初瞥了一眼喻揚，小雷達吱吱的響。都到了畢業聚會，他決定八卦一次給大家切點瓜吃，
“咳，你們倆...”
喻揚喝的有點多，歪着嘴就直接攔着紀非飛道，“對，他被爸爸我收了...艹！”
喻揚感覺到自己的屁股乍得疼，紀非飛一腳踹過去，“收你個頭，爺爺收了你差不多，是誰求爺爺告奶奶的眼巴巴念着要爺爺去美國陪你的？”
一看好戲上演，包廂裏一陣起哄，氣氛熱烈起來。
“嘶...你他媽能不能溫柔一點。”喻揚擰着臉抱怨，“對對對，就是我行了吧，那你不也都答應了嘛...哎你還真使勁兒啊。”
“那你也答應了，”
紀非飛臉色微微發紅，酒勁兒也有點上頭，“你說，你是不是答應了永遠對爸爸好？”
喻揚在一片揶揄的目光中“蹭”的紅了老臉，撓撓頭煩躁的一掇酒杯，
“對，老子就是這麽答應的。”
“yooooooo”
觥籌交錯着歡聲笑語，一場畢業聚會鬧到半夜，最後清醒的人已經沒幾個。
謝初因為中間被于夢柏幾個天天找他問題目的人敬了一杯酒，所以再度榮幸的一杯醉，剛出門就歪歪斜斜的靠在葉林誠身上。
喻揚和紀非飛被顧聲打了車送回家，其餘的男生和女生就着幾個沒喝醉的人叫了車開始一個一個往家回。
葉林誠雖然被灌了一晚上啤酒，好在酒量驚人的好，到現在還沒醉，扶着謝初站的很直。
顧聲把喻揚塞進車裏，揚了揚手機，
“葉哥，再給你叫個車？”
葉林誠的手機飯吃到一半就沒電了，謝初的也沒好哪兒去，不過他看了眼路，倒也沒麻煩顧聲，
“不用了，這兒離灣禦島近，我帶他走走剛好醒酒，十幾分鐘也就到家了。”
顧聲看看街對面的湖灣區公安局，這才想起來這兒确實是葉林誠家大宅附近，于是放心擺了擺手，“行，等過兩天叫上老喻，咱們暑假蹲球場。”
“好。”
葉林誠應着，攬起謝初，開始往回走。
但喝醉了的謝初并沒有平常的謝初聽話，剛順着斑馬線過了個馬路，他掃了眼已經落下鐵門的湖灣區公安局牌子，就停了兩步，
等葉林誠走到他前面，才跟上去，粘着葉林誠的背，鞋尖磕鞋跟走的啃啃巴巴。
“楚楚，乖，到前面來。”
三分鐘才走了十米不到，葉林誠笑着伸手到後面撈人，謝初卻偏偏頭抱緊了他的腰，臉貼着人的背，明顯不樂意。
“嗯？”葉林誠伸到背後的手和謝初的腦袋玩着躲貓貓，好一會兒才捉住他一只熱乎乎的小耳朵，溫柔的捏了捏，“回家了，寶貝。”
謝初這會兒雖然手腳都不老實，但嘴卻誠實的很，開口就要糖，
“背我好不好。”
葉林誠當然樂的受累，兩下把謝初颠到背上，往家走的速度終于恢複了正常。
謝初趴在他背上，腦袋垂在葉林誠頸側，淡淡的薄荷香萦繞在鼻尖，用力吸了吸。
滿足的彎起了嘴角。
夜深人靜。
微涼的夜風拂過臉頰，謝初餍足的蹭了蹭葉林誠的後背，低聲呢喃，
“你...記不記得上次，也是在條路上，你背我走回家。”
葉林誠放慢腳步，松散的“嗯”了一聲。
那時候的記憶并不太美好。
他背謝初還是因為這人摔斷了腿，還企圖放他的鴿子，還滿嘴沒實話。
謝初安靜趴了一會兒，在葉林誠脖子上輕輕咬了一下，
“那時候就有點喜歡你。”
背着他的人步子略微頓了頓，又恢複移動，一步一步，走的很穩當，謝初趴的很舒服。
轉過拐角就是路燈星黃的別墅區，沒等葉林誠回應他這句沒頭沒尾的告白，謝初就不好意思的扯開了話題，
“高中過的好快啊，葉哥。”
葉林誠一只手拖着謝初的小屁股，另一只手想要伸過去按開指紋鎖，謝初掀了掀眼皮，看到這個地方卻沒有露出許久沒來的神情。
他見葉林誠手用不過來，熟練的伸出自己的手指一按，打開了別墅門。
葉林誠看着他熟練的動作，微微一驚。
謝初還在葉林誠背上嘟嘟囔囔，“...還有啊，你說紀非飛跟着喻揚走那麽遠，靠不靠譜？”
葉林誠背着人往二樓走，突然打起小算盤模仿着開口問，
“那我跟着你靠不靠譜？”
“楚楚，你會不會永遠對我好？”
和謝初輕微的呢喃不同，葉林誠低沉卻立體的聲音一下喚開了二樓走廊的聲控燈，暖黃色的燈光照亮一室。
二樓的房間裏，
6000個碎片仿佛穿越了時空。
一只霸氣十足，構造繁瑣的樂高10197星球大戰究極豪華千年隼，巍然立在架子上。
完美如初。
正文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