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第二天，不僅卡洛琳和艾比蓋爾來了，黛西也聞訊趕來。
“莉莉，你可真是出息了，還沒有結婚呢，就生下一個孩子，怎麽，是找到好的營生了？發財也不帶上我們幾個，有什麽義氣？”黛西氣得不行，一個勁兒冷嘲熱諷。
莉莉像是聽過無數遍相同的斥責，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
卡洛琳坐在一旁專心致志，将三種藥水混合進一個瓶子，低聲念誦咒語，眼底泛起一絲幽藍色。
“把這個喝了。”她将瓶子遞給莉莉，莉莉乖乖喝下藥水。
房間裏只有她們四個人，大家都無所顧忌。
黛西問道：“昨天真是你們救下了莉莉？”
卡洛琳看了她一眼，忙着照顧莉莉，沒有說話。
艾比蓋爾說：“對，是卡洛琳用魔法把莉莉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黛西的眼神瞬息萬變，“這世界上真的有魔法這種東西？”答案顯而易見，不過此刻這并不是她最關心的，話題還是轉回到莉莉身上：“你必須告訴我們這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卡洛琳坐回到艾比蓋爾旁邊，房間裏變得鴉雀無聲，三雙眼睛全都直勾勾看着莉莉，等待她給出答案。
莉莉的視線在她們臉上逡巡一圈，忽然掩面哭泣：“我現在也很後悔……”
“事情發生在今年春天，我們第一次參加舞會之後，我就和那個人認識了，我在回程的路上馬車壞了，是他載着我回家的，之後他就經常偷偷來找我，給我帶很多的小禮物，扮成平民和我一起逛街、騎馬，他說他早就受夠自己現在的妻子，将來一定會和我結婚的，所以……”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給他生了個孩子？”黛西滿臉嫌惡。
“生孩子是我自己願意的。”莉莉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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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蠢了。”黛西換了個坐姿，想要背對她。
莉莉兩手揉着被子，眼淚吧嗒吧嗒掉：“我現在也意識到這很蠢了，他是王子，婚姻也不是由他做主的……”
“什麽？！”黛西站起來，“你是說……孩子的父親，是，是王子？！是哪個王子？”
莉莉怯生生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奧德維奇。”
黛西手背搭在額頭上，倒進沙發裏，“這下可完了。我早聽說奧德維奇王子看起來一本正經，其實背地裏可風流了，以前一直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真的。”
“他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也說讓我趕緊打掉，”莉莉捂着臉哭泣，“可是我沒有聽，我以為生下來他會接納我，沒想到在我懷孕五個月的時候，他就徹底和我斷絕來往了，我去皇宮找他，也被侍衛拒之門外……”
“這還用說嗎？”黛西氣哼哼道。
卡洛琳說：“所以他沒有給你任何的經濟補助？更加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莉莉搖頭，“事到如今，我還能要求什麽呢？我連皇宮的門都進不去，更不要說見他一面了，他是不會再來找我的。”
“你可真是個大傻瓜！”黛西恨鐵不成鋼。
“他不會不找你的。”
說這話的是卡洛琳，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語氣說話，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卡洛琳目露兇光，“我會讓他巴不得一直見到你。”
艾比蓋爾問：“你有什麽主意嗎？”
“現在還沒想好，不過也有了大致的計劃。”卡洛琳說。
外面的雪停了，三個女孩辭別了安德森夫婦，從房間裏出來，一開門，那個穿着祖母綠天鵝絨大衣的金發男子正站在臺階下，他的皮膚被身後的雪景襯得很白，但是又比雪添了些紅潤的暖意。
“艾伯特！你怎麽來了？”艾比蓋爾恨不得撲上去，礙于有其他人在，只是雀躍着向前多走了幾步。
“聽說你在這裏，所以就過來了。”艾伯特向另兩名淑女點頭致意，又對艾比蓋爾滿眼含笑道：“好巧，我剛想要敲門。”
黛西在後面發出古怪的籲聲，艾比蓋爾咯咯笑，“其實不需要特地來接我，我這不就馬上要回去了嘛。”
“親眼看着總歸是安心些，來吧。”艾伯特下了臺階，走到馬車旁邊。
“真好啊，我的詹姆斯可不像你這樣細心。”黛西提着裙子，獨自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艾比蓋爾正要下臺階跟上，卻被卡洛琳悄悄拉住，“我給你的藥水呢？”
“喝了。”艾比蓋爾小聲回答，回過身拍了拍她抓自己的那只手，“放心，他不是騙子，我已經決定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了，回去我再聯系你。”她走到馬車跟前，艾伯特扶她上了車。
艾伯特坐到她對面，兩個人膝頭相抵，馬車搖搖晃晃行駛起來。
“冷嗎？”艾伯特把艾比蓋爾的鬥篷整了整。
“不冷。”艾比蓋爾說。
“你的朋友還好吧？”
“說不上好還是不好，不過命是保住了。”
“萬幸。”
艾比蓋爾欣賞了一會兒他微笑的臉，問道：“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麽嗎？”
艾伯特的眸子如同清澈的海水：“你想告訴我的事再告訴我，其他的我不會多問。”
“我願意告訴你。”艾比蓋爾拉起他的手，興致勃勃地讓他五指張開，自己的五指與他相扣，端詳着道：“我們就要結婚了，沒什麽好隐瞞的，對嗎？”她看向他。
“當然。”艾伯特的笑意更濃。
然而真的要把事情說出來，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艾比蓋爾收斂笑意，松開他的手，撩開窗簾的一角，看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幽幽道：“莉莉生了一個孩子。”
艾伯特有些驚訝，“我記得，她還沒有結婚吧？”
“對。”
“那就是私生子？”
“嗯。”艾比蓋爾盯着窗外，“是奧德維奇王子的孩子。”
艾伯特更吃驚，“這真是個不得了的消息。孩子已經生了的話，事情早晚都會瞞不住的。”
“是啊，他來到這個世界是被迫的，卻一出生就要面臨這樣的境遇，實在是可憐。”艾比蓋爾放下車簾，又開始玩艾伯特的手，“所以我和卡洛琳想要制定一個計劃，讓奧德維奇王子嘗到教訓。”
“什麽計劃？”
“還沒想好。”
“小心些。”
艾比蓋爾擡起眼睫，看向他，“你不阻止我？”
“這是你的決定，我支持你的決定。”艾伯特說。
“哦，艾伯特。”艾比蓋爾撲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腰，臉頰在他胸口來回蹭。
艾伯特渾身僵直，這是艾比蓋爾第一次這樣主動靠近他，他有些手足無措，但是他并沒有拒絕，僵硬了一會兒後，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肩膀。
而至于卡洛琳和艾比蓋爾那個報複的計劃，這件事發生沒幾天，奧德維奇王子忽然像轉了性似的，開始往安德森家裏送各種各樣珍貴的珠寶首飾，還有布匹、家具之類，引來周圍鄰裏的議論。
他這樣大張旗鼓的舉動，自然讓事情很快就敗露了，一時之間，小道消息瘋傳，所有人都知道奧德維奇王子和一個平民女子有染，而且還生了孩子。
女王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更是震怒，很快就把他從皇宮當中趕了出去，還縮減了他的日常用錢。
至于王妃，因為是家族聯姻，他們本來也沒有什麽真實的感情，就沒有離婚，不過也有人說，看到王妃會經常和不同的男人成雙入對地去往一些聲色場所。
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如果要說王子真的轉了性，他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王位和安德森小姐舉辦婚禮，可他沒有轉性的話，又是為什麽要做這些有損自己和皇室顏面的事情呢？
第二年仲春，艾比蓋爾和艾伯特、黛西和詹姆斯的婚禮照常舉行，原本不打算出席的莉莉也因為冬日幾個月的将養重新恢複了活力，帶着自己尚且幾個月大的女兒來了。
婚禮的地點在戶外，天空碧藍如洗，白雲像一朵朵棉花點綴其上，下面是一片寬敞平攤的綠草地，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仆人們戴着手套搬來了十字架、座椅、桌子，還有許多美味的食物和點心，人們穿着華麗的衣服或坐或站，等待婚禮開始。
莉莉的馬車緩緩停在草地旁邊，穿着呢絨禮服的車夫停好車之後又立刻趕下來，展開車廂上的臺階，再為其開門。
今時不同往日，因為奧德維奇王子每個月都有固定的珠寶錢財送到安德森家裏，莉莉的吃穿用度已經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她穿着昂貴的紗裙，懷中抱着的嬰兒也是相同布料的小裙子，精致而體面。
她的到場吸引了衆多目光，幾乎讓婚禮現場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盧卡斯先生正在指揮着仆人們做場地的最後調整，冷不防看到周圍氣氛不對，順着衆人的目光看過去，臉色驟變，立刻大步走了過來，趁着莉莉還沒有踏上草坪就将她攔在外面。
“盧卡斯先生，下午好，”莉莉抱着女兒向他欠身行禮，臉上還帶着欣喜的笑容，“恭喜……”
“不好意思，安德森小姐”盧卡斯先生沒心情聽她說完，冷着臉下逐客令：“這裏不歡迎你。”
莉莉愕然仰着頭，尴尬地站在那裏。她看向盧卡斯身後的草地，感受到了與之相仿的目光，立刻像是被潑了盆冷水，勉強抱住懷裏的女兒，“我、我是收到了艾比和黛西的邀請函才來的。”
盧卡斯先生高大的身軀幾乎将她整個覆蓋在陰影之中，“她們邀請是她們的事情，我不允許你來玷污我女兒的婚禮，請你趕快離開。”
“爸爸！”艾比蓋爾提着裙子跑了過來，她剛剛梳妝完畢，穿着白色的曳地長裙，面容精致，沒有一丁點瑕疵，美得讓人贊嘆，看到莉莉來了，立刻開心地要去拉她，“你來了，我剛才還在想你什麽時候到呢。”
盧卡斯先生擡起手阻止艾比蓋爾去碰觸莉莉。
“爸爸？”艾比蓋爾有些詫異和迷惑。
莉莉已經忍受不了這種羞辱，下巴抖動着，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對不起，艾比，我不該來參加你和黛西的婚禮，我确實會污染了你們的好運，再見。”轉身就要回車上。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