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槐序梅熟,暖陽渡我
槐序梅熟,暖陽渡我
桌上的果子不多,大多都進了初許的肚子裏。
“那邊怎麽了?”青梧看着他。
段清風搖搖頭,表示沒事。
不确定的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徒增煩惱了。
青梧起身,準備出去。
“小娘子要去哪兒啊,這飯菜馬上便好了。”大娘拉住青梧的衣袖,不解的問。
她沉默着,總不能說她跟那些人不認識,在一起吃飯不自在吧。
這樣說出去,她戰□□聲還要不要了?
“來了來了,上菜咯!”陸續有人從廚房之中出來,端了好些菜肴。
外面吆喝的話打斷了這邊的小插曲,青梧被大娘強行按坐下,趕去幫忙了。
轉頭的一瞬間與段清風對視一眼,對方沒忍住笑出聲,許是看出了青梧的不自在。
青梧:........
她面無表情的轉了過去,從初許手上拿了個果子吃。
也許是太好客了吧,所以才如此隆重。
濃稠鮮美的蛤蜊米脯羹、醉蟹先醉人的螃蟹、皮薄柔軟的鮮蝦蹄子脍、脆爽的拌生菜還有酸甜可口,加了蜜糖的櫻桃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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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在海邊常見的食材,但是卻做的鮮美至極,不亞于家宴的程度。
蛤蜊米脯羹上撒着蔥花,金黃的色澤明豔誘人。
初許看着,不自覺的流口水,拍着手想要先盛上一碗過過瘾。
“如此盛宴,只用于招待我們,太過誇張了些吧?”秋凰感嘆着,經歷了那麽多,總算是遇到熱情的好人了。
若再遇到那些事,她都要懷疑凰生了。
“诶,娘子所言差矣,官人與兩位小娘子遠道而來,擔得起這盛宴!”說話的大爺着一身身布麻馬甲,頭發烏黑茂密,任誰也想不到已經有了孫女。
堂屋裏除開他們還有五個人,都是張家的人,不過張寶兒不在。
青梧笑了笑,跟着拿起茶杯,碰杯。
裏面是落珠村特有的酒,據說還在裏面加了研磨成粉的珍珠,有養顏美容之效。
很是受廣南東路各地貴人的青睐。
“各位多吃些,不必客氣,日後可就吃不到.....”站在一旁的青年說到一半噓了聲,沒了下文。
旁邊的大爺斜睨了他一眼,轉頭找補着:“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與幾位貴人相見,這一頓也許是咱們相聚吃的最後一頓了。”
這番話說的,讓人略微有些不舒服,段清風與青梧對視一眼,各自留了個心眼。
難得的,青梧也動了筷,夾了根拌生菜。爽滑脆口,還保留着原本的鮮香,配上清醬讓人停不下來。
有眼尖的瞧見,立馬起身夾了只鮮蝦過去,邊夾還邊絮叨着:“小娘子怎的只吃菜不吃肉呢,這樣可是不長肉的。”
眼裏泛着精光,讓人有些不适。
“不必,我吃素。”她的聲音與一旁溫和交談的段清風形成對比,實在是太過于冷淡了,打斷了這熱情的氛圍。
眼瞅着大家的目光都轉向她,青梧面上從容,捏着筷子的手卻不自覺收緊。
“我的意思是,我想吃會自己夾,不需要關注我。”
此話一出,氛圍更加尴尬,還是段清風将衆人的目光吸引過去才算作罷。
得,她還是不說話的好。
秋凰也不能吃肉,眼巴巴的看着初許一口賽一口,氣憤的戳了戳碗中的米飯。
那個中滋味,也就只有初許知道了。
看着那小臉油光滿面,不斷往嘴裏塞着好吃的,一鼓一鼓的,勾起了饞蟲。
明明從前也不會看餓啊,真是的。
這頓飯吃了約莫半個時辰。
明明是很正常的時間,但不知道為什麽衆人看他們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們,就連初許都察覺到了異樣。
睫毛輕輕抖動着,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圍,有些疑惑。
“張爺爺,你們為何要這般看初許呀?”
天真的童音一出,仿若初醒。
“沒什麽,你可有覺得哪裏不适啊?”張大爺笑眯眯的看着他,內裏含刀。
青梧手一頓,将初許放倒。
秋凰正要将赤翎喚出來,便被青梧按住了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怎麽回事,今天是輪到誰了?”
青梧對面的青年正與旁邊的男子嚼耳朵,聲音很小,但青梧聽見了。
眼瞧着他們沒有反應,站在最前面的張大爺眯起了眼,原本和藹的面龐此刻變得有些恐怖。
段清風反應的很快,怕是他們在飯菜之中放了些什麽。
但他們都是上神之軀,不會受到什麽傷害;而自己這些日子跟着青梧,沾染上了些她的氣息,并且還有自身的異能在,自然也沒事。
他扶着額頭,身子釀跄了一下,有些站不穩,聲音飄着:“怎麽有兩個張老伯?”
随後倒在一旁的蒲團之上。
青梧扯了扯秋凰,密語傳音了些什麽,她反應很快也跟着倒下。
而她自己則是脫離了出來,手指一動,創造出了個傀儡在體內。
笑話,這種事情怎麽能讓自己來做,先不說萬一露餡,就這她也是極其不願意的。
假青梧得了命令假意驚訝,演技拙劣,但還算能蒙混過關,卻未曾倒下。
“他們這是怎麽了?”她讓自己慌張些,詢問對方。
“怎麽回事?這個最漂亮的怎麽沒倒?”
“這妮子只吃青菜,怕是藥量不夠。”
“那另外一個怎麽也倒了?”
“那兩個怎麽倒的那般巧,怕不是裝的?你過去看看。”
雜七雜八的對話傳來,他們變得大膽了些,也不顧及着青梧還醒着。
“好了,大勇,你去把這小妮子綁起來,先把那三個處理了。”張大爺發話,從門外走進來許多人,都是村民。
想必都是在等着這一刻。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就不怕觸犯大宋法律嗎?”假青梧的聲線慌張而又帶着害怕,俨然一副擔驚受怕的小白兔模樣。
淚眼婆娑,模糊了眼前,精致的小臉上挂着淚珠,此刻坐在地上往後縮去的模樣更加惹人生火。
秋凰在心中為假青梧點了個贊,這模樣真是從未有過的熟練。
他們四個一縷虛影站在面前看着假青梧表演,手裏還拿着從桌上薅的櫻桃煎。
衆人聽到青梧的話,不禁笑了起來。
“她說什麽?說法律?”
“那天王老子還管不到咱們這海邊!”
“就是就是!”
“好了,你們再多說,一會兒那邊兩個醒了。”張大爺呵斥着他們,指揮人把人帶走。
假青梧掙紮着還是被幾個壯漢帶走了。但她在自己周圍施了法,看似碰着,其實沒有。
将她帶走之後,剩下的人則是将段清風,秋凰帶走了,猶豫了會兒還是将他們綁上再抗走。
身旁的高瘦男子皺眉:“幹嘛還綁那麽緊?一會兒把貨勒出傷了。”
扛着秋凰的男子壯實,面相兇狠,聲音帶着不耐煩:“你懂什麽,這兩人倒的那麽巧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到時候跑了怎麽辦?這種程度的貨那可不得了。”
說完騰出一只抱住段清風腿的手,朝那男子比了個數。
瘦子看完也不說話了,這種細皮嫩肉又長相絕佳的貨,他這輩子都沒見過,自然也想象不到那麽高的價錢。
夜深了,月光照撒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像是着了層透明的紗衣,朦胧着的神秘,令人着迷。
星光也随着照拂在一旁的礁石之上,看似美好的夜,實則暗藏洶湧。
青梧與段清風他們不是關在一個地方。
四周牆上已經敗落下牆皮,角落裏結着蜘蛛網;下面鋪着稻草堆,前面是一扇被鎖死的門。
窗戶很高,只有那麽一點足夠月光傾撒進來。
她走過去,推了推門,外面的鎖砸落在房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砰的一聲,有人用勁拍了拍門,聲音隔着傳過來,還是很大聲:“老實點,別亂動。”
青梧走了回去,在中間變了桌椅,坐下,手裏出現了一杯茶。
月色美人皺眉喝茶,淡藍色的裙擺挨過地面停留,海風進來一吹,便迫不及待的揚了起來,歡脫的很。
她将神識放出去,探到了其他三人的關押地。
都不在同一個地方,不同的是,初許待在張大爺家裏,旁邊還有小女孩守着。
對比一下他們三個的稻草堆,再看看初許的步床,旁邊還有人扇扇子,真是悠哉啊。
潤了潤嗓子,青梧擡手一揮,在對面變出了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假青梧動了動腦袋,看向她,得了準許便靠近門板嗚嗚的哭了起來。
“大哥,您行行好放了我吧。”聲音之悲戚嬌軟,連青梧自己聽了都起雞皮疙瘩。
“奴家什麽也不會做,你們抓了我也是沒用的。”
大抵是被吵的煩了,又想到裏面是個妙人,不自覺軟了聲音回答。
“小美人兒,聽哥哥的乖順些,到時候有你的好處。”
明明是兩個人,但只有一個人在回答。
假青梧見狀,聲音小了些,帶着鼻音的問:“大哥,你們要我做什麽啊?”
外面的人心都快化了,話到嘴邊又轉了彎,就是不說要拿她幹什麽。
青梧翻了個白眼,手中茶水都不香了。
周旋了一炷香,假青梧嗓子都啞了,對方什麽也不說。
若不是想到句芒的暗示,她便動用法力了,還要在這裏一步一步的查。
緘默着,沒人說話。
青梧透着牆看了看外面。
直面大海,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不停,一聲高過一聲,卷起的浪花像是在無聲的訴說着罪惡。
她轉身,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