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藏已暮,涼風悟我
白藏已暮,涼風悟我
盛夏酷暑,炎熱的很。
發現初許的時候,他正躺在張家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吃着果子。
身旁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帶着幾粒塵土。
“初許,別晃了,下來走了。”秋凰鼓了鼓腮幫子,将他從躺椅上拽了下來。
初許一個釀跄,差點倒地,還沒等他出口與秋凰互怼,便聽見那小姑娘開口警惕。
“你們是誰?不許動他!”
圓鼓鼓的小臉蛋皺成一團,有着不符合這個年紀的狠厲。
這個小姑娘便是初許口中的張寶兒,也是張大爺的孫女。
青梧罕見的皺了皺眉頭,不動身色地看着她。
秋凰倒是好聲好氣的蹲下來,溫聲細語地對張寶兒說:“小姑娘,我們是初許的朋友。他不屬于這裏,現在我們要離開了。”
初許眼骨碌一轉,連忙跑到青梧身後。
“是啊張寶兒,我在這兒陪你玩了那麽久,可不能再玩了。我們還有要緊事要辦呢。”
在張家待了那麽幾日,雖說過得還行,但他又不是真的普通小孩,怎麽可能留下來給人當什麽童養婿?
就算是普通小孩,怎麽可能會願意抛棄自己的家人父母,留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坐童養婿?這不是開玩笑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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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伸手,擋住了身後的初許。
張寶兒聽見這話也不去在意秋凰了,蠻橫的往前走兩步,站在青梧面前說着:“不行,爺爺說了你是我的童養婿,你不能走!”
說完,她便向前狠狠一推,想要将青梧推到一旁,結果沒推動。
眼神一變,有些惡狠狠的盯着青梧,随後朝她的手咬去。
在張寶兒的觀念裏,自己喜歡的就必須要得到,不能得到那就去搶,她便是公主一般的存在。
沒有人可以不聽她的話,沒有人,哪怕是她的娘親也不可以。
就在快要咬到的時候被一道青色的光彈了出去,猝不及防一道小小的身影朝門撞去。
張寶兒被撞到在地,頭上汩汩的冒着血。
她想要咬青梧,但青梧自身強大,任何想傷害她的人都會在觸碰的一瞬被本能襲擊。
秋凰站了起來,看向青梧和她後面伸出來的腦袋。
外面的腳步聲近了,整齊有力,應該是官府的人。
青梧眼神一動,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到張寶兒身邊。
不管是善是惡都應該給她機會,萬物平等。
柔柔玉手帶着淡淡涼意拂過小小的身體,身上被撞出來的傷口消失。
涓涓血流的口子也在慢慢愈合,不過一瞬間便恢複了原樣。
手指快速點在額間,有光點入了腦海。
将她家人過往的觀念灌輸消除,只留下些美好的回憶在。
這樣,便是純潔空白的一張紙,那些自幼根深的惡習都消除掉。
日後是善是惡,是好是壞,都看未來的造化了。
青梧低頭,複雜的看了一眼張寶兒。
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明确的答複吧。
她起身,看向秋凰。
二人對視點點頭,一個抓起初許,一個快步走過去抓住段清風的肩膀,趕在官兵破門而入之前消散離開了。
等到了不遠處的林子,方才停下。
“我們來這兒幹嘛?不去找神魂啊?”初許拍怕胸脯,依靠在一旁的秋凰腿上,還有些虛力。
說到這個秋凰也想起來了,立刻嚴肅起來:“咱們還要回南海嗎?不是說是在南海深處?”
初許撇撇嘴,嘟囔着:“這不是廢話嘛,肯定要去了。”
秋凰白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
青梧看了看旁邊已經盤坐下,臉上泛着冷汗的段清風,又看了看此處林子。
剛才他們下來的時候驚起了鳥,此刻受驚,在空中盤旋鳴叫。
“不必了,神魂我已經取回來了。”她說着,看向初許,“初許,開始吧。”
她撚起口訣,十六個字,只在一息之間便完成。
金色輕羽顯現,一股被金與透明裹挾的小小火焰出現在三人面前,帶出來的威壓鎮住了整片樹林,抖落下許多翠綠的葉。
初許趕忙盤腿坐下,一張軟萌的小臉是嚴峻的模樣。
将身子放松舒展,從四肢慢慢變幻,古色蔓延,金邊卷軸緩緩展開,字符跳動将火焰吸引至它本該存在的地方。
絲絲縷縷的火焰朝着卷軸而去,慢慢的,慢慢的,直到消失不見。
卷軸滾過關閉,化作小小的人兒。
初許吐了一口氣,再睜眼帶着興奮:“重黎歸位了!咱們只差!....咱們還差四個。”
說到一半,帶了點沮喪。
秋凰難得的沒有嘲諷他,蹲下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別灰心,就快了。”
他悶悶的哦了一聲,就是突然間的心情不好。
也許是因為剛剛經歷了那麽多又知道進程還不到一半吧。
這邊安慰着,青梧站了過去。
“初許,需要你看個東西。”
說完,看向秋凰。
對視一眼,她便知道是要問什麽了。
只是那石像被砸碎了,只能依靠記憶裏的呈現給初許了。
早知道當初便不那般魯莽了。
她揮手,将記憶中的石像還原出來。
悲憫而詭異的笑容,遍體鱗傷卻不明顯的淺淺劃痕,手中垂落的珍珠,與真正的一般無二。
“這東西我想了許久,但想不到是什麽。”青梧說着,看向初許。
段清風此刻恢複的好些了,也跟着走過來。
“與那石像對視之時,會有種悲傷壓抑的情緒,短暫的陷進去,但如果是意志不堅定的人可能便會陷進去很長時間。”他分析着,臉色還是有些白。
初許歪了歪腦袋,看着那石像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如果将石像外面的鲛人形象敲掉,露出裏面的雕刻,初許一定能認出來,但可惜的是石像已經被毀掉了。
“你們說它吃人?”他問着,腦子裏的卷軸不斷閃過畫面。
青梧搖搖頭:“不是吃人,是吸取人的欲望将惡念種在他們身上無限放大,快速消耗壽命。還有鲛人與人的初生兒不知道是作什麽用。”
“這東西當真是玄乎,翻了那麽久都沒找到,想來是跨族交//合之物,如果是這樣看,那我心中便有數了。”初許這個時候動了腦子,給了個大膽的猜測。
秋凰手将他拎起來站着,嘴裏催促着:“是什麽?快說!”
初許扭了扭身子,傲嬌地別過臉:“路上說。”
她微笑着,帶着強硬:“你.....說不說!”
“就不就不就不,我就不!”初許做了個鬼臉,朝着秋凰吐舌頭。
眼瞧着馬上又要吵起來,青梧及時制止:“停,上路。”
說完,看向一旁早已變出來的馬車,挑了挑眉。
外觀平平無奇,內裏大有乾坤。
段清風不舒服定然是不能拉車,那四個人坐總得寬敞些。
段清風與她對視,明了,率先跳了上去。
青梧緊随其後,沒看那兩個幼稚鬼。
“哼,我不跟你計較。”初許說完,飛快的朝馬車跑過去,率先秋凰一步登了上去。
秋凰翻了個白眼,快步跟了上去。
段清風剛在外面坐好準備拉馬,便聽見青梧叫他進去。
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進去了。
“坐下吧。”青梧抿了口茶,手敲了敲桌子。
而他則是在進來的一瞬間愣住,這堪比一個小型的主房了,很大但從外面看又沒什麽區別,便是一輛普通的馬車。
“那外面拉馬?”段清風話音剛落,便感覺到車在動。
慣性使的他有些站不住,往前就要摔倒時被青梧用手指定住,手指轉了個圈,自己也跟着轉了個圈。
“放心吧,外面變了個車夫出來,再加上法術加持,很快便到了。”
青梧放下茶杯,閉上了眼。
他這才放下心來,剛準備淺寐一下,身旁便有什麽東西貼了上來。
肉乎乎的,兩只小胖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袖。
“初許?”他微微一愣,随着過去是初許緊閉的雙眼,還有秋凰的一聲冷笑。
“有本事你便睡一路,別讓我發現你睜着眼睛。”
抓着段清風手臂的手緊了緊,初許的小嘴嘟囔着什麽。
他附身過去聽,是在說“不睜便不睜,就是比你有本事。”
段清風失笑,再看了眼秋凰,回接給他的是一個冷眼,對着他旁邊的初許。
秋凰總說自己不幼稚,但其實吶,跟初許一樣幼稚。
“對了,我們要去哪裏?”他休息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
青梧戰神好似沒有說要去哪裏,那他們是去哪裏呢?
青梧睜眼,看着段清風,他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将頭轉過去,朱唇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
“汴京。”
段清風有些愕然,他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去往那大宋最為繁華的地方。
曾經心向往之,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惆悵在心中蔓延,不知道該與誰訴說。
明明才過去沒多久,便有些害怕了,也不知道是在怕什麽。
他輕笑一聲,将車窗掀起一角,風往裏灌,是能傷人的程度,不過片刻便又關上了。
馬車加速,車窗外是蔥蔥郁郁的樹林,随後快速變幻,一切都抛諸腦後。
汴京該是個怎樣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