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藏已暮,涼風悟我
白藏已暮,涼風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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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高大威武,出自名家之手的牌匾大氣恢弘,大宋旗幟飄揚,歡迎着遠來的客人。
城樓之下大門敞開,是熙攘的人群,江寧府與之相比才是小巫見大巫,嘆為觀止。
‘汴京’二字彰顯天家威嚴,視線下移是伸着指頭仰着頭的初許,正疑惑的辨認着上面的字。
青梧和秋凰正站在他身後,默契的點點頭。
“這麽多年沒出來,沒想到現如今都更疊到大宋了,還如此繁華,有我大國之風範!”
秋凰鼓了鼓腮幫子,上前一步拍在他的肩膀,驚嘆的說着。
“那可不是,不過前朝好似更繁華點,畫本子上畫的。”初許回答。
這兩個人也不避諱,就站在巡視的士兵不遠處大聲說着,沒看見身側許多人都側目看着他們嗎?
在大宋公然讨論前朝的繁華,也真是不要命了。
人間的規矩,哪裏能容忍他們這般非議。
青梧扶額,擡眼便看見段清風朝着他們招手,應該是通行牌過了。
“走了,不要多生事端。”
她淡淡道,朝着段清風的方向而去。
大宋沒有宵禁,而汴京又是在天子腳下,最繁華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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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通行自然會嚴一些,也不知道段清風是怎麽擁有這裏的通行牌的。
與段清風彙合後先行往前走着,人流大而擁擠,好不容易擠了進來看見這番景象也是值得的。
天色尚早,盛陽和光,空氣之中都帶着燥熱。
綿綿的熱意卻驅散不開這熱鬧的街市和吵嚷的人群。商鋪鱗次栉比,布行,米行還有許多常見的不常見的,在汴京都得以窺見。
除了店鋪,兩旁還支着小攤。賣時令蔬果的,賣珠寶首飾的,還有冒着熱氣剛剛出鍋的各色糕點。
初許看着眼睛簡直冒了光,興氣沖沖的放開牽着秋凰的衣袖,噠噠的跑了過去。
“老板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初許說着,不自覺的吞了口水。
段清風還沒叮囑呢,人便先跑了。
無奈笑笑,看向青梧與秋凰,對面也是好一陣子無語,跟着往那邊走了。
“好嘞,小客官您可拿好了,有些燙。一共二十文錢。”
那攤主見初許可愛,便多送了個鮮花糕,此刻也沒多收價。
初許正吸着鼻子聞,聽見這話朝後面剛走過來的段清風指了指,含糊不清道:“找他要錢!”
随後蹦蹦跶跶的往前走了。
他可真是太喜歡這裏了,吃的又多人又好,還那般熱鬧,除了有點熱便沒有別的缺點了,也不知道前面還有沒有更多好吃的!
他眼睛亮晶晶的,剛蹦起來便感覺自己撲騰了個空,後衣領子被人拎了起來。
正是剛剛過來的秋凰。
“可別亂跑了,要是想逛一會兒有你逛的,着什麽急?到時候跑丢了可沒人找你。”
段清風有些微愣但還是很快從錢袋子裏拿了錢出來。
想不到汴京物價如此貴,不過三個小小的點心便要了二十文錢,江寧府與之相比真真是便宜的多。
這樣想着,朝老板禮貌一笑,轉過身跟青梧走到了一起,看着秋凰跟初許又拌起了嘴。
“咱們來這汴京到底是何為啊莫不是......”他問着,将自己的疑惑表露。
青梧看了他一眼,将茶杯遞到嘴邊,淡淡清香圍繞。在大街上喝茶,還真是不懼目光。
“不是,只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大宋。醒來多日見過了河山雨林也見過了海與奇妙,獨獨沒有見識過繁華的都城。”
段清風松了口氣,“原來如此。那我們可多歇息幾日再作打算。”
青梧簡單嗯了一聲,朝前面走去了。
這裏人是真的多,比江寧府不知道多上了幾倍,只是還好打量的目光很少。
茶杯放下,瞬間消失。
初許的臉憋的通紅,還不斷有汗滴落。繼續跟秋凰吵着,眼看着馬上便要吵輸了,眼睛着急的看向青梧,總算看到她往這裏來了。
青梧眯了眼。
她還記得初許當初說的,要想打聽事情便找茶社。如今事情倒是沒有,但她需要一個安靜不被人矚目可以舒服一點的地方。
不遠處有一茶社,明明身處鬧市卻幹淨安然,獨僻一居,就是這裏了。
正準備往前走,便聽見身後一聲大喊,周圍人瞬間看向了自己。
“青梧!幫我!”初許還沒意識到什麽,繼續撕心裂肺的大喊。
沒辦法,他剛剛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只能大聲一點了。
很好,真是妙極了,真是太好的朋友了。
她面無表情的轉了過去,還有不少人停下來看,但更多的已經往前走了。
段清風反應很快,将初許接了過去,嘴中還嗔怪着:“阿弟還是不要頑皮了,剛因貪食漲了肚子被二姐姐教訓,此刻不反省自身怎的還要喚大姐姐幫你逃過挨罵呢。”
一句話将此時來龍去脈變的合理,讓人不懷疑。
大宋的人最是注重文人禮節,若是遇到有傷害孩童或是拐賣的行為,不去幫上一把都非君子所謂。
初許此刻也意識到了什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被段清風抱在懷裏安安靜靜的。
衆人目光散去,青梧放松了些許。
天不怕地不怕的戰神,怕的是別人的過度關注。
說出去也是沒有人信了。
有了剛才的風波在先,初許也不敢再多言,只顧着手裏的吃食。
青梧如願的到了那文雅居的門口,剛準備上臺階,便被人攔下。
“非拜帖不得入內,小娘子還是快離遠些。”
那看在門口的侍衛說着。
青梧挑眉,一個開在市集的茶社,竟然還需要拜帖才能入內。
不過到底也沒多想,退了下來。
這些文人墨士的聚會也确實沒什麽參加的必要。
“走吧,換個地方。”青梧下來,對着他們一說。
正準備離去時便聽到一道溫柔而又遲疑的聲音,“段清風?”
聽到這個聲音,段清風身子一僵,遲遲沒有轉過去回應。
初許有些疑惑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人見他不回應,腳步有些遲疑,但還是朝着他走去了。
沒等他走進,段清風便深呼吸了一口,面色平靜的轉過去看着他:“是。”
那人身量與段清風差不多,但還是有些瘦弱,清俊的長相倒也沒什麽特別,普通書生模樣罷了。
他見段清風回頭,眼底有愧疚一閃而過。有些不自在的開口:“原來真的是你啊,想不到你竟也來了汴京。”
段清風沒說話,那人也有些尴尬。
“不知這二位姑娘是?”段清風不回應他,他便将話題轉移了過去。
青梧看了一眼那人,窺到了命格。
沒再說話,等着段清風開口。
“朋友。”他簡單兩個字,便冷了臉。
初許都看出了個好歹,旁人怎麽會看不出來?
“瞧我光顧着與同鄉說話,更是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名南,單一個洵,字尋淨。今日在這文雅居相遇實屬緣分,不若進去說話?”
說完便拱手,似乎很期待與段清風說話。
不,應該不是期待,是愧疚所以想要彌補。
南浔,那個偷了段清風詩文參與科考,江寧府的大善人。
青梧在聽到這名字的時候便擡起頭看了眼他,随後又看向段清風,離得近些,自然看見了藏在衣袖下青筋暴起的拳頭。
段清風剛想拒絕,便收到青梧的眼神,話音生硬一轉,應了聲好。
南浔則是松了口氣,這樣便是給他贖罪的機會了。
文雅居如其名,內裏高潔,連一旁放的都是蘭花,清幽素雅。
滿是墨香,木雕之上也是竹蘭梅菊四公子,最受文人的喜愛。
裏面很安靜,只有刷刷的落筆聲,聽起來格外舒适。
有小厮領着他們上二樓的包廂,南浔一個江寧府出來的普通讀書人,怎麽能有條件在這如此高雅的地方坐享獨廂呢?
縱觀下面,與南浔身上穿着的衣衫沒什麽區別,不是很金貴的布料,甚至還沒有段清風的料子好,是上好的蜀錦。
“這文雅居乃是汴京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有許多名家詩畫,若是欣賞一番也是極好的。”
青梧聽出來這是什麽意思,段清風自然也聽出來了。
他想要與段清風單獨談談,所以讓他們三個去下面逛逛。
還沒等段清風開口,便聽見接過青梧眼神的秋凰開口:“是嗎?那我與阿姐倒是要好好看看了。”
說完,青梧便跟着秋凰走了。
段清風此刻也沒了什麽好臉色,徹底冷了臉。
門剛關上,南浔便跪了下來。
他皺眉,不解的問:“你這是何意?現在想起來與我道歉,怕不是太晚了些?”
南浔跪着,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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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和秋凰剛下來,初許便開了口問:“那個南浔,跟清風好友是不是有什麽仇啊?”
秋凰不屑地開口:“偷竊他人才氣,毀了小段的人生,可不就是有仇嗎?”
“那會不會打起來啊?咱們要不再上去?”初許擔憂的問着,畢竟段清風的态度真的很不好。一向溫和的人如此冷漠,真是怕出什麽事。
“他有分寸,這件事始終是個刺,如今正好解決,日後便好跟着我們了。”青梧開口,手裏又是一盞茶。
秋凰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家夥,這是要段清風一直跟着他們啊!
真是稀奇了,青梧居然也有想要主動留人的時候。
“掌櫃的,我來取之前我家小姐買的那副畫。”
一個穿着粉衣交領,梳着兩個小丸子的丫鬟對着那櫃臺後面看書的掌櫃說着話。
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了,。
自然不是丫鬟有問題,而是因為.....
丫鬟身上的氣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