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玄序雲暮，寒酥憶我
玄序雲暮，寒酥憶我
門沒關，青梧皺了皺眉，直接走了出去。
不知道他們在吵鬧些什麽，這聲音都快震破天響了。
黑夜雪地，一襲紅衣與一個白色的毛團子正在争論不休，昆侖靜谧的夜被掀開了蓋。
“我之前便覺得奇怪，為何一想到青梧和雪空的事情腦子裏便跟蒙上了一層霧一樣什麽也想不起來，剛才段清風一問，我竟然脫口而出了。”
初許憤憤不堪的說着，也沒注意着身後的腳步聲。
從口中不斷哈出白氣，阻擋了秋凰的視線。
那日她化作本體凰前去京城，快馬加鞭都未曾歇息過，終于在第二日早上将人帶到了張月淺那宅子之中。
突然的出現還帶着那麽多人，着實将他們吓了一跳，待秋凰見到張月淺将來意說明後，對方也确實有顧慮。
這人如此之多而府廟小，不過一個三進三出的院子，如何能容納？也只能夠收留一些識過字的。
秋凰也明白張月淺的難處，并沒有多為難，只是将錢財分散了下去，他們可以自立門戶也可以聚在一起做生意，不管哪一種都是很好的選擇。
還未等她停歇，便瞧見了神龍破雲而出的景象，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昆侖，只是還是晚了一步，沒有看見雪空。
但自己那些被蒙上的記憶卻是豁然開朗了起來。
“我連三千年前發生了什麽都不記得，論慘還是我更慘。”秋凰長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不過能同時封印你我記憶，還沒有半點異樣，這人怎麽看怎麽像.....”
她還沒說完，便看見了身後的青梧。
猜測的罪魁禍首，來了。
她鼓了鼓腮幫子，将初許轉了個面，與青梧面對面站着。
初許還在聽着，突然轉了個彎，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青梧便開了口，“段清風已經沒事了，若是要看的話可以去看看。在這兒修養幾日我們再走。”
“啊？哦，嗯？！”初許先是條件反射般的回答，随後反應過來又欣喜的開口：“清風好友醒啦？！那你們先聊，我去看看~”
說完，便帶着笨重的身子噠噠的朝着雪裏狂奔，光看背影便是很高興。
他是真的很在意段清風，将段清風當成了好朋友。
青梧沒有繼續看，只是轉頭看着秋凰身後的積雪薄樹，不知道在想什麽。
當她與雪空擁抱過後已經沒有了遺憾，心中疑惑雖多但并不好奇。
只是當雪空消失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許多紛雜的往事接踵而來，她終于記起了當年的秘密。
雪空為何而死？是為她所鋪路，為她斬開混沌找到辦法而鋪路。
混沌是誕生之地，論評昆吾劍有多大的威力當時還是玄女的青梧也沒辦法使出她全部的力量。
是雪空之死，造就了安樂的地基。
她的魔氣自混沌中而來，混沌無天無地亦無邊，一片黑暗 。
這裏面不乏有許多所謂的神魔殘骸，更多的是滋生出來的他們的心魔，各種精怪。
殺不盡，生不完，無論她想往哪裏走都能生出許多甚至比她還強大的怪物。
一劍劍的斬，一寸寸的找，可混沌太大又如同鏡面複制完全沒有不一樣的地方，在這樣的環境下她仍然堅守着本心尋找，但一千年過去什麽都找不到。
她甚至快要忘記自己進來是幹什麽的，實力得到了提升但本心卻越來越迷茫，再有毅力的人沒日沒夜的打了一千年的怪也會崩潰的。
幾次重傷瀕臨死亡，若不是有昆吾劍守護，她早已月墜花折，死後成為這混沌中的怪物了。
還好，還好最後她堅持了下來，看到了當年衆神厮殺的場景。
也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最開始只是為了争奪領地，而分成了兩派，本無善惡之分，只是後來的神贏了，破開了混沌才成為了神。
而在混沌之中的實力不會被壓制，也沒有所謂的相互克制。
也就是說，只要在混沌之中大戰，那麽他們必贏，可是進來了又該如何出去呢？
她厮殺千年，尋找五百年才得以看見那些場景找到了創世神所留下的痕跡而離開。
可若是真的将人引進來，他們也就出不去了。
至少也是千百年才能出去，而天歷千年，人間十三萬餘年，太久了，若是再生事端，神界能護住這些黎民百姓嗎？
他們的規則，神不能插手于人間，除非遇到同等對手禍害才會出手，那樣生靈還要遭受折磨，這個法子終究是行不通的。
所以青梧離開後再沒有提過這件事。
“我們的記憶，是你封存的吧？”秋凰默然出聲，頂了頂青梧的胳膊。
這個世界上能夠近他二人身還悄無聲息的将記憶封存不留下一點痕跡，除了青梧她再想不到別人了。
她也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的力量已經恢複了。”
往前走着，雪蓋到小腿，卻沒有浸入鞋襪。
秋凰瞪大了眼睛，看看青梧的臉，再看看青梧的手，有些不可置信。
這麽快便恢複了，真是小刀拉了屁股開了眼了。
等等她為什麽會說這樣的歇後語？
沒再關注這些，繼續跟着走了。
大雪零落，四周靜谧無聲，好似風雨欲來前的短暫平靜。
白澤化作原型在殿內休息着，窗外一縷陽光照射下來打在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反應。
虎身鹿腦，背後六翼寬大附滿古老的氣息，直到青梧敲門進來，他才睜開了眼睛。
與化為人形時的琥珀琉璃色不同，獸型的他眸色更淺淡，接近與金與白之間。
巨大的神獸還未曾起身便有半座宮殿那般大。
“浮玉的氣息不見了，想來只有人間出現重大疾苦之時她才會再次出現。”青梧說着，走到了白澤面前。
在面對比自己高上百倍的獸物面前明明該感到壓迫感，卻是反壓制着。
“現在國泰民安，她出現不了。”白澤說着，氣息噴灑向青梧，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了過去。
*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沒有本座，談何與他們去鬥争！”
暴怒的聲音在歸墟回旋，靈光乍顯，不過一瞬間便将他困在深淵之中的身體鞭撻數百遍。
疼痛來襲，顧不得繼續說話，綠眼沉默了一會兒。
面前的白衣男子輕笑出聲，帶着點玩味，“藍溪兄何必如此生氣，南海的鲛珠和青女帶來的生命力，白虎帶來的怨氣，還有許多天下人在為你提供力量，假以時日不靠卷軸你也依舊能夠出來，不是嗎？”
這些力量雖多，但跟青梧的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出去了也對抗不了她。
雪空雪空又是雪空，當年就是他害的他們兄弟幾個被封印起來再沒有翻身之地，死了也便算了，他竟然還能複活，簡直氣吐了一口老血。
“你說的好聽，到那個時侯我們即使出來還有應對的餘地嗎？只要有青梧在我們就沒有翻身的時候。當初就該吃了你，而不是留有後手。”藍溪咬牙切齒的說着，刻意壓制住怒氣。
男子緩緩擡起頭，一張與秋凰相似的面龐卻多了些陽剛之氣，本該如同烈日驕陽，卻是淡漠如風。
鳳歸沒拿他的跳腳當回事，繼續說着，“如今已有六百多族妖怪願意同我們一起毀了人類，有他們在還怕青梧嗎？她不會對這些生靈下手，這就是最好的籌謀。”
這人間本就不屬于一個被捏造出來的種族，自诩萬物之靈，高高在上，。
一群猴子也配稱占整座山還要趕盡殺絕這座山本來的主人。
是何其的荒謬，人類就該滅亡，這天下什麽時候論的到他們來做主了。
一想到曾經被那些人類趕盡殺絕到最後滅亡的鳥禽子民，鳳歸便是升起一股怒意。
只是表面上依舊風平浪靜。
說到這兒身後的窮奇也跟着憤怒的謾罵起來，“這群混賬不如的東西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們活下來。那些個神只知道護人，看不見我們的哀嚎。”
而藍溪則是注意到了鳳歸的那一句已經有六百多個了，緩解了不小的焦慮。
“好，那接下來就要看鳳歸兄的了，若是能将神獸給拉攏過來那便是最好的了。”
萬萬不要像當初的四神獸一樣不識擡舉，幫護着天界那幫小人，最後還不是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
青梧擡手為白澤注入些神力，眉宇間似乎有淡淡的憂愁。
“但她若不出現，這世間的秩序還不夠穩定。天神的神魂流浪，會給那幫人可乘之機。”
白澤靜靜的聽着，沒有作出什麽感言。
“有一件事，初許自從下界後便心智倒退，屢屢貪睡，還健忘，這是為什麽。”
良久，青梧收回了手。
一陣白光過後，白澤變回了人形。
“若是他的卷軸當中集齊了所有神隕後的神魂，便會變回本體沉睡，直到你的死亡再次開啓後，便沒有人能喚醒他。”
她眉心一跳，原來是這樣。
也就是初許現在之所以恢複當之前的狀态便是因為雪空的神魂抽離，神魂沒有集滿他自己不會沉睡。
等到浮玉的神魂歸來，他也只是貪睡些，不會沉睡，直到她的死亡，初許才會變為本體。
她若有所思的想着，似乎是在将兩件事情串聯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