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玄序雲暮,寒酥憶我
玄序雲暮,寒酥憶我
想問些什麽,又覺得直接問會有些生硬,段清風想了想先抛出了個問題,“不知道蓐收上神的神魂.....”
他這麽說着,卻心不在焉,并不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有些迷糊,只能用手将身子撐起,還沒坐下。
似乎是有些暈。
初許沒察覺到他的異常,只當他在關心着神魂的進展。
說來也奇怪,自從雪空神魂短暫出現過後,他的身體居然沒有從前那樣渾渾噩噩了,似乎感覺少了一套枷鎖,整個人都輕盈了不少,包括卷軸本體。
“清風好友不必擔心,蓐收已經回來啦!”說着,初許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這樣啊,有了這個問題的過渡,接下來問着也不會顯得奇怪了吧。
“初許,他們的故事,你知道嗎?”段清風坐下,額頭發燙。
神志有些不清楚時,壯起膽子問了出口。
喉嚨幹澀,看着面前的燭火,似乎再次看見了他們緊緊相擁的瞬間。
“啊?”
他們?哪個他們啊?
初許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他是真的沒轉過腦子來。
全世界都看出來段清風歡喜青梧,但初許是例外。
他沒看他,只是沉默着,手在空中随着無盡的風擡高,随後重重砸下。
口齒間艱難吐出幾個字眼,“青梧戰神,和....和雪空上神。”
原來是要說他們啊,初許點點頭,正準備講着,卻突然卡殼。
青梧?雪空?怎麽似曾相識卻又不記得呢?
那日在青丘也是一樣的感覺,哪裏怪怪的。
看向段清風落寞的神情,初許猶豫會兒,還是答應了,只能努力想想了。
“青梧和雪空好友都是一起從混沌裏出來的,青梧出來的時候靈智剛開,算下來也就是你們人類的十一二歲,還不記事,雪空稍大些也就是你們人間的十五六歲吧。”
在初許的講述中,段清風渾渾噩噩聽了個青梅竹馬最後卻陰陽兩隔的故事。
開始是青梧跌跌撞撞的奔向年齡相仿的雪空。
混沌中各族,其中有的站在了現在的混沌天神這一邊,有的站在了混沌天魔那一處。
玄女這一族惡與善各分一半,誰也不知道青梧到底是善的一派還是惡的一派,只是當這場戰役勝利,衆神得以出來的時候,青梧便坐在虛空之中輕輕扯住了雪空的衣角。
不過孩童卻能夠有力量幫助大家,自此她也成為了這為數不多存活下來的創世神之一。
天地初開,各神都有自己的職責,沒有時間去每日教導未成善惡的青梧,只是偶爾會點撥一兩句罷了。
青梧便可以說是由雪空帶大的,她的善惡觀念,她的責任大義都來自于他。
青梧天生不會共情,那雪空便帶她下凡界去渡蒼生。
帝都,青丘,昆侖,這山野孤林,戰火紛飛,山河海清一遍遍走過,留下他們的足跡。
神若幹擾人間,那便是罪。
但雪空和青梧都願意以自身的懲罰來換取孤苦的安寧。
桐花村,人面魚,初許的口不擇言,皆是因為曾見過所以魯莽。
他或許也忘記了為何青梧從一開始滿懷善念的正義之神變成了後面恪守神職,冷冰冰的戰神。
是善是惡,要看人的教導。
而青梧似乎成了與他們一樣的善。
“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世間沒有絕對的善惡也沒有絕對的公平,青梧所平衡的公平不過是她自诩的公平罷了。”
依舊是紅紗撩人,面前的男子未曾出面,只留下淡漠的話語。
這家夥怎麽老愛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想他堂堂上古兇獸窮奇卻在這裏給他傳話,憋屈的不是一點半點。
窮奇撓撓腦袋,抱拳說着:“不如上神與我一同前去歸墟見魔君?這樣一趟趟傳話實在是太過于不便。”
烏發順着向前的動作擺動,男子頓了頓。
是不便還是他壓根沒聽懂他的意思?
“你我所走的道也是善舉也是正義,明白了嗎?人都是不可原諒的東西,他們無惡不作殘害生靈,我們是在解救生靈。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不也只能看着這些族群的滅亡嗎?衆生平等,衆生何曾平等過?”他又說着,也沒有回答窮奇的問題。
眼瞧着窮奇的腦子估計也沒明白自己在說什麽。
他搖搖頭,就這樣的兩個人還要去打青梧,嘆了口氣,手中的棋再次落下。
千年的魔氣沒有絲毫外露,依舊保持着本心不受影響,青梧你還是如此的強大。
昨日天空異響,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神魂都回歸了初許體內,又怎麽會出現在昆侖?
這下初許那邊沒了問題,他們還多了一元大将,這戰是越來越不好打了。
白衣男子想着,朝着棋盤嘆息一瞬,依舊是不分上下,暗潮湧動,看來要去一趟獸族了。
多一份力量便是多一份勝算。
窮奇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想着他的話,剛退出去的時候又一拍腦門響了起來。
他怎麽忘了問那卷軸那件事情辦好了沒有。
腳步轉了個彎,卻停了下來,這問了跟沒問也沒什麽區別,那位上神出馬定然是辦妥了的。
那他回去便告訴魔君辦妥了吧?
萬一沒有辦妥....那也只能是上神的能力不行了,與他窮奇有什麽關系,反正是個跑腿的。
“然後呢?後面發生什麽了。”段清風問着,嗓子已經沙啞的不行,卻還是在堅持完問着。
初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明明之前還想不起來,今日卻是一想便全都歷歷在目。
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腦子出了些問題。
“之前在開封府,那個病弱姐姐的故事你知道的吧!當時你也在場,雪空便像是那個将軍對張娘子一樣。”他頓了頓,還是換了種說法,“不對,是比他們更要好。”
彼此之間的信任猶如天空與雲,密不可分也絕無懷疑。
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時,只有雪空會相信她,不帶任何猶豫也不帶任何顧慮。
雪空與青梧一樣,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全生靈的人,少年少女即便成神也帶着真摯的愛意去憐憫衆生。
他們熱烈如大海狂浪,又溫柔如暖陽大地,這世間的美好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不同。
如果沒有神魔大戰,又或者沒有混沌中的你我勝負也許後面他二人便不會如此分離。
但若是沒有這些,那青梧也不一定能遇見雪空,成為後來庇佑蒼生的戰神。
初許喋喋不休的講着,段清風默默的想着勾勒出曾經明媚的少女。
忽的又想到一件事情,好似是最開始的桐花村。
當青梧戰神毅然決然離開時自己心中湧起的失望,若是雪空上神,想來便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吧。
原來從那個時候起,自己對青梧戰神的歡喜便已經落敗了啊,又或許從一開始便敗了。
只是....按照初許的說法,青梧戰神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至少不是他剛認識的樣子。
他還沒來得及問,便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黑暗來襲前,是敞開的門,這之後他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初許正被帶起情緒要講述那後面的轉變,便看着面前的段清風咚的一聲倒在了桌子上。
“清風好友?清風好友?你不要吓我啊,你怎麽啦?”
初許立刻跳下凳子,搖着段清風,才沒一會兒便跑了出去大喊大叫。
在這原本寂靜安寧的昆侖顯得格外聒噪。
“青梧!秋凰!白澤澤澤澤—,出事啦!”初許邊跑邊說,還帶出了點尾音。
小小的糯米團子在雪地中艱難狂奔,雪纏住了他的腿腳,一步一困難,帶着對段清風的友誼而狂奔。
還沒等他跑出二裏地,青梧和秋凰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剛好将他撞了一個趔趄。
“哎呦。”初許揉着自己的小屁股,泛起了淚花。
但他沒有只顧着自己,趕忙說着:“清風好友暈倒在屋子裏了,好似快要沒了,怎麽麽喊都不答應。”
段清風:......我謝謝你啊,造謠我死了。
青梧挑眉,看向秋凰,微微嘆了一口氣,不過眨眼便到了段清風房中。
她是手冰涼,帶着水霧的朦胧和寒冷,貼在他的額頭。
發熱了,想來是之前被白澤強行激怒逼出雪空獸魂,而後又受了風寒所致吧。
不動聲色的朝着手掌發力,輸入他的體內。
雖然他體內不再有雪空的神力,但到底被獸魂滋養過也算是有緣分,應該還能繼續學習法術,便看他醒來如何選擇吧。
自己已經徹底放下了心,日後不會再受魔氣幹擾,原本被自己封印在體內的澎湃力量也溢出了不少,可以繼續使用了。
雪空,此後便要在海底沉眠,而她将肩負起應有的責任,守護好這蒼生。
但願段清風自己能想開吧,情之一字傷人至深。
她這樣想着,段清風身上的熱氣散退,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消退,恢複了正常。
初許奶萌的聲音帶着驚訝,從雪地當中傳來,抵擋不住的嗓門。
“什麽?!你也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