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晏城

2018夏,晏城

7

池冥帶聞玖出來飯店後,拉她上了輛保時捷,帶她去了一家私廚吃晚飯。

燈光影綽,裝飾古典的包間裏安靜,滿面牆的落地玻璃,對着外面的青州河。河面上燈光點點,是一些夜出捕魚的小舟,在窗戶上映出些光影。

池冥按照聞玖的喜好點了菜,叫助理林淮去準備。

不久後,池冥的助理林淮按照老板的吩咐,把廚師炒好的菜一樣樣地端進屋內。這家魚莊是簡家少爺開的,簡家和盛家生意往來多,盛越池經常帶着一些有私交的貴客來吃飯。

當池冥說聞玖喜歡吃魚,要他介紹僻靜不會被粉絲打擾的飯店時,林淮就想到了這裏。

包廂裏有一扇門,通往外面自帶的一個露臺。

聞玖到達包廂後,就兀自走到露臺,站在欄杆前望着青州河面,這裏的景色也不錯,比起她在晏城臨海的別墅還是差了點。

她今日出席飯局,穿了身白色的交頸魚尾裙,裙子仙氣飄飄襯得身材婀娜有致,輕薄的面料卻是不保暖。

“又吹風了。”笑聲似帶着責怪響在她耳側,聞玖凝視他,池冥脫了西裝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他手背上肌理分明,露出一節手腕骨節精致漂亮,此時他手上拿着雙與他頗不搭配的女式白絨拖鞋。

露臺上擺放着休憩用的實木沙發和矮桌,還有一些花草。池冥把西裝折疊平整放在木沙發上,傾身過來把她按坐在墊着西裝的地方。

聞玖蹙眉,漂亮的眼眸看了他片刻,目光高貴矜持,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池冥神色溫柔,倏地笑了,單膝跪地在她身前蹲下來,音色低緩道:“先前就注意到了,你穿這雙高跟鞋,容易磨破腳。”

他握起她的腳踝,取下高跟鞋,修長手指撫過她光潔瓷白的腳背,拿出叫林淮去買的創口貼,給她貼在腳後跟位置,幫她把一只拖鞋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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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同樣的方式,給她換上另外一只。

坐着的地方是厚實溫暖的西裝,腳上是柔軟舒适的居家拖鞋,小腿的緊繃感消失,腳跟磨破的地方疼痛也稍有緩解。

池冥把她那雙價格不菲的高跟鞋用紙袋裝起來,交給林淮叫放回車上,然後回到她身旁坐下。

聞玖沉默了會兒,說:“就這樣離開會不太好。”還有,他剛在陳導面前,霸道地攬住她肩說出那些話,肯定也會掀起一些風雨。

池冥似乎不把問題放在心上:“星火的老板是我,陳譽雖說是快娛的人,也得看我幾分面子。”

“還有,不用擔心媒體怎麽寫我和你。”池冥一手捧着她輕軟的側臉,迫着她朝自己臉頰靠近,氣若輕羽,吐息在她的耳垂邊,“我從未想過隐瞞。”

聞玖睫毛眨了眨,心中百轉千腸卻是不答一話。

“冷麽?”他問完,手用力地抱住她坐在他腿上下巴低在她肩頸窩,和她一起看向遠處河面的微光,溫和低語,“以後不想去的酒局宴會,可以不去。”

聞玖明白他的意思,凝視着他曜黑的眼眸,淡漠地問:“要把我當金絲雀呢?”

池冥沒有想解釋的意思,聲線啞着道:“倒是想。把你鎖在身邊一直陪着我,就我和你。”

“一想到你現在被那麽多人喜歡着,觊觎着,很想把你當金絲雀關在家裏。”他勾着唇,露臺上的光影映着他的幽邃眉眼,他嘆息道,“可你會不快樂,你不快樂我也不會高興。如果我能再自私一點就好了。”

聞玖若有所思。

池冥蹭着她的脖頸,頓聲道:“回來這麽久還沒問過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聞玖很輕地“嗯”了一句,像是擔心他沒聽清楚,又出口道:“挺好。”

話語剛落,脖頸酥癢的地方忽地一痛,是池冥狠狠地咬了她一口,他的聲線敏銳且危險:“痛麽?”

她蹙眉,不答。

“我會痛。”他抓住她的手,探到他心口心跳着的位置放着,“在你說這種話的時候。”

池冥眼睑低垂,與她親昵地依偎,絮叨道:“我這幾年過得不好。該學的倒是一樣不落下,為的就是有一天能這樣在你身邊,陪你,幫你。”

他交握住她茭白的手指,把她微涼的指尖觸到了他的眉間,那個月牙狀的疤痕上:“知道這個怎麽留下的麽?”

橘色燈光在她的發間跳躍,池冥颔首,視線停留在她精致的眉眼上,她明明就在他身邊,可他卻覺得離她那麽遙遠。

他低頭,從西裝外套口袋裏拿出不菲的折疊皮夾,裏面夾層插了幾張卡,放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容明媚,端端正正地和一個面相清秀的少年依偎在一起。

保存得很好的模樣。

聞玖自然記得。是十六歲的池冥考上高中,要去拍攝證件照,她陪他去的。當時照相館做活動,拍證件照可以附送一張合照。

于是,她和他拍下了唯一一張合照。那年的她,十二歲。

“其實離開家後,那四年我偷偷回來看過你,只是你不知道。四月九號,你生日那天,因為一件事我錯過了給你過過生日,所以遲了幾天買了蛋糕,想着回來補償。”

池冥垂下眼,眸光深沉:“那天路上,我錢包被人扒了,為了追那個賊我浪費不少時間,後來還與他打鬥起來,這裏。”他摁着聞玖的手,摩挲着眉骨地方的月牙狀疤,“是賊拿刀砍的。”

“我當時滿頭的血,還挺唬人的,想着不能用這樣的模樣的與你重逢,所以我治好了傷,遲了幾天才去見你,但是眉骨這個地方砍太深了,留下了疤。”他輕笑,“其實我錢包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除了這張照片。這張照片對我很重要。”

聞玖出神地盯着那塊疤,想起那年他風塵仆仆地趕回家,很驚喜地和她說:“小飛鳥,十八歲生日快樂,哥哥回來了。”

而她做了什麽呢?

她只有滿心的驚慌和害怕,然後趁他喝多報警把他送了進去。

“一開始不準備告訴你的,其實六年前給你過生日那天,我回來是要自首的。”池冥黑眸倏然壓下來,唇勾着破碎的笑,“想着你成年了,有能力自保和選擇你的人生了,我也逃累了,是該付出代價了。但是我沒想到,小飛鳥這麽怕我,恨我……”

他注視着她冷靜如寒潭的眸,很輕地嘆息:“雖然是一樣的結果,犯下的罪,終究要得到懲罰。只是自己去警察局和被小飛鳥送進去,兩種滋味到底不同。”

他擡起眸,漆黑的眸望向水波蕩漾的湖面,低沉聲音也像是帶了一種滄桑的味道。外頭路燈的光,在他瘦削的面容上淺薄的影,他袒露出她不知道的過往。

“進去的時候,個人私人用品需要上交,我向獄警懇求了很久,才留着這張照片在手上。”

“之前那四年,我想你的時候,也會一直這樣看着它。在獄中我也是靠它熬過來的。在我這罪惡的人生中,仿佛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也曾有那麽一瞬間是幹淨的。”

“當盛越池給我你那些消息時,我發現沒了我,你的生活變得更好,我也恨過。恨小飛鳥就這樣把我當垃圾一樣,扔回了屬于他的地方啊,真無情啊。本想着就一直讓你懷着這種恐懼和恨,等着我出來就好了。”他笑了笑,“但我發現我錯了,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懂了,我對你狠不下心,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還是愛你,想護着你。你啊……”

光線昏沉,周圍的喧嚣似乎都停止了,他驀地眯起眼眸,一束河面燈塔的燈光,打落進他的漆黑眼底:“是神明在我罪焰燃燒的一生中,烙下的唯一月光。

“我有罪,可我也只有你。”

*

圓形餐桌上,滿滿地擺放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多吃點,你太瘦了。”池冥給聞玖盛完魚湯,把剔除魚刺的野生湖魚肉放進她碗裏,然後挽起衣袖,垂眼給她剝着蝦。

“我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吃蝦。可是池成東舍不得給我們買。”池冥說起池成東,神色較為複雜,“其實除了他的一些劣跡,成池東算得上我們的衣食父親,養我們長大,供我們讀書。”

“池成東在世時常罵我們是白眼狼,最後卻殒命在我們這只白眼狼手上。”池冥諷刺地笑,“說到底,還是他比我們倒黴一些,碰上我這個惡魔。”

他專心地剝着蝦,與她說着話:“我去過池成東墓前了,上面擺放着新鮮的花,是你去過或者吩咐了人吧。池成東沒有別的親人,聽說是跟着離婚後的父親長大的,他父親去世後,池成東就一個人了。”

是的,池成東沒有親人,出了那種事後,喪事也辦得潦草,墓地還是聞玖後來給他買了,遷墳過去的。

鮮花也是聞玖吩咐墓園的人,枯萎了就擺放上去,幫忙照顧的費用會定期結算。墓園她一年會過去幾次。

池成東年輕時早早就不務正業地辍學了,卻一直在供養池酒酒和池冥讀書,這也是聞玖在為數不多的童年和少女時期唯一感激過他的事情。

池冥十八歲犯下事高三沒畢業,學業被迫中斷。池酒酒當時初二,後來在池成東和池冥都出事後,她是作為特困生申請了助學貸款才勉強讀到了高三。

高考不出意外,憑借池酒酒的能力,随便考取國內任何一所重點都不是問題,可是兩天的考試,她偏偏放棄了兩門。

那時候老師都不理解她,打她電話氣得語氣都哆嗦:“池酒酒,你傻啊你,池冥怎麽樣又不是你的錯,池冥是個惡魔,殺人狂,但是你有你的前途和未來。”

“你怎麽能為了去出席庭審,放棄高考呢,多可惜啊,三年努力付之一炬!”

聞玖記得當時的自己,是這樣回複老師的:“犯下罪的人需要被審判,我不能缺席。”

老師誤解了她的意思,不滿地指責:“需要被審判的是池冥和你的養父,都是他們自作自受,不關你的事!”

錯了,全錯了,怎麽會不關她的事呢?她才是一切禍源的開端,是始作俑者。

是她撿回了池冥,讓他有了姓名,有了家人。是她和他交易,要他當她哥哥一輩子保護她,框住了他的人生。

是她不敢反抗池成東對她的虐待,讓池成東起了歹心,是她的軟弱,害怕,刺激了池冥犯罪,最後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也是她,在池冥用生命保護她的時候,還給了他致命一擊,把他從她的身邊和世界推遠。池冥說得沒錯,她曾像撿到一條可憐的流浪狗一樣,把他帶回家。

可是在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會影響她未來的時候,把他又當作垃圾一樣抛棄了。

犯下罪的人需要被審判,她不能缺席,是因為她也是被審判的人之一。

她的靈魂早就罪惡不堪,她犯下的罪孽,甚至比池冥的更加不可饒恕。她,才是那個不可饒恕的惡魔啊。

聞玖雙手交叉,撐住額頭,卷長的睫羽緊閉着,久久地沒有說話,有熱流從她的眼角無聲地滑落。她無聲地流着眼淚,溫熱的液體不停地流過她的臉龐,滑進她的唇中,鹹味,苦澀,痛苦的味道。

她在此刻才發覺,原來,她也是會哭泣的麽?

半晌,她感覺到身邊的人沒有聲音了,她冰涼的手指被人握住,腦袋已經被池冥嚴實地抱進懷裏。

他的聲音像是穿透了那些沉悶哀重的過往,擊起厚重積灰的胸腔角落,嘆息地落在她心髒上:“哭吧,早該哭出來了。”

8

聞玖進入劇組參加拍攝,拍攝才進行三天,網上突然就曝出了#聞玖攀上金主上位#這樣的詞條,文字內容陰陽怪氣,附上的截圖是那天飯局池冥來找她的模糊圖片。

圖片很巧妙地放了她的正面和池冥的側臉,他攬住她肩膀上的手分外吸引人,手腕上價值昂貴的鉑金腕表也讓人不容小觑。

一時之間,各種營銷號和大v轉發,黑料通稿滿天飛,一下把她送上了熱搜第一。

“哇,還裝什麽清純仙女人設呢,這下直接瞳孔地震,塌房了。”

“果然娛樂圈都是艹(一種植物)人設的,貴圈真亂,脫粉了脫粉了。”

“我宣布我愛上喬媚兒了,人家好歹一直走的性感路線,塌幾棟樓我也不意外,但是聞玖這一直是走高冷女神調調的,突然曝出這種事。”

“cue樓上,喬媚兒:好像粉了我,好像又沒粉。”

“就沒有人磕大佬的手的嗎?那骨節那修長的手指那肌膚,嗚嗚嗚我死了啊,嗚嗚嗚,手/控過年了。”

“哇哇哇,樓上我也是,我舔。真的好看太好看了,真人是什麽神仙啊,不會是最近新上任的妖孽總裁盛池冥吧。”

“姐姐實力我們小揪揪是看在眼裏的,姐姐肯定是被人害了,等等吧,肯定會出官方通知的。”

“姐姐加油加油,小揪揪們永遠愛你哦,比心。”

……

後面還跟着#金主疑似星火資本圈大佬##大佬飯飯手控看餓了##小揪揪後援團#等相關詞條。有一條#池酒酒#的詞條在三十名的位置,不過還沒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反而是超話#盛池冥#聚齊了一批磕神顏的粉絲。

“盛總真的太好嗑了,顏狗表示他什麽時候開微博啊,現在我都各種爬娛樂新聞,摳圖産糧啊。”

“邪魅霸道總裁有臉了,他好适合去演什麽吸血鬼之類的貴族少爺啊,嗚嗚嗚,媽媽我磕到真人了,哪個太太寫文吧,我給您遞鍵盤。”

“樓上,遞鍵盤可能沒用,準備幾個魚雷吧,砸,大家一起養太太。要太太寫盛總和十個男人不可描述的故事啊啊啊。”

“盛池冥yyds”

……

熱搜第二是#青鳳喬媚兒古裝好美#的熱搜,很突兀地在詞條中出現,也賺了不少流量。這麽常見且套路熟悉的炒作方式,誰在後面推波助瀾,一下就明晰。

小魚和鈴姐是當事人,見到了那一幕。小魚扒拉着照片,氣得牙癢癢:“到底是誰啊,背後使冷刀子,氣死我了,肯定是當時在現場的人。”

“怎麽敢把這樣的話亂寫的啊,說我們玖玖姐是攀高枝上位,拿到了《雲水瑤》這個劇,拜托啊,公司都不一樣好不,這些檸檬精。”小魚一邊看熱搜一邊憤怒,“還有這個喬媚兒,還轉發各種針對我們姐姐的微博,陰陽怪氣地默認了這件事,啊啊啊,我要刀她。”

鈴姐則是立刻在聯系公關團隊,想着應對措施。卡琳給聞玖正在化妝,也是一臉擔心地觀察着她的反應。

小魚把手指關節捏得咯吱響,然後看到某一處,突然瞪大了眼睛,提了一句:“池酒酒是誰?網上有個人爆料的暴力事件,可能是哪個學校的吧。”

聞玖正在看劇本,手指沿着劇本書頁忽然輕微地一頓,微擡着眼睑對小魚說:“我看看。”

小魚“哦”了一聲,立刻把平板給聞玖遞了過來。

小魚不知怎麽地,內心還是很畏懼聞玖的,明明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總感覺像是法力深厚的仙女似的,讓她不敢靠近。

上次小魚還問過聞玖“認不認識盛池冥”,結果聞玖回答她的是“不認識”,然後呢,一轉眼盛池冥出現在他們面前,還說聞玖是“他的人”。

小魚的八卦之心,在熬到飯局結束回酒店時,鈴姐才給她解惑:“魚寶貝,還記得鈴姐和你說過的那個兼職總裁的故事麽?”

小魚頓時就悟了,磕磕巴巴地說:“你說的那個總裁是是是……盛總啊?”她捋直了舌頭,“所以盛總是玖玖姐的保镖,順便當了個總裁嗎?”

鈴姐很欣慰地摸摸她的腦袋,直誇她聰明伶俐。

聞玖接過平板,看了下那個關于“池酒酒”的爆料,直覺這個人是很熟悉她和池冥過去的人。但是那個人也沒有完全針對她說些什麽話,只是把池酒酒這個少女被池成東虐待和在學校被霸淩的事情寫出來了,客觀地寫了暴力對青少年的危害。

也沒有實際證據證明她就是池酒酒。

文中也提到了池冥,只是筆墨不多,用了化名,也沒有很明顯地把池冥和盛池冥聯系起來。

聞玖一開始以為是晏城老小區的人,只是那件事過去近十年了,她和他也改頭換面,很難被認出來。

她和池冥沒得罪過什麽人,當年的報道也不多,什麽人會這樣大費周章地挖掘這些呢。

所幸那篇報道沒有披露太多,反而是同情池酒酒的遭遇,更加沒有寫明池冥坐牢的事。

聞玖看了片刻,才放下心把平板還給小魚。

鈴姐這邊公關還沒做完,小魚忽然嗷了一聲,口齒不清地喊道:“玖玖玖玖姐,他他他開微博了!出事了!你快看微博,現在爆了,沖上熱搜了。”

聞玖拿出手機,點開微博就發現很多人艾特她。然後熱搜前三出現三個紅色的爆的熱度詞語,詞條是#星火大佬盛池冥開微博# #盛池冥表白##盛池冥聞玖#。

聞玖點進去第一條,就看到漲粉瘋狂的盛池冥,注冊認證了微博,只關注了她一個人,還發了條動态。

@盛池冥V:照片是我本人。不過你們順序搞反了,不是她找上我這個金主上位,是我糾纏她已久,在追她,求她養我。我家寶貝脾氣好性子單純,我可是條不折不扣的瘋狗,吓到我家寶貝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呢。嘤嘤嘤@聞玖V

他附上了那天的高清大圖,是他和她的正面。

網上風向一轉,粉絲們如同過年,在盛池冥的第一條微博下瘋狂評論。盛池冥那條微博發出去沒多久轉發就達到了幾十萬,評論十幾萬,還在不停地上漲。

“還真是個真實不做作的大佬呢。笑死我了。”

“這種自降身份寵溺和略帶沙雕中二的語氣,突然和他冷酷邪戾的外表構成了極強的反差萌,哈哈哈,寶藏大佬哦,姐妹們。”

“薄情飛鳥x兇狠瘋狗?人設有了,啊啊啊,媽媽,一口一個‘我家寶貝’的,和我們姐姐很好磕是怎麽回事?”

“最後那個嘤嘤嘤就很魔性,話說盛總是走這種調調的嗎?果然是星火娛樂空降的一股泥石流嗎?我的媽呀,鋼鐵猛男戀愛腦,神他媽嘤嘤嘤。”

“神仙cp,不過他們名字好難起啊,持久cp?(我變色了對不起),飛鳥與瘋狗……那廢狗cp?冥聞cp?(陰/間啊),各位對不起,起名廢已放棄。”

“哈哈哈,廢狗cp?對不起樓上起名的我真的頭都笑掉了,我先去找找我的頭,你們別踩,哈哈哈……”

小魚也守在超話磕糖,看到取名那個高贊的評論,她直接噗嗤笑出聲:“廢狗cp,太有才了吧,哈哈。”

小魚也用小號去評論了一句:“還不如叫飛犬cp呢,不過哥哥姐姐們的名字,好難取,湊到一起真就是泥石流呢。”

小魚沒想到她這句評論,很快就被頂上了熱評,不久#飛犬CP#的超話詞條都出現了,有些大大自己動手,開始畫兩人的插畫,還有寫文的。

小魚感慨,互聯網真是藏龍卧虎。

鈴姐公關了半天,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反轉。她和盛池冥的助理林淮有些交情,當即打電話過去了:“林哥,請問盛總現在是……什麽情況?”

林淮握着手機,站在窗戶邊小聲接着電話,一邊回頭看着正坐在老板椅上,頗有興致地用自己小號,在給說他和聞小姐漂亮話點贊的盛池冥。

林淮輕咳了一聲,把盛池冥的意思傳達過去:“阿鈴,盛總的意思是,輿論這一塊你不用管了,星火宣傳部會負責。”

鈴姐磕巴了一聲:“那微博是、是盛總自己發的?兩個人是……真的啊?”

林淮掃了一眼,盛池冥擺在桌上的一張叫他放大框起來的老照片,又回想起在魚莊時,盛池冥對聞玖的寵溺愛憐,沉聲道:“據我觀察,盛總和聞小姐應該是青梅竹馬的戀人。”

——不用擔心媒體怎麽寫我和你。我從未想過隐瞞。

聞玖盯着那條把所有風向都引到池冥身上的微博,突然就想起他這句話。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什麽時候他和她像脫了軌的火車,關系開始變得不一樣的呢。

聞玖蹙眉,腦中陣陣抽痛,有些她不甚在意的話語,就像細針一樣全部都鑽進了她的腦海裏。

“誰要碰你,我不當人。你知道我要什麽。”

“哥哥和小飛鳥都是籠子裏的東西……怎麽小飛鳥會狠心扔下哥哥這條野狗,一個人飛遠了呢。”

“你是在乎哥哥的吧?”

“哥哥以後繼續保護你,好不好?別怕,以後你什麽都不要怕了。”

“你知道麽?每次你哭的時候,哪怕不流眼淚,我都能知道。”

“……不管是池酒酒還是聞玖,你都是你。是哥哥喜歡着的小飛鳥。”

“我這幾年過得不好。該學的倒是一樣不落下,為的就是有一天能這樣在你身邊,陪你,幫你。”

“那天路上,我錢包被人扒了……眉骨這個地方砍太深了,留下了疤……這張照片對我很重要。我沒想到,小飛鳥這麽怕我,恨我……在我這罪惡的人生中,仿佛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也曾有那麽一瞬間是幹淨的。”

“……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還是愛你,想護着你。你啊……是神明在我罪焰燃燒的一生中,烙下的唯一月光。

“……要怎麽做才能讓你知道。我愛你勝過我的命。”

“我有罪,可我也只有你。”

……

我有罪,可我也只有你。

這句話不停地在聞玖的腦海裏重複,她呢,她何嘗不是,她有罪,可她也只有他。

心髒似乎在這刻才痛起來,才遲頓地感受到他抓住她的手,探到他心跳着的位置,聽她說這些年她過的很好時,說的那句:“我會痛。在你說這種話的時候。”是那麽地痛苦和蒼涼。

網絡上的消息太多了,聞玖沒有再去細看,不過通過鈴姐的表情和反應,聞玖知道她不用再擔心了。

微信上收到了“寶貝哥哥”發過來的信息。

——被打擾到了?關掉手機,好好睡一覺。

——網上的事交給我處理,你好好拍戲,我已經叫人加強安保了,注意安全。

——晚上見。

微信是池冥跟她住在一起後強勢要加的,聞玖連這個人都放進家門了,自然不會在意微信這種事。

池冥偷偷把自己的所有聯系方式輸入了她的手機裏,備注是:寶貝哥哥。

聞玖覺得那幾個字太礙眼,改成了他的名字,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他改回去了,一來二去的聞玖就随便他了。

聞玖沒有回複微信,畫着精致眼妝的眸子斂着,塗了斬男色口紅的唇動了動,在化妝師給她挑服裝的空隙,擡起眼看了一眼鈴姐那邊:“ 鈴姐,下午的拍攝是幾點?”

鈴姐剛好跟林淮打完電話,走過來,着急地說了句:“唉喲,我的姑奶奶,你真是天塌了都不怕,這會兒還擔心拍攝的事呢,我不知道該誇你強大還是敬業。”她說着看了眼行程表,“兩點有一場戲,中午吃完飯你休息一會兒。”

聞玖點點頭,站起身讓化妝師給她比對服裝,助理小魚把搭配的鞋子找出來,幫忙讓聞玖穿上。

小魚也挺佩服聞玖的心理素質,感嘆道:“姐姐,你太厲害了,網上吃瓜都吃瘋了,你還有心情拍戲呢,換別人早就破防了。”

聞玖轉過身子,試穿衣服,很平靜地說:“這樣的局面早該想到了。”

從池冥出現在青州那一刻起,事情就朝着不可控的局面發展了,聞玖與其說心理素質強大,不如說相信池冥,相信他能把一切處理好。

很奇怪,她現在才意識到她在這件事上是如此地相信他。

下午的拍攝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陳譽自然也看到了網上的新聞,在拍攝中途還關心地問道:“盛總……和你的事,會不會讓你受到影響?”

聞玖仰着頭正在讓化妝師給她補妝,聞言,淺笑了一下:“那您覺得我今天的拍攝受到影響了麽?”

拍攝過程中,聞玖幾乎都是一條過,反倒是洛商與她對戲時走神了幾次,讓導演喊了幾聲“咔”。

洛商休息時聽到聞玖和陳譽的談話,抿着唇,也問了一句:“姐姐你和他是真的在談戀愛嗎?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公開,不會害了你嗎?”

聞玖微笑着回答:“如果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影響到了整個劇組,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姐姐你……”洛商有點着急,走上來還想說什麽被陳譽勸住。

“小洛,玖玖今天的表現可比你好,倒是你,需要再穩一點,等會兒的拍攝別出岔子了,你也是老牌演員了。”

聞玖起身沖他們點點頭,說去一趟洗手間,離開了這個地方。

洗手間裏,聞玖站在鏡櫃面前,久久地凝視着鏡子中一身英姿飒爽古裝的自己,有點出神。

池冥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聞玖接通還沒說話,就聽到他很輕地笑了一聲,嗓音帶着喝了酒的醇厚和喑啞:“在幹什麽?”

聞玖的聲音冷靜且清冷:“拍戲。”

“拍戲還能接我電話呢?這麽想我啊。”池冥低聲地笑。

9

池冥去青州一趟後就趕回了晏城處理公事,在公司開完後,現在又在酒局裏和人逢場作戲——

燈光昏暗,笑聲刺耳。

身材姣好的女人們依偎在擁有着權勢和地位的男人們懷裏,那些年輕如花的面孔每一張都很漂亮,可惜那些眸子裏沒一雙幹淨的,寫滿了想攀附這個圈子的欲/望。

還好,還好盛越池在這幾年,幫他保護着她;還好他的小飛鳥還是如以往澄澈明淨,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聞玖聽完他調笑的話,準備無聲地挂斷電話,池冥像是猜到了她接下來的動作,帶着幾絲缱绻地說:“我想你。”

“我想你了,小飛鳥。”他加重語氣。

聞玖放下的手又往上提了提,把手機重新放在耳邊,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了一會兒,池冥自說自話:“微博上的事給你造成困擾了,不過我沒一點後悔。我就是想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聞玖頓了一下,才很輕地說出自己的擔憂:“不要影響到劇組。”

“我會處理好。”也許是因為喝了酒,池冥的聲音懶懶的,異常地溫柔,“本來想晚上去青州找你,但是被酒局絆住腳了,看來盛越池給的這個位置并不好坐。”

他說完,鼻音很重地笑,又像在安慰自己:“不過只要是對你有利的事,我都會去做,對周隅深是,酒局也是。小飛鳥,只要是對你好的,不管是什麽,我都能去做”

暖色的燈光柔柔地籠罩在洗手間內,聞玖的背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聽着池冥有些醉了的酒話,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林秘書在你身邊麽?”

喝了這麽多酒,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他。

池冥似乎是有點生氣,含糊地笑了一聲:“就這麽關心別的男人,好狠的心。”

聞玖也不解釋,鈴姐在洗手間外催促了她一聲,她簡短地說:“讓林秘書照顧好你,我要開拍了。”

說完,聞玖就挂了電話,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找到鈴姐跟她說了一嘴盛池冥的情況,讓鈴姐和林淮說一聲,照顧好自己的老板。

鈴姐是個聰明人,見聞玖神色恹恹,為了不影響她接下來的拍攝,沒有再多問什麽。

結束拍攝已經到了晚上九點,聞玖看了眼手機,鈴姐捧來一杯熱水,馬上說:“我問過林秘書了,盛總喝多了,他已經安排人送盛總去酒店休息了。”

“身邊有人照顧?”聞玖接過熱水,問。

“有的,不過聽說……”鈴姐看了一眼聞玖,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她,“沈薔在身旁陪着。林秘書也不敢擅作主張,又怕出什麽事,就找了個借口守在酒店房間,不敢得罪人。”

聞玖皺眉:“沈薔?”

沈薔的家庭背景很硬,娛樂圈的人幾乎不敢得罪,人脈和勢力都很大,連盛家也要給他們幾分面子。

沈薔前幾年在娛樂圈炙手可熱,如今是半隐退的狀态,在做生意,想必是在娛樂圈玩夠了想收山了。

沈薔之前還和盛越池傳過緋聞,後面盛越池曝出與周瑤宴隐婚這事後,沈薔也情商很高地與盛越池保持了距離。

這樣的一個女人現在竟然在陪着盛池冥,這事就很有意思了。

“是,就是我們知道的那個沈薔,沈家那位。”鈴姐繼續說,“聽說是盛總的酒局結束,碰上了沈薔,沈薔……對盛總很熱情。”

聞玖沒有說話,捏着茶杯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捏緊了。

“需要回去一趟麽?”鈴姐看了眼行程提醒,“明天的拍攝在晚上,我跟陳導說一聲,看能不能把你的夜戲安排到和後天的一起,從青州回晏城也不遠。”

聞玖眸子低垂,手指松開些,語氣平靜:“不用了。”

鈴姐掃了一眼聞玖明顯在意的神情,想起聞玖這幾年過得并不快樂的生活,想勸的話到了嘴邊,又忍住了。

聞玖擅于觀察,注意到鈴姐的表情,眨眨眼:“鈴姐還有話跟我說麽?”

鈴姐此刻也豁出去了,當她是自家妹妹,好心勸道:“鈴姐是過來人,看得出盛總挺在意你的,你對他也不是毫無感情,你在意的話就回去一趟,不要産生誤會。”

“這圈子鈴姐我待得久了,藏污納垢的事多了去了,現在能有一個像盛總這麽真心護着你的不容易,對你的事業也有幫助。你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男人啊……”鈴姐撩了下頭發,笑了笑,“都是貪圖新鮮的,今天對你好,明天可能就對別人好了。“

聞玖垂眸沒有說話,鈴姐以為她聽進去了,繼續說。

“你可以冷着他,但不能一直冷着他。一時的冷漠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時間久了都會厭倦的,所以你偶然還是得表現出一點在意他的,懂了麽?”

半晌,聞玖才擡起頭,唇邊挂着疏離的微笑,對鈴姐說:“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把那杯沒喝過的熱水,遞給鈴姐潤喉嚨,笑道:“不過還是謝謝。”

“你就犟吧,我把盛總的酒店信息發給你,還有,這是車鑰匙,你自己看着辦吧。”

鈴姐也不再廢話,她最不喜歡聞玖這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連關心也一并抗拒,于是放了狠話。

“寶貝,姐姐可提醒你一句啊,沈薔可是出了名的會撩男人,凡是被她看上的男人還沒一個跑掉的,你別回頭來找我哭。”

鈴姐放下鑰匙,握着那杯熱水,高跟鞋蹬蹬地出去了。

休息室安靜了下來,聞玖緩緩坐在椅子上,視線從化妝臺上的車鑰匙上移到鏡子裏的自己。

她盯着鏡子裏那張無可挑剔的臉,恍惚間又想起了池冥曜黑的眼眸。她擡手觸碰着脖頸的一處淡紅的印記,是池冥狠狠地咬了她一口的地方。

也曾記得他某次從酒會回來,雙手捧着她的臉,酒氣氤氲地調笑道:“我的小飛鳥,有好美的一張臉,好冷漠的一顆心。”

原來現在連旁人都能看出她對他有感情了麽?

聞玖卷長的睫羽閉了閉,久久地沒有說話,想起沈薔在圈內的一些風流韻事,想起鈴姐警醒她的話,騰地起身,抓起車鑰匙出了門。

站在自己房間窗邊的鈴姐,看着那輛租來臨時使用的卡宴,在夜色中急匆匆地沖了出去,有些欣慰地搖了搖頭。

*

燈光暗綽的總統套房內,林秘書在客廳局促不安地走着,第二次拿着熱毛巾走進老板的卧室,觀察裏面的情況。

以金色為主色調的歐式裝修風格卧室,随處可見奢華的古董擺飾,厚重的地毯走上去悄無聲息,寬大柔軟的床上,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懶懶散散地躺着。

池冥今夜喝得有些多了,腦子昏昏沉沉的。

他揉着額頭靠着床頭歪倒着,包裹在西裝褲中的長腿,一條随意地伸着,一條膝蓋曲起,黑亮的英倫皮鞋踩在黑色的真絲被上。

矜貴的西裝被扔在一旁,暗紋襯衫的領口被他不耐煩地解開了三粒,露出一節精致性感的鎖骨。

沈薔握着一杯熱水靠近他,有些着迷地盯着眼前這個男人——盛池冥。

不對,或許叫他池冥更準确。

沈薔穿着一身襯托好身材的紅色禮服裙,從宴會出來還沒來得及換下,妝容和發型無懈可擊,彰顯着成熟女人的妩媚與妖嬈。

這會兒她在盛池冥床邊坐下,微笑地看着他,聲音很軟綿:“盛總,喝點熱水會舒服點。”

池冥恹恹地吐出兩個字:“滾吧。”

話音剛落,一杯熱水朝着他那張臉潑過去,池冥一聲不吭地擡擡眼,滾燙的水刺激得他皮膚很紅。

被濺濕的頭發有些許貼在他額頭上,順着臉頰滴落進襯衫裏。

池冥雖然酒喝得有點多,但是人還是清醒的。他也沒想到會在夜星遇到沈薔,知道這個女人不好惹,池冥也沒有擺臉色,只是在會所客氣了幾句。

池冥讓林秘書扶自己去酒店,沈薔執意要送,池冥以為道了別,進了房間就安全了,沒想到沈薔直接刷卡跟進來了。

在兩人驚訝之際,沈薔倚靠着門邊,只是輕笑,故作嬌态道:“哎呀,盛總不知道我是皇爵的老板麽?這酒店是我家開的,當然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呢。”

池冥沉下臉,語氣俨然是要趕人:“沈總,這樣打擾客人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沈薔好似猜到了池冥心中所想,撩撥着頭發,莞爾一笑:“盛總這麽緊張,到底是怕我,還是怕你那個小女朋友呢。”說完,沈薔立刻捂嘴一笑,“哦,不對,應該說是好妹妹。”

池冥擡眼,眼眸裏迸出隼利的光。

沈薔收了笑容,有些挑釁地對上池冥的雙眼:“怎麽,盛總,我說的不對麽?池冥,池酒酒,你們不是兄妹難道還是戀人?”

池冥這下語氣帶着點殺氣:“你知道些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

沈薔笑着緩和了下氣氛,在池冥如芒刺的目光中,找到保溫壺燒熱了水,讨好地端到他面前。

一向都是別人讨好沈薔,沈薔難得來讨好這麽一個人,沒想到池冥這麽不知好歹,所以當池冥說出那麽不客氣的話時,她直接把手上的熱水朝他潑了過去。

池冥笑得邪魅,勾着唇,眸光卻是冷漠厭惡的:“沈總,撒完潑了,現在能滾了?”

沈薔鐵青着一張臉,還沒受過這麽大的氣,盛池冥簡直不知好歹。

早在沈薔跟進來時,林秘書就有眼色地去了客廳,還借機去給老板送了一次熱毛巾。這會兒聽到大的動靜,林秘書再次走進房間,若無其事地又把熱毛巾給老板遞過去。

池冥一個眼色,林秘書摸摸鼻子把毛巾拿回去,退出去了。

沈薔冷靜了一會兒,不怒反笑,望着他的眼睛平靜道:“我派人調查過你,有些事盛越池抹得幹淨,但我還是查到了你不少的事。盛池冥,為了得到你,我有辦法毀了她,你信麽?”

牆上挂鐘指針行走的聲音,一分一秒都刺激着人的耳膜,房間裏靜得可怕。

“查過我了,是麽?”他微笑着問。

池冥沉默很久,才懶懶地擡起眼盯着沈薔——他盯着沈薔那張漂亮妖嬈卻藏着長滿毒瘡的心髒的臉,像是盯着什麽肮髒又污穢的東西。

“那就應該知道我走的路并不幹淨了。”池冥臉上的笑意更深,“沈總是查到我殺過人了?還是查到我坐過牢了?知道我是為了誰殺的人,又是為了誰改頭換面來這裏的麽?”

沈薔的表情有一刻僵硬住了,然後她看着那個貴氣又邪魅的男人,像個惡魔笑着說完最後一句威脅她的話。

“沈總覺得我這麽一個見不得光的蟑螂,如果知道有人想傷害她,又會做出什麽樣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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