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許願
第16章 許願
深夜的海邊, 夏日的熱潮被風吹散。
皮卡內的溫度與水汽卻在飙升。
我好像發燒了。
臉是熱的,身體是沉的,連頭腦都是飄飄然的。
——多巴胺瘋狂分泌, 就是這種感覺吧?
他好會親啊。
渾身上下都硬邦邦的男人, 唇舌居然是溫潤柔軟的。
頗有技巧地挑弄,進攻, 又極盡柔情地與我糾纏。
他也很強勢, 是說一不二地帶領者。
——兩根手指輕捏頰肉, 我的齒關便乖乖開啓;察覺我氧氣告急, 又及時轉頭變換着方向。
還在我跟不上節奏時,故意的,壞心眼地攪動出更大的啧啧吻聲……
太會了。
和這樣的男人親吻,其餘感官也都得到穩妥的照料和享受。
座下是堅實的大腿肌,腰間被烙鐵一般的大手加固——全在釋放讓我腰酥腿軟的微電流。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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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只平底鞋掉了。
足尖暴露在空氣裏, 腳趾應激般蜷縮, 又慢慢展開。
指尖也跟着動了動, 環抱男人脖子的手落在他寬厚的肩膀。
又慢慢摸到他胸膛。
唔,也是很寬很結實, 力量感滿滿的。
還很熱。
手指不輕不重地畫個圈。
——他的心跳得好快。
剛要畫出更多的圈圈繞繞,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他一貫幹燥的手心居然在泛潮。
還很燙。
濕濕熱熱的體溫熨貼我手背,又引領我滑落。
他知道我喜歡什麽。
撥開坎肩帶彈力的下擺,指尖觸到排列整理的塊狀肌肉。
我的手心也冒出熱潮,腦海中看不見的神經都在抽搐。
齒尖不受控地咬下去——
“嘶——”
身前的男人輕嘶出聲,終于放開我。
四頁被迫分離的唇戀戀不舍地拉出絲線。
又緩慢地, 視覺效果很足地斷開。
男人舔了下被咬紅的唇皮, 嗓音暗沉發啞:“接吻不會麽?”
他很深地睨我,單眼皮下的黑眸欲念洶湧, 比剛才斷裂的水線還要濃稠,拉絲。
在這樣的注視下,我慢慢咬住唇,雙手勾上他脖子,後腰也塌下來——原來我是會撒嬌的。
在他面前,無師自通。
連聲音都嬌起來:“不會呀。”
——我才沒有說謊。
也是現在才知道,吻這樣的男人,才叫接吻。
原來只要接吻,就能讓人如此情潮搖晃,難以自拔……
環男人的胳膊收緊,緊到我微喘的吐息撲在他面上,一字一句都像搔癢:“晁老板教教我嘛。”
他的鼻息也促起來,帶動喉結,飛快下沉。
一根粗糙的拇指點上我下巴,不輕不重摁動下唇,又猛地一劃,将不知道誰的津唾抹到唇線外。
“把你教壞怎麽辦?”
嘴唇有點麻了。
坎肩下的手動了動,在壁壘分明的肌理上報複般游走。
手指尖尖的,又疼又癢的——
男人看着我,咬肌猛地繃緊,太陽穴上爆起青色筋管。
我得逞揚唇,又挑起眼尾看他,是勾引,也是挑釁。
“我就喜歡,壞,的。”
男人的黑眸微緊,瞳色都拉深——有被勾到,也有被挑釁到。
掉了鞋的腳腕忽然被擒住。
随後是膝窩。
在他面前,我不僅可以小鳥依人,還很顯瘦——怎麽有人一只手就能握住我的腿——啊!
頭腦裏的驚呼還沒叫出來,男人便将我直接托起來。
膝蓋自然分開,一曲一折,我跨于他腿上。
還沒坐穩,唇就又被吻住了。
不容質疑,也不讓反抗,他的大手直接掐上我脖子。
好兇!
好粗魯啊。
可我居然……
有點喜歡。
最纖細的脖頸被掌控,最薄弱的動脈受到威脅。
本能畏懼。
但也悸動。
還疊加隐隐的興奮感。
想知道他帶來的危險能有多危險。
想知道這只蠻橫的大手還能怎樣對待我……
身體不會說謊。
身體太誠實了。
面對他,我的身體絕對臣服。
——順從地躺倒,整個人往後仰。
後腰硌上方向盤的瞬間,男人的手及時為我作墊。
纖細的頸終于逃開粗暴的手。
卻很快被其他東西霸占。
——是雄性荷爾蒙分泌一整晚,極速冒頭的胡茬。
是炙熱的唇。
是柔軟的舌。
是專屬他的氣息……
兩手抱住他結實的肩胛上,我不自覺昂起頭,拉長脖頸。
嘴也翕張着開合——張到最大。
卻發不出聲音。
只有嗓子眼裏溢出一些不知所謂的,自己聽了都赧然的音節……
心潮起起不堪時,一切卻突然停下來。
我眨了眨水霧迷蒙的眼睛,發麻的舌根有點僵:“怎,怎麽了?”
男人太陽穴繃了下,難耐又克制的标志。
“沒保險。”
他貼上我耳朵,氣音性感得不行:“你有麽?”
我抿唇:“沒……”
從沒這麽後悔不聽陳嘉奕的話。
早知道那天她給我我就裝着了。
不過那種要給他使……
我估計會死的吧。
擡睫對上男人的眼,我咬住唇沒說話,拿過格檔裏他的手機。
他也什麽都沒問,直接面容解鎖。
點開地圖,我搜索片刻,然後将目的地舉到他眼前:順着海岸線繼續開,完全背離城區的方向,十分鐘就能到機場。
——旁邊的一家威斯汀。
男人定睛,有點痞地挑了下眉尖。
下一秒又想起什麽,眼中劃過遲疑。
“快日出了。”
我微愣:“……嗯?”
他眼眸慢阖,重複一遍:“馬上能看日出了。”
“……”
确信自己沒有聽錯,我怔然看着男人。
多有意思啊。
身上的女人給他親的嘴都腫了,腰也軟了,頭發衣服都亂套了。
——他卻說要去看日出???
如果是文青男也就罷了,看他偏偏是個接吻都要掐脖子的肉食猛獸。
——難不成太陽要從西邊升起?
探究樣凝過男人幾秒,我目光下落。
褲子都變小了呢。
搭上銀扣,咔地彈開輕響。
“你确定嗎?”
第二次這麽幹,輕車熟路。
又扯松了點,露出白邊黑料。
很是壯觀。
——都這樣了,還要去看日出?
男人應激般一緊。
他摁住我的手,咔地鎖好,硬生生将快要爆炸的扣了回去。
“看完再去。”
“……”
我收回胳膊,緩慢垂低眼。
剛才那只掐我脖子的大手又覆上我側臉——這次很溫柔。
拇指安撫般摸過我臉頰,他唇湊上來,親了親我低落的眼睫。
“過去海邊?”
我沒吭聲,低頭往座椅下看。
男人已經撿起我掉落的鞋,弓身穿回我腳上。
手再次搭上他雙肩,掌心用力将自己撐起,從他腿上下了車。男人也跟着我出來。
視線瞟過他黑色的褲料,我趕緊擡手捋頭發,假裝沒看見那塊暈開的深色……
他似乎是真沒注意到,徑直走向副駕,取出那件被我脫掉的襯衫。
衣服重新披回我身上,男人結實的胳膊攬住我,一起往海邊慢慢踱。
海水依舊濃如黑墨,海天交界的天空泛出好看的漸變色——鴉黑,緋紅,深橘,鎏金。
天快亮了。
不遠處的燈塔似是感應到光明的呼喚,向着黎明的方向釋出自己的能量。
——一道光束掃過海面。
也劃過我身旁男人的面。
他垂眸睨我:“這邊拆遷前是個小漁村,村裏人有個說法。”
我偏頭,眼神示意他繼續。
男人眺向海面,黑眸沾染遠處光亮。
“日出時要是燈塔照海面,許下的願望一定能實現。”
我扯了下唇邊:“你還信這。”
男人乜我,一貫淡漠的臉難得執拗。
“我之前許過。”
“……”
算了。
我十歲半時還堅信自己十一歲生日那天能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呢。
我抿抿唇,順着他的話問:“你之前許的願望都實現了吧?”
男人“嗯”出聲,稍頓:“就許過一次。經常許就不靈了。”
“哦。”我輕笑,“那今天怎麽舍得來許了?憋了個大的?”
男人唇邊翹了下,不置可否,又反問我:“有想許的願麽?”
我眼中微晃,一時無言。
許願。
我有願望嗎?
願望是家裏人別再逼我相親?
願望是不用再去學校上班?
願望是不想要再過現在的日子,被困住似的。
——生活中似乎全是我不想要的東西。
那我到底想要什麽呢?
我好像,連自己要什麽都不知道……
大腦如海面般空空茫茫,我出神般望向遠方。
不知道過去多久,太陽在海平線的上方探出了頭。
初生的朝陽起勢緩慢,卻又在某個瞬間一躍而上,擊穿黑暗。
将整片海洋都染成屬于自己的金色。
燈塔的頂點亮起悠長的光束,與日出遙相輝映。
就是現在了——
傳說中靈驗的許願時刻。
雙手下意識合十,頭腦卻依舊空白。
這種惘然讓我沒由來有點恐慌——連願望都沒有的人,是不是挺可悲的?
恍惚間,一雙強壯且溫暖的臂膀從背後擁住我,一點一點拉近前胸貼後背的距離。
也将我身體裏的恐慌一點一點擠壓出去。
男人的聲音被日光纏裹,落在我耳邊,虔誠得很好聽:
“希望夏喬,天天開心。”
遠處的汽笛鳴出一聲長響。
天光大亮。
目之所及,一切皆燦爛。
日出的光芒居然這樣耀眼嗎?刺得人眼睛都痛了。
——不然我為什麽會掉眼淚呢?
淚滴不偏不倚落在麥色的手背上。
腰間的大手似被灼到一般驟緊。
順着他手掌的力道轉過身,我垂頭掩飾眼淚的痕跡。
男人沒有說話,視線好似海面上的陽光一起包圍我。
睨過幾秒,他擡手摸向我臉頰——
我伸手擋開了他。
不輕不重的。
自己抹掉臉上的淚痕,我緩緩擡眼。
男人逆光看着我,面容與眼神都被陽光模糊成金色。
仿佛一個溫暖而不真實的夢境。
可望不可及。
鼻尖有點酸。我低下頭,很小聲:“我要回去了。”
天總會亮。
再冗長的夢境也有清醒的一天。
海風吹起我身上的衣擺,他的衣角與聲音一同落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