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朋友

第19章 朋友

來海城時我沒帶行李, 新買的衣服基本都是裙子。

我想,男人都是喜歡裙子的。

裙擺沿着身體垂順而下,勾勒出名為女人味的曲線。

亦或者像現在這樣, 如花朵般在他腿上綻放。

散發而出的香馥, 是想要被灌溉的信號……

除了新裙子,身上這件內衣也是新買的。

不很合适, 有點壓杯了。但我喜歡這樣的肩帶設計。

也确實适合我。

——纖細的肩帶要掉不掉地挂在肩頭, 顯得鎖骨伶仃, 肩頸修長。

黑色蕾絲下的皮膚簡直像奶凍一樣。

——襯得男人放上去的手都更大更硬朗, 也更糙了。

帶薄繭的指尖玩弄着蕾絲細帶,扯下來,提上去,還壞心眼地高高挑起,啪地彈回鎖骨上。

鎖骨瑟縮着微顫, 正如我起伏不堪的心潮。

食指勾着蕾絲帶繞了個彎, 男人撩起單眼皮看我, 嗓音沉沉:“幫你有什麽好處啊?”

我手攀上他小臂,整個人都往他身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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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哥哥嘛。”

在這個男人面前, 我發掘出自己都難以置信的一面——怎麽可以這樣聲音嗲嗲,語氣嬌嬌:“哥哥幫幫我,不是應該的嘛。”

不知道是為着“哥哥”兩字還是撒嬌這套,男人唇邊勾出弧——明顯被取悅到了。

搖搖欲墜的肩帶終于被大手勾落。

他的吻也落上我鼻尖:“那哥哥好好幫你。”

腰間的彈力松了。我今天穿的是半身裙,上身随便搭了件從家裏穿來的舊衣服。

倒是為他行了方便。

無袖襯衫的下擺脫離裙腰,絲質的面料順滑又輕薄。

清晰地從裏面印出男人的根根指節。

薄料遮住了我迷戀的那只大手, 卻将它動作的軌跡勾勒得更加明晰:抓, 握,攥, 擠……

每一個動作都好粗魯啊。讓人羞恥的視覺效果。

被他找到了。

那張疊成小塊的紙巾。

一點一點地将小塊拆解開,又壞心眼在裏面擦拭,摩挲,就是遲遲不肯拿出來。

背後的排扣被一把抓開。領下的扣也是。

我這才明白他的意圖。

這雙會做飯,會修車,會調酒的手十分靈活。

可靈活的,不止他那雙好看的手啊。

經香水浸潤的紙巾被男人的唇銜住。

他像受到氣味的刺激似的,猛獸一般撕咬,啃噬。

慘遭蹂-躏的紙巾被野獸丢棄出來。

但很快,又銜住了別的東西。

……

夜好像一下就深了。

濃郁而搖晃的月色透進車窗,引人沉淪。

外面又下雨了嗎?

為什麽玻璃都開始模糊?

夏夜熾熱的潮濕全部湧進我的意識與身體中。

我比月色還要蕩漾。

身前的他仿佛也被夏潮淹沒,再次擡眼看我時,氣息帶喘,眼中暗流湧動。

“好香。”

香水的氣味被升高的體溫蒸騰,完全釋開,充斥整個車廂。

——可我确定,他說的絕不止香水。

男人的嗓音貼近我心口,震出磁性的酥麻:“真他媽大。”

——這還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爆粗。

居然是在評價我的……

男人視角再直白不過的贊美,又欲又痞。

他摟住我親,又很壞地調笑:“夏老師深藏不露啊。”

彼此彼此啊,晁老板。

你也不是,身懷長物麽。

也想反過來調戲他的,可我根本說不出話來。

因為男人又低下了頭。

……

夏夜的潮水還在翻湧。

連車內都是咂咂的水聲。

響得令人臉紅心跳。

飼哺一頭不知餍足的野獸就是這樣嗎?

我的一只高跟鞋在車外,另一只也早不知所蹤。

赤足踩在後座上,緊蜷的腳趾将皮質蹬出條條細褶,也無法纾解身體深處越來越強烈的尖叫。

指尖觸到男人後頸,硬實的,帶着微薄的汗意。

往上,又短又硬的黑發更濕。

我兩手都貼上去,抱緊。

脖頸拉長頂住前排駕駛座的頭枕,齒尖緊咬下唇。

但還是忍不住。

破碎的,不知所謂的,咿咿呀呀的音調不斷地從我翕張的口中往外冒……

指甲扣住他的肩膀,終于拽着衣領摸到胸口的口袋——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我将裏面的小正方形拿出來。

男人騰出手來接過,卻沒有急于打開。

他貼着我,立體的眉骨都在泛紅:“去威斯汀?”

我眨了幾下濕漉漉的眼,夢呓一般:“……嗯?”

他氣息有點急:“要不希爾頓?這附近也有。”

“……”

我咬唇看着他不說話。

腳跟在皮坐蹭了蹭,膝蓋也摸到他腰間緊扣的皮質,磨了磨。

他當然了然。

高大的身體抱着我坐直,大手拴上我後腰。

“這兒不行。”他跟我低聲,語氣溫柔又寵溺,跟剛才哄我時一模一樣。

“不幹淨,你會生病的。”

我眼睫微顫,心髒狠狠抽了一下。

又疼又柔軟的感覺。

男人垂眸,一手随之撚了下自己的褲縫,又別有意味地看我:“這要再給你淹了,也不好換。”

“……”

我本就潮-紅的臉頰立刻燒了個透。

他說“再”。

那就是早知道上次接吻時我就……

壞男人。

燥得說不出話來,我擡手在他肩上砸了下,又低頭把臉埋進他胸口。

男人偏頭親我額角,厚實的胸腔裏震出笑意。

大手在我背後熟練扣好搭扣,領口也被仔細地攏回去。

将我從腿上抱下去,他長腿一跨,坐上前面駕駛座,快速發動車子。

通電的顯示屏上跳出時間:19:59

望着時間數字倏地跳到20:00,我大腦緩慢嗡出一聲,如夢初醒——

“我,我晚上還約了人……”

男人剛搭上方向盤的手頓住,回頭看我。

我眼睫顫了顫,聲音更小:“我才想起來。”

他默了兩秒,臉上沒有表情。

“約幾點?”

“差不多到點了。”我撈過身旁的包,拿出手機。

周頌十分鐘前發來一條微信:

【喬喬,你在路上了嗎?我現在在大學城附近,差不多半小時可以到。】

計算了下路程,我回複:

【我也差不多半小時】

手機扔回包裏,我擡頭。

男人已經轉過身,半張臉落在內視鏡裏。

面上不露情緒,唯有垂低的眼目在鼻梁兩側投下兩片陰鸷。

手伸到前面搭上他胳膊,我輕輕晃了晃,小聲:“我這也是臨時約的……”

男人反手握住我,粗粝的拇指在我手背上摸了摸——包容又諒解的意味。

“約哪兒了?送你過去。”他問。

我趕緊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開過去吧。”

“對了,你把我車停哪兒了啊?”

他擡手指巷口:“出去過馬路那商場地下 ,我有停車卡。”

“以後時間長別停露天了。”頓了下,他又道,“下次去寵物店叫我,我開車送你。”

我整理衣擺的動作一僵。

“……”

原來,他又早就知道了。

我嗔他一眼,擡手在他後肩上擰了把。

男人不疼反笑,又問:“我妹那幅畫我拿酒吧去了,過去取上?”

“好啊。”我一口答應。畢竟,我是真心喜歡小姑娘的這份禮物。

他從前排推門下車,我彎腰摸索掉落的高跟鞋。

勾住鞋跟從座椅下提起來,拉開後排門的男人手裏拿着另外一只。

他拿過我手裏的鞋,将兩只高跟都好好穿回我腳上,又攬我下車。

相擁穿過小巷,我們回到酒吧。

酒吧裏的人變多了,男人的大手一路護在我後腰,來到吧臺前。

“吃飯沒?要不墊兩口?”

“不用了。”我回答,高跟加成的身高擡起臉剛好夠到他耳畔,“我和人約的就是宵夜。”

後腰上的手掌向前伸,在我胃上摸了摸又放開,人繞至吧臺後。

從臺下拿出小女孩的畫作,他動作未停。

“包一下吧,好拿。”

“嗯,好。”

立在吧臺前看男人弓腰翻找,我身後忽然有人揚聲——

“喬喬?”

我怔了下,回身。

“周頌?!”

黑褲白衫的男人從吧臺最近的那桌起身,快步向我走來:“你怎麽會在這兒啊?”

我語塞,餘光輕瞟吧臺後的老板,不答反問:“你呢?”

“我幾個老同學約的這邊。”周頌走到我面前,金絲邊框後的眼含着笑意,“正好,那咱們一起往餐廳走吧?到了剛好宵夜。”

即便看不見,我也能感受到背後男人深幽的眸光。

無形射線一般,密密麻麻戳向我的後腦勺。

旁邊有人在喊周頌的名字,他詢問我是否方便過去打個招呼。

我有些僵硬地點頭,木然地被他帶着往卡座走。

離吧臺最近的那桌,就是剛才四個女生圍坐酒吧老板卡座,現在換坐三個男人。

——全部衣冠楚楚,文質彬彬,一看便知和周頌一樣,教育經歷和社會地位均不俗。

三人紳士地為我騰出空座,周頌在我身邊坐下,随即介紹我。

毫無意外地引起男人們或真或假地贊嘆:

“A大的老師?太厲害了吧!”

“我就A大的啊,本碩都是,也沒能留校。我們學校說是只要博士,是這樣嗎?”

“好像是吧。”我淡淡道,餘光和注意力依然在吧臺那邊。

——男人在酒櫃那邊收拾東西。

一眼都沒往這邊看。

“喬喬三年前讀完的博。”周頌替我答話,鏡片後的目光裏掩不住欣賞與驕矜。

“喬喬比我小兩歲,不過上學時跳了兩級,我們同年上的B大。”

“奧,我想起來了——”他身旁的男人接話,“我說上大學那會兒怎麽喊你老喊不出來,一會兒說你妹有事要幫忙,一會兒又要跟你妹去自習。”

他頓了下,別有意味的:“我那時候還真以為是你親戚家的妹妹,沒想到是這樣的,妹妹啊——”

吧臺處忽然傳來碎響。

我一驚,連忙扭頭看過去。

紅毛正招呼着服務生過來,手上拿着苕帚。

他們的老板立在後面,手上捏着一只斷裂的高腳杯底。

破碎的玻璃尖角朝上,在燈光酒色下折射出冷光,打在男人有些僵硬的手背上。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地面,手輕揮,一揚——

玻璃杯底墜地。

“啪啦”一聲,砸得我心驚。

身側,周頌皺了皺眉,收回視線。

“我爸媽和喬喬爸媽關系很好,兩家人經常走動。”

他看我,唇角噙笑:“我和喬喬一塊兒長大,也算半個兄妹了吧。”

接話的人也笑了:“這不就是青梅竹馬麽,怪不得這幾年也沒見你小子跟誰談……”

我沒說話。實際上,他們說的什麽我都沒聽。

聽覺和視力不聽話地往吧臺那邊飄。

自始至終,吧臺後的男人一個眼神都沒遞過來……

周頌适時結束話題:“好了,我們要撤了。”

他站起來,一手很自然地拿過我的包:“再不走小龍蝦該沒了。”

我也卡座裏的男人客套道別,跟上骨科醫生往外走。

沒有再往吧臺處看。

行至門口,周頌回頭:“我喝了點酒,你喝了麽,要不坐你車?”

我噎了下。

“我車停的有點遠,還是叫代駕吧。”

“好。”周頌掏出手機,一邊又瞟了我一眼,“你前面說和朋友約好就是來酒吧玩嗎,你朋友呢?”

“……”

正不知道如何作答,背後便響起低沉的男音——

“夏老師。”

我呼吸一窒,裙邊的手不自覺攥緊。

循聲轉頭,高大的男人正立在我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

他單手抄兜,面色隐在明明滅滅的燈光後,不辨情緒。

“喬喬。”一旁的醫生先出聲,目光詢問我,“這是……?”

我嗓子眼發緊,艱澀開口:“晁晟,這家酒吧的老板。”

周頌鏡片後的眼閃了下,恍然狀:“哦,就是你之前說的朋友吧?”

我睫毛顫動着垂落。

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個男人的視線,誰的我都不敢接。

“……對。”

周頌颔首,随之亮出禮節性的微笑:“你好,我叫周頌。”

他看了眼身邊的我,臉上的笑和語氣都帶上點主人翁的架勢:“喬喬這些天在海城,麻煩你們這些朋友照顧了。”

“……”

晁晟定定看了周頌兩秒,沉聲:“客氣。”

大概是比男醫生高大半頭的緣故,他看他時自帶居高臨下的睨态。

深幽的眸掃過我,唇邊勾出細弧,沒有笑意,反而顯得諱莫如深。

“照顧她是我應該的。”

“……”

他又轉向我:“你東西落了。”

兜裏的手拿出來,帶出一段卷成筒的報紙。

裏頭卷着的,應該是那副童畫。

我抿抿唇:“謝謝。”

男人沒有上前,胳膊朝我慢慢擡起來。

指尖在手心裏攥了下,我走向他。

伸手接過東西,男人的大手依舊握在另一頭,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我仰起臉看他。

他也在很深地看我,唇片幾乎沒動,低低吐出兩個字音:“朋友?”

他自嘲般哼笑了下,嘴唇還是沒有動,牙關裏卻漏出狠勁:

“朋友也可以吃你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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