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淪陷
第23章 淪陷
四頁唇相依的瞬間, 我的心髒與在停車場收到他回複時一樣,驟然緊縮,又用力哆嗦着, 發出僥幸的喟嘆:
還好。
這個男人, 脾氣是硬的。
說出來的話是硬的。
渾身上下全是硬梆梆的。
但還好。
——他的唇是軟的。
我極盡所能地絞殺他柔軟的唇腔,兩手又摸上男人臉頰, 黏黏糊糊摩-挲冒頭的胡茬。
——他喜歡我這樣。
下一刻, 兩手都被硬生生拽下來, 鎖在一起。
“夏喬。”男人單手控住我兩只手腕, 壓制性的力量。
他嗓音也壓低,每個字都是從牙關裏擠出來的:
“你、是、不、是、有、病?”
手帶着唇被迫脫離他的身體,我舔了下濕漉漉的唇線,氣喘着“嗯”出一聲。
我就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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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很早就病了,我一直不知道。
直到遇見他。
無名的病症潮水般襲來, 我高燒不退。
——理智被燒成一把灰, 頭腦與身體統統失控。
好比現在, 他明明在眼睛發紅地瞪着我,一張臉又冷又硬。
我的身心卻軟得一塌糊塗……
掙不開腕上的蠻力, 我伸開手指往回縮,用巧勁脫出一只手來。
——抓上坎肩的一側肩帶,我将自己送入他懷。
沒親到。
沒夠到那張又冷又硬的嘴,唇瓣劃過粗粗拉拉的下巴,索性繼續往下。
——銜住那顆突兀的大喉結。
舌尖淺嘗亞當的蘋果,齒龈随之咬上去。
“操——”
男人渾身一個激靈, 立刻放開我手腕。
脫離桎梏的胳膊自動纏上勁瘦的腰。
他的虎口掐上我側腰, 又想像之前那樣将我推開。
但這次我比他快。
手上用力一攀,我□□跨過扶手盒往駕駛上坐——
男人猛抽了口氣, “嘶”出一聲。
我反應了下,如夢初醒,趕緊放開他坐回副駕,又往他右手上看。
腕骨邊上的傷口已經重新裂開,血在往外滲。
我的眼睛和心髒都被那道血紅狠狠刺了一下。
張張嘴說不出話來,我拿過中控臺上的消毒酒精。
拉開包往外掏棉簽,手機被帶出來,咚地一聲掉在座位底下。
我沒有理會,開始手忙腳亂地拆包裝。
棉簽包拆了兩次才打開,剛抽出兩支,後頸突然狠力拿住。
我像一只被擒獲的小雞,直接被男人拎到駕駛座上。
——到他的腿上。
沒來得及封口的棉簽灑得座位上到處都是。
“你手——”
含糊的話剛吐到舌尖,唇就被封住了。
他吻住我。
他糾纏我。
他吞噬我……
鐵鏽味從口腔蔓延至鼻尖,我分不清是他的傷口在流血,還是他惡劣地在我的唇腔內制造創傷,又摻進屬于他的,濕漉漉的基因。
不疼。一點都不疼。
什麽都是滾燙的。
心髒是。
身體是。
我的眼睛也是……
“夏喬。”
男人唇舌吞吐間叫我,微啞的聲線帶出綿綿密密的眷戀,也有種陰沉沉的性感。
“你特麽,把我當什麽了?嗯?”
他叼上我耳尖,惡狠狠的。
“老子是你的按-摩-棒麽?”
“……”
壞男人。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單單聽到這句兇巴巴的葷話,暗湧的湖水就開始漲潮了。
我的基因比我還要喜歡他。
在這個男人面前,我是荷爾蒙的俘虜,亦是被本能驅動的獵手。
一點一點勾起眼尾看他,我被吮咬出血的唇也就近他耳朵。
“有那麽好使嗎?”
腰肢被掐住,警告的意味很濃。
“少他媽激我。”
他哼笑,在我牛仔後褲兜的位置停住,意有所指的。
“不好使每回還淹我車?”
“……”
王八蛋。
兩條小腿夾住硬如鐵的膝蓋,我跪坐起身。
面對面的高度,呼吸交織的距離。
——便于對峙,更利于調情。
“只有車麽?”我在他頸邊吐氣。
“淹掉你,可不可以?”
看不見男人的表情。
他額角的青筋抽了下。
“憑什麽?”
他轉過臉凝住我,幽深的眸對上我的。
“你覺得我會缺女人?”
“憑什麽,讓你爽?”
“……”
我看着他,慢慢四目相對的距離。
直到沒有距離。
“因為——”唇瓣在男人耳後翕張,一下又一下的。
“我也能讓你爽。”
承認吧晁晟。
你噴薄的基因也想要奔向我。
從一開始便是。
我們是彼此的獵物,也是默契的對手。
我們注定契合。
只要,沉淪。
所以,你要不要陪我淪陷?
我們可不可以,只要現在?
要不要呀?
“要不要——”我在他耳邊懇切着,蠱惑着。
羞恥心讓我靜音,只剩氣息很輕地吐出兩個字。
——是男人都無法拒絕的請求。
……
當他的吻如潮水一樣向我湧來時,我便知道我會如願以償。
新換的車玻璃膜為我們隔絕可能窺探的視線。
是他無心插柳,還是早有預備?
不重要了。
牛仔褲緊而,但是短袖T寬松。
後背帶蕾絲的三排搭扣,輕輕一抓就被松解。
我喜歡他的輕車熟路。
閉上眼睛拉長脖頸,我将自己的胸懷交給愈發肆虐的野獸……
手機的響鈴忽然大煞風景。
——是我剛才掉到座位底下的那個。
我咬唇,默默抱緊懷裏的黑壓壓的短發。他也默契地不去理會噪音。
手機鈴聲終于停止。
但很快又響起來。
男人不滿悶哼出一聲,長臂一伸,将擾人情致的東西撈了起來。
我下意識側眸。
瞥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滿腦子的旎念頓時消散。
拿過來劃至接通鍵,我聲音有點顫:“喂?媽?”
鎖骨處細密的啃噬倏地停下來。
男人掀起單眼皮幽幽看我。
“哎,喬喬?”電話裏的聲音清晰傳出來,“你在海城呢是麽?”
我緩了緩起伏不斷的胸口。
“嗯。怎麽了?”
“沒事兒沒事兒。”喬總師的回答帶笑,“媽剛到家,跟你說聲。”
我愣了下:“您怎麽今天回來了?不是下周麽?”
電話裏的聲音頓了頓:“事情完成,就提前回來了。”
“聽你爸說,你明天就回來啦?”
腰間的大手比我還先作出反應——一緊,又一僵。
我垂下眼睫,回避身前直勾勾的視線。
“嗯。”
“好啊,媽媽也很久沒見你了。想吃什麽給你爸說,他明天要給咱娘倆做好吃的——”
夏教授的聲音插-進來:“來,我和她說——夏喬啊?”
撩起的衣擺被放下,我看着男人撤回的手,嗓子眼發緊。
“唔,爸。”
“你明天盡量早點回來好吧?周頌爸媽也要來家裏。咱們兩家一起吃個飯。”不等我回話,夏教授又壓低聲音,“你媽前陣子在單位病了,多虧醫院那邊有周頌他爸。”
我一驚:“啊?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喬總師在遠處不滿插話:“你跟她說這幹什麽?”
“她那工作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夏教授小聲繼續解釋,“這次提前回來也算病假,過兩天還要去醫院好好檢查。”
我呼出一口氣:“哦。那我陪她去。”
“行啊。單位正好給她安排到周頌他們院了,你倆都陪着,我們也就放心了。”
“……嗯。”
話筒裏靜默了下,夏教授繼續問:“我聽說,你今天陪周頌過生日了?”
身前那只血跡斑斑的大手緩慢而用力地握了下。
咔啦咔啦。
男人的指關節彈響。
我的目光垂更低。
“嗯。正好碰見了。”
“好啊,那多好。”夏教授喜悅的溢于言表,“正好你們倆明天一起回來,咱們兩家人好好聚聚!”
“……行。”
挂掉電話,我身下同時騰空,被推回副駕。
我們之間熱烈流動的情-潮已然無影無蹤。
陷入沉默。
男人舌尖在腮上刮過一圈,牙關咂響。
“明天走?”
我咽下發幹的嗓子。
“嗯。”
他不鹹不淡地繼續:“姓周那個,經常去你家?”
我皺起眉,不想說這個。
尤其是跟他。
“他爸媽和我爸媽是大學同學。”
男人定定睨了兩秒,氣音倏而呵笑。
沒有說話,他一下一下,緩慢而用力拍起巴掌。
啪,啪,啪——
掌聲車艙裏重重回響,震得我心髒蜷縮,眼睛酸脹。
“厲害啊,夏老師。”他唇邊勾翹,嘲意十足。
“白天陪他過生日,晚上和我打-炮,明天再和他回家見家長,是麽?”
笑意迅速收斂,男人黑眸灼灼地看我。
“你爸媽知道你這樣麽?”
“……”
心髒又急劇地緊縮了下。
然後,我好像就再也感受不到它了。
吸了口氣,我擡眸,正視挑釁我的眼。
“你希望他們知道嗎?”
男人微怔。
眸光随即細而亮地晃了下。
我笑:“行啊,那我和你明天一起回家。”
“你覺得,我爸媽見到你,會是什麽反應?”
“……”
看着凝視我的單眼皮一點點垂落,我的心裏突然騰起一種惡劣又痛快的報複感。
正如他那天輕飄飄,又毫不留情地揭開我遮眼的黑布一樣。
我也終于扒開他的。
我們終于,面對面地,直視血淋淋的對方。
唇角揚起來,我的笑意與他剛才的一般無二。
“然後呢?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和我爸媽大吵一架?”
“和家裏決裂,即便他們不同意——即便全世界都阻攔,我也要堅持和你在一起,是嗎?”
眨掉眼中的水汽,我輕笑了下。
“晁晟,我早過了那個年紀了。我不是有情飲水飽的小姑娘。”
他眼中猛然閃了下,輕嗤。
“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
“早就知道我市儈是吧?”我截斷他的話,“對,我就是這麽現實,這麽自私!”
我看着他的眼睛重聲:“我實實在在擁有的一切,你憑什麽要求我放棄——”
“就只為了和你在一起嗎?!”
話音還沒落,我的肩膀就被一把扣住。
帶着怒意的蠻力将我整個人扯到他面前。
男人的臉驟然扭曲放大,我只能看到他全紅的眼底:
“既然覺得我不配,覺得我這麽不值——”
“怎麽剛才還求我□你呢?嗯?!”
我一震,奮力推開他。
“我犯-賤行了吧?!我犯-賤!”
“……”
分不清是誰的氣息因為情緒更加急促,車內安靜半晌,我輕聲開口:“你說都對,我不該招你的。”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
捋好散亂的長發,系回衣服裏的搭扣,我沒再看他,推門下車。
腳還沒在地上踩實,身後的猛力就将我一把拽了回去。
——後背狠狠摔在副駕上,車門随之落鎖。
安全帶好像枷鎖般繞過我。
咔。
一氣呵成地圍困。
發動機啓動,皮卡車身劇烈抖動。
我扭頭看臉色沉沉的男人,心裏咯噔出一聲——
他周身都繞起一股森然的危險氣息,好似一頭發狠的惡獸。
“你,你要去哪兒?”我問。
他瞥我一眼,臉色很淡,黑眸極深。
“不是要我□你麽。”
“……”
“明天就走是吧?”
他陰恻輕笑。
“老子讓你這輩子都忘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