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溺斃
第24章 溺斃
黑色皮卡在夜晚的道路上疾馳。
我的心跳比超速的汽車還要快。
你在緊張什麽呢?
我問自己。
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麽?
一個沒有明天的夜晚。
一個走腎不走心的男人。
是, 就是這樣。
我只想要這樣。
——一個可以任性放縱的夜晚。
一個短暫相交後,不會再有交集的情人。
我只想要這樣。
我再一遍回答自己。
——又或者,是在勸服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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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 皮卡拐進一條我從未踏足過的街巷。
可潮濕而逼仄的感覺又是熟悉的。
微鏽的卷簾門升起, 皮卡駛進車庫。
下車後剛站穩,後腰便被男人單手扣住。
他推開車庫的門帶着我往地下走, 和以前一樣護我下樓。
又不太一樣。
這只大手的力道更加蠻橫, 帶着掌控欲, 甚至威脅的意味。
仿佛我是一只被他捕獲的獵物, 或者是意欲逃跑的俘虜。
當腳下踩到吱呀作響的地板,頭頂震出節奏,鼻腔也被黴濕味充斥時,我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另一個入口之下的酒吧。
我們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裏。
回到了一切開始的起點。
這樣也好。
男人擰開走廊盡頭的門板,長手剛搭上開關時, 我便搶先踮起腳尖, 用吻來打斷他開燈的動作。
我不想看到, 也不敢再看。
——他一言不發之下,壓抑而緊繃的臉。
亦或是被刺痛的, 黯然發紅的眼。
我都不能再看了。
再一眼,或許就沒有辦法繼續。
我想要繼續。
他如我所願。
反客為主地,更為熱切回應着我的吻,又以身形壓倒性的優勢,壓倒我。
被他的氣息壓制,又被他的味道牢牢托住。我阖上眼, 很深地吸了口氣。
很輕地啵出一聲, 粘連的唇頁分開。男人的動作窸窣,摸出一個和他手掌一般大的小盒。
我知道那是什麽。
濕熱的吐息噴灑在我的睫毛上, 他的嗓音低沉發啞,在作最後的忍耐:“真想好了?”
“想好什麽?”我貼着他反問,一手拿過他手裏的東西,“你不早備好了麽。”
他氣音輕嗤:“也不是給你備的。”
“……”
“快點兒。”我手指尖尖陷進男人噴張的大臂,言辭也是報複性的,“我明天還要和人回家。”
“……”
“快不了。”他在我耳邊咬牙。
看不見,我也能感覺到他是被激怒的,一觸即發的——
“先想想你明天還能不能走路吧!”
嘶啦——
裂帛的聲音不容我反駁。
紐扣崩裂,蕾絲破碎。
我整個人也跟着稀巴爛。
……這個王八蛋。
我像一只被摁在砧板上的魚,缺氧般張大嘴。
“你慢——”
一切都被他阻斷。
不由分說的蠻橫。
一擊即中的攻掠。
……
是了。
就是這樣了。
骨縫都快要裂開。
眼角的一顆淚滑進頭發裏。
我是一把被拉滿到幾欲斷弦的弓箭。
哆哆嗦嗦地咬住枕套,大腦還是空白的:
是樓上的音樂過于刺耳,還是我剛才一直在尖叫?
……
好像在很遠處,又好像就在身邊,包裝再次拆解的細響。
男人低低哼笑,似很滿意,又明顯在為自己的某些本領自得。
粗粝的大巴掌打出清脆的啪聲。
“真沒用。”
“…………”
明明是他……
太有用了。
又或者,是我肖想他太久了……
有光亮起。
我撥開眼前汗濕的發絲,扭頭看見開燈的男人。
原來這間房裏還有一扇門,裏面是衛生間。
他從裏面走出來,不緊不慢地立在我身前,居高臨下的。
這幅原始而健碩的身軀此時完全坦誠,每一條肌理都帶着攻擊性,蓄勢待發的——
都沖着我。
又看了眼亮燈的衛生間,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才剛剛開始。
對于他來說,剛才不過是淺嘗辄止的開端。
來不及拒絕,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什麽餘地都沒有了,全都被他占滿了。
他好兇啊。
又兇又恨的……
松開快被咬出血的唇瓣,我兩手往後推。
推不動。
兩個手腕立刻被鎖在一起,全都別到腰後。
“受、着。”男人的回答配合動作,一字一句都是狠戾的。
“不是喜歡招我麽?現在就好好受着!”
“……”
眼淚不受控地往下掉,又和我一樣,被撞碎在冰冷的臺面上。
我轉過頭看他,嗚出哭腔。
“我錯了……”
“晚了!”他看着我繼續發狠。
這種時候,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有種殺氣騰騰的英俊,簡直性-感至極。
“夏喬,你真當我是個好人麽,嗯?”
你才不是。
你壞透了。
可我居然還想吻他,甚至極盡所能地跟壞男人撒嬌,施媚。
“晁,晁晟……”
“晁老板……哥、哥哥!”
“對不起嘛,哥哥……”
他終于俯下身來,從我紅腫的唇吻到濕漉漉的睫毛。
“乖。”
下一秒,脖子就被掐住。
我被迫擡頭,直視水池上方的鏡子。
“看着。”
他向我展示男人能夠有多壞。
“好好看着哥哥是怎麽□你的。”
……
是我的手機在響嗎?
鈴音被我的叫聲淹沒。
又契而不舍地,合上從天花板傳來的音樂節奏。
響了不知道多久,才終于被拿過來——在男人的手裏。
看到手機屏上的名字,我逼近頂點的心跳一下子窒住。
男人另只手也從我腰上拿開,指尖刻意地,慢悠悠地略過屏幕上的“周頌”兩字。
又劃向綠色的接通鍵——
“別!”
我使勁沖他搖頭:“不行——”
“為什麽不行?”
“讓他聽,不好麽?”他貼在我耳邊反問,用最磁性溫柔的聲音,說出最惡劣的話,“讓他聽聽——”
“老子是怎麽□你的!”
手機還在響。
鈴聲與屏幕上跳動的名字都變成燃燒的導火索。
火線燃盡,轟——
這個男人好像瘋了。
他好像要弄死我……
“不是要和他回家嗎?”
“不是要和他結婚麽,嗯?!”
“他知道你這麽浪麽?”
……
挑釁的鈴聲在劃向紅鍵時終止。
男人摁下關機鍵,将手機扔到一旁。
再一次拿過開封的小包裝盒。
……
瘋狂的極致,難道是病态的溫柔嗎?
他怎麽又變得這麽溫柔了?
一點一點吻掉我所有的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
用他最蠱人的聲線哄我,溺我:
“乖啊,你乖一點不好麽?”
“聽哥哥的話……”
原來,又糙又硬的口中也可以講出很多肉麻的情話。
“不叫夏老師叫什麽?”
“寶貝,好不好?”
吻。
處處都是吻。
又細又密的,數不清的。
“寶貝,別走。”
……
別走。
不要再出逃。
留在這個夜晚吧。
夏日經久不息的雨季,已經泛濫成洶湧的熱潮。
我情願與你一起,
溺斃在屬于我們的夏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