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謝欽辭若無其事起身:“那你先忙吧。”
說完,腳步比平時快了一倍走出書房。
傅明霁眼尖看到青年耳朵染上的薄紅,眼裏多了絲笑意。
高管們面面相觑,滿腦子都是“那是誰”,“是傅總藏在金屋裏的美人嗎”,“傅總不是一向清心寡欲嗎”……
一個個問題彙聚腦海,以至傅明霁開口“繼續”的時候,差點沒反應過來。
“是我愛人,他……有些粘人。”
說這話時,傅明霁眼中是平時絕對看不到的溫柔。
“傅總的愛人真是一表人才。”
“一看就與傅總很相配。”
禹……
禧……
高管們相互對視一眼,有部分人改變了心中對謝欽辭的看法,若對方是傅明霁養在家中的玩意,絕對不會如此鄭重介紹的。
能得一句“愛人”,說明他和傅總之間是平等的伴侶關系,高管們聞弦歌而知雅意,好聽的恭維話不要錢往外吐。
謝欽辭臉上的熱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傅明霁匆匆結束會議找來時,他的神色已經恢複正常。
一肚子安慰話咽在肚子裏,傅明霁拿出他手中的毛絨熊:“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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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絨熊是傅明霁之前送的,謝欽辭本來把它帶去了西城,回來的時候太匆忙沒顧上,是傅明霁托人取回來的。
“剛才怎麽了?”謝欽辭捏了捏毛絨熊的腳,“你是說被你公司人看到的事?”
“嗯,”傅明霁在謝欽辭身邊坐下,“你在意嗎?”
“為什麽要在意?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和外人有什麽關系?”
“也是。”傅明霁早該想到,以謝欽辭的性子,根本不會在乎別人怎麽看。
不過,該表明的态度還是要表明的。
傅明霁握住謝欽辭的手,放在掌心揉捏:“我和他們說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他們不會到處往外亂說的。”
介于謝欽辭的明星身份,要不要高調宣布,得看謝欽辭自己的意思。
“你在娛樂圈的事業剛起步,暫時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對你影響不好。”
世人就是如此奇怪,若知道了謝欽辭與傅明霁的關系,謝欽辭自己的一切努力、實力,都會被歸功于兩人的關系,傅明霁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
傅氏在他手下發展這麽多年,能留下并掌握權利的,都是經過他考驗的,傅明霁相信,有自己的暗示在前,那些人不敢亂說。
他想看到謝欽辭站在最高處受萬人景仰,沒有任何污蔑與不堪揣測。
事實如他所想,之後幾天,公司安安靜靜,謝欽辭的存在,和傅明霁的關系,成了高層隐而不宣的秘密。
短暫插曲過後,顧眠邀請的那檔音樂綜藝的排練時間到了,謝欽辭作為被顧眠邀請的特別嘉賓,也需要參與錄制。
下車後,顧眠熱情撲過來:“謝哥,我本來想去接你的,你怎麽不答應啊。”
“我能自己過來,不需要你多跑一趟。”謝欽辭撸威森爾習慣了,順手在顧眠腦袋上rua了把。
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倒是從另一邊下車的晁涵煦眼睛眯了眯。
“顧老師,這位就是你請來的特邀嘉賓嗎?不知有沒有榮幸認識一下?”晁涵煦側頭和車邊的經紀人說了句什麽,朝兩人走來。
他的一言一行挑不出任何錯來,顧眠心裏再惡心,也不好在外面鬧這麽難看。
他在這方面吃過不少虧。
什麽耍大牌啊,看不起人啊,之類的黑料,都是拜晁涵煦所賜。
簡單敷衍了幾句,顧眠帶着謝欽辭往裏走:“謝哥,你可別被他僞裝出的樣子騙了,晁涵煦這個人,五髒六腑都是黑的。”
“你不喜歡他?”
“是讨厭!非常讨厭!”顧眠嘆了口氣,“能忍着和他待在同一個節目,是我忍耐功夫好,要是擱我剛進圈那會,高低得和他直接剛起來。”
“不過,他這個人雖然不怎麽,音樂還是做的不錯的,明明自己有能力,當時為什麽要偷我的歌?單純為了惡心我?”
樂壇是個講實力的地方,晁涵煦靠顧眠的歌小火了一把,後面能跟顧眠同臺競技,靠的是他後來作的那些歌。
顧眠再不喜歡他,也不得不承認,晁涵煦是有點實力在身上的。
這樣一來,晁涵煦當初偷他歌的行為,更讓他惡心了。
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晁涵煦的小助理一臉不忿:“晁哥,顧眠怎麽還是這樣,一點禮貌都沒有。”
“沒事,”晁涵煦好脾氣笑笑,“他對我有誤會,會這樣很正常。”
“還好晁哥請到了榮升老師,這次肯定能拔得頭籌。”小助理星星眼。
那可是一代歌迷的白月光,沖着這個人,晁涵煦這次的成績都不會難看。
晁涵煦心中得意,面上卻不顯:“榮老師還沒到嗎?”
他一直等在這裏,為的可不是給顧眠找不痛快,他是專門在這裏等榮升的。
經紀人拿着手機走過來,臉色不怎麽好:“榮老師的助理說,榮老師今天身體不适,暫時來不了了。”
“來不了了?”晁涵煦的冷靜被打破,聲音拔高。
“晁涵煦,你冷靜些。”經紀人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抱歉,”晁涵煦很快恢複,“榮老師身體不好在家休養是應該的,我只是有些失落,本來以為可以和榮老師見面的。”
他做出一副粉絲驟然得知無法見到偶像的樣子,看得小助理心疼不已,忙柔聲安慰他:“榮老師身體不好,這次來不了,下次肯定要來的,晁哥不要失落。”
“嗯。”
等不到人,晁涵煦自然不用再在這裏等下去,和經紀人往演播廳走。
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能請動榮升,完全是一個意外。
衆所周知,榮升因為身體原因,隐退多年,很久不出現在世人面前了。節目組要求請特邀嘉賓的規則公布後,晁涵煦在心中篩選合适的人。
要有一定實力,又不能壓過他的風頭,這樣的人不難找,很快,他就初步确定了三個人選,最後選哪個,需要他進一步确定。
這個時候,一個自稱是榮升助理的男人找上來。
“榮先生很喜歡您的這首歌,想與您有一次合作。”
咖啡廳裏,西裝革履的男人拿出一份文件:“榮先生知道你最近在尋找音綜的特邀嘉賓,他可以作為您的特邀嘉賓出席。”
“對不起,打斷一下,你說的榮先生,是榮升老師?”這件事給晁涵煦的沖擊力太大,他有些不敢相信。
能請動榮升老師做特邀嘉賓,代表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是的,榮先生只有一個要求,由他決定你們的合作曲目,是您的早期作品之一,您可以看看。”
熟悉的歌,是晁涵煦靠偷盜顧眠不要的歌小紅一把之後,真正翻身的作品。
“可以冒昧問一下,榮升老師為什麽會選擇這首歌嗎?”
“榮老師很喜歡這首歌。”
因為喜歡,所以對這首歌的作者晁涵煦産生了興趣,讓助理找來晁涵煦的其他作品,逐一聽完後,産生了合作的念頭。
“這樣啊,”晁涵煦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奇怪,很快收斂了,“我很期待和榮老師的合作。”
雙方意見達成一致,兩人确定了見面時間地點。
回到家,晁涵煦終于不在需要掩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他臉色露出一抹似嘲諷似可笑的古怪表情。
“咔嚓”。
暗室的門打開了。
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晁涵煦開口:“我今天見到一個人。”
空氣裏只有寂靜。
“你不好奇我見到的是誰嗎?”
明明沒有人,晁涵煦卻像是在和誰對話。
“是榮升的助理,你知道嗎?他主動邀請我合作了。”
屋裏刮起一陣小小的風,似乎某個存在因為這句話産生了不小情緒波動。
“他的助理和我說,他很喜歡《羁鳥》這首歌,也是因為這首歌找到我的,你開心嗎?你沒完成的心願,馬上就能由我實現了。”
屋裏的風更大了些,吹動放在桌上的曲譜。
“你看,你那麽喜歡榮升老師,現在你的歌馬上能經他的口唱出來,你應該很高興吧?”
風到了晁涵煦身前,堪堪止住。
“我知道你很激動,是想感謝我嗎?畢竟你已經死了,如果沒有我,你寫的歌再好,都不能出現在世人面前,更不會被信仰的榮升聽見,可惜啊,你那麽信任他,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裏?”
沒人回答。
晁涵煦似乎習慣了這種對話模式,自顧自說了許多。
見面的時間地點都是榮升那邊定的。
經紀人知道後,心中大喜:“這真的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晁涵煦,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機會,若榮升老師真的能成為你的特邀嘉賓,最後的勝利果實一定是你的!”
不僅僅是這檔綜藝,還有很多隐形的資源,都會因為晁涵煦被榮升看重向他傾斜。
相比起這些,綜藝反而成了次要的。
經紀人開始做各種準備,消息公布時,必須要買熱搜,相應公關如何做,都是他們要提前想好的。
和榮升見面的地點在一家隐蔽性很好的私人會所。
晁涵煦由上次見過的助理帶到樓上。
第一次見到榮升真人。
榮升有五十多歲了,保養的很好,看起來才三十多,他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大病了一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晁涵煦發現,交談了幾句之後,榮升對他的态度變冷淡了。
但這種感覺很微弱,晁涵煦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大概二十分鐘後,晁涵煦被助理送了回去。
屋裏只剩下榮升一個人。
“我以為遇到了和小柯那個孩子一樣的人,畢竟他們的音樂風格那麽像,看來是我想多了。”
榮升揉了揉眉心,在心中笑自己,也是,那個孩子都走了那麽久了,即使再像,也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之後幾次,晁涵煦都是和榮升助理見面,沒再見過榮升,直到開始排練。
榮升是一個很有職業素養的人,心中種種想法絕不會在工作中體現出來,因此,晁涵煦只當榮升是一個比較冷淡的人,沒發覺其他不對。
每次排練完,晁涵煦回去後都會“好心”告訴暗室裏的存在,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
可能是因為,只有這樣,能讓那個存在起一點反應。
“你高産一點,多作點質量高的歌,就能讓你男神多聽到一點自己的作品了,不是嗎?”
“你看你,像個小孩子一樣,亂發脾氣,弄亂了屋子還得我來收拾。”
看似親昵的抱怨,藏着無限惡意。
“你這樣的人,注定平凡,注定泯滅衆人,如果不是我,你的作品能傳到你信仰的男神耳朵裏嗎?”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排練的日子。
榮家。
榮升本是要來的,他的職業道德不允許他在這麽重要的事上放鴿子,可……
榮升攥着資料的手緊了緊,他不能保證自己這個時候去排練,不會在見到晁涵煦的時候露出端倪。
資料是他讓助理去查的,關于晁涵煦的過去。
他以為,能作出那樣幹淨歌聲的人,必定是個內心澄澈的人,查出來的晁涵煦卻是個完全相反的人。
一個人隐藏的再好,真正的本性也會在某些時候暴露,榮升在娛樂圈有這樣的地位,想查出一些圈內隐秘再容易不過,輕而易舉就查到了晁涵煦的真實性情。
沽名釣譽、剽竊他人作品、搶占他人成果……
一樁樁一件件,刺激着榮升神經。
榮升知道,娛樂圈藏污納垢,有許多見不得人的陰影,他沒有天真到,希望這些陰影不複存在,他只是不想,自己成為其中推波助瀾的一環。
“人,果然不能沖動啊。”
榮升喃喃。
他是晁涵煦特邀嘉賓的事節目組已經宣傳出去了,榮升不怕出那麽點違約金,他不想和晁涵煦綁在一起,不想因為一時眼拙給晁涵煦一步登天的梯子。
要怎麽處理這件事,得從長計議。
還有晁涵煦的那些作品,風格都很統一,真的是他作出來的嗎?
榮升打開一個比較老舊的錄音機,磁帶轉動,徐徐歌聲從裏面飄出。
真的很像。
閉上眼,榮升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穿着洗到發白舊衣、目光明亮的年輕人。
他打算收他為弟子的,只是晚了一步。
晚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擁有那樣明亮眼神的年輕人,為什麽會自殺?
榮升調查過這件事,無數證據指向的,都是自殺。
因為榮升沒來,排練時,晁涵煦只能獨唱,本來就是他自己的歌,唱起來倒是沒什麽難度。
其他人大多也是唱的自己的歌,為了效果更好,都有改編痕跡,只有晁涵煦唱的,和原版一模一樣。
看着準備上臺的顧眠,晁涵煦目光暗了暗。
他有提過,讓榮升改編這首歌,他可以想象出這首歌被榮升改編後,能有怎樣的身價上升,但他的要求被榮升拒絕了。
榮升給出的理由是,他是因為喜歡這首歌選擇的合作,如果改動了,可能就沒他想要的那種感覺了。
榮升都這麽說了,晁涵煦只能放棄讓他改編的念頭。
被榮升青睐的好處已經體現出來了,從進入演播廳開始,除了顧眠和顧眠帶來的那個人,所有人對晁涵煦都熱情了幾分。
晁涵煦一邊享受這份熱情,一邊若有似無看向顧眠,可惜,顧眠對他的态度始終如一,完全沒有因為榮升改變。
等着吧,晁涵煦心想,等節目正式播出,你就再也不會是我對手了。
排練結束後,顧眠好說歹說擠上了謝欽辭的車。
“謝哥,你有沒有發現,剛才排練的時候,晁涵煦一直在看我們?”
“發現了。”準确來說,是一直在看顧眠。
被恭維的時候,看顧眠,被人群圍住的時候,看顧眠。
“我有那麽好看嗎?”顧眠摸了把自己的臉,“這算什麽?自己長得不行羨慕嫉妒比自己長得好看的?”
“對了,謝哥,你知道嗎,晁涵煦整過容,他以前不長這個樣子,”顧眠拿出手機,翻出一個帖子,“你看這個,不知道是誰發的,晁涵煦整容前後對比,底下一堆罵樓主的。”
“他以前長得好一般啊,好奇怪,他整容的消息之前都瞞的很好,完全沒有一點風聲。”
娛樂圈是藏不住秘密的,晁涵煦剛出道的時候,還不是現在的樣子,他那些粉絲就像瞎了一樣,看不出臉的大變樣,或者說,下意識忽視了這點。
“他原來的面相,不是能大紅大紫的,倒是現在的面相,能紅。”
“謝哥,你還會看面相啊?”顧眠把腦袋湊過來,“快幫我看看,我能不能贏晁涵煦那個傻逼。”
謝欽辭用手指推開他的頭:“算人不算己。”
顧眠呆了一下,意識到,謝欽辭的意思是,他也參加了,所以算不出來。
“算了,提前知道結果還有什麽意思?”顧眠把腦袋縮了回去,“要說他運氣是真的好,居然能得到榮升老師的青睐,靠着這層關系,以後絕對能在樂壇順風順水了。”
“不過今天榮老師怎麽沒來?”
這個問題,不止顧眠,節目組其他人,包括得到一手消息的狗仔,都很好奇。
榮升複出的熱度太高,一舉一動都受到廣泛關注,他沒參加排練的消息很快被人搬到網上,引起一輪熱議。
——榮升老師的身體要不要緊啊?有沒有人有內部消息?能參加綜藝的錄制嗎?
——不知道啊,現在沒個準話,晁涵煦那邊也沒回應。
——別到最後遛粉啊,我的小心髒遭不住。
——還是身體要緊吧,榮升老師一直很盡職,不可能出現故意不參加的事,若真的不能參加,肯定是因為身體沒辦法。
——身體不好就別答應啊,現在這樣算什麽?我們晁涵煦就活該被放鴿子嗎?
——哇塞小妹妹,有點判斷力好嗎,以你家哥哥的身份,根本不夠格邀請榮老師,因為榮老師他得了多少好處?就算最後榮老師不參加,他也賺翻了好嗎?
憤憤不平的晁涵煦粉絲很快被怼了回去。
相較于榮升,關于顧眠和謝欽辭的讨論度低很多。
不論是顧眠的粉絲還是謝欽辭的粉絲,都沒聽謝欽辭唱過歌,心裏完全沒底,只能在心中祈禱,至少不要輸的太難看。
謝欽辭不知道粉絲在為自己擔憂,他接到了一份特別的委托。
“榮先生?”謝欽辭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心中有些驚訝。
傳言裏重病無法參加排練的男人除了臉色蒼白些,身體并無異樣。
“謝大師,您好。”榮升此刻心情也有些複雜。
他是被圈內一位好友介紹來的,那個人告訴他,燕京有一位大師,姓謝,能力非常強,解決了很多青霄觀都無法解決的難事,還和上面有合作,若他想查清當年的事,完全可以找他。
至于酬金,好友不覺得自己這位朋友拿不出來。
見到人之前,榮升想過無數種謝大師的模樣,唯獨沒想到,對方同時還是他的同行。
“早知道謝大師也參加排練,我就不裝病不去了。”
榮升是個沒什麽架子的人,交談起來很舒服,三言兩語拉進了兩人關系。
“我也沒想到,客人會是榮先生。”
“是這樣的,我找謝大師,是想查一樁一年前的舊事,和謝大師在節目中遇到的晁涵煦有關。”
沒有過多寒暄,榮升道明來意。
“兩年前,我遇到一個很有天賦的年輕人,他的作曲風格我很喜歡,打算将他收為弟子,但因為一些事耽誤了,等我忙完再想找他,他已經去世了。”
“是自殺。”
“人已經去世了,再說起來好像沒什麽意思,我雖然遺憾,但也不好說什麽,直到我從另一個人身上,聽到了風格相同的歌。”
“我們做音樂的對這方面都有種奇怪的直覺,即使匪夷所思,我的直覺還是告訴我,這些歌,出自同一個人之手,一個已經去世的人。”
這些話,榮升從沒對人說過,太驚世駭俗了,而且他也明白自己語言的力量,這樣的話一說,晁涵煦就毀了,他不可能在沒有确鑿證據的情況下,說出這個猜測。
“我知道我這個想法有些瘋狂,但我還是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榮升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實不相瞞,我私下去查過,沒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才找上您。”
謝欽辭點頭示意明白。
“這個晁涵煦身上,有很多詭異的地方。”這些都是榮升查了之後發現的。
比如他明明整過容,那麽明顯的整容,卻沒一人提起,比如他偷竊顧眠的作品,網友卻選擇性忽視,還有很多,對晁涵煦來說是負面影響的消息,都被衆人下意識忽略了,包括他。
在見到晁涵煦本人之前,榮升對他的感官很好,在那些作品的加持下,這份好感幾乎達到了最高點,不然他也不會主動提出,要和晁涵煦合作的話來。
真正見到本人後,像是被打破了一層濾鏡,極大的落差感之下,榮升險些沒維持住自己的表情。
“現在想想,我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無形之中對他有那麽高的好感。”這件事處處透着詭異。
幾天前,他忍不住和好友抱怨,好友來了一句:“該不會晁涵煦身上有什麽非科學力量吧?就像小說裏那種萬人迷光環?”
榮升沉思。
好友撞了撞他胳膊:“不是吧?我就随便說說,你當真了?”
“不是當真,是真的很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那麽多負面消息,沒給他造成任何影響,一個原創歌手,最初以偷竊別人的歌小紅,還有很多其他的事,報道出來後,都沒掀起什麽風浪。”
為了驗證這點,榮升甚至找人将晁涵煦整容的石錘放到網上,正常情況下,這個當口,任何一個關于晁涵煦的新聞都有可能引爆熱搜,可一天過去,除了原帖下吵作一團,這個消息完全沒在外界引起風浪。
聽榮升說完,好友摸了摸下巴:“确實很奇怪,如果他真的不對勁,你和他合作,不會受什麽影響吧?要不要找人看看?”
“找誰看?若是被發現我去請人做法,你說熱搜上會出現什麽?”此刻再懊惱自己的沖動都晚了。
“你可以悄悄……”好友一拍腦門,“我還真想到一個人,謝大師你知道嗎?”
榮升:“?”
“你是真的不關注外界消息啊,”好友吐槽,“最近燕京頂層圈子備受推崇的大師,你找他絕對沒問題,我去給你問問,看能不能問到聯系方式。”
好友人脈廣,兩天後,将一個號碼發到他手機上,說是聯系方式。
多年相識的朋友,榮升知道對方不會騙自己,通過這個號碼和謝欽辭聯系上。
因為身份特殊,為了不引起沒必要的關注,榮升選擇了上次和晁涵煦見面的會所。
聽完榮升的話,謝欽辭開口:
“我在晁涵煦身上感受到了陰氣,很淡,但浸染時間久,若我沒猜錯,他應當有很長一段時間,和某個陰魂待在一起,只有長期待在一起,這麽淡的陰氣才能在他身上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跡。”
“陰魂……是小柯的魂魄嗎?”想到某個可能,榮升猛地站起來,“如果我的直覺沒錯,那些歌極有可能就是小柯寫的,區別在于,寫歌的是小柯的魂魄!”
“我現在不能确定。”只憑殘留的陰氣确定陰魂身份,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謝欽辭,也做不到。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這道陰魂已經很虛弱了,它應當是被強留在這世上的,時間長了,會徹底消散。”
榮升:“不知道他會将小柯藏在哪,謝大師有辦法嗎?”
謝欽辭:“你有他的生辰八字或者随身之物嗎?”
榮升:“我有一張他錄歌的磁帶,算嗎?”
謝欽辭:“可以試試。”
“對了,謝大師,我還想讓您幫我看看,晁涵煦有沒有對我做什麽,我這段時間跟失了智一樣。”
“很微弱的暗示,你心智堅定,影響不了你多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買點清心符随身帶着。”
謝欽辭根據腦子裏莫名多出來的記憶,畫出好幾種不同類型的符,有适合攻擊的驚雷符,上次對付陰物的時候試驗過,效果驚人,清心符也是新研究出來的,佩戴者可解除鬼物迷障。
榮升當即下單了一堆。
取來磁帶後,謝欽辭根據磁帶和小柯生前接觸過的微弱聯系,算出小柯魂魄位置。
“這個地方,晁涵煦經常私下過去。”榮升眯起眼對這個地址有印象。
晁涵煦經常私下去的,是一棟位于偏僻郊外的獨立別墅,占地面積很大,環境清幽,四周無人,謝欽辭一下車,就感受到了從某處溢出的淡淡陰氣。
“我們要進去才能救出小柯的魂魄嗎?”榮升跟着從車裏出來,“謝大師這能力好用,我好久沒這麽松快出過門了。”
謝欽辭也是第一次用力量這麽做,主要是榮升的熱度太大了,若他們兩一起來晁涵煦住處被拍到,絕對會在網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這個使用方法是從晁涵煦身上學到的,他不知用了什麽辦法,讓廣大網友忽視他的黑料。謝欽辭稍作改變,将力量附着在自己和榮升身上,讓經過的人下意識忽視他們的存在。
要達到這個效果,消耗的力量不多,加上這段時間從傅明霁身上得到的紫氣,謝欽辭身體能承受的力量比原先大了些。
“謝大師,要我做什麽嗎?”
“不用。”謝欽辭伸手,在虛空中一握。
一陣微涼的風吹向兩人。
榮升閉了下眼,再睜開,除了那陣風,眼前什麽都沒有。
“謝大師……”
“它出來了,”謝欽辭偏頭,“忘了,你看不見。”
修長手指在眉心處虛虛一點,榮升只覺得眼上一涼。
一道淡得快要消失的魂魄飄在不遠處,它似乎沒反應過來,目光茫然。
“它是你說的小柯嗎?”
謝欽辭的話吸引了一人一鬼的視線,陰魂還處在恍惚中,榮升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道:“是。”
除了身形透明,眼前這道陰魂,和他最後見到小柯時幾乎一模一樣,心中猜想得到驗證,榮升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小柯……”
一道混合了複雜感情的呼喚從他口中道出。
“是,是榮先生嗎?”小柯聲音裏透着一股不确定的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的幻聽。
“是我,我一直在等你帶着作品過來,你怎麽……”
“抱歉啊,榮先生,讓您失望了。”小柯的聲音很溫柔,輕飄飄的,像春天的風,一如他的歌給人的感覺。
“我出來了嗎?我已經很久沒出來過了,外面的世界真好。”
不遠處傳來引擎聲,謝欽辭打斷它的感慨:“晁涵煦回來了。”
小柯打了個哆嗦:“你們快走,不要被他發現。”
見識過晁涵煦的手段,小柯對他只有懼怕,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說完,他就想往屋子裏飄。
“不能被他發現我可以出來了。”
謝欽辭勾了下手指,把它勾回來:“你還想回去?”
倒是忘了,對方有可能是故意的。
只是這個可能讓謝欽辭很不爽。
語氣中難免帶上一絲不悅。
“我……”小柯想回去嗎?當然不想,對一個創作者來說,自己的作品出世,受到廣泛歡迎,卻從始至終都不屬于自己,是一件非常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更不用說,加害者拿着成果在面前耀武揚威,小柯不止一次想和晁涵煦同歸于盡。
可他做不到。
他活着對付不了他,死了依然受他桎梏,死亡陰影太重,以至在它心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它無法反抗他,它不敢反抗他。
“他把你害成這樣,你還想回去?”比起謝欽辭,榮升的怒氣直白多了,“你別告訴我,你是自願當他槍手的。”
“我沒有,榮先生,不是這樣的。”小柯小兔子受到驚吓般紅了眼眶,身形更淡了。
“榮先生,晁涵煦會很多特殊手段,我不想您為了我被他傷害,還有這位先生,反正我已經死了,再怎樣也不會受傷,你們不一樣……”說到後面,小柯陷入某種可怕回憶中,語言越來越混亂。
晁涵煦的車越來越近了。
“你們是誰?在這裏做什麽?”
對面發現了他們。
現在要走已經來不及了。
晁涵煦下了車走過來:“榮老師?謝欽辭?你們怎麽會一起在這裏?”
榮升對他的好感全部化成了厭惡,別有所指道:“偷來的東西始終不是自己的,晁涵煦,你說,對嗎?”
晁涵煦心中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榮老師,您在說什麽?”
“你自己知道,我在說什麽。”榮升深深看他一眼。
晁涵煦錯開目光,看向謝欽辭:“你不是顧眠的特邀嘉賓嗎?為什麽會和榮老師在一起?”
“我是他的委托人。”既然碰上了,謝欽辭沒心情隐瞞,能一次性将事情解決最好。
“榮老師委托了你什麽?”晁涵煦邊說,邊不着痕跡将手伸進衣兜。
他不知道謝欽辭和榮升是為什麽事來的,但他知道,自己的前途絕地不能被兩人影響。
他正愁找不到私下與榮升見面的機會,對方就送上門來了。
身邊沒跟那個滴水不漏,極不好對付的助理,只跟了一個謝欽辭。
謝欽辭麽,一個被公司捧着的小演員,不足為慮。
晁涵煦在歌壇發展,對完全不涉獵這一塊的謝欽辭不了解,以他如今的地位,也夠不到真正的上層圈子,因此根本不了解,謝欽辭在玄學界的輝煌成就。
他對謝欽辭的唯一了解,是在知道對方是顧眠的特邀嘉賓後,簡單了解了一番,在知道對方是個還沒什麽作品的小演員後,瞬間失去興趣。
他實在想不到,榮升這個歌壇大佬,有什麽需要委托謝欽辭的。
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得那麽詳細,等榮升對他的好感變回正常值,他再将那東西用在謝欽辭身上。
據說顧眠和這個叫謝欽辭的小演員關系一直不錯,對方在西城拍戲,還巴巴跟了過去。若顧眠發現,謝欽辭站在自己這邊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呢?
一定很好看。
似乎看到了顧眠臉色大變的一幕,晁涵煦隐晦勾了勾嘴角。
“榮先生委托我,查一查,你那些作品的真正來處。”
晁涵煦臉色微變:“榮老師這算不算污蔑?”
謝欽辭饒有興致欣賞他的臉色:“事實怎麽能算污蔑呢?”
他們不會真的知道些什麽吧?
晁涵煦驚疑不定打量兩人。
不對,他敢肯定,那些事不會有誰查出來。
再說了,誰能想到,他的所有歌,都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寫的?
正是仗着這點,晁涵煦才敢如此高調。
摸到衣兜裏的東西,晁涵煦用手握緊。
那是一個玉質觀音像,被握緊的瞬間,眼睛位置閃過一抹紅光。
無形波紋以晁涵煦為中心,朝四周蔓延。
感受到從晁涵煦身上傳來的某種氣息,謝欽辭挑眉。
晁涵煦緊張看着兩人,就算發現了不對又能怎樣?他有神像在,只需要幾秒,他們心中就會自動忽視這件事,和無數網友一樣。
手裏這個小神像是他為了榮升專門帶上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熟悉力量傳來,小柯着急飄到謝欽辭和榮升前面,試圖抵擋。
它見識過這東西的威力,自殺前,它被這東西一次次影響,卸下防備,最終害了自己,它不能眼睜睜看着同樣的事在自己面前再次發生!
眨眼睛,無形的波近至眼前。
“這就是你的底牌嗎?”
晁涵煦聽到一聲輕笑,緊接着,他看到謝欽辭擡手,巨大吸力傳來,他依賴的力量從小神像中源源不斷流失。
不止手中的小神像,巨大嗡鳴聲從別墅地底傳來,晁涵煦轉頭,看着因為被巨大力量沖擊的別墅劇烈搖晃,搖搖欲墜,似乎有什麽要從地底破出,目眦欲裂。
想到什麽,晁涵煦慌忙将手從衣兜裏拿出來,驚恐發現,堅不可摧的神像随着吸力出現一道道裂紋。
很快,這些裂紋布滿了整個神像。
別墅搖晃得越來越厲害。
謝欽辭“好心”提醒:“你的房子好像要塌了,不去看一眼嗎?”
他往前一步,晁涵煦就往後退一步,如同被惡霸欺壓的小白花,身體抖的跟劇烈搖晃的別墅似的,聲音捅破天際:
“你不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