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周岸取了一匹馬來, 将另外一匹留給了報信的人。

“抱好。”他找了一根束帶,在季浮沉和小榮寶身上一攬,将這一大一小兩人束到了一起, “綁一下安全,一會兒在馬上別颠下來摔着。”

“我們要去哪兒?”季浮沉問他,“真的不用回去報個信嗎?”

“你平日裏與趙路和侯東混得最熟, 怎麽到了這種時候反倒不信任他了?”

季浮沉:……

這和信任與否沒有關系,他只是不放心罷了。

“上馬。”周岸将季浮沉托上馬背,自己也跨了上去, 随後一夾馬腹, 縱馬沒入了夜色中。

小榮寶趴在季浮沉懷裏,不哭也不鬧,一會兒就睡着了。季浮沉一手護着他的小腦袋,心中很是好奇,想知道這樣緊要的關頭,周岸到底有何打算。但對方打定了主意要賣關子,他只能暫時按捺住心思。

今晚月光很亮, 騎在馬上隐約能看清路。

周岸騎術很好,一路穩穩當當,最後停在了一處山門下。

那處山門旁邊還設了守衛, 守衛聽到馬蹄聲時便已經有所警覺, 待周岸勒馬後便持着刀上前盤問。季浮沉注意到, 他們守山門的共有兩人,但在山門的不遠處還設了第二道守衛。想來那第二道守衛是司瞭望之責, 一旦發現山門處發生變故, 方便直接上山報告情況。

單從這山門處的防衛設置便能看出來,這地方的主人有點本事。

“來者何人?”守衛隔了幾步遠問周岸。

“叫你們大當家的來見我。”周岸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道。

他這話有些狂妄, 若是換了旁人,守衛多半要動怒。但對方借着火把的光線,看到他馬上還帶着一個漂亮白淨的小公子,對方懷裏似是還抱着個娃娃,這人就有些納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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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報上名來,我讓人去通秉。”守衛道。

“你就說有個姓周的,拿了一把長刀,他聽了自會來見我。”

兩個守衛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上了山。

“這地方不會是蟠龍寨吧?”季浮沉小聲問周岸。

“哈哈。”周岸失笑,“你還是挺看得起我的,真當我會這麽托大,只身來闖蟠龍寨的山門?”

他倒不是不敢,只是眼下還帶着季浮沉和小榮寶呢。

“還記得你看過的那份輿圖嗎?上邊标了幾個山頭?”

“呃……四個?”季浮沉問。

“那幫流寇要落草,列出的自然是此地數得上名字的幾個山頭。黑虎寨你已經知道了,剩下的除了蟠龍寨,就是清風寨。”周岸耐心朝他解釋道:“這清風寨雖然地方不大,占的這山頭也不怎麽好,但他們大當家曾經也是個行伍之人,練兵有點本事。”

聽周岸這麽一說季浮沉隐約想起來,在原書中,這個清風寨曾和鳳鳴山短暫地合作過。雖然兩寨算不得是同盟,但周岸似是很欣賞這清風寨寨主的為人。

兩人正說着話,山上便下來了一行人,為首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因為光線的問題,季浮沉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但從身形來看這人魁梧健碩,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閣下可是周大當家?”對方尚未走近,便拱手朝周岸問道。

“我急着趕路,就不下馬與你寒暄了。”周岸坐在馬上朝他一拱手,“叫你下來是有個情報要告訴你,換了旁人傳話怕你不信,我便親自跑了一趟。蟠龍寨今晚傾巢出動,寨子裏應該沒留多少人。”

“周大當家怎知?”

“話我留下了,信與不信全憑你自己。若你信了,蟠龍寨的地盤歸你,繳來的東西分我三成,若是不信,明日一早找人去打聽一下,也好知道我沒哄你。”

周岸說罷一抖馬缰,帶着季浮沉和榮寶縱馬而去。

清風寨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大當家,這人……”

“是周岸,他這又拽又狂的樣子一般人可學不來。”

“那他的話可信嗎?”

“七八成吧。”

另一人道:“真有那麽好的事兒,他們鳳鳴寨怎麽不去撿漏,還輪得到咱們?”

“是啊,會不會是他和蟠龍寨聯合,想誘咱們出動好一網打盡?”

清風寨那大當家想了想,“鳳鳴山是咱們這地界最好的山頭,周岸就算再招攬個上百人,他們那裏也盛得下。蟠龍寨雖好,但周岸肯定看不上。”

至于和蟠龍寨聯合,那就更不可能了。

周岸自除了窦三以後,早已命令手下不得濫殺無辜,可蟠龍寨卻是頂沒規矩的,其他寨子裏不收的下三濫,都跑他們那裏去了。

“若此事是真的,我倒覺得不妨一試,大當家去歲不就說想換個地方嗎?蟠龍寨那麽好的地方,給那幫人占着當真是白瞎了。”又有手下道。

衆人聞言都看向大當家,似是在等他拿主意。

他們窩在這清風寨裏,的确是有點憋屈,早就想換窩了……

另一邊。

周岸離開清風寨後,便朝着鳳鳴山而去。

“大當家,你說清風寨的人會去嗎?”季浮沉問周岸。

“肯定會去的。”周岸道:“他們兩家一早就有龃龉,之所以沒有打起來,只是沒有好的契機。”

此地的幾個寨子相對而立,彼此之間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主動去攻擊另一方。因為一旦兩方動手,勢必會有損傷,屆時其他人很容易趁虛而入,坐收漁利。

這也是為什麽先前黑虎寨會在圖六的事情上做出退讓。

可眼下的情況很特殊,清風寨若是願意,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蟠龍寨,這樣一本萬利的買賣,換了誰都不舍得錯過。

馬一路飛奔去了鳳鳴山。

臨近山下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周岸放慢了速度,目光一直在道路兩側逡巡,像是在觀察什麽。

就在這時,馬突然發出一聲嘶鳴,揚起前蹄向後仰去。周岸控住馬缰,試圖穩住局面,可馬上不止他一人,這種情況很難維持平衡。

于是他當機立斷,抱着季浮沉躍下了馬背。

季浮沉也吓了一跳,忙看了一眼懷裏的榮寶,發現對方沒有醒這才放心。

“大當家……是大當家。”

“兄弟們別動手是大當家和季公子回來了。”

草叢裏傳來一聲呼喊,随後有數十人從中起身走了出來。

“大當家,季公子,沒摔着吧?”

“山上如何了?”周岸問。

“昨晚二當家和三當家捉了一夥賊人,足有十幾個呢,從後山上去要偷襲咱們……”先前因為怕走漏了風聲,趙路并未向所有人言明情況。這人不知內情,只當周岸也不了解,就将後山的事情也朝他說了一番。

“蟠龍寨的人想跟他們裏應外合,被三當家設伏全拿了,死了一些,活捉了一些。”那人又道:“二當家的怕有意外,讓咱們不可掉以輕心,在山門的兩側都設了伏,沒想到遇到了大當家。”

“不錯。”周岸在他肩上一拍,“接着埋伏吧。”

他話音一落,衆人重新埋伏到了路兩側的草叢裏。

周岸帶着季浮沉和榮寶回到寨子裏時,天已經大亮了。

侯東和趙路得了消息,兩人一同趕了過來。

“先前我就在想,到底是什麽人能想到在後山拉繩子偷襲這樣的法子?”趙路繪聲繪色地道。

“從軍中逃出來的人。”周岸道。

趙路一怔,“大當家你怎麽猜到的?”

“我和小季抓到了他們的另外四個同夥。”

趙路看了看周岸,又看了看季浮沉,最後将目光落在了熟睡的小榮寶身上。

“這小孩哪兒來的?”

“侯東,你來說吧。”

侯東一笑,開口道:“大當家一下山,我和趙路就在山上和山下都布置了人手。後山那地方,因為不知道會上來幾個人,所以布了十個兄弟,昨日半夜,果然有人順着那繩子上來了。”

因為那地方狹窄,同時容不下太多人,所以有人爬上來之後,就會避到旁邊的空地上。寨子裏的人早有準備,來一個捉一個,沒想到一口氣連捉了十六個人。

“那地方隐蔽,他們壓根沒想到會有埋伏,連探查都省了,一個接一個都上來了。的虧只有一條繩子,要不然他們十個人還真夠嗆能制住。”趙路道。

因為知道後山的布置緊要,他派過去的都是機靈的人。

那幾人分工合作,抓了人先弄暈拖走,避免被抓的人弄出動靜給同夥報信。

如此反複,直到把最後一個人拿住,這才撤了繩子。

“怎麽有十六個?”季浮沉問。

“先審過一遍了,十二個是流寇,好像是給蟠龍寨納了投名狀。另外四個是蟠龍寨派過來的,估計是不放心他們十二個人吧。”侯東道:“他們上來的時候備了迷香和火雷,打算先把管事的都迷倒殺了,再去處置其他弟兄。”

“火雷?”周岸皺眉。

“對,他們打算趁夜埋到下山的關口,一旦山下來人求救,大夥兒必然一擁而下。待咱們經過那關口,他們點燃火雷,能炸死多少算多少。”

就算不能全炸死,剩下的肯定也亂了方寸。

再加上他們一早的計劃中,已經先除掉了管事的人,鳳鳴山群龍無首,還不是任人宰割?

“挺有頭腦。”周岸一挑眉,看上去絲毫沒有動怒:“咱們傷了多少人?”

“傷了七個,不重,一個沒死。”趙路道:“他們的人,山上捉的十六個是活捉,剩下那些上山時掉進陷阱裏一些,還有被咱們當場砍殺的,死了十來個吧,其他也是都活捉了。”

“你們還挖了陷阱?”

“殷齊清當初在岔路挖的那個,之前堵上了那條路沒用,這回正好用上了。”

季浮沉聞言忍不住想笑,暗道殷齊清這坑挖得倒是沒浪費。

“大當家,我正和侯東說,一鼓作氣去端了蟠龍寨的老窩。”趙路道:“他們此番來了三十多口人,我估計寨子裏沒留多少,我帶二十個弟兄就能端了他們。”

“他們的老窩……這會兒清風寨應該已經料理完了。”周岸起身道:“侯東,你派人把活捉的人捆好,押送到縣衙門口,說清楚他們的身份。咱們就不動手了,不然弟兄們還得勞累挖坑,麻煩。”

這麽一來,他們也算送了衙門一個人情。

那縣令平日裏再怎麽不管事,人都送上門了,總是要費費心的。

此舉也算是對外有個交代,讓人知道這蟠龍寨是怎麽沒的。

這次變故,總算是有驚無險。

季浮沉至此才徹底松了口氣。

待交代完事情之後,趙路和侯東便各自去了。

周岸抱着小榮寶,親自将這小家夥和季浮沉送回了住處。

“腿怎麽了?”周岸留意到季浮沉走路時,腿有些別扭。

“騎馬騎得,有點不舒服,沒事。”季浮沉道。

周岸這才想起來,這一日一夜的功夫,季浮沉一直跟着他騎馬,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他皮糙肉厚也就罷了,季浮沉這細皮嫩肉的,說不定腿都磨破了。

“之前怎麽不說?”

“之前太緊張,沒顧上。”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季浮沉的住處,小暑聽說他回來,早已迎了出來。小黃和小馄饨也搖着尾巴跟在後頭,圍着周岸和季浮沉的腳邊蹭來蹭去。

小榮寶這會兒睡醒了,看到兩只小狗便好奇地探頭張望。

“大當家……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小暑問。

“往後就是鳳鳴山的了,你弄點吃的喂喂他。”周岸把懷裏抱着的小榮寶遞給了小暑,那孩子也不認生,竟也乖乖讓抱。

小暑接過小榮寶,直接抱着他去了廚房,打算讓李叔給他弄碗雞蛋羹。

“這一夜也夠累的,先回去睡一覺。”周岸朝季浮沉道。

“好,大當家也是。”季浮沉點了點頭便進了屋。

他進屋後解開衣服檢查了一下,發覺原本白皙的腿上磨得通紅一片,也難怪那麽疼。他在系統商城兌換了一瓶藥膏,打算塗在傷處,想着這樣興許好得快一些。

不然他走起路來就疼,姿勢難免奇怪,外人看了說不定會多想。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敲門聲,他打開門一看來人是周岸。

“大當家怎麽又回來了?”

“給你找了一瓶藥膏,抹腿上試試。”

季浮沉接過藥膏,“多謝大當家。”

“跟我客氣什麽。”周岸說罷走到屋裏坐下,随手抱起了在他腳邊亂蹭的小黃。

季浮沉方才在檢查傷口,聽到敲門聲連腰帶都沒顧上系。

他以為周岸只是來說個話便走,沒想到對方會進屋坐下,這會兒只能尴尬地揪着褲腰,立在那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怎麽了?”周岸看出了他的異樣,目光往他手裏的藥膏上一瞥,“不會用?”

“不是……我會用。”季浮沉道:“大當家不回去休息嗎?”

“吃完了飯再休息吧,折騰一夜也餓了。”周岸道:“我想着你腿傷了,就跟薛承舉打了招呼,讓他幫我打飯的時候把你的也一并打了,一會兒我陪你吃完了再走。”

“你先把藥抹了吧。”周岸說。

“好。”季浮沉心說,你在這兒我怎麽抹?

周岸完全沒意識到問題在哪兒,見他猶豫只當他是犯懶,無奈道:“算了,我幫你抹吧,抹完了再吃飯。”

“不……不好吧……”季浮沉揪着褲子道。

“這有什麽不好的?你不就是腿……”

周岸說着目光往季浮沉腿上一瞥,耳尖登時一紅。

此事好像确實有點不妥,但具體是哪裏不妥他又沒琢磨明白。

他倆都是大男人,按理說沒什麽啊。

這要是換了趙路,別說是腿,就是屁.股蛋.子受了傷,他也沒什麽可避諱的。

怎麽換成季浮沉……他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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