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村長等人又是慚愧又是畏懼, 卻不敢攔着人,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走了。
“這……這如何是好?”村長看向趙路。
“你們村子裏的事情,我可不好插嘴。”
趙路沒再理會村子裏的人, 看着張平等人将那昏迷不醒的男人拖走,這才招呼着寨子裏的人一道離開。圍觀的村民看到男人的慘樣,這才明白方才那一聲慘叫從何而來, 原來鳳鳴寨的老規矩,竟是将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直接給骟了?
這下好了,估計往後附近這幾個村子都沒有人敢再胡來了。
“這事算是完了嗎?”
“村長, 周大當家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咱們也沒想到, 季先生竟和周大當家是……”
“也沒聽人說起過此事啊。”
“這話說的,難道季先生不是壓寨夫人,就該受這樣的委屈嗎?”村長冷哼一聲:“人家辛辛苦苦來教咱們的娃娃識字,你們真以為他為的是那點束脩?人家每回給咱們村子裏東西還少嗎?”
衆人聞言當即有些慚愧。
“是啊,鳳鳴寨又不缺銀子,季先生來教孩子們識字,乃是義舉。咱們倒好, 村子裏出了這樣的敗類,傷了季先生的心不說,還把事情弄成這樣。”
“這回和鳳鳴寨怕是結下梁子了。”
“要不咱們去找季先生賠個不是吧?此事終究是村裏人對不住他, 讓人受了委屈。”
“還有你們, 一個個的什麽風言風語都聽!長了耳朵沒長腦子!”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 有的在自我反省,有的在指責別人, 一時間氣氛十分沮喪。
另一邊。
季浮沉跟着周岸出了村子,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快到了山門下時,周岸腳步一頓, 季浮沉險些直直撞到他身上。
“大當家……”季浮沉偷偷看了他一眼,感覺周岸似乎有點生氣。
“還知道我是大當家?要不是村裏巡防的人告訴我,我都不知道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不是有意瞞着你的。”
“那個人先前就找過你麻煩?”
“嗯。”季浮沉點了點頭,“不過張平當時就已經教訓過他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呢?被人欺負不告訴我,被謠言中傷也不告訴我!”
“我想着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季浮沉小聲道。
“什麽才是大事?”周岸擰着眉,“非得等着天塌了才讓我知道?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大當家?”
“寨子裏最近事情多,你忙得覺都睡不好,我不想再麻煩你。”季浮沉本就受了委屈,這會兒垂着個腦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周岸心中一軟,沒想到對方竟是因為擔心他才沒告訴他。他原本心中有些氣悶,氣季浮沉什麽都瞞着自己,和自己見外,受了委屈也不說,可望着眼前的人,他心中更多的情緒還是心疼……
他平日裏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的人,怎麽能受這樣的委屈?
“是我不好,若我沒讓薛承舉跟着我去辦差,讓他日日跟着你,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周岸擡起一手,猶豫了半晌最後只在季浮沉手臂上輕輕握了一下,“什麽勞什子學堂,往後不去了,咱不受這樣的委屈。”
季浮沉聽周岸這麽說,眼圈不由有些泛紅。
他不是受不得委屈的人,若是周岸今天不出現,他或許也能想到法子解決眼下的困局。可這種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對方不僅替他解決了麻煩,還會擔心他受委屈,這種久違的依賴反倒令他心中那根緊繃着的弦驟然松了。
“大當家,你待我真好。”季浮沉說。
“那當然……”周岸聽了這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心說,我不待你好,我待誰好?
但他又覺得這話有些肉麻,實在說不出口。
兩人說話間,趙路已經帶着弟兄們跟了上來。
周岸和趙路還有事情要辦,先讓季浮沉和其他人一起上了山。
“張平親自帶着人去衙門送的人,怕那混蛋死在半路上,我還讓人給他嘴裏塞了參片。”趙路道:“這種混蛋死得太快便宜他了,需得讓他多活些時日。”
周岸目送着季浮沉的身影改過彎上了山,這才收回視線。
“大當家,你今日可把村子裏的那些人吓壞了。”
“活該,誰讓他們聽風就是雨。”
“我了解過,村長他們倒是沒有為難小季,也沒人當着他的面說三道四。”
“背後說三道四也不行,流言昨日就出現了,他們竟然不趕緊澄清任由事情鬧成今天這樣。”周岸提起此事又有些動氣,“此番也該讓他們長長教訓。”
趙路點了點頭,“事情都解決了,你就別生氣了。”
“趙路,你說我對小季如何?”
“啊?怎麽突然問這個?”趙路想了想,“好,你對小季比對我還好。”
周岸嘆了口氣:“那他對我怎麽那麽見外呢?我以為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以後,他與我已經夠親近了,出了事情肯定會找我撐腰。可他先前就被那個混蛋欺負,連張平都知道,我卻不知道。”
“他可能覺得你太累了,不想麻煩你吧?”趙路安慰道。
“那不就是見外嗎?你若是被人欺負了,會因為怕麻煩而不告狀?”
答案不言而喻,趙路前頭被人欺負,扭頭就會找周岸替他出氣。
“小季的性子與我不同。”
“幸好今天我來了,要不然他那脾氣還不知道得受多少委屈。”
趙路見他耿耿于懷,開口道:“要不等張平回來你找他問問?看看此番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小季那麽信任張平,說不定有什麽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呢。當初張平會棄暗投明,不就是小季從中做的說客?”
“算了吧,他如今是四當家,有信任的人是好事。我若去找張平詢問,會損害他這個四當家的威望。”更何況剛出了這樣的傳聞,他在這個時候詢問兩人之間的事情,也容易讓人産生不必要的聯想。
趙路一笑,心道你這已經不是對人家好了,簡直就是處處為人家着想。
“你笑什麽?”
“我笑有人明明吃醋了還這麽大度。”
周岸一怔,“你說什麽呢?”
“大當家,我與你可是穿一條褲子的交情,旁人看不出我還能看不出?”
“咳。”周岸下意識四下看了看,“你看出來什麽了?”
“你對小季的心思啊。”趙路道:“別的不說,要論交情,我和他交情也不淺吧?但我可不會因為他有事情找張平幫忙而不高興,更不會為了維護他,直接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他是我夫人。”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終于承認了。”趙路一笑,“從他來寨子裏第一天我就料到了,你忘了當時我還提醒你,讓你提防着點別被他迷惑了。”
“放屁。”周岸擡腳就要踹他。
“嘿嘿。當時我确實是瞎說的,要說我具體什麽時候看出來的,那還真不好說……可能是小季房子被燒的時候?”
“因為我沖進去救他?”周岸問。
“不是,換了我也會救他的。”趙路說,“但是後來你讓他跟你一起住了。我也喜歡小季,讓他去我那裏住我也樂意,可他去旁人那住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但周岸不一樣,從他們計劃要翻蓋房子時,周岸就不想讓季浮沉去旁人那裏借住。
實際上,比這更早的時候趙路就有所察覺了。
他和周岸做了這麽多年兄弟,知道周岸看着兄弟時的眼神什麽樣。
“你自己都沒發現嗎?從一開始你看小季的時候,就跟看我們不一樣。”
“誰叫你們長得醜。”周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沒否認什麽。
“你還沒朝小季坦白吧?”趙路問。
“等過了年房子弄好再說,我不想那麽着急,免得他覺得我和窦三那種貨色一樣。”周岸想了想,“你在他面前別亂說話,不然我饒不了你。”
“我才懶得管你們,我自己的婚事都還沒着落呢。”
趙路酸溜溜地想,最好再多擎着大當家一些日子,省得對方抱得美人歸了在自己眼前瞎嘚瑟。
村子裏的傳言因着周岸的介入很快平息了。
季浮沉原以為此事多半也會傳到寨子裏,但出乎意料的是,寨子裏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此事。
山下那些跟着周岸的人都是他的親信,衆人只私下議論了一番大當家和季先生的事情,并未将那個謠言放在心上,也沒四處亂說。
季浮沉回到寨子裏之後,只覺安全又輕松。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鳳鳴寨對他來說已經成了像家一樣的存在。
無論他在外頭遭遇什麽,回到家之後都能輕輕松松的,受了委屈時,家裏人還會為他出氣。
“公子,你怎麽去了這麽久?”小暑正帶着榮寶在院子裏逗狗,見到他之後忙迎了上來,“還好趕上了午飯,今天中午李叔他們殺了好幾只公雞,說是要做爆炒小公雞。”
“我正好餓了。”季浮沉說。
“我屋裏還有早晨剩的紅薯,要不要給你拿一塊?”
“不用。”季浮沉走到廊下坐在石階上,榮寶見狀噠噠跑到屋裏去給他取了個軟墊過來,示意他墊在地上別着了涼。
季浮沉一把将小家夥抱過來親了親,惹得榮寶咯咯直笑。
大概是因為寨子裏的氛圍太好,季浮沉心裏的委屈和沮喪很快就散了。中午他在飯廳裏用的飯,大夥兒都有說有笑,沒有任何人提起讓人不快的話題。
只是周岸一直沒回來,連晚飯都沒趕上。
當夜,季浮沉在小暑那邊幫他補習了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課,回去時遇到了薛承舉。
“四當家。”
“這麽晚了,你們剛回來?”
“嗯,大當家讓我來廚房找點吃的。”薛承舉說。
季浮沉想想,問道:“你們幾個人沒吃東西?”
“大當家,三當家,我還有另外兩個弟兄,其他人在山下的聯絡點吃了。”
“你等會兒,我幫你們煮個面吧。”季浮沉說:“這都入冬了,吃冷飯多難受啊。”
薛承舉本想說不必麻煩,但季浮沉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徑直轉身去了廚房,無奈他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季浮沉怕廚房裏嗆人,找了個馬紮讓榮寶坐在門口等着。榮寶乖乖點了點頭,規規矩矩坐在門口,掰着自己的手指頭數着玩兒。
“四當家,我有什麽能幫忙的?”薛承舉問。
“你去燒火。”季浮沉道。
薛承舉聞言去取了些柴火,引着了竈火。
季浮沉則利利索索切了點蔥花炝鍋,在鍋裏加了幾瓢水。
随後他趁着對方不注意,在空間裏取出了先前存進去的擀面條。這面條是先前得空時他和小暑一起擀的,當時他尋思每次做面條都要現擀很麻煩,就趁機存了一些進去,沒想到今日正好用上了。
薛承舉看到季浮沉下鍋的面時連問都沒問,只當他是先前就準備好的。
“冒大泡泡以後加小半瓢水。”季浮沉道。
“好的四當家。”薛承舉忙點頭應下。
季浮沉則趁着這會兒功夫取了幾顆雞蛋,又弄了些青菜洗幹淨,待鍋開了以後一并放了進去。最後,他又在鍋裏倒入了一點香油提味。
不一會兒工夫,炝鍋雞蛋面就做好了。
季浮沉盛了一大碗給周岸,見榮寶饞得直咂嘴,又盛了一小碗給榮寶,剩下的大半鍋則讓薛承舉和其他幾個沒吃飯的弟兄一起分了。
周岸忙活了一整日,回來之後沒見着季浮沉正着急呢,就見對方拎着個食盒回來了。
“你去廚房了?”周岸目光在他手裏的食盒上一掃。
“我遇到薛承舉,他說你們還沒吃晚飯,我就給你們煮了碗面。”
季浮沉說着打開食盒,将一大一小兩碗面端了出來。
周岸受寵若驚,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時,還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也有啊?”周岸問。
“嗯,給他們留了大半鍋呢。”
“那……是我沾了他們的光,還是他們沾了我的光?”
“是你們一起沾了榮寶的光。”季浮沉伸手在榮寶腦袋上一揉,“他餓了。”
周岸無奈一笑,倒也不覺得失望。
天寒時回來能吃上一碗熱湯面,換了誰都只會覺得滿足。
“來點這個。”季浮沉又取出一個小瓷罐放到了桌上,“我自己做的,開胃下飯肉醬。”
周岸用筷子弄了一點送入口中,便覺這肉醬味道鮮香,還帶着點辣味,果然很開胃。
“這個只有一份。”季浮沉說。
一旁的榮寶伸了筷子也想吃,卻被他一把攔住了,“你怕吃辣,這個你還是別嘗了。”
榮寶聞言只得乖乖把筷子縮了回去,埋頭專心扒拉自己那一小碗面去了。一旁的周岸眼底漸漸染上笑意,心道這次他可沒沾旁人的光,這肉醬只有他一個人有。
當晚,周岸吃完面後并未急着睡覺,又帶着榮寶在外頭溜達了一圈,這才放榮寶回去。小家夥累得夠嗆,鑽到被窩沒一會兒就呼呼睡着了。
“明天別下山了。”周岸朝季浮沉道:“學堂裏的課先停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此事不能當做沒發生過一樣。如果你輕輕揭過,不讓他們付出代價,下一次他們還會如此。”
季浮沉點了點頭,在大事上他還是更信任周岸的決定。
“那我往後還去嗎?”季浮沉問。
“看他們的态度吧,如果他們覺得你重要,自然會來請你。否則就算了,你想教孩子們讀書,就按先前說的,我把聚義堂給你改成學堂,教咱們寨子裏的孩子們讀書。”周岸道:“咱們又不是沒有事情做,教他們是情分,若是沒了這個情分,何必再去受委屈?”
“好,都聽大當家的。”
季浮沉處事的風格與周岸不同,但他懂得遠近親疏,在這件事情上他更在意周岸的感受。
至于別的事情,等周岸氣消了自會有法子解決。
“莊子那邊的事情有眉目了,咱們先前所料不錯,那幫護院确實是流寇。”周岸道。
“怎麽查出來的?”季浮沉問。
“清風寨的人使了點手段,與先前的一個莊子發生了沖突,兩方械鬥了。我們提前報了官,讓汪縣丞帶人去抓了個正着,審訊之後有人招了供,承認他們是邊城逃回來的。”
季浮沉想了想,問道:“那他們去莊子裏做護院,真的就是想謀個差事?”
“清風寨的大當家親自提了人問的,他從前也是行伍之人,很懂怎麽與他們打交道。”周岸說:“他說這些人去莊子裏謀差事恐怕只是表面所為,但具體是為了什麽,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什麽意思?”
“有人許了他們好處,派他們打入莊子內部做護院,還讓他們順便拉攏附近的山匪,但也只告訴了他們這麽多,背後之人的目的沒有人知道。汪縣丞已經讓人給邊城方向的其他州縣發了文書,最怕的結果就是,不止有咱們這裏出現了這種事。”
“你是說……有人收攏了殘兵流寇,指使他們為自己做事?”
“是,但我們不知道背後之人究竟收攏了多少人?邊城如今接連潰敗,只怕他們收攏的人會越來越多。”周岸道。
“他們不會想造反吧?”
“或許吧,總歸不是好事。”
“那咱們提前知道了,能阻止他們嗎?”
“不好說,汪縣丞給其他州縣發文書,已經是冒了很大風險了。縣令根本不想管這些事,我甚至懷疑就算文書發出去,也未必有用。”
季浮沉不解道:“這麽大的事情,他們為什麽不管?”
“朝廷那麽多事,哪一件不是大事?若是事事有人管,邊城就不會敗成這樣了。誰都做不了那個力挽狂瀾的人,索性都做起了縮頭烏龜。因為什麽都不做,才能什麽都不錯。”
季浮沉只覺脊背發涼,不由便想起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流寇。若真到了邊城大敗的那一日,無數的殘兵流寇湧入,再加上敵國長驅直入的軍隊,屆時也不知會死多少無辜百姓。
“我們……什麽都做不了嗎?”季浮沉問。
“當然要做,我已經與清風寨的大當家商議過了,兩寨正式結盟。自明日起,侯東會去清風寨,協助他們搞防火的隔離帶,他們也會派二當家來鳳鳴寨,幫我們訓練寨裏的弟兄。”周岸道:“還有,本縣所有的莊子裏,我們都會安插護院進去,防止他們故技重施。不管他們控制莊子是何目的,至少在咱們這裏,他們什麽都做不成。”
他說罷在季浮沉手背上輕輕一按,“不用想那麽多,天塌下來且有我頂着呢。”
周岸的手大而有力,每次被他手掌覆住手背時,季浮沉心中都會很有安全感。
“睡吧,不早了。”
“嗯。”
季浮沉起身進了裏屋,他正準備上床睡覺時,卻見榮寶窩在被子裏,眼睛睜烏溜溜地盯着他,竟是醒了。
“怎麽醒了,榮寶?”
“尿尿了……”榮寶說。
季浮沉一怔,慢慢掀開被子一看,頓時有些頭大。
榮寶今日晚飯就喝了不少水,後來吃面又喝了面湯。晚上睡覺前周岸帶着他去溜達了一圈,忘了帶他去放水,結果他就尿了一被窩。
“怎麽了?”周岸問道。
“榮寶尿床了。”季浮沉檢查了一下被褥,發覺榮寶這一泡尿水量非常足,被褥竟然全濕了。
“怪我,忘了帶他去尿尿。”周岸将榮寶尿濕的被褥掀起來抱走,把自己小床上的被褥抱了過來,“你們先用我的吧,湊合一晚上再說。”
“那你呢?”季浮沉問。
“我蓋着大氅湊合一晚上就行了。”
周岸說着找出了大氅,又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床毛毯。只是那毛毯看着很薄,夏天蓋着還勉強能應付,如今都入冬了,根本不頂事兒,肯定會着涼的。
“要不……”季浮沉看了一眼周岸那床還不算太窄的被子,“要不咱們仨湊合一晚上?我看這被子不算太窄,應該能蓋得過來。”
“啊?”周岸目光微閃,“一起睡啊?”
“行嗎?”季浮沉問他。
“既然你這麽堅持,那好吧。”周岸說着動作麻利地貼着床邊躺下了,像是生怕季浮沉後悔似的。
季浮沉見狀一臉無奈,從床尾爬上去,躺到了床的裏側。榮寶原本還一臉內疚,這會兒躺在兩個人中間只覺十分滿足,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你晚上不會突然捶我吧?”周岸小聲問道。
“應該……不會。”季浮沉想了想,沒有激活庇護卡。
這是他來了寨子裏之後,第一次睡覺時沒有用庇護卡。
但他并沒覺得不安,只因身邊躺着的人是周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