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何哄好弟弟-

第20章 -如何哄好弟弟-

她錯了嗎?

許茕茕最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她在關鍵時刻确實沒有選擇信任他,可他紀寒燈本來也不是什麽值得信任的好東西!

這麽一想,他們好像一對塑料姐弟。

一個不信任對方,一個不跟對方說實話。

許茕茕又陷入沮喪。

她這個姐姐可真夠失敗的。

餘馥送了兩張電影票給她:“放心吧,就你弟那個姐寶男,很好哄的,帶他看場電影就行。”

許茕茕冷笑:“哄他?我憑什麽要哄他!?明明是那小子騙我在先!”

餘馥點頭贊同:“對,不能慣着他!這票你還是拿去約沐煦哥吧!”

确實。

絕不能慣着他。

回到家,許茕茕将那兩張電影票拍在電腦桌上:“電影,明天晚上七點,看還是不看?”

紀寒燈看了眼電影名,是一部動畫片。

“我不是小孩子了。”他板着臉。

“裝什麽?前幾天你不是還在看海綿寶寶?而且動畫又不是只給小孩子看的,長點見識吧你!不看拉倒!”許茕茕收起票,轉身要走。

紀寒燈下意識拽住她的衣角,低低吐出一個字:“看。”

許茕茕發現,自己人生中許多個第一次都是跟紀寒燈一起完成的。

第一次吃辣條,第一次吃麥當勞,第一次去電影院。

一來到影院大廳,許茕茕就被濃濃的焦糖爆米花香吸引到了櫃臺,咽着口水道:“你好,請問最便宜的爆米花多少錢呀?”

“小爆三十五,不含可樂。”

許茕茕轉頭就走。

三十五?三十五!?

荒謬至極!

街邊賣的老式爆米花,五塊錢能買好大一袋!

走了幾步,沒見紀寒燈跟上來,許茕茕回頭一看,發現他正從櫃員手裏接過一桶爆米花,已經付完了錢。

“紀寒燈!”她原地跺腳。

自從有了賺錢能力,這小子翅膀就越來越來硬ггИИщ。

紀寒燈一聲不吭,将爆米花遞向許茕茕。

許茕茕一邊瞪他,一邊抓起一顆放進嘴裏。

真香。

最終,那桶爆米花被許茕茕一個人吃了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則被她強行喂給了紀寒燈。

回家路上,她心情大好:“在電影院裏看電影的感覺果然很不一樣诶!”

紀寒燈:“嗯。”

“不如以後每個月……”

許茕茕本想提議以後每個月都來看一次電影,随即又想起紀寒燈很快就要開學了,下一次回家要等到寒假,她及時閉上了嘴。

如果他在省城實習順利,那麽以後連寒暑假都沒了,他會正式成為一名社會人士,以後每年回家的日子會更少。

最多除夕夜那天抽空回來陪她吃頓飯,第二天再急急忙忙離開。

許茕茕忽然感到恐慌。

上一次這麽恐慌,還是中專畢業的時候。前腳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以為自己還是個孩子,後腳就被分配到了廠裏,成為一名流水線女工。

那段時間,她艱難适應着身份的轉變,一到夜裏,想到自己再也無法回到校園,再也沒有寒暑假,再也無法自由随性,一言一行都将被合同和薪資束縛捆綁,便忍不住哭濕了枕頭。

如今,她又得去适應一遍紀寒燈的轉變。

去适應紀寒燈終有一天會和她疏離的事實。

昔日那個營養不良的小男孩早已長大,飛向寬闊的省城,見識到了五彩斑斓的新世界,而她卻還止步于小小的鎮子,只是偶爾去縣城看了一場電影,就雀躍得像個傻子。

難道,她真的要像紀寒燈提議的那樣,跟着他一起去省城發展?

雖然她從小就渴望離開雪粒鎮,可她早已不是二十歲了,從鄉鎮邁入縣城已經是她所能設想的最大跨越,她沒有底氣,也沒有膽量再去做更大的嘗試了。

父母的離世帶走了她的沖勁和勇氣。

許茕茕坐在電瓶車後座上,打量着紀寒燈筆直的背影。從前總是她載着他,現在成了他載着她。

再往後,或許她就一直是獨自一人了。

許茕茕将腦袋輕輕靠在了紀寒燈背上。

人總會長大,總會分離。

習慣就好。

紀寒燈後背僵了一下:“姐,怎麽了?”

他總能及時察覺出她的低氣壓。

“李嬸家玻璃是你砸的吧?”許茕茕問。

“嗯。”紀寒燈沒有辯解。

“下次不準這麽幹了。”

許茕茕語氣格外平靜,沒有責怪,也沒有生氣。

久久,紀寒燈才應了聲:“好。”

直到暑假結束那一天,許茕茕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把紀寒燈哄好了。

雖然他看上去好像不生氣了,但行為舉止之間又隐隐不如之前那般跟她親近了。

曾經從早到晚都要抱着她撒嬌的人,如今連不小心碰到她一根手指頭都要迅速抽回手。

“紀寒燈。”

在他離家之前,她叫住了他。

紀寒燈站定,溫順地看着她。

“紀寒燈,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許茕茕認真地說,“無論拿去跟誰比,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這一點你不用有任何懷疑。之前很多事不找你商量,瞞着你,忽略你,是因為我總是潛意識把你當成孩子,認為大人的事就該大人去處理。可我忘了,你早就長大了。以後我會試着改掉這個毛病,把你當成一個大人去信賴。同樣的,我希望你以後有事也不要瞞着我,怨氣也好,陰暗面也好,你可以盡情向我展露你的全部,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我可能會打你,罵你,可無論如何,姐姐是不會抛棄弟弟的。”

這番話是許茕茕深思熟慮一個通宵後想出來的。

雖然有點肉麻,可總不能讓他帶着怨氣和委屈回到學校去。

做姐姐的,要大度。

紀寒燈靠近她,嗓音喑啞:“向你展露我的全部?”

許茕茕點頭:“對,你要多傾訴,多展示,很多極端行為都是憋在心裏壓抑久了導致的。”

紀寒燈眼底晦暗不明:“你保證不會生我的氣?”

許茕茕自嘲地笑:“只要你不跑去殺人放火,幹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

這小子簡直把她的底線拉得太低了。

許茕茕剛想嘆氣,身子忽地被紀寒燈拉進懷裏,接着,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五雷轟頂。

短暫的震驚後,她當即要張嘴開罵,可他的舌頭卻趁機探入她的口中,将她的津液與呵斥一并品嘗,吞咽。

這樣的我呢?你也會接受嗎,姐姐?

他貼緊她,舌尖灼熱得燙人,每一聲喘息都染着欲念。

修長的雙臂牢牢箍在她腰間,夏天的衣服很薄,薄到讓他的掌心清晰感受到了她的柔軟與溫度,可他依然無法滿足,想撕去礙事的布料,想實實在在地碰到她,摸到她。

但前不久許茕茕剛因為他探入她衣擺的手而動怒過,他不敢再冒險。

紀寒燈只能将一切欲念都寄托在舌頭上,竭盡全力地往她口腔深處鑽。

許茕茕伸手想推開他,卻使不上力,只能扭頭避開這個吻,他親不到她的唇,便轉移到了她的頸間,溫柔地吮吸,輕舔,将她的脖頸蹭得濕漉漉一片。

她脖子上沒有戴趙靜文的項鏈,前不久項鏈斷過一次,差點弄丢,還好被熱心路人撿到了。自那以後她就再也舍不得多戴。

于是,她光潔幹淨的脖頸給了紀寒燈很好的發揮空間,他貪戀地反複舔舐着,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紀寒燈。”許茕茕聲音有些抖,“不要胡鬧。”

“姐。”紀寒燈啞着嗓子,“你答應了不生氣的。”

“我沒生氣,你先放開我。”許茕茕逼自己冷靜。

紀寒燈乖乖放開了她。

但很快,他發現許茕茕脖子上浮現出了一塊淺淺的粉色,那是被他弄上去的,是專屬于他的印記。紀寒燈喉結滾動着,指尖撫上那塊肌膚,俯下身,又想吻上去。

想印得再深一些。

不可自控。

許茕茕抵住他胸口:“該出發了,小心趕不上火車。”

紀寒燈盯着她通紅的耳尖,低低道:“那我走了。”

許茕茕鎮定地點頭:“路上小心。”

今天紀寒燈搭鄰居的順風車去車站,所以不需要她騎車送他。

目送紀寒燈上車離開後,許茕茕回到屋裏,兩腿一軟,直直癱坐在了地上。

天,又塌了。

她本打算哄好他,恢複以前姐弟間的親近。

可現在,許茕茕終于意識到,他們姐弟之間的親近,已經濃烈到不正常了。

從紀寒燈第一次越界開始,她就隐隐察覺出了不對勁,只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讓許茕茕無暇追究。在殺人放火面前,其他一切皆為小事。

此刻,理智漸漸回籠,小事又變成了大事。

比天還大的事。

口腔裏似乎還殘留着方才的熱度,許茕茕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怎麽會讓事情一步一步變成現在這樣?

許茕茕細細回顧着這些年的點滴,恍然發現,紀寒燈對她的親昵,依戀,占有欲,肢體接觸,早已超越了普通弟弟對姐姐的感情。而她擅自将這些異常歸類為孩子氣的撒嬌,忽略了他眼底的偏執和愛欲。

愛欲。

他竟然對她生出了愛欲。

不。不可能。

一定還可以有別的解釋。

許茕茕用力捶着腦袋,逼自己想出一個更加合情合理的、沒那麽毛骨悚然的解釋,或者說,借口。

對,紀寒燈可能是從小缺愛,又有一對瘋子父母,喪失了應對正常親情的能力,錯誤地把接吻當成了姐弟之間的溫馨小互動。

在他的概念裏,牽手,擁抱,接吻,睡在一起,可能都只是在親近家人而已。就連剛才用舌頭撬開她的唇齒之時,他開口喚的都是“姐”,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戀愛告白,說明他內心深處确實只是把她當成姐姐。

只要好好引導,及時糾正,他肯定很快就會認識到錯誤的。

越想越合理。

許茕茕頓時覺得思維開闊了。

開闊了沒多久,她又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是跟紀寒燈完成的,一時間天旋地轉,再次癱了過去。

許茕茕十分後悔剛才沒有一巴掌甩上紀寒燈的臉。

晚上,紀寒燈到了學校,發消息給許茕茕報備,許茕茕沒有回。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許茕茕一律無視了紀寒燈發的消息。

第六天,紀寒燈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許茕茕猶豫再三,硬着頭皮接通視頻。

紀寒燈剛洗過澡,吹幹的頭發微翹,他坐在宿舍椅子上,對着鏡頭溫柔地笑:“姐。”

見他神态自若地叫她姐,仿佛先前那個驚心動魄的吻只是錯覺和誤會,許茕茕略松了口氣。

“最近很忙嗎?都不回我消息。”紀寒燈語氣有些委屈。

“嗯,挺忙的。”許茕茕迅速轉移話題,“你們宿舍怎麽那麽安靜?”

紀寒燈笑着彙報:“沈淵回家陪他妹妹了,伍炀跟女朋友約會去了。”

許茕茕趁機提議:“你也可以找個女朋友去約會嘛。”

求求了,像普通男大學生一樣去談戀愛吧。

紀寒燈眼神一暗,慢慢斂去了臉上的笑容。

他直勾勾盯着許茕茕,視線一一掃過她的頭發,眼睛,鼻子,嘴巴。雖然隔着手機屏幕,許茕茕卻莫名覺得他就在她身旁,一伸手就會把她用力攥住,牢牢鉗制在懷裏。

她身子不禁一抖。

“姐,別開這種玩笑。”紀寒燈聲音低沉,“你明知道我對其他女人沒興趣的。”

許茕茕心涼了半截。

什麽意思?

對其他女人沒興趣,那對誰感興趣?

他姐嗎?

畜生。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

許茕茕在心裏醞釀了一大堆罵人的話,沒等開口,無意間瞥見鏡頭裏的自己,被濃重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想到她就是頂着這樣一張臉在跟紀寒燈視頻,許茕茕當機立斷挂了電話。

紀寒燈立刻發了消息過來lvz:生氣了嗎?

許茕茕回複:困了。以後不準跟我打視頻。

紀寒燈輸入了半天,發過來一個字:好。

片刻後,又補上一句:姐,晚安。

她一點都不困。

已經失眠好幾天了。

許茕茕伸手摸了摸臉,發現自己竟然開始在意形象了。同住這麽多年,她不修邊幅的模樣早已被紀寒燈看了個遍,如今卻因為區區黑眼圈就亂了陣腳。

瘋了嗎?

活了二十七年從沒化過妝的女人,最近卻莫名開始對粉底和口紅産生好奇。

可笑。

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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