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們在一起了

我們在一起了

江宴之猶豫了一下,本來在他的計劃裏,并不打算将他和梁辭的關系這麽快告知父親。

和梁辭在一起的時候,幸福感是真真切切的,可他也有一種陷入夢境的虛無感,很多時候,總是患得患失,害怕再被丢下。

他不只在對江遠斌說,也像是再一次肯定地告訴自己:“爸,我和梁辭在一起了。”

江遠斌多少有些意外,但他尊重江宴之的選擇和生活,也盡力沒有表現出來。

只不過,又想起葉晖的态度,問他:“什麽時候,帶回來見見?你媽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下去。

十幾秒的沉默後,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又堅定又強硬:“不必了。”

只頓了下,語調微顫:“失去的感覺,我再也沒辦法承受了。”

又是一陣心照不宣的沉默,伴着淺淺的呼吸聲。

良久後,江遠斌才開口:“宴之,你想和梁辭走到多遠?”

“如果你要和她結婚,不管你心裏怎麽想,也不能永遠不和爸媽見面。”

江宴之沉默,拿起茶幾上放着的水杯,也不知道看沒看,眼神空洞:“我不知道,她想和我走多遠。”

在這段關系裏,江宴之從來都沒有主動權。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梁辭新接了一個法律援助的案子,十六歲的女孩,父母因為車禍意外去世,家裏親戚想要侵占留給她的唯一一套房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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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梁辭的人是她之前幫助過的另一個女孩,兩人是同學,在得知她的困境後,主動幫她聯系了梁辭。

三人約在一個咖啡館見面。

下午三點,梁辭剛到咖啡館,就看見角落位置上的兩個女孩站了起來,都是學生模樣,穿着寬松的制服。

她對着熟悉的那個女孩微笑,走了過去,又替兩人點了喝的,和自己的一樣,都是橙汁。

找上梁辭的女孩叫江薇,因為校園暴力,她被另一個女孩帶頭欺負,卻反被要求認錯,只有梁辭站在她那邊,告訴她要堅持,最後經歷了驗傷,被學校教育息事寧人,父母被談話,終于還是還了她清白。

江薇看見梁辭有些激動,手攥了攥校服褲子,澄澈的眼睛看着梁辭。

“梁辭姐姐,這個是我同學,她叫夏川。”

被叫到的女孩擡起頭,終于敢正視梁辭,看了一眼,又有些怯怯地低下了頭。

服務員端來三杯橙汁,等她離開後梁辭才開口。

“夏川,你好,我叫梁辭。”

梁辭主動朝她伸出手,臉上微笑春風和煦。

安城已經是冬季,梁辭今天穿了件羊絨大衣,脖頸間露出的是裏面的白色綢質襯衫,十分幹練。

咖啡館外,人們腳步匆忙,行走間帶着霧氣,樹枝光禿禿挂在樹幹上,風吹過有沙沙的聲響。

夏川擡頭,眼睛都要蓄滿淚水,遲緩地伸出手,同梁辭握上。

江薇見狀,輕輕拍了拍夏川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怕,梁辭姐姐人很好的,她很專業,一定能夠幫你解決的。”

梁辭沒有說話,眼睛盯着夏川的臉,眸子裏映出了曾經的自己。

高一的梁辭,剛剛經歷家庭的重大變故,父親坐牢後自殺,母親情緒極不穩定,自己每天膽戰心驚。

夏川鎮定了些,緩緩開口,聲音微弱:“我……我現在一個人住在家裏,他們把車禍的賠償款收了,一分都沒有給我,又經常來敲我家門,說要搬進來照顧我,可我知道,他們只是想要這個房子,我真的害怕……”

梁辭知道,他們指的是夏川父母兩邊的所謂親戚。

人生如此,不過十六歲的女孩,就要面臨着人生的種種困難。

那個時候,梁辭好像并不覺得多無助,她有書本,有學習,可以把自己悲傷的時間都放在書裏,三年,好像也沒有那麽難熬。

江薇聽完更加氣憤:“你不要怕,他們肯定會遭報應的!”

梁辭從思緒中被拉回,開口勸慰,語氣溫柔堅定:“按照法律,你現在還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如果你現在的監護人硬要搬進來,也是沒有辦法的。”

夏川有些激動,臉漲得通紅,聲音比之前大了些:“可他們都不是,我也查過的,我的監護人應該是我奶奶,可她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太好,沒有人能夠幫我,我只有我自己了。”

這句話,不久前梁辭跟江宴之說過,方麗萍去世了,她只剩下自己。

“你相信你自己嗎?”

夏川很瘦,看着比同齡人要更小一些,可惜小小年紀,就要面對如此磨難。

“相信你自己,不要怕,賠償款的事情,你把你手裏所有的相關資料給我,單子也好,信息也好,都給我一份,我會幫你要回來的。”

“至于監護人,你如果一個人可以熬過高中三年,後面,你會發現再沒有什麽難事。”

夏川睜大眼,嘴唇微張,不可置信的樣子。

梁辭将果汁往她面前推了推,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也經歷過和你差不多的時光,也是一個人熬過來的。”

“現在的情況,沒有人能夠真正地幫助你,只有你自己,熬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夏川沒忍住落了淚,顆顆淚珠從眼眶流出,她點頭,語氣也像梁辭一般堅定:“好。”

梁辭于心不忍,夏川身上,有太多自己當年的影子,她擡頭摸了摸夏川的頭:“但是現在,我需要你告訴我幾個問題,你父母的意外,派出所有記錄嗎,保險賠償是怎麽走的程序,這些你都清楚嗎?”

夏川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我可以去問。”

梁辭欣慰,女孩并沒有被苦難壓垮,往後只會更加強大。

“那好,你先自己去了解,如果有什麽問題,随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從包裏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夏川。

江薇一直默默注視梁辭,最後才沒忍住開口:“梁辭姐姐,你知道嗎?我一直特別崇拜你,以後我也要學法律,像你一樣當律師。”

梁辭嘴角微微翹起:“那你要好好努力,争取去一個比安城更好的學校。”

“好。”

她陪着兩個女孩走到地鐵口,才同她們告別。

回律所已經是下午快五點,梁辭工作效率高,除去自己手頭的工作外,律所每年也承擔法律援助的社會責任,她兩者兼顧,甚至于,想要做法律援助的案子更多一些。

夏川的樣子在她腦海揮之不去,總是将回憶裏的自己勾起來。

再回看過去,已經過了快十一年,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人生的長河裏,你可以選擇随波逐流,也可以逆流而上,最重要是不要後悔,不要放棄。

忙碌中時間過得很快,下班後,同事們陸續離開律所,梁辭正在忙着做案子的材料,座機電話響起,她看了一眼,是沈致同打來的內部電話。

“有時間嗎?來我辦公室一趟。”

梁辭一邊打字一邊回複:“好。”

沈致同回來以後,葉總特意将僅次于自己的辦公室騰了出來,留給他用。

梁辭走到辦公室門外,輕敲一聲。

“請進。”

見到來人,沈致同立馬站起身,露出難得的輕松笑容。

“你先坐會兒,我回個郵件,馬上就好。”

梁辭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從她的位置看過去,對面的全景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律所外高樓林立的金融中心。

安城的冬季,天很快黑了下來,城市的五顏六色燈光亮起,有的人在辦公樓裏不分晝夜加班,有的人在酒吧裏釋放壓力。

她不知道沈致同叫自己過來做什麽,總歸是自己師傅,更何況,自從沈致同再度回來以後,兩人就沒有過交流。

沈致同給梁辭拿了瓶水,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雙腿交疊,往後仰着靠在沙發靠背,姿态悠閑。

“我看了你手頭的案子情況,怎麽現在全律所的法律援助,都是你在負責嗎?”

梁辭微微一笑,解釋道:“是我自己要接的。”

沈致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梁辭,有些疑惑。

“梁辭,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沈致同不太理解,明明是個做商業化的好手,為什麽非要一頭紮進這些費時費力又不掙錢的法律援助案裏。

“律所要履行社會責任,按照要求接幾個意思一下就行了。”

梁辭卻不認同,沈致同是她曾經的師傅,也是她的上司,但無論如何,她都決定要把自己心裏想法都說出來。

“我學法的初衷,就是想要幫助更多的人,讓他們在無助的時候,能看到更多希望。”

“做律師也是一樣,我知道律所要盈利,我手頭商業的案子也夠多了,但是我不會放棄我真正想做的。”

梁辭說得堅決,沈致同見她認真的模樣,反而笑了,那笑容不是諷刺,而是帶着一種欣慰的認可。

“梁辭,你知道,男人最怕哪種女人嗎?”

他突然改變話題,梁辭不明所以,只看着沈致同。

“就是你這種無欲無求的人,錢,你有能力掙,感情上,你又過于冷靜。跟你在一起的男人,需要強大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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