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魏攬陽戰戰兢兢半頓飯，但最終也還是沒有收獲來自姐姐的拳頭，直嘆老天開眼，他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姐弟情深。
殊不知魏夕在他最後一段話裏找到了嘲笑對象，這才放他一馬。
飯後，無視陸歸宇哀怨無奈的目光和魏攬陽熱情洋溢的蛄蛹，魏夕結了賬就和他兩人揮手作別，徑直回家。
但途中想到什麽，她又改道超市，拎了兩瓶充盈冰箱的利口酒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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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下午沒有課，但落陽還是在圖書館坐了半天。
下午在中院食堂吃的黑椒意面，只能說果腹有餘，美味難說。
聽餘蘇奈說中院食堂隔壁的美食城二樓有家重慶小面很好吃，落陽打算什麽時候去試試。
但以她那個不餓到受不了就不會吃東西的壞習慣，也不知道胃受不受得了加辣的幹拌面。
晚上又在圖書館坐了一個小時，她才準備回去。
周五她有一個線上家教，所以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回去。
到家的時候是八點，落陽依舊看見了客廳的魏夕。
但與往日不同的是，沙發那一片多了一張地毯，魏夕直接坐在地毯上，面前是她的電腦。
落陽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想法，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對上魏夕的目光後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了。
“落陽，我有件事能和你商量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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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陽在門口換好鞋，正往自己的房間走就被魏夕叫停了腳步。
她疑惑地看向魏夕，心裏湧現許多猜測——
是覺得我回來得太晚了還是早上起來太早了，房間不隔音影響到她了？還是我什麽時候不小心動了她的東西？早上的碗沒有洗幹淨？她要帶別人回來想問我介不介意？
最後一個猜測讓落陽沒有繼續想下去的想法，也不想現在聽魏夕想說什麽。
能不能帶人回家應該問問房東吧。
“抱歉，我馬上要上課，能等我上完課再說嗎？”落陽停在了自己的房間門口，語氣有點冷。
魏夕愣了一下，“上什麽課？你還有晚課嗎？”
“不是，”落陽搖搖頭，覺得沒什麽可隐瞞的便如實告知，“我在做網上家教，每個周五和周六要給學生上課。”
“哦好，你先忙你的，等會兒再說也行。”
“嗯。”落陽沒再多說什麽，進房間後帶上了門。
原本落陽就有高考結束之後就做家教的打算，一是鍛煉自己，而是也想掙點錢，幫媽媽減輕負擔。但那時候發生了一些事，做家教的時候到大一入學之後才視線，還是網上家教。
落陽現在有兩個學生，一個學數學一個學物理，兩個學科她都還算擅長。
其中學數學的那個是她接的第一個學生，也是她帶的時間最長、最勤奮也最有天賦的一個。
小孩兒姓陸，是個開朗懂禮貌的男生，基礎很好也不怕難題。很多時候落陽都覺得他不需要自己了，但他還是堅持着每周來找自己上課，主要是讓落陽講一講他在學校還沒學到的內容。
要學物理的學生是最近剛接高三預備役，是想上難度提分的。
兩個學生，周五周六兩天，剛好一天上一節。
落陽上完課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課程結束後陸小同學拉着她聊了好一會兒天。
在陸小同學略帶震驚的講述裏，落陽這才了解到小同學身體不太好，都沒怎麽去學校，他爸媽大部分時間讓他在山裏調養身體，等他狀态稍微好些的時候才讓他去學校。
“你都不知道，因為經常在山裏，我居然到快十六歲了才知道我媽不是獨生子女，她還有一個親弟弟和五個表弟妹！我爸也還有兩個兄弟和一個妹妹！而且我都快十六歲了，我的外公外婆、舅舅姨姨和伯伯姑姑們才知道有我這麽一個好大侄兒！”
“那一大家子人，我突然多了近三十個親得不得了的親戚！而且他們也才知道我的存在！我都不知道是該好好誇誇我爸我媽能把保密工作做得這麽好，還是該哭一場他們在外面把我這個好大兒忘得幹幹淨淨，居然一句也沒提過！”
隔着屏幕，即使看不到臉，光聽到陸小同學幾乎要破音的聲音，落陽就能感受到他的崩潰。
沉默着聽完他的講述，落陽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然後呢？”
陸小同學很快就平複了心情，聲音恢複往日的清朗，語調不疾不徐：“他們前幾天帶我回去見了我的外公外婆、舅舅姨姨和伯伯姑姑們，遲來的深情讓我的存款多了一個零。”
“而且，”陸小同學突然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我媽的五弟和我爸的弟弟在一起好幾年了！”
“聽我四姨和小姑講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啧啧，我真的覺得很神奇！”
“為什麽呢？”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落陽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把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語音那頭的陸小同學沒有察覺到落陽的異常，繼續興致勃勃地說：“因為相愛啊！我沒談過戀愛，但我覺得兩個對彼此一無所知的人最後卻成為陪伴對方的最親密的那一個，這本身就像個奇跡，更何況在你遇見的那麽多人裏，你喜歡的那個剛好喜歡你，這不是很神奇嗎？”
“而且我想象了一下，”陸小同學的長篇大論還剩一點，“如果我有喜歡的人，每天最幸福的事情也許是早上睜眼就看到對方。但我還沒有這種經歷，所以也對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神奇。”
每一場相遇都是一場奇跡。落陽沒由來地想起這麽一句話。
結束掉通話打開房門，一下子對上魏夕的目光，落陽被裏面的溫柔和笑意晃了神。
看着那雙仿若有光的眼睛的一瞬間，落陽突然想：我有喜歡的人之後，最能讓我感覺到幸福的事是什麽呢？
幸福？自己有多久沒有奢望過這兩個字了？
落陽霎時間就清醒了。她走向魏夕，停在地毯的邊緣，問道：“魏夕，你之前要和我說什麽事？”
魏夕起身走到落陽面前，語氣誠懇，“落陽同學，要不要加入我們一起做個互聯網+？”
？落陽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等等，其實也不難理解，自己成績不錯，就這方面來說收到邀請是無可厚非的。但據落陽了解，大多數人對自己映像應該更傾向于“高冷”和“不好接近”，所以邀請組隊這種事一開始就沒有過。而現在……
落陽的腦袋飛快轉動起來。
魏夕剛剛說的是“我們”，應該也包括了她之前的隊伍。魏夕的大創隊伍除了她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好像是叫陸歸宇……哦，那個年紀第一。除開陸歸宇和另一個人不談，魏夕自己應該就是很有能力的人，目前和她相處也還算順利愉快。綜上考慮……
“好。”落陽點點頭很快就答應了，實際上她前後思考的時間不超過兩秒鐘。
“好耶！”
魏夕拿起落陽垂在身側的手，自導自演地和她擊了個掌，然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被這一系列操作搞得呆愣住的落陽直直僵在了原地，魏夕放開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還是放空的。
直到魏夕從廚房端着兩杯粉白的飲料回來的時候，她的話才讓落陽回了些神。
“感謝且歡迎落陽同學的加入，今晚我們倆先小酌一杯慶祝一下！”魏夕把兩杯草莓利口酒放在茶幾上，順手合上電腦放到一邊，然後拉着半個魂還在頭上的落陽坐到了沙發上。
身體接觸到柔軟的沙發上時候，落陽才徹底回了神，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魏夕說了什麽，但對她而已，她已經失去了拒絕的機會。
落陽接過魏夕遞來的很像草莓牛奶的利口酒，皺着眉試探地抿了一口。
甜的。這是落陽的第一感覺。
有一點點酒味，但更多是草莓牛奶的味道。
落陽又抿了一口，比剛才那口多了一點，眉頭也舒展了許多。
看着落陽露出喜歡的反應，魏夕提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了。還好她怕落陽不怎麽接受酒的味道，就用一小杯酒兌了一大杯草莓牛奶。
魏夕笑着在落陽的被子上碰了一下，“幹杯！”
“幹杯，以後請多指教了。”落陽的語調變得輕軟，就像草莓牛奶一樣。
魏夕一看，有些哭笑不得。落陽的那杯已經被她喝了大半了，想來是甜味讓她覺得好喝，但這種酒的酒味小但度數不低，即使兌了草莓牛奶也比普通啤酒容易醉人。
小朋友這是已經醉了啊，平時怎麽就見不到這麽奶的樣子，多可愛啊！
“我們還有兩個隊友，明天去見見他們，好嗎？”魏夕也不自覺把自己的聲音放輕，壓低。
“好啊，”微醺狀态的落陽顯然非常好說話，一身的殼都被臉上的酡紅暖化了一樣，“但是晚上不行，我還要上課，要早點回來。”
但落陽陽小同學明顯還有些理智，繼續說道：“今天你請我喝酒，我還要還你一頓飯。宵夜可以嗎？”
“不用還，”魏夕都要被落陽的小算盤逗笑了，她努力憋着笑，“這是房東姐姐的酒，別人送給她，她喝不完就寄過來給我們了。”
“啊？”落陽喝完了最後一口酒，往日冷寂漠然的眸子驀然見有了些許光亮，“可是——她都沒有跟我說啊！”
她不自覺在個別字上拉長了語調，像是不自覺地撒嬌，聽起來怪可憐的。
落陽這副樣子讓魏夕的心不合時宜地痛了一下，她把落陽的空杯子拿走放到茶幾上，自己也一口氣喝完杯子裏的酒然後放好了杯子。
被她拿走杯子的人乖巧地坐在原處，兩只手規矩地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耐心又固執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魏夕長舒出一口氣，覺得自己也像醉了一樣，“房東姐姐習慣了跟我說，但她以後會記得要給落陽也說一聲的。你不要生房東姐姐的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落陽像是做什麽都有認真的小孩一樣，認真地搖頭，“我只是想要知道，不知道的話，有時候會害怕。”
我害怕未知的，無法預測和掌控的事物。這應該才是落陽想要表述的意思。
但她醉了，思緒回到了最無防備、單純、快樂、想做個小大人的時光。
“你的眼睛裏有太陽，你也像太陽，我很喜歡。”
突如其來的三連擊擊中了魏夕，讓她停止反應。
“太陽看着我睡覺好不好？”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