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看着鏡子裏亭亭玉立的少女，落陽從有些陌生的身影裏找到了些許熟悉。
她已經很久沒有穿過裙子了，但此時看着鏡中的自己，落陽想的卻不是上次自己穿裙子的時候是什麽樣，而是——
“魏夕，這條裙子适合我們這次上山嗎？”
聽到落陽的問題，魏夕失笑，但她暫時沒有什麽很好理由，所以決定套用萬能公式：
“試都試了，反正可以報銷。”
感謝萬能的“■都■了”和“反正”。
落陽覺得魏夕在敷衍她，但她沒有證據，只能微微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魏夕。
但魏夕免疫眼神攻擊，把落陽推回了試衣間，然後叫來店員買單。
心知點到為止，等落陽出來後，魏夕拎着購物袋，帶着落陽去超市買剩下的東西了。
“藥和驅蟲藥水家裏有，防曬什麽的我也，到時候我帶就行了，你帶好自己的衣服和必需品。”
沒有看見這些東西的落陽又用飽含“為什麽”的目光看着魏夕，魏夕接受到信號，解釋了一句。
落陽點頭，嗯了一聲，心緒翻騰。
家這個字，意味着安全和放松，而家裏有家人。魏夕将那個屋子稱作家，那她們可以是家人嗎？
雖然知道不是這樣算的，但落陽心中還是一暖，她不讨厭魏夕這個說法，甚至覺得如果這是事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買完東西後她們沒有立刻回家，在魏夕的推薦和帶領下，落陽在晚飯的時候嘗試了她人生中第一次東南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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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炒飯和酸辣的海鮮湯給了她極大的驚喜，她嘗第一口的時候眼睛都睜大了。
魏夕喜滋滋地看着對面的人露出喜愛的神色，又在心裏給自己點了一個大拇指。
見落陽喜歡，她還額外打包了一份咖喱牛肉帶回家，準備第二天煮個飯一起當早餐。
“早上這個真的好嗎？”落陽表示懷疑。
“當然，早上要吃好嘛，要吃得有營養才行！我猜你就是不好好吃飯才會這麽瘦的。”魏夕很想上手捏一捏落陽的臉，但她心知太突兀了，所以忍耐了下來。
小秘密被猜到，落陽沒能注意魏夕語氣中的親昵，不太熟練地唔了一聲。
回去依舊是魏夕開車，落陽坐在副駕駛上，準備系安全帶的時候，突然接近的溫熱讓她停下了動作。
魏夕伸手越過她，拉過安全帶幫她系上，那幾秒的接近很短，但直到汽車發動，落陽都仿佛能感受到噴在她臉頰邊的鼻息，暧昧徒生。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旖旎的氛圍萦繞在車內的小空間裏，纏在落陽的呼吸裏，讓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地下停車場的光線晦暗不明，心思各異的兩人的表情都隐沒在陰影中。開着空調的車內溫度恰好，車子停下後落陽打開門，只覺得地下的空氣沉悶。
魏夕和落陽同步下車，然後到後備箱拿東西。
在超市主要買的是各種各樣的東西，落陽很難說魏夕是和她有什麽樣的默契，拿的東西都是她比較感興趣的。
而魏夕那邊，只要是落陽多看上兩眼地，她都通通掃進了購物車裏。裏面有不少各種飲料，裝得有些重。
魏夕先落陽一步，把大部分口袋提到自己手裏，只留給落陽那個裝着新裙子的紙袋。
“分一點給我提吧。”落陽見到魏夕提了大部分東西，心裏過意不去。
“不用，不重。你關一下後備箱。”魏夕避了避，無比自然地笑着說，就好像方才一路上的暧昧旖旎都是落陽一個人的錯覺。
即使光線很暗，但落陽還是覺得自己看清了魏夕臉上的笑意。她的心跳又漏了半拍，本能地按照魏夕的吩咐去做。
“哦……好。”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下去了，魏夕把超市的購物袋随意放在大理石的餐桌上，然後十分自然地向落陽伸出手。
“那你手裏那件也給我吧，我幫你一起放洗衣機裏。洗完烘幹明天就能穿。”
落陽愣了一下，随即搖頭，“謝謝，但還是我自己來吧。”
魏夕唔了一聲，也不勉強：“好吧。那我先洗個澡換件衣服，桌上的東西等會兒我來收拾就好。”
把手裏的兩個袋子遞給落陽，魏夕走向自己的房間，但身後傳來落陽有些猶豫的聲音。
“要放到什麽地方，我來放也可以。”
魏夕回頭，一眼就看到落陽下唇上有個淺淡的印子，似乎是她剛才思考的時候下意識咬住了下嘴唇。
沒有理由拒絕。
“好啊，”魏夕笑意更盛，“飲料全放冰箱就可以了，你喜歡喝常溫的話直接放在沙發旁邊那個矮架上或者那邊下面的櫃子，那是零食櫃，其他東西都放裏面，随便放就可以了。”魏夕指着電視左方那面牆的櫃子。
“好。”落陽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沒有什麽問題後，魏夕就回了房間——她的房間裏就有一個衛生間。
落陽把衣服的标簽剪掉，然後裝在合适的洗衣袋裏，放進外面衛生間的洗衣機。放好洗衣液，設置好洗滌的水量和烘幹時間後，落陽開始收拾餐桌上的東西。
大部分東西魏夕都拿的是兩份，所以落陽索性就把一半飲料放到冰箱裏，另一半放到了沙發旁邊那個專門放飲料的架子上。
住進這裏已經大半個月了，但這還是落陽第一次細致地觀察除了自己房間之外的地方。
沙發旁邊的小架子上除了新放上去的各種乳制飲料，其餘都是一個牌子的罐裝橘子汽水。
落陽這才後知後覺，魏夕喜歡橘子味的汽水。而她——她不怎麽喝飲料，去外面吃飯最多也只會點一杯酸梅湯，今天看到琳琅滿目的牛奶後就有了些嘗試的想法，剛好魏夕拿了許多不同口味不同品牌的乳制飲料，有小時候喝過的紅皮小牛奶，還有沒喝過的乳酸汽水。
而魏夕所說的零食櫃，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的，裏面展示着各種唱片，還有打着落陽沒見過的logo的帽子或者其他小玩意兒，似乎是什麽活動的紀念品。
櫃子的下半部分是奶白色的，落陽打開最中間的櫃門後發現裏面的存貨幾乎告罄，只剩下零散幾包幹脆面。
落陽把兩個購物袋帶提到身邊，直接坐在了地上，開始充盈可憐巴巴的零食櫃。
雖然魏夕說随便放，但落陽還是從裏到外從高到底擺得整整齊齊——方便魏夕拿。
她自己并不打算動這個櫃子裏的東西，因為她本身并沒有什麽吃零食的喜好和習慣，沒有很大的口腹之欲。
對落陽來說，必要的進食只是維持身體機能的行為，沒必要的時候不能放縱自己，放縱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放縱了一個處就會放縱第二處，她不信自己能堅持所謂的“只試一次”，索性就連一次也不給。
而且，額外的開銷無疑會加重她的經濟負擔，她的存款不夠多，經不起放縱。
魏夕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對面的房間門已經關上，客廳裏自然沒有人了。她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見冰箱裏多的瓶瓶罐罐，又往沙發那裏望了一眼，心下了然。
空掉的塑料袋被疊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塊，躺在茶幾的一角。走到零食櫃前的魏夕打開了櫃門，看到裏面整整齊齊的零食，不由得笑道：“跟軍訓似的。”
關上櫃門，魏夕把毛巾披在肩上，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盤腿坐到了地毯上，背靠沙發打開了電腦準備繼續工作。
趁電腦開機的時間，魏夕把手伸向飲料架，摸到熟悉的易拉罐的時候沒有立刻拿出來，思考了兩秒之後轉而把手探向上面一層，拿了罐紅皮小牛奶。
喝了一口後，甜膩濃郁的奶香充斥着她的口鼻，魏夕一邊在電腦上登錄VX一邊感慨：“難怪小朋友會喜歡。”往常她不愛和這種過分甜的東西，但這次卻莫名覺得好喝。
整理好零食回到自己房間的落陽沒有立刻換衣服，她要等着衣服洗好之後收拾行李。
除了那條裙子，最開始買的兩套衣服是便于行動的休閑風工裝，都比較适合這次出行。
看着自己衣櫃裏挂着的一水黑襯衫，落陽突然小聲道：“你們要有新朋友了。”
衣服的洗滌和烘幹都還有一會兒，落陽定了個鬧鐘，做到書桌前準備看會兒書等待。
剛剛翻完兩頁那本《數學建模·進階版》，落陽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不是鬧鈴。
從鎖屏的預覽上看，是房東發了信息過來。
落陽毫不驚訝地打開手機，她沒有什麽事情就不會主動，但房東時不時回來問問她過得怎麽樣，住得習不習慣雲雲。這次也毫不例外。
Xi：最近怎麽樣？還習慣嗎？
落陽有些無奈地重複着一貫的回答。
落陽：挺好的。
Xi：聽魏夕說你們明天要出去？
沒想到自己的室友也會和房東常聯系，而且還很熟的樣子，落陽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不快，只是還沒等她仔細體會又很快散去，但她的回複也散了本就不多的熱情。
落陽：嗯。
Xi：出門在外要小心，魏夕經常出門，比較有經驗，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她，當然，直接找我也行。
落陽：好的，謝謝關心。
對面似乎體會到了落陽的冷漠，聊天界面上的“正在輸入中……”反複了幾次，新的消息才跳出來。
Xi：你在忙嗎？
落陽：嗯，在看書。
Xi：啊，那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表情/太陽微笑]
落陽：[表情/太陽微笑]
關上手機，落陽繼續沉浸在自己最近剛提起興趣的數學建模學習大業裏，直到手機再次響起，她的衣服洗好了。
落陽剛看到關鍵的地方，關上鬧鈴後沒有立刻起身，想看完那一點的原理之後才去拿衣服。
咚咚——
門被敲響了兩聲，落陽的思緒從各類方程裏抽離出來。她連忙起身，快步去開了門。
一打開門，落陽就看到魏夕拿着疊地整齊方正的一疊衣服站在門口。
“你的衣服洗好了，我順手幫你拿出來了——抱歉未經允許就碰了你的衣服，但我想着你在忙，想幫你做點兒瑣事，你不會怪我吧？”魏夕的聲音裏透着關切、歉意和擔憂。
彼時落陽還不知道有一種行為叫綠茶，只覺得魏夕太照顧自己了，有些過意不去，自己無法拒絕她。
“不，不怪……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