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蘇阿姨準備的早餐很豐盛，燒麥、生煎、湯包都有，一人還有一碗爆魚面和桂花糖芋艿。
芋艿口感酥軟，桂花紅糖的湯汁甜而不膩，落陽吃完面後還吃完了自己那碗桂花糖芋艿。
皇甫大叔一大早就出去了，只有蘇阿姨和他們四人吃早餐。
等他們吃完早餐的時候皇甫大叔也回來了，說自己親自去大棚那邊交代過了，等會兒他們過去之後有人帶着他們四處逛，有什麽問題也有專業一點的人解答。
“我要去混合果園那邊看看，下午再帶你們上山。大棚不遠，但你們要開車的話就找晴晴拿車鑰匙，車庫裏還有輛車。”
皇甫大叔叫蘇阿姨晴晴，昨天晚上聊天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了，接受良好。倒是蘇阿姨自己，皇甫大叔在別人面前叫她叫得親密，她半輩子都沒習慣。聽見了總要紅着臉嗔上一句：“你哦！”
落陽和陸歸宇身為主要技術人員，上樓拿筆記本去了。
魏夕看着蘇阿姨送皇甫大叔出門都送到了最外面的院門，心裏啧啧兩聲，不由得有些羨慕，都覺得剛剛喝下的桂花紅糖有些過于甜了。
她撐着頭看着遠處兩個頭上冒着粉紅泡泡的人，魏攬陽突然靠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姐，你是不是喜歡落陽學姐啊？”
說完他就一臉視死如歸，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魏夕。
魏夕聳了聳肩，點頭道：“是啊。”
“我就說——”魏攬陽驚呼出聲，但很快在魏夕的死亡凝視下重新壓低聲音，“你什麽時候纡尊降貴用玉手摸過別人的頭！”還有落陽學姐不注意的時候你看她的一臉寵溺讓我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後半句話魏攬陽還是不太敢說出來，只能在心裏吶喊。
“她不知道，你別吓着她。”魏夕警告了一句。
樓梯上已經傳來了腳步聲，魏攬陽重重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拉拉鏈一樣在自己嘴上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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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還是打算開車過去，等蘇阿姨回來找她拿了鑰匙，去車庫裏開出了那輛和皇甫大叔開走的越野車一模一樣的車。
為了方便兩個技術人員交流，魏夕開車，魏攬陽坐了副駕駛，落陽和陸歸宇一左一右地靠着車門坐。
他們兩個交流絲毫沒有目光交流，兩人都目視前方，語氣平緩，有種莫名的和諧。
興許是因為皇甫大叔的交代，大棚那邊的人也同樣很熱情。大棚裏的果農招呼他們去摘新鮮的草莓。
魏家姐弟在前面緊跟着果農，陸歸宇和落陽綴在後面。
“大棚種植便于控制溫濕度，所以反季草莓的種植也不是困難。”落陽一直在注意這裏的調控設施，進門時就看到了溫濕度計。
“嗯，”陸歸宇點點頭，“而且這個品種應該是這兩年新興的反季節品種，對濕度的要求大于濕度。考慮到這一點，我們還要多引入幾個參數來計算……”
參觀完大棚，大致看了一下不同品種的水果，最後他們去了大棚總控中心，從負責人那裏拿到了更詳盡的種植數據。
陸歸宇和落陽在忙的時候，魏夕和魏攬陽也沒閑着。技術人員專注技術問題，他倆就關注着銷售方面。
中午他們開車回客棧吃飯，把車開進院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在大棚裏悶了許久，回來的時候落陽還有些暈車，中午胃口也不好。雖然在魏夕的監督和勸說下好歹吃完了小半碗飯，但她的胃部似乎一直在痙攣，午休後都沒有緩解。
下午兩點的時候皇甫大叔就準時帶着他們出發，車停在山腳的時候還沒有兩點一刻。
瓜果山不高，但占地面積不小，而且土質很好，種在上面的果樹都不需要額外施肥，主打的買點就是一個原生态。
山上沒有修路，得有皇甫大叔帶着他們走山路。
“皇甫大叔，這山上的果子運輸不是很方便吧？”爬山讓魏夕微喘，她喝水的時候問了一句。
“是啊，”皇甫鐵牛大叔點頭，“但老祖宗有規矩，山不能動。這山頭一直在我皇甫家名下，沒有人敢壞老祖宗的規矩。早幾年是在找不到人來收，大半果子都爛在了山上。後來有個雲游的小道長讓他徒弟給我們出了一個主意，讓我們把這裏搞成旅游勝地，讓游客自己上山摘果子。可別說，這樣大半的果子都有了着落，剩下的四成，我們自己找人摘也都忙得過來。”
“現在還有道士啊？”魏攬陽問。
“有啊，只是小魏你沒遇到過吧。”皇甫鐵牛樂呵呵的，“你們來得不巧，這山上的果子沒怎麽熟，所以這兒才沒什麽人。”
“沒事兒，來爬爬山鍛煉一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是好的。”魏夕笑着回了一句，轉身看了落陽一眼，不自覺皺了皺眉。
小朋友臉白得不太對勁啊……
不像他們一個個呼吸急促面紅耳赤，同樣爬了老半天山的皇甫大叔臉不紅氣不喘的，“是啊，可有好些人喜歡到我們這兒看落日。”
落日？
聽到這裏的落陽眼睛亮了一下，胃部的刺痛好像都緩解了不少。
她想爬上去等到黃昏的時候看一場落日，拍上一張照片。
“落陽，你怎麽了？胃疼？”魏夕的聲音嚴肅無比，衆人聽見她的聲音都不約而同看向落陽。
額角劃過一滴汗水，落陽剛想否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按着自己的胃部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真的很疼，但也真的很想看落日。
魏夕快步貼近她，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一下。
兩個人都愣住了，落陽沒想到魏夕的突然襲擊，魏夕沒想到她手心濡濕的一片冰涼。
她深呼一口氣，不給落陽反駁的機會就轉身對其他三人說：“落陽不太舒服，麻煩皇甫大叔帶他們兩個上去吧，小陸有些問題等會兒想要請教一下你。”
魏夕的聲音無比輕柔，用的是商量、請求的語氣。但無比熟悉的魏攬陽和陸歸宇卻知道，她這是很生氣。
落陽自然也是聽到了魏夕的話，敏銳地察覺到魏夕的情緒不像她語氣那樣平淡，本能地沒有立刻出聲反駁。
被魏夕半拖半拽走上下山的路後才小聲說：“我想看落日，然後拍一張照片的。”
“我讓他們幫你拍。”沒有了其他人，魏夕也不再僞裝，語氣冰涼。
落陽愣了一下，直覺告訴她魏夕似乎在生氣。
生氣？為什麽？落陽不解，然後捂着胃思考——被發現了也就不掩飾了，反正回去應該要找魏夕拿止痛藥——一時沒在意魏夕握在她手臂上的手。
回想魏夕生氣之前的場景，似乎她只是知道了自己胃痛？
魏夕拉着落陽走得很快，但找的幾乎都是走過的、好走的路，她們很快就到了山下。
“上來，我背你。”魏夕不給落陽反應的時間突然把她抱到旁邊的臺子上站着，然後把背轉向落陽，用沒有商量地語氣強硬說。
第一次見魏夕怎麽強硬的一面，落陽的心跳猛地加速起來，臉上很快浮現出紅暈。
可能是過多的血液泵上大腦，落陽頭腦發脹無法思考，乖乖地被魏夕背上了背。
走了幾分鐘，落陽平複下來，頓時覺得羞愧難當，環住魏夕脖子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我還是下來吧。”
“從前幾天開始胃就不舒服？”魏夕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就想到了很多細節。什麽在她房間門口環手裝酷，什麽暈車啊，那就是胃不舒服吧！
魏夕的語氣冷硬，落陽閉了嘴。
沒有得到回答，魏夕冷哼一聲又問：“怎麽搞的？”
“你放我下來吧。”被魏夕冷硬對待也生出氣性來，落陽也冷了臉，聲音恢複往日淡漠。
“我就是要你記得，你這次不舒服是我背你走了半個多小時走回去的，你欠了我人情，要聽我的。下次還有這種情況，我永遠也不接受你還的人情。”說到這裏，魏夕的聲音漸漸溫和下來，“落陽，你這次只是胃痛沒有告訴我，但我發現了，能帶你回去吃藥。但如果下次你提前有那裏不舒服，然後忽然挨不住，身邊又沒有其他人，那要怎麽辦啊？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當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拿你當妹妹，我擔心你。但你覺得我們還不是朋友嗎？”
落陽不再說話，兩人沉默了一路。
快走到客棧的時候，魏夕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濡濕冰冷的東西靠住了她的後頸。
落陽低低的聲音傳來：“沒有，沒有其他不舒服是地方……我只是，胃不太好……挨習慣了。”
魏夕忽然反應過來，是落陽把她的額頭靠了過來。
蘇阿姨沒在櫃臺，魏夕直接上樓把落陽帶進自己的房間，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坐下。
“我，我還是回我房間嘶——”落陽第一次接觸別人的床，十分別扭，剛想起身胃部就傳來刺痛。
“別麻煩了，躺下吧，我不介意，”魏夕嘆了口氣，做出有些傷心的樣子，“難道你嫌棄我嗎？”
“沒，沒有！”落陽急忙搖頭。
“那我幫你脫鞋？”
“不，不用，”落陽連忙阻止魏夕，不等她蹲下來就以從來沒有過的迅速把鞋脫了，在魏夕溫和的注視下乖乖躺好。
魏夕慶幸自己今早在保溫杯裏裝了些熱水，翻出止痛藥，調好溫水之後把藥和被子拿到床頭，監督落陽吃完藥躺下後才又開了口。
“等會兒還很疼就叫我，我就在這兒。放心，你睡你的，我忙我的。”說着，魏夕就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旁坐下，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落陽本以為自己會根本睡不着，但沒想到在細微的鍵盤敲擊聲和另一個人輕緩的呼吸聲裏，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陷入了睡眠。
聽到床那邊的呼吸變得均勻悠長，魏夕輕手輕腳地放下電腦，走到床邊。
看落陽睡了一會兒，魏夕沒忍住伸出蔥白的手指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但魏夕自己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胃不好，得好好養啊……
魏夕回到沙發上，重新拿起電腦，新建了一個文檔，标題是：養胃食譜。
落陽醒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盡了，魏夕好像不在，房間裏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胃已經不疼了，只有一點點不舒服，但落陽睡了一下午，渾身軟綿綿的，一點也不想起床，索性就閉目養神，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等等，魏夕不在……她忘了自己是在魏夕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