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沒……”魏夕剛想說沒有，但轉念一想，将話頭一轉，“沒有很酸”
這句話一處，她果然在落陽眼中看到了些許歉意。
那邊皇甫大叔在招呼他們先進門吃飯，陸歸宇和魏攬陽走在了前面，魏夕也示意落陽先進去。
沉默着走了幾步，身邊遲遲沒有傳來聲音，魏夕還以為落陽要把這次欠下的人情攢到下次一起還。
“你的頭又不重……”我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魏夕安慰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傳來落陽壓低了聲音，有些吞吐的話語。
“今晚你來我房間，我幫你按一下肩膀吧。”
說完這句話落陽就加快了腳步，迅速進了客棧的大堂，把魏夕甩在了後面。
落陽的心怦怦直跳，她微微皺眉，察覺到自己似乎不太能接受魏夕的拒絕。
但她很快釋懷，任誰都是不希望被自己向往或是仰慕的人和自己的朋友拒絕的，這很正常。
鐵牛客棧明顯是仿照了古裝劇裏的那些客棧做的規劃，一樓的大堂被布置得很有年代感——古代的那種年代感，九宮格似的擺着九張四方的八仙桌和一張桌子配的四條長凳。
最中間的那桌已經坐了兩個人，桌上擺了幾盤菜，皇甫大叔不見了蹤影，偌大的大堂裏也沒個其他人。
“皇甫大叔去廚房端菜了，”魏攬陽招呼着進來的魏夕和落陽，“姐，學姐，快來！這個紅燒肉真的好香！”
魏夕和落陽把行李箱和背包放在一旁，也各自坐了一條長凳。
舟車勞頓，魏夕也餓了，走近了也聞到的紅燒肉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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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濃郁的香味湧進鼻腔，引動了平靜沒多久的胃。她有些犯惡心，胃部刺痛，似乎有胃酸漫了上來灼燒着食道，很不舒服。
皇甫大叔很快又從廚房裏出來了，身邊跟了跟也端着菜的婦人。他樂呵呵地給四人介紹帶着圍裙的中年婦女。
“這是我老婆，她姓蘇。”
“蘇阿姨好，這兩天要拜托你照顧了！”魏攬陽反應最快，剛吃了兩塊紅燒肉，他贊不絕口，“蘇阿姨的紅燒肉真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果然名不虛傳！”
“哎呀，這是小魏吧，你和你姐姐長得真像！你喜歡就好，”蘇阿姨笑着錘了一下皇甫大叔的胸口，“你又在人家面前亂吹了吧！”
蘇阿姨的普通話比皇甫大叔标準多了，但音色軟乎乎的，讓落陽一下就想起了餘蘇奈。
魏夕眼神有些複雜，笑着問了一句：“蘇阿姨您的全名叫什麽啊？”千萬不要是翠花啊！
疑惑地看了魏夕一眼，蘇阿姨還是笑着回答：“我全名叫蘇婉晴，是當年來支教的大學生幫我取的名字呢！”
魏夕沉默了。
“怎麽了？”落陽沒什麽胃口，索性放下筷子看向魏夕。
“沒，”魏夕很快恢複了往常溫柔随和的笑容，“只是覺得蘇阿姨面善，想看看是不是和阿姨在其他地方有沒有過交集。”
“呀，小夕姑娘說笑了，”蘇阿姨和皇甫大叔一樣熱情且自來熟，但絲毫不讓人反感，“我一直都在瓜果鎮，都沒出過瓜果山哩。”
他們在車上的時候簡單聊了幾句，皇甫大叔都了解了他們各自的姓名。想來夫妻倆在廚房裏說話的時候，皇甫大叔把基本情況都告訴給了蘇阿姨。
“哦，那就是蘇阿姨本來就讓人很像親近。對了，大叔和阿姨吃飯沒有，要不坐下來一起吃吧。”如果魏夕願意，她真的能做到照顧到所有人都需求和情緒，讓所有人都覺得舒坦。
她一邊說着一邊挪到了落陽身邊給大叔阿姨讓出位置，那邊魏攬陽見着旁邊的框裏有碗筷，幾步過去就拿了過來，招呼兩人坐下。
魏夕趁着這個空檔，轉頭看向往旁邊挪了挪的落陽，“我坐這裏可以嗎？”
問得禮貌，但行動絲毫不見外。
“可以。”落陽點點頭，她下意識地挪開只是因為她原本坐在長凳的中間，想給魏夕空出大一點的空間。
魏夕的話不是很多，大多數時候都是耐心地聽其他人說話——主要是魏攬陽和皇甫大叔——只時不時插上兩句，但只要她一說話，大家都目光必然都會落在她身上。她既能接上剛才的話題，就能将快要接近尾聲的話題引向新的話題。
落陽不禁想，如果魏攬陽沒有在，恣意又游刃有餘地處在焦點的魏夕又該是如何耀眼。
從紅燒肉到個人口味到學校食堂到大學生學習現狀再到這次的項目，落陽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胃部的不适都被忽視了。
“我們這次考察有關的項目靈感就是在食堂裏想到的。”魏夕提了一句，魏攬陽立馬就把話接了過去。
“對，那天我在食堂又買到了一塊巨貴但沒熟的哈密瓜……”
落陽興致勃勃地聽着魏小弟數次買到來報前世的仇的哈密瓜的悲慘精力，面前忽然多了碗溫熱的湯。
她低頭看去，還看到了慢吞吞收回去的手。
好長的手指啊……
落陽的思想飄到了外太空一瞬間，回神後一轉頭就對上了魏夕充滿笑意的目光。
“這個湯挺好喝的，有玉米的甜味，也不油。”
魏夕剛才就注意到落陽沒怎麽動筷，唯一多吃了幾口的也只有那道味道清淡的蚝油生菜。
小朋友嘴刁，但也不能只吃那麽點兒，這個玉米南瓜湯應該是能接受的。
“謝謝。”落陽道了聲謝，但沒立刻去動那碗湯，目光又落到正在描述陸歸宇兩天就寫好了基礎框架的壯舉的魏攬陽身上。
這時候暫時不适合眼刀魏攬陽，魏夕無奈伸手在落陽頭上摸了一把，“先喝湯，聽話。”
不得不說，魏小弟是有那麽點說書的天賦的，他自己說得認真，聽的人也認真，沒有人注意魏夕和落陽。
落陽不習慣別人的身體接觸，但魏夕沒有讓她覺得反感，只是有些羞赧。
她不自在地嗯了一聲，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湯。
湯已經不燙了，是可以入口但又能感受到熱度的溫度。南瓜和玉米煮的湯沒有一點油腥味，喝起來是甜的但又不會過于甜膩。暖暖的一碗喝下去，落陽的胃也舒服了許多。
落陽是屬于只要沒病到影響學習和生活就可以當沒病，只要病痛稍有緩解就當好了的“鐵血戰士”。
原本她還想胃痛實在不能緩解的話才找魏夕要止疼藥，但喝下一碗湯稍有緩解之後她就徹底沒了拿藥的心思。
外面的天早已黑盡了，這晚的話題在九點半的時候停止與皇甫大叔說明天上午帶他們去大棚和果園，下午帶他們看山上的果樹。
“大叔和附近的果農很熟吧？”魏攬陽随口問了一句。
大叔的眼裏驀然閃過精光，轉眼又是那個憨厚樂呵的大叔，“從瓜果鎮出去的果子都是我家的，那片山頭上的果樹都姓皇甫哩。”
衆人震驚，皇甫鐵牛和蘇婉晴深藏功與名，挂着神秘的笑容收走了桌上的碗筷。
“你們的房間就在二樓，那四間房你們自己分一下，鑰匙在櫃臺上。”皇甫大叔半個身子探出後廚的門，說完又很快縮了回去。
四人沉默着上了樓，看見二樓只有四個房間，鑰匙和門上都有號碼，魏夕給大家分了鑰匙。她和落陽在右邊兩間，陸歸宇和魏攬陽在左邊兩間。
進門前魏夕對上陸歸宇的眼睛。
魏夕：老陸，你說我再去買張彩票中800個，然後買個山頭帶着落陽養老怎麽樣？
陸歸宇：你鴿了學長，他會讓你買不了山頭，現在有的800個都打水漂的。
魏夕：……我覺得你說得對，做人不能躺平。
魏攬陽和陸歸宇打了招呼之後都進了自己的房間，魏夕見落陽停在自己身邊，打開門後沒有立刻進去。
還沒等落陽開口，魏夕就擡手在她手頭摸了一把，“今天不用按肩膀了，坐半天車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是要爬山的。”
“哦好。”落陽木木地答應，轉身打開自己的房門進去。
面前的門緩緩關上，魏夕輕聲道了聲晚安。
魏夕一夜無夢，帶着對明天的美好期盼睡了極為舒服的一覺。
夜色深沉，落陽一手捂着胃，一手握着手機縮在被子裏。
屏幕微暗的光亮照得落陽臉色蒼白無比，她看着手機上聯系人的界面，手指劃到w開頭的名單，久久沒有眨眼。
直到眼睛幹澀，手機自動熄屏，落陽也終于閉上了眼睛。
她還沒有魏夕的聯系方式啊……
落陽獨來獨往慣了，社交軟件的用處就是看各種通知，最常聯系的人只有餘蘇奈一個。
這些日子和魏夕接觸多，兩個人住在一起，交流比較方便。落陽不是沒事會找別人聊天的性格，直到今晚躺在床上突然想到她和魏夕沒有交換過VX。
既然魏夕沒有主動說要的話，那也是沒什麽必要吧。
落陽側躺縮成一團，按着自己的胃部漸漸陷入沉眠。
依舊是在鈴聲響的前一秒，落陽就睜眼，動作迅速地關掉了鬧鐘。
洗漱完之後落陽拿出電腦，一邊看網絡交易的系統框架搭建教學，一邊在電腦上做電子筆記。
上次之後，她突然喜歡上了做電子筆記，有點存錢買一個平板的想法。
胃上的不适一直沒有消失，時不時還會有一陣陣的刺痛。但落陽不想去找東西吃，疼痛讓她保持頭腦清醒，能夠在需要思考的時候迅速反應。
但低血糖是會頭暈的，魏夕敲門叫她吃早飯，她站起身的時候，頭腦突然一陣眩暈，差點摔倒。
“早啊。”
一打開門就看到微笑的魏夕，落陽覺得輕松愉悅了不少。
“早。”
見落陽臉色蒼白，魏夕微皺眉，擔憂地問：“你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有點餓。”落陽搖了搖頭。
“讓你昨天下午就吃那麽一點兒，現在知道餓了吧！”想到昨天下午根本就沒怎麽吃東西的情況，魏夕真的很想一口一口給她喂到嘴裏，塞也要多塞些下去。
魏夕嗔怪，但落陽能聽出裏面飽含的關心，笑了一下，“昨天有點暈車，沒什麽胃口。”
“暈車？”魏夕下樓的動作一頓，轉身看向落陽，神色嚴肅，“怎麽不跟我說？”
“不嚴重，不用吃藥。”落陽知道魏夕帶了暈車藥。
魏夕嘆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走吧，吃早飯。這次可不能一兩口就打發了！”
“好。”落陽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