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賀驚寒沒有回答他。或許是覺得無話可說,或許是覺得說了他也不會信。

鄭雲出扯了下嘴角。

婚禮正式開始,賀雲暮和他的新娘出現在臺上。

這是自那天賀驚寒與賀雲暮發生沖突之後,鄭雲出第一次見到他。

他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好,整個人瘦了一圈,目光逡巡,最後定定地停留在某一個角落裏。

而在角落裏,鄭雲出卻已經低下了頭。

他對這一出所有人都知道的戲沒有任何興趣。

一邊的賀驚寒握住了他放在桌下的手,鄭雲出掃了他一眼,沒有動作。

賀驚寒輕聲說,“我們應該祝福他。沒人比我更希望他以後能多幸福了。”他笑了聲,聲音随即淹沒在音樂之中,沒人聽見。

他看到了。賀雲暮的目光沒有一刻從鄭雲出身上離開過,雖然隔着桌子,但他也能想象到桌下是如何的景象,兩只手彼此交纏,親密無間,就像他曾經擁有過的那樣。而現在這一切都屬于了另外一個人了。

那本該是屬于他的。是他的。

“賀先生,”他的妻子開口,她半側着身,微笑着,“你大概不會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吧。”

賀雲暮的目光一頓收了回來,将那枚象征着忠誠與束縛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只有足夠的底氣與實力,人才能夠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女人把男士戒指給他戴上,戒指推到指根,她握住了他的手指,笑意瑩瑩地看向他,“你是,我也是。”

所以我們注定要走上這樣一條自己厭惡的道路,這都是我們要付出的代價。哪怕在這條路上,我們失去的東西越來越多,但一旦走上,就永遠沒有回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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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雙眼時,目光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來,“希望你我都會得償所願。”

女人笑了,“是一定。”

婚禮結束之後,鄭雲出再一次見到了賀長霄,這一次對方對他的态度顯然沒有之前那麽輕慢,但是賀長霄也不想與他多說。

“晚上回家一起吃個飯吧。”賀長霄對賀驚寒說道。

賀驚寒的母親站在一邊,臉色不大好,想要看鄭雲出,又礙于賀驚寒不敢看,她只是僵硬地牽起嘴角,“對啊,你有陣子沒回來了,今天這麽大的日子,怎麽也得……”

“雲出,你想去嗎?”賀驚寒沒聽完,直接扭頭問向鄭雲出。

賀夫人愣了下,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複雜目光望向鄭雲出。

她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向這個方向發展,就像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兒子是個同性戀一樣。

但實際上她的兒子不僅是,還把人領到了她的面前。

賀驚寒的眼裏沒有任何人,他只看着鄭雲出。

賀夫人深吸了口氣,看向鄭雲出的目光裏不自覺地帶了點央求,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鄭雲出也沒有看到,他只是冷淡地說,“不想。”

賀驚寒這才分了點目光給他們,“我男朋友說不想,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聞言賀夫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相比較而言,賀長霄倒是很淡定,“那就以後再說。”

賀夫人想要說什麽,看了眼自己的丈夫之後又咽了下去,“那你們以後來啊。”

鄭雲出聽到這句話擡眸看了她一眼,說實話,賀夫人當然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但随即想想賀驚寒對她的态度大概也就能明白了。

賀驚寒牽着鄭雲出的手離開,這一幕被很多人看到了。他們的目光裏有驚疑,有打量,但礙于賀驚寒的身份,都禮貌地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和嘴。

賀驚寒當然知道,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

現在同樣不在乎的還有鄭雲出自己。

他說服自己的理由很簡單。賀驚寒都敢的事情,他有什麽不敢的

當天晚上,施瑞就給鄭雲出打了電話,顯然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施瑞好一會兒沒說話,鄭雲出沒忍住笑了下,“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挂了。”

施瑞忍了又忍,問,“他沒欺負你吧”

鄭雲出沉默了。

施瑞瞬間就火了,“草了,我今天非得找他要個說法不可,我……”

“沒有。”鄭雲出說這話的時候,賀驚寒正在給他泡茶,他淡淡掃了眼說道。

施瑞的話說到一半被堵住了,有些懷疑地問,“真的”

鄭雲出摩挲着指尖,“也許有點離譜,但是,其實沒有。”

“你……”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鄭雲出平靜地對他說,“放心吧。”

挂斷電話以後,賀驚寒才靠近他,他沒問施瑞說了什麽,只是把泡好的茶遞給他。

鄭雲出在他這裏住的無聊,最近開始喜歡上了喝茶。賀驚寒原本就有點了解,專門去學了一陣,回來之後就會給他泡茶。

如果不帶任何偏見,那麽這一幕會是非常賞心悅目的場景,但很可惜,鄭雲出不是。

他說,“我還是讨厭你。”

賀驚寒沒發表看法。

同樣的話鄭雲出說過不止一次。但他既沒有從這裏搬出去,也沒有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賀驚寒有時候會慶幸,他沒有做得那麽難看。有時候又會寧願他變成那樣。

鄭雲出喝了口茶,淡淡評價,“挺好的。”

下午鄭雲出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同城快遞,裏面是一張名片,只有名字和聯系方式。

鄭雲出一猜就知道是誰送來的。

晚上的時候,鄭雲出與賀驚寒抵死纏綿,他坐起來的時候把床頭櫃上的名片拿到賀驚寒面前,氣喘着說,“他想送我走。”

賀驚寒瞳孔一縮,但很快又平靜下來,他的手撐着鄭雲出的腰,說,“我去殺了他。”

鄭雲出沒評價,反手把名片扔進垃圾桶裏,“他的什麽東西我都不想要。”

哪怕是一個送他離開的機會。鄭雲出都不想沾染半分。

鄭雲出拍了拍賀驚寒的臉,“有病就去吃藥。你說的話被人聽見了,會被送去精神病院。”

賀驚寒的神色僵硬,片刻之後問,“你怎麽知道的”

鄭雲出神色莫名,“我又不是傻子。”

賀驚寒不說話了,他沉默地爬起來吃了兩片藥,不多,劑量已經比之前小了很多。

“不要相信他的話,”賀驚寒側過臉看向鄭雲出,“他是在騙你。”

賀雲暮一直私下裏打聽鄭雲出的事情,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放他走。這一場騙局,以自由之名編造的騙局。

鄭雲出嗤笑,“說得好像你是什麽好東西一樣。”

賀驚寒笑了下,“我也不是。”這沒什麽可辨駁的。

“但他一定不如我懂你,”賀驚寒靠近他,伸手摸向他的手臂,“比起他,你更喜歡我。”

鄭雲出糾正,“我不喜歡你。”

賀驚寒摸到了他的臉,“但比他好一些。”

這是對的。鄭雲出想起來賀雲暮只覺得惡心。

至于賀驚寒,鄭雲出無所謂地想,至少在床上不錯。

他站在現如今的地方上,幾乎已經想不起來以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了,這半年以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本該站在身邊的人背叛了他,本該相敬如賓的人強勢闖入了他的生活。而他也早就不是曾經的他了。

或許人都會變。

又或許人活着就是這樣。

他沒什麽高興的,時至今日,他也沒什麽不高興的了。

鄭雲出皺了下眉頭,眉間流露出一絲難耐,他攥住了賀驚寒的頭發,“屬狗的。”

沒多長時間,他又突然笑了起來,拍了拍賀驚寒的後腦。

“走開,我要睡覺。”

賀驚寒坐起來,擦了擦嘴,說,“明天出去走走,散散心。”

鄭雲出已經翻身躺下,随口“嗯”了一聲。

賀驚寒看着他,然後爬到他的身邊挨着他躺了下來。他們緊緊地挨在一起,像是一對極為恩愛的情侶。

“我不需要你愛我,”賀驚寒低聲說,“只要你身邊有我。”

鄭雲出皺了下眉頭,賀驚寒立刻止住話題,在對方再次沉睡之後也挨着他睡了過去。

今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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