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56 他改不了
第56章 chapter56 他改不了
江寄厘被問住了。
“我不知道……”
戎缜看着他:“丢了?”
江寄厘有些懵:“我不記得了,可能是丢在哪裏了吧,我沒注意。”
戎缜沉得吓人。
青年的樣子很無辜,他垂着眼,半晌才又慢吞吞道:“我想起來了,昨天我給荞荞做點心的時候摘下來了,它有些礙手,我又怕上面的細菌沾到食材,就放到了一個桌子上。”
“之後……之後我就想不起來了。”
“很抱歉。”
江寄厘難免有些心虛,他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沒把這條鏈子放在心上,所以丢了很久他都沒注意,被男人問到才慢慢想起來。
戎缜又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先生……”江寄厘的聲音驀地又低了,倒在地上的林齊氣息粗重,狼狽不堪,毫無尊嚴,像是瀕死的魚,或者什麽動物,唯獨不像人。
江寄厘覺得倒在地上的人唯獨不像人,完全是因為眼前這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帶給他的感覺,他心裏對眼前男人的認知逐漸清晰了起來,這是個極端自私冷漠,沒有任何同理心的……或許也是動物吧。
江寄厘失去記憶後又重新認識了他,卻不理解他。在他的世界和價值觀裏,是不是從來沒有尊重和平等這兩個詞?江寄厘愈加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愛他,想不通他們明顯就虛無缥缈的破碎婚姻到底哪裏有恩愛可言。
在他心裏逐漸勾勒成型的伴侶很糟糕,不是任何人嘴裏的完美樣子,江寄厘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那句他不願意挑明了說的話根本就是擺在所有人面前的公告。
這個人一直在騙他。
江寄厘清楚。
他擡眼看着戎缜:“先生,所以林齊是犯了什麽錯呢?”
“厘厘,你不用知道。”戎缜避開了這個問題,但其實他在心裏已經回答過了,他心裏說,因為這個膽大妄為的東西喜歡你,因為這個吃裏爬外的東西阻止我找到你。
實在無趣。
他不想自降身段去解釋這種事情,更何況聽起來像是他在吃毫無意義的幹醋,以至于讓他的一切行為都變得粗蠻而毫無邏輯。
戎缜自大高傲,眼裏容不得一丁點沙子,極少有人能和他這種人共情。
江寄厘當然也不能,又或者說,他太過驚懼疲憊,也不願意去了解這樣的戎缜。
“他需要醫生。”江寄厘低聲道,他眼裏有戎缜看不懂的情緒。
“先生,林齊需要醫生。”
戎缜不說話,朝他伸手,江寄厘很迅速躲開了他身前的桎梏,是防備的姿态,戎缜如同鎖定獵物的鷹,語氣也變了:“厘厘,不要任性。”
江寄厘心頭窩了些氣,憑什麽呢?憑什麽他就是任性,為什麽眼前這個人稍有些不滿意便覺得是別人的錯?
那些氣惱裏夾雜着委屈和惶恐,江寄厘又後退了下。
“您說是任性那就是任性吧,我向來這樣。”他想從戎缜胳膊間離開站起身,卻被男人猛然用力抓住:“跟我上樓。”
“不去!”江寄厘狠狠掙紮起來:“我回來看蟲蟲,不是看你!”
戎缜聽到這句話更陰沉,直接把他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就往樓上走。
江寄厘失憶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戎缜,懸空的失重感讓他吓得眼淚直掉。
哽咽着說了一句:“別打我……”
戎缜腳步猛地頓住,他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江寄厘,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您這樣對林齊,您就可以這樣對任何人,不是嗎?”江寄厘聲音很小,眼睛通紅。
男人似乎真的被氣狠了,抱着青年的手都在顫抖,上樓前扔下一句:“叫醫生來。”
程嚴恭恭敬敬點頭。
然而戎缜的妥協并沒有讓江寄厘改觀,也沒有讓江寄厘減少驚恐,他被扔在主卧柔軟的大床上,撐着胳膊不斷往後縮。
男人拽住了他的腳腕,動作不重,但卻不容反抗,有些粗糙的大手替他脫掉了鞋襪。
“不行……”江寄厘抽泣着搖頭:“我想離開,先生,您讓我離開吧。”
“我想回桐橋鎮,我不喜歡這裏。”
戎缜厭煩極了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床上的青年,輕輕吻上了他的腳腕:“你想都別想。”
江寄厘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現在的不對勁。
敏感的腳踝接觸到溫熱的唇,他渾身都開始發抖,但逃無可逃。
“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對不對?我根本不愛你……你在騙我……”
戎缜心裏仿佛要滴血,他一口咬上了青年瘦削的踝骨,發狠般留下一個牙印,他盯着青年,對上了他脆弱通紅的雙眸。
“我們沒有離婚。”男人幾乎有些偏執,語氣危險而陰沉:“我愛你,厘厘,我們沒有離婚,我不可能和你離婚。”
“你瘋了。”江寄厘哭出了聲。
他被拖着腳踝拉下來,拉到了男人身邊,他猩紅着眼眸壓了下去:“我是被你逼瘋的,江寄厘,是你逼我的。”
“我不夠愛你嗎?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你為什麽一定要離開我。”戎缜抵着他的額頭:“為什麽,江寄厘,你告訴為什麽,我做得不好嗎?你告訴我。”
江寄厘咬着唇,他額上抵着的人體溫不正常的偏高,渾身都像個燃着的火爐。
他不想回答戎缜的問題,只說:“先生,您是不是生病了……”
戎缜根本沒有聽到,他陷入了自己思維裏那個執拗的怪圈,他說:“你告訴我,我改。”
“厘厘,我可以改。”
在權力的金字塔中,戎缜的周圍被築起了高高的圍牆,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他一手遮天詭谲難測,沒人有機會看到他偏執瘋狂的這一面,就連戎缜自己都不知道,築起的圍牆讓其他人看不清戎缜的面目,也讓戎缜喪失了對很多東西的判斷力。
他以為自己想要,就能拿到。
因為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戎缜拿不來的東西,一手遮天的權力附帶的就是無數的財富地位和男人女人,他習慣了高高在上被人簇擁,所以他以為江寄厘也是這樣,他以為一直都會是這樣。
江寄厘二十歲那年,他不費任何力氣就把人攏到了手邊,那麽漂亮的人,被那麽多人觊觎的寶貝,輕輕松松就成了他随意玩弄的金絲雀。于是他自滿過了頭。
哪怕他被這只看似純良無害的兔子狠狠咬下心頭的一塊皮肉,帶着鮮血淋漓的傷口過了五年,他也依然學不會這個道理。
他執拗的認為自己對江寄厘好,江寄厘就該愛他,就該留在他身邊,他甚至已經不會轉彎,他想不通江寄厘要離開他的理由,明明他已經把他所有的愛意和耐心都給了這個人。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有這樣的殊榮。
他的思維怪圈蠻恨又霸道,因為他從來都把自己放在圈子的最中心,所有人都是附加品,包括江寄厘。他在這個圈子裏的邏輯只有一條,那就是他要,無論如何他都得拿到,絕不允許出現第二種情況。
他說他可以改,也不過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
江寄厘說:“您改?那我想要您放我走,好不好?”
戎缜做不到,他當然做不到。
他說:“除了這個。”
江寄厘說:“好啊,您說我們沒有離婚,那我們離婚,我不走,您也別碰我。”
戎缜有些狂躁:“除了這些!”
江寄厘不再說話,他也同樣明白這個人根本改不了。
“厘厘,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麽,你不要氣我,嗯?”戎缜的嗓音裏帶了濃重的啞意。
江寄厘的眼神避無可避,只能看着他。
他說:“您太自私了……”江寄厘睫毛輕顫着:“您最想要的,是我最不想要的。我不想氣您,但我真的不喜歡這裏……您放我離開吧。”
戎缜語氣無比篤定,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不可能。”然而任誰都聽得出來這裏虛張聲勢的驚慌。
他吻住了青年柔軟的唇,他肖想了無數日日夜夜的香甜,和他記憶中完全一樣,甚至更加讓他癡迷。
懷裏的人推着他,戎缜卻吻得更深。
他在這方面向來大開大合霸道至極,江寄厘幾乎要窒息,他腰間扣着一只大手,氣急也怕極了,狠狠咬了一口撬開他齒列的舌尖。
他這下是用了些力氣的,血腥味在兩人口腔中蔓延。
男人似乎被這股腥甜的鐵鏽味刺激到了,吻得更加瘋狂,江寄厘毫無反抗之力。
戎缜整個人的體溫都很高,他呼出的氣息帶着灼烈的熱度,江寄厘幾乎要被燙傷了,可男人生病了,力氣卻比平日更大,他身上的肌肉鼓起,江寄厘被他囚在懷裏,硌得身上發疼。
不知過了多久,江寄厘已經沒有精力去掙紮了,他變得乖軟而溫順,像極了戎缜記憶中最愛的模樣,他的動作也溫柔下來。
一室缱绻的寂靜。
青年脫力的窩在男人懷裏,發絲汗濕,貼在頰側,他像是沾了水的玫瑰,被浸潤的昳麗迷人。
戎缜輕輕吻着他的眉心,而後埋進他的頸間,高大的身軀猛然松弛下來,安靜了許久後,他就着這樣一個強硬禁锢的姿勢,在江寄厘頸間睡了過去。
江寄厘的眼淚生生被這個重量壓了回去,他仰躺着,懷裏有個樹袋熊一樣的男人,他又想哭又無言,男人埋在他頸間的臉頰燙得可怕,江寄厘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也發燒了。
他抿着唇,還是覺得想哭。
他動了一下,睡夢中的男人就警覺的緊了胳膊,唇間呢喃着他的名字。
“我去叫醫生……”江寄厘還想掙紮,不願意被這麽壓着。
而且男人明顯已經生病了很久,體溫高得吓人,江寄厘估摸着已經上了三十九度。
“厘厘,別走。”戎缜把他壓得死死的,他又氣又累,憋屈極了。
江崇還在戎荞的莊園裏等他回去,他卻被戎缜攔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