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2)
敏寧驚訝的眼睛都要脫眶了, 她真得沒想到四爺竟然沒有碰過那格格!
最最重要的是, 四爺竟然連這種事也跟她說。
“一個天葵未至的小丫頭,爺可沒什麽興趣碰。”四爺低啞着嗓音說。
敏寧恍然,難怪她進阿哥所後發現那格格會那麽安靜,就算和她同一院在四爺來時也沒有争過寵。
“那我呢?爺,人家也只比那格格大一歲多, 你怎麽下得了手?”敏寧這時候也感覺到這人不對勁了, 該不會是酒還沒醒吧?跟平時表現大不相同,不僅沒有往常那樣愛繃着臉, 還感覺, 咳咳, 有些話多。
四爺呵呵一笑,低頭看了一眼她曲線畢露的身材, 低咳了一聲, “嗯, 你這不是熟了嗎?”
敏寧只感覺到一股酒氣鋪面而來,忙撇開頭, 不自在道:“爺, 你在往看哪裏?”感覺喝過酒後的四爺更大膽了,以前可是非常克制。
四爺看着她嫣紅的小嘴上下磕碰時露出裏面雪白的貝齒,突然覺得口渴,喉結不由自主動了動。
敏寧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 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
四爺頭剛往她那湊過去, 敏寧就從他身旁跳開, “爺,這麽熱的天,還是別黏在一塊了。”
四爺當即抿緊了嘴,臉冷了下來。
……這是酒醒了?
自那回後,四爺許久沒來敏寧院子裏,不知道是不是對于自己酒後失言感覺到惱怒還是其他,在家滴酒不沾,在外就算要喝也是淺酌,絕對不會不會超過三杯。
四爺有了警惕,蓋因喝醉酒的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管不住嘴,埋在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話多不可怕,可怕的是沒個警惕什麽都往外說。
敏寧先是沒察覺到,許久後發現四爺不怎麽喝酒才想起這茬,明白這人是惱羞成怒了。
也幸好當時只說了那格格的事,至于那些關于她的,不知道是四爺忘了還是怎麽了,自此再沒聽他提過,敏寧也将這事埋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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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她現在看似受寵,又是準備她慣用的物件又是允諾讓她生兒子,這些都是四爺張張嘴就能辦到的,不值得一提。
四爺這段時間冷了敏寧,後院女人倒是歡呼,可連着小半個月都沒進後院,這些人也跟着傻眼了。這還不如以前呢,至少半個月能輪上一兩天。
眼見進入七月,換了新房子也比以往涼爽了許多,畢竟現在的房子更高更大,不像皇宮都是前朝時的建築,再怎麽改格局在那。
皇帝剛南巡回來不久就搬到暢春園去了,四爺開始了頻繁出城陪駕的生活。
這一日,安家來人了,敏寧接見後才發現來人是石嬷嬷。
“原本想早些來,可想到貝勒府搬來才沒多久,怕打擾到,特意等到這個時候過來。”石嬷嬷拜見過敏寧後說。
敏寧見不是父親兄弟,渴望的眼神熄滅,不過看到石嬷嬷還是高興的。
石嬷嬷是來送嫁妝的,銀票一共三萬兩,還有原先敏寧在家時置辦的莊子,安父又購置了千餘畝良田一同陪了過來。
“家裏幾個都是大老爺們不适合上門,你嫂子還沒嫁進來,不然就該是她來走這一趟了。”畢竟不是正經岳家,還輪不到安家上門。
石嬷嬷說着小心的看了她的臉色,“還有一件事得和你說,大人要續弦了,是佐領保的媒,定在十一月,你要是能出來,就來吃個酒吧!”
敏寧的笑容凝住,沉聲問:“是什麽時候的事?”
“有一段時間了,三月份放定,當時你還在宮裏沒法給你傳消息。”
敏寧想起那段時間正是小阿哥夭折,四爺心情不好,整個阿哥所氣氛都很壓抑,她也沒顧的托人往外傳消息。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原本她以為安父是因為守着她額娘才一直單身,如今看來是想多了,也是,這個年代哪個找到為妻守節的鳏夫?
為了一塊貞節牌坊守着的寡婦倒是數不勝數。
沒再找不過是沒那個條件。
也對,就連皇子死了福晉,都會盡快再娶一個回來,像直郡王對大福晉表現的那麽深情,人死後不也沒耽誤娶繼福晉嗎?
想到剛回來時,安家的窘迫。敏寧眼神中閃過一絲明悟,以前能守着,大概是因為要養兩個兒子,沒人看上這個條件,得幫着養前頭生的兒子。如今富裕了,大兒子也快成家了,還有個女兒是皇子的格格,這門婚事自然成了一塊香饽饽。
這也算是給她上了一課,可能安父這麽急着将嫁妝送過來,未必沒有将她的私産和家裏的分開的原因。畢竟家裏眼看就要進新人,兒子也要娶媳婦,這要是再給出嫁的女兒送大筆銀子,家裏還不得鬧翻天。
說到底安父雖然寵敏寧,可傳宗接代的還是兒子。
當兒子的利益和女兒的利益起沖突時,自然是以兒子為先。
敏寧到沒太失望,畢竟給了她這麽多現銀,大概家裏這些年掙的老底都給她了。
她最多只是心裏不舒服,随即又灑然一笑,也是太入戲了,真當這身體的父母是自己的。她的父母遠在幾百年的未來,大概是是獨生子女獨慣了,才沒習慣将屬于自己的東西分給兄弟。
反過來一想,這大概是千百年來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父母的慣有思想,總希望争氣的孩子能拉不争氣的一把。
安父到底寵愛她這個女兒,将家裏的積蓄全都給了她,只留下皂廠讓兒子繼承家業。
不過他忘了,皂廠是出于她手,說到底有她一份,雖然她不一定真要,但不代表安父能幫她随意下決定。
敏寧嘆了口氣,經過這回她知道和家人的關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這種在這個時代看起來很正常的事,總歸讓她心裏對家人起了嫌隙,也讓她明白什麽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人成了娘家人,自己也成了外人。
“行了,到時候把帖子送過來,我會求福晉讓我去一趟。”
石嬷嬷辦完了事,沒多待就離去了。敏寧将她送到門外,看着她走遠,一回頭看見碧影站在桌前,“格格?”
敏寧一臉若無其事,“将銀子收起來吧,以後可就指望這些過日子了。”
目前最緊要的是去派人接收私産,總不能就這麽放着,敏寧想起四爺曾經給過她一批人,如今好像在管理煤窯子,對了,那煤球的生意怎麽樣了?她好像都把這事給忘了。
南城,一處大雜院,裏面住着的都是貧窮人家,因為窮,一個大院裏擠了好幾戶,平日裏小摩擦不斷。
這一日,大雜院一位名叫老張頭的住戶,扛着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剛進院子就被對門正準備洗菜的李寡婦叫住。
“哎喲,張大哥,你這是扛的什麽東西呀?”李寡婦是附近有名的大嘴巴,她看到什麽狗屁叨叨的事兒,肯定沒多久就能傳遍整個胡同。不過她兒子是個秀才老爺,也沒人敢去找她晦氣。
老張頭扛着爐子到門口,放地上後才得空回她的話,“她李嬸,做飯呢?這不,我閨女覺得我一個人做飯不方便,讓女婿給我送了個爐子來。這爐子方便,可以整天整夜不斷火,晚上也能有口熱水喝。我女兒也給我算了一筆賬,這比燒柴燒煤要便宜多了,以後也不用擠在那個大廚房裏了。”
大廚房被分給好幾家用,偶爾你丢幾塊柴我丢幾勺鹽都能引起吵鬧。
老張頭一個人做飯也不容易,竈臺都緊人口多的人家用,他餓了,時常扒口冷飯對付一下。
老張頭的女兒自然心疼老父,這回市場上出了個煤爐,一咬牙熬了一個月下狠勁做繡活,買了個爐子、鍋具和水壺又買了一百個煤球,一共也就花一百文錢。
煤球倒是不貴,貴的是煤爐,外面包了層鐵皮,這價格自然高一些。
好在也就貴這一次,一個爐子可以用上許多年了。
正說着,後面老張頭的女婿推着個車子過來,車上板上整整齊齊地堆着煤球。
女婿幫着将煤球卸到屋裏,然後幫着生了火,燒了水。
做這些的時候,李寡婦就一直眼盯着這邊,見對方燒水,做飯,只要一個小小的爐子就能搞定,眼神熠熠放光。
她算是看出這個小小如此的好處了,等冬日,水壺坐上,也能時時用上熱水,兒子喝口水,也不用刷鍋另起竈了。
李寡婦湊了過去,問老張頭,“我說張哥,你這一個爐子給多少錢?這燒的是煤貴不貴?”
老張頭張開缺了門牙的嘴巴說,“爐子貴點,要五十文呢,這煤球倒是不貴,一文錢可以買五塊,我聽人家說,做一頓飯人少,一塊煤球就夠了,聽說這煤球也能自己做,煤渣和點黃泥就能做出來。我打算以後有時間就到煤窯子那邊撿點煤回來,以後煤球自己做。”
李寡婦一聽,這五十文是有點小貴,但也不是買不起,這燒熱水的柴禾錢,跟燒煤球差不多了,但是這煤球可以燒很長時間,算一算比燒柴劃算多了。
這比賬,李寡婦還是會算的,這樣想着,她臉上帶上笑容,“我說張哥,你這爐子從哪買的?妹妹我也去買一個。”
老張頭當即說,“不遠,就在天橋那塊,随便找個人問問就問出來了。你要是買煤球一下子買的多,人家會幫你送回來。”
李寡婦當即道了謝,她準備下午找幾個姐妹一起去,到時候也能多砍些價下來。
下午,李寡婦就叫了幾個平日裏說的上話的人,這幾個都是附近幾個胡同最能八卦的,平日裏李寡婦就與她們交流小道消息。
四個人邊說邊笑熱熱鬧鬧的往天橋那邊走。
王嫂子說隔壁的孫屠夫賭輸了銀子,賭紅蘿眼,先是賣大女這回輪到賣小女了,今兒一早賭場上門,他揪着老婆在街上打,那老婆被打的頭破也不肯松手。
另幾個人說了一聲造孽,也沒問最後怎麽樣了?無非是一個結果。
李寡婦爽利的說,“要是我遇見這種男人直接抱着女兒和離,那孫屠夫的老婆也是個沒用的,遇見這種事就知道哭!”她年輕的時候性子就好強,後來死了丈夫,和要搶她家田産的夫家人鬧翻了,直接将田産一賣進京供兒子讀書。如今兒子考了秀才,又在一戶大人家做賬房,一個月能有五兩銀子。
她兒子想要搬離大院子她都舍不得花那個錢,錢都存起來,打算等考舉的時候讓兒子搬到宣武門那塊,那裏學子多,兒子也可以和同窗好好交流。
天橋距離南城,走了大概一個時辰也就到了,到了地李寡婦原還想問人,沒想到老遠就看見有人挑着挑子走過來,挑子上都是黑黝黝的煤球。
“咦,那不是以前上門賣柴的擔子秦嗎?怎麽改行當了?”王嫂子看到一個非常眼熟的人,提高嗓音怪叫一聲。
那擔子秦聽到自己的名字,擡頭循聲看過來,這一看就看見了王嫂子幾人。
“幾位大姐,你們也是過來買煤爐?”
“我們是來看看,不一定買。你這是不賣柴了?那以後我要買柴找誰去買?”王嫂子有些關心地問。
賣柴的都有固定的地盤,負責她們那幾個胡同的就是擔子秦,他不送,以後找誰買柴去?
“放心,你那塊被我們頭接管了,以後我就改賣煤球了,煤球比柴耐燒多了,我多跑幾趟,比以前賣柴賺的還多,現在城東那塊大多數都改燒煤爐子。”他打算掙些錢再做個壓煤球的模具,以後到沒有在那邊買煤渣子自己壓煤球,到時自産自銷能賺更多。
李寡婦一聽,當即對其他人道:“你看我說的對吧,這燒煤爐子可比燒竈臺方便多了,我打算買一個,你們要不也買,一起買到時候讓店家便宜些。”
一旁的擔子秦開口,“是啊,以後改燒煤球的話,我給保證你們送煤球和這裏一個價。”
擔子秦的話一說,立即讓其他幾個頗為心動。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問問,要是能把價講下來就買。
擔子秦給她們指了地方,李寡婦幾人忙趕了過去。
賣煤球的鋪子就在打鐵鋪旁,打鐵鋪賣爐子,旁邊賣煤球。
鋪子裏不時有人進去看看,也有人扛着爐子離開,李寡婦幾個進了打鐵鋪,像模像樣的圍着地上的幾個爐子看,然後豎着耳朵聽店家的講解。
知道怎麽用這爐子後,幾個婦人圍住了老板,讓他把價格降下來。
費了一番口舌後,老板同意降三文錢,另外每人送十個煤球。
這算一算,一個爐子相當于便宜了五文錢,幾個人都覺得劃算,便定下來。各買一個爐子,其他如水壺、煮飯鍋、炒菜鍋等等,幾個節儉習慣的婦人決定将自己家竈上那口大鍋拿來熔了。
買的東西不少,最後打鐵鋪老板還讓徒弟駕着車将她們送回大院。
傍晚李寡婦的兒子鄭鈞回來,就見李寡婦就喜滋滋的拿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水,“兒子,喝水。”
鄭鈞哭笑不得的看着桌上還是滾燙的熱水,說了一句,“多謝娘,我等等再喝。娘今日是遇見什麽高興事了?”感覺整個人都散發着喜氣。
李寡婦一聽,就神神秘秘的拉着鄭鈞往門口的小隔間走,指着剛搭出來的幾塊木板自豪的說,“兒子,娘今天去買了個煤爐回來,以後你晚上也可以喝到熱水了,明天娘去買幾個骨頭棒子回來,熬了湯給你補補。”說着自豪的的看着他。
鄭鈞一看到爐子有些驚訝,因為他所在的賬房就有一個這樣的爐子,聽說和主家還有些關系。
看到娘這麽高興的樣子,鄭鈞有些自責,既然知道這爐子的好處,他怎麽就沒想過給老娘買一個,這樣也不用一個人忙得分身乏術,又是燒火又是炒菜。
鄭鈞将這件事一說,李寡婦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發,一反往日的強勢,“傻兒子,娘在家也沒事,做個飯還能累着?你只要用心的做你的差事就行。”兒子白天要做賬房晚上看書已經很勞累了,能将她這個娘放在心上,李寡婦很高興。
像李寡婦開始棄煤竈改用爐子在京城只是個縮影,雖然沒有宣傳,不過老百姓卻聰明的發現,使用煤爐比以往買柴節省了許多。
京城生活成本高,為節省生活開支,老百姓是絞盡腦汁能省就省,煤爐和煤球沒有在富人家受到關注,反而迎來普通人家的歡迎。
這也符合當初敏寧給的定位,低價傾銷煤球,先讓煤價格下來或是低價出售煤渣,讓老百姓習慣改用煤球。
就連一些小飯館也用起煤爐,因為可以不用熄火,炒菜方便,還節省一個看火的人,受到廣泛歡迎。
鄭鈞做賬房的地方是崇文門附近的一處商鋪,這裏是商鋪多,所以找賬房先生的也比較多。
不過鄭鈞的主家不是商人,具體來歷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來歷挺大。
能找到這份差事還是靠在書院老師的推薦,老師當時還交代過他,讓他好好幹以後會有一個好前程。
鄭鈞記得當時老師鄭重的表情,所以對于這份差事很珍惜。
鄭鈞走進商鋪後沒有停直接往後門去,跨過後門就是一道走廊,左轉到底就是這間鋪子的賬房。今日他來的還算早,賬房也只到了一位老先生,和那位賬房先生打了個招呼,鄭鈞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他才剛來沒幾個月,手中的賬本都是流水賬,而他的工作就是将賬本上的賬謄抄下來,總結再交給老賬房校對,等年底一起呈給管事。
雖然在商鋪做賬房,但實際上他們負責的不只是眼下這個商鋪,還有京師八個莊子的賬目,京郊和江南那一帶的田租以及覆蓋整個京師的商鋪等等。
這些賬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對起來十分不方便,所以鄭鈞來了幾個月都在熟悉賬目。
不知道過去多久,
鄭鈞謄抄了一會兒賬本,感覺到有些口渴,才準備起身去倒茶。
賬房裏十來個賬房不知道什麽時候都來齊了,鄭鈞倒了茶,剛喝了一口。就聽見外面走廊傳來說話聲。接着鋪子的掌櫃陪着林管事一起進來。
林管事不是月底才會過來嗎?現在不過是月中怎麽來了?
聽說這位林管事親自管着一個莊子,平時也只有月底才會出現。
鄭鈞腦海裏閃過疑問,不過很快就顧不得了,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進了賬房後,掌櫃先開口,“各位先生,先停下來,林管事有話要說。”
賬房先生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作揖向二人問好。
鄭鈞坐回自己位置上,不動聲色地看着。
林管事溫和的伸手壓了壓,“大家先安靜一下,我這裏需要幾個賬房先生另管理一些賬務,待遇還是一樣的,大家別慌,地點雖然另置,不過離這裏也就隔了幾條胡同。”
随後不等賬房先生說話,林管事從袖口掏出一張紙來,開始點名字。
鄭鈞原本以為沒他什麽事,沒想到竟然有他的名字,雖然不是很願意變動工作,不過這是主家要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理所應當的事。主家讓換個地方,自然不容推辭。
而且他也沒想過推辭,這個活不重,且收入多,每逢節日還有主家節禮和打賞,相比較同窗抄書這類的活,他已經很滿足了。
林管事報完名字,就讓這些人将手中的活移交給別的賬房,一共五個人,五個人忙完後,林管事就帶着幾人往外走。
外面有一輛大馬車,上了馬車後,林管事才說,“有些話剛才不好說,現在和你們說清楚。換的地方是個大宅子,宅子外臨街還有好幾套院子,你們都是家境貧寒,可以每人申請一套院子将家人接過來一起住。”
能搬到內城住?鄭鈞早就想帶着母親搬離大雜院了,那塊地方太混亂了,冬天的時候可沒少死人。
不同于其他人的激動喜悅,鄭鈞深吸了一口氣,很清醒的知道這麽好的待遇肯定有下文。
果然,林管事繼續開口,“主家身份貴重,你們以後在宅子裏所接觸的東西都不可往外說,雖然嚴了一點,但月銀漲到八兩。等會帶你們去宅子看過,重新簽訂契約後,就領你們去見見主子。”
馬車轉了很遠的路,并不像林管事說的那樣只隔了幾個胡同,直到快看到朝陽門才轉彎進入某個胡同的大宅子裏。
這個宅子确實挺大,不過仆人太少,沒有丫鬟,看着更像是誰家置辦的別院。
下馬車後,林管事直接帶着五人進了前院,左邊的廂房被改造成了賬房。
賬房內已經有三個人,林管事跟三人介紹,“這五人就是選出來的賬房,以後就是幾位大人的手下,還請多多關照。”
林管事又讓五人跟三人問安,三人中其中一個胖子不耐煩的開口,“好了,叔,還是先把契約書簽了,別讓主子久等。”
林管事倒不介意對方語氣壞,說話的還是他遠房侄子,聽說最近有了大能耐,可是幫爺幹出了不少大事。
鄭鈞看了看契約,契約上到沒有其他問題,只規定主家的任何消息不得洩露,不然十倍賠償損失。
既然有賠約條款,鄭鈞就松了口氣,正常的經商就好,怕就怕卷入某些事中。
五人都沒有意見,簽了名按了手印,胖子将契約檢查了一遍,沒問題後告訴林管事可以先離開了。
林管事原想一起進府拜見主子的,可胖子哪裏願意,他一直沒說,他和其他幾人已經被主子送人了。
“好了,先和你們介紹一下,我姓林源,與林管事是本家,以後你們可以管我叫林大人,至于旁邊這位叫阿克敦,這位是他弟弟阿林。我們三現在管着一個煤窯子,現在主子手裏多了不少産業,我們一下子忙不過來,才将你們給調過來。等會帶你們去拜見一下主子,讓主子認認人。”
後兩個明顯是滿人的名字,鄭鈞沒有動,其他四人有些騷動。
那位叫阿克敦的站出來問幾人姓名,鄭鈞先站了出來,“在下鄭鈞,字卿一。”
鄭鈞開了頭,陸續有人站出來,依次介紹自己。胖子林源在紙上拿着契約将名字和幾人對應起來,覺得記住後,才帶着五人往外走。
還是坐馬車,不過馬車卻是直接經過了朝陽門往東直門去。
等東直門過去轉了個彎,沒多久在一個嶄新的府邸前停下,當鄭鈞下車看見門匾上寫着的禛貝勒府後,這一刻他突然想起老師讓他好好做是什麽意思。
一個貧寒子弟能在皇子手下做事,未來肯定是不愁出路。
不僅鄭鈞是這麽想,其他四人也是這麽想,至于林源三人,則在前面帶路。貝勒府正門平日裏是關着的,只旁門開着供人出入,林源給門房遞了牌,沒多久一個下仆模樣的人過來後将他們領走。
鄭鈞感覺到這府裏的等級森嚴,仆人往來都寂靜無聲。
“張爺爺,這些人小的給您帶來了。”
鄭鈞有些驚訝,蓋因被仆人喊叫張爺爺的是個非常年前的男人,不過看他面白無須,鄭鈞恍然,這應該是位太監。
那位張太監朝殷勤的仆人點了一下頭,然後說了一句,“去把賈進祿叫進來。”
仆人彎了下腰,滿臉喜氣的退下了。
等人的時候,鄭鈞明顯感覺到上方那位張太監的眼神掃過了自己。然後就聽見他說,“等會去見主子少說話別擡頭,主子心情好,以後你們的前途才有保障。”
這話聽的鄭鈞稀裏糊塗,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張太監訓話之後,沒多久外面又進來一位,恭敬的朝上一作揖,“張爺爺,您叫小的過來是有何吩咐?”
張太監坐在上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這幾個是安主子要的人,爺已經同意讓安主子在二門見人,你将人領去吧。”
賈進祿一聽,當即謝過。
叫上幾人,轉了幾道門,進入一個耳間。
“你們在這等着,我這就去請主子過來。”
這位姓賈的太監的太監一說完,胖子林源就接了話茬,“勞煩您了,小的們在這等着就是。”
姓賈的太監轉身離開去,鄭鈞發現林源的身體放松了下來,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小聲埋怨了一句。“怎麽也沒人來送個水?”
阿克敦瞪了他一眼,林源這才收聲,然後阿克敦對其他人說,“各自找個凳子坐下,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呢。”
鄭鈞和其他人一樣,找了個凳子坐下,雖然屋裏沒有冰,不過外面院子裏滿是樹蔭,還有陣陣微風吹進來,倒也感覺不是太熱。
八人在屋裏做了一會兒,鄭鈞幾個人倒是正襟危坐,只聽林源和阿克敦小聲交談着,聽着好像是關于煤窯子的事兒。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外面終于有了動靜,鄭鈞掃了一眼外面的來人,看着更像是女眷,他有些恍然,難怪剛才張太監交代讓他們別擡頭。
敏寧扶着碧影的手跨過了門檻,前幾天她連續請了幾次都沒有把四爺請來,最後還是親自闖到外書房将人攔住,費了一番口舌才将人哄好,為此還受到了福晉讓她禁足的懲罰。
原本她應該還在禁足中,不過四爺之前同意她見一見給她的人,所以在張起麟等人的掩飾下,敏寧扮作墨書安然無恙的躲過了二進門婆子的看守。
進了屋在上首坐下,受過禮等這些人自我介紹後,敏寧才開口,“今日叫你們來,是我手中有一批莊子田地和京城的鋪子需要你們來接管。也不要求你們做什麽,之前的賬目盤查好後已經送過來。你們去接收一下,對對賬有沒有問題,有問題就禀報上來。這段日子麻煩你們跑跑腿,一切行程開銷都可以報賬。”說完讓碧影将賬本送到阿克敦手裏。
怎麽看這阿克敦都像是這夥人的頭。
而且還是滿人,四爺手下經商的滿人很少,多是投過來的漢軍旗,四爺調過來給她用,大概不僅是安插過來的耳目,還有幫着震懾外人的意思。
安插人就安插人吧,反正這生意到最後也不會落到外人手裏,有四爺護着,也不怕外面的牛鬼蛇神。
這次就見見人,知道手下有哪些人,敏寧的意思是手下的那些嫁妝先給這些人練練手,等通過考驗後,下次才正式安排任務。
将人打發走,敏寧又回到了院子裏,好在是正午太陽大着,沒幾個人在外面閑逛。
鄭鈞幾人出了貝勒府一個個都非常激動,林源剛才在門房厚着臉皮要了口水喝,這才腆着肚子跟他們訓話,“好了,也見過主子了,回頭可不要亂說出去。還有賬本明天開始查。今日給你們放半天假,有想要就近搬過來的,跟我說一下,我給你們安排。先說好,這些是旗房,屬于主子自己的私産,是不能過戶與民。”這個民就是指民人,也就是漢人。旗房是朝廷給旗人建設的福利房,旗人不能将旗房賣與民人,旗人之間倒是可以。
五人一聽都非常激動,在京城有房子住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提是住到內城來。還是朝陽門那塊,那周圍住的可是王公大臣!
那邊還在興奮地讨論着能分到什麽樣的房子,這邊敏寧回到院子繼續過被禁足的生活。
四爺連續跑了小半個月,皇帝心疼幾個兒子瘦了不少直接将人留在了暢春園。
四爺不在府裏,禁不禁足對于她來說都沒什麽區別,唯一的影響大概就是夥食質量下降的厲害,大概是福晉覺得她挑戰了她的威嚴,給她點苦頭吃吃。
連續吃了幾日的素食,這一日宮中傳出一個不好的消息來,十三阿哥的生母章貴人眼看就要撐不下去,看着也就這幾日了。聽說十三阿哥聽到消息後,連皇帝都沒有告別,直接搶了一匹馬從暢春園跑回了宮。
收到這個消息,幾個皇子福晉都相繼進宮看望過,連四妃也從暢春園趕回來準備章貴人的身後事。
皇帝有感章貴人為他生下了十三阿哥,特旨升她為章妃,然章妃終究沒有熬過這個月,于二十五日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