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9)

三皇子被安上了一個看不起武官的帽子,急着辯解, “不是, 我不……”

一時間覺得自己說不清了, 三皇子立馬朝着皇帝跪下, 一臉焦急的解釋, “汗阿瑪, 兒子絕對不是這個意思。”老大想給他安個看不起武官的帽子,回頭要是傳到朝堂上,他還有什麽念頭?

皇帝笑呵呵的看着兒子們在拌嘴,一副慈父模樣的看着下面的兒子争着表孝心。

下面的明珠手不經意中摸了一下嘴,掩住往下撇的嘴角,萬歲爺若是真想将這件事交給三皇子,早就同意了,也不會把其他兒子叫來,果然這些皇子們如萬歲爺所料習慣性給對方扯後腿。

萬歲爺玩平衡的手段已經爐火純青, 太子有個大皇子磨刀石, 這個時候自然不允許三皇子蹦出來打破平衡。

“你別放在心上,快起來, 你大哥也只是說笑而已。”皇帝讓人将三皇子扶起來。

正月裏明明是寒風淩冽, 但三皇子額頭上卻冒出了汗, 一看就知道剛才吓的不輕。

皇帝又轉向太子, 問道:“胤礽, 你有什麽看法?”

太子出列, “回汗阿瑪的話兒, 臣覺得此事應該在朝堂上與衆位大臣好生商議,修書是一件關系到國政的大事,不應該這樣随意決定。而且從古到今,流傳下來的書籍多如繁星,這些書哪些應該先修,哪些應該挪後,都應該有個章程。”

其實對于敏而好學,聰明伶俐的太子,皇帝還是很滿意的,太子安全是皇帝按照儲君要求培養而成,除了偶爾有些盛氣淩人以外,還真沒什麽好說的。

畢竟是年輕人,有些朝氣也是應該的。

只是太子跟索爾圖走的太近讓皇帝有些不滿,覺得太子有被索圖教壞的趨勢,這樣想着皇帝決定讓索圖退出朝堂,減少對太子的影響。

這個想法只在心裏轉了轉,皇帝臉上沒有露出聲色,而是對太子說,“胤礽說的有理。”

說着他又看向其他阿哥,最後将眼神停在一直未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四子身上,“胤禛,你有什麽看法?”

四爺聽到皇帝的問話,向前一步,“回汗阿瑪的話,兒子才學不深,所以也沒有什麽好意見,不過兒臣覺得太子說的有道理,這是國家大事還得問過內閣,最好召集天下有學之士共同修書。”

皇帝知道四子這是不願摻合進老大跟太子之間争鬥。只是太子是正統,所以老四向着太子說話,但這不等于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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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老四這孩子一向純孝,向着太子,也是因為太子是他這個汗阿瑪親口所封。

不像其他兒子,已經出現籠絡朝臣的苗頭。

他不是不知道兒子之間的蠢蠢欲動,眼看着下面的弟弟相繼長大,太子也有了危機。前兩年老三出事,他知道誰幹的,只是兒子大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只能學着民間的老父睜一只眼閉只眼。

皇帝右手手指依次敲擊桌面,沉思了一會兒才說,“你回去寫個具體的章程上來,等上早朝時呈上來。”

敏寧正和其他女眷一起跟着德妃榮妃往外走,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心頭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一擡頭,果然看見其他人都在看着她,而福晉顯然也發現她混在人群中,還皺起了眉頭。

花園裏皇帝看着四兒子應下後,又轉向躍躍欲試的八子,便開口問他,“胤禩,你有什麽看法?”

八貝勒從阿哥隊伍中走出來,恭敬的向皇帝開口:“汗阿瑪,朝堂上文官武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大哥身為将領,這次若是令大哥主持修書,那有助于文武兩官關系緩和。”

一旁的大皇子給了八貝勒一個贊賞的眼光,還是老八好,也不虧額娘養了他這麽多年,關鍵時候還是站在他這哥哥一邊。

皇帝深深的看了老八一眼,然後又問向一旁的差不多想要蹦出來的老九,“你又有什麽看法?”

九阿哥一溜煙跑到八貝勒身邊站好,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哥,五阿哥瞬間感覺到不好,果然下一刻就聽自己那寶貝弟弟說。

“汗阿瑪,我覺得這事不能少了我五哥,五哥雖然不怎麽通漢文,但是卻精通蒙文,一些蒙文書籍完全可以交給他來辦。”

五貝勒趕緊走出來跪地,“汗阿瑪,小九就是瞎起哄,兒子才疏學淺,擔不得這個大任。”這個坑哥的弟弟,稍稍沒注意,就怕他這個旁觀者拉下了水。

對于這個出生沒多久就被送給太後養的五阿哥,皇帝是有些愧疚的,老五被太後養的為人淳厚心性善良,只有一個缺點小時候只懂蒙語滿語,六歲也沒搬到阿哥所,直到九歲都未學過漢文,後來想學也遲了,導致這些年在學業上也沒什麽成就。

不懂漢文注定與這個位置無緣。

皇帝也只是感嘆了一下,然後讓五子起身,和藹的說,“既然你沒那個想法,朕也不勉強你。”

說着又看向一臉不樂意的九子,嘴角抽了抽,趕緊讓他和八子一同退下。

最後皇帝站起來對着在場的人說,“這事就按太子所說,元宵節後的大朝再商議此事,命內閣先拟出章程來。”

不管是大成還是皇子,聽到皇帝的話後均下跪,異口同聲道:

“兒臣遵旨。”“臣等遵旨。”

散了後,四爺發現花園裏早沒了敏寧的身影,也沒了其他女眷。

蘇培盛走了過來,不等四爺開口,他就主動說:“女眷都被德妃娘娘帶出去了。”

“知道去哪裏了嗎?”

蘇培盛回答:“回爺的話,被帶去了北邊賞燈去了……”

敏寧被夾在人群當中,跟着德妃一同賞燈,來到北園後,德妃和榮妃分別帶着一批人分開。

她也順利的被德妃看見,在福晉冷眼中被德妃叫到身邊,讓她想趁機離開都不行。

和一群各個年齡階段的女人一起賞燈,順利的發現了與皇太後彙合。皇太後身邊跟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光彩奪目和一旁顯得謙遜的宮妃格外不同。

就如同草原上的海東青一樣,絕對不是宮裏這群金絲雀可比。

皇太後正指着那盞會發出響聲的走馬燈跟她說,“這燈不錯吧,比我那八音盒也就稍差一籌。”

八音盒正是皇太後去年過壽時,皇帝送上的,因為上面的馬和草原讓她想起了在科爾沁的時光,還有一段家鄉的音樂,可以讓皇太後緩解思鄉之情。

皇太後非常愛惜八音盒,時常拿着布親自擦拭。這次同樣看着能夠發出樂聲的走馬燈,不由感覺到親切。

一旁的宜妃笑着道,“萬歲爺送的自然是精品,不是外面這些擺着的能比。”

皇太後笑了,伸出手指這是在她說,“行了,就知道你嘴甜。”其他妃子跟着賠笑。

幾位後妃當中,也只有宜妃敢跟皇太後這麽說,蓋因五阿哥被皇太後撫養長大,兩人因為五阿哥關系自然而然親近。

敏寧躲在人群後,看着幾位大清最尊貴的女人交談着,一邊開始思考報館的事。

報館也差不多分流了,自打報館給官員摻合進去,她就知道遲早要放手,但卻不妨礙她自己花自己的牆角。名義上雖然還是她的,但實際上已經受到朝廷掌控,這家報館她已經當成朝廷的風向标,那麽下一步就該搶占私人新聞市場份額。

讓下面挖人,也不知道挖到哪一種程度,如今的北京晨報已經變成了專門為他人培養人才的地方,一些剛學出點本事的記者編輯都被挖走,那些老人更不必說。

敏寧看中的倒不是那些半瓶子晃蕩的人,而是那些有經驗真學實才的老人,挖到一個都是賺了,能培養出更多個。

與其将這些人便宜給其他報館,還不如自己接收。

這樣想着,有人過來拉她,她轉頭發現是碧影,碧影小聲道:“格格,貝勒爺在旁邊等着你。”

敏寧已經對貝勒爺這個詞有了陰影,好在反應過來是碧影來叫她,說明來找她的是四爺。

悄悄的跟随碧影往一旁小徑走去。

四爺已經等候在陰影當中,敏寧看見他便問,“爺,那事最後到底交給誰?”

“誰也沒交,按照太子的建議,等正式上朝後再商議。”

敏寧扁了扁嘴,等上朝商議,肯定落不到三皇子頭上,就算落到也肯定有其他皇子分攤,也就是說沒坑到三皇子。

四爺沉聲交代她,“這回不管怎麽說,都算是一件好事。老三既然沒把你供出來,你也不要往外說,不然回頭讓汗阿瑪知道了,沒你好果子吃。”

敏寧哼了哼,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兒子的小妾跟兒子相比,傻子都知道誰重要。

“多謝爺提點。”

四爺嗯了一聲,帶着她往裏深處走,邊走邊道:“你那些事在汗阿瑪面前挂上了號,爺也管不了。以你立的那些功勞足以保住你的小命,但這些并不是讓你肆無忌憚的理由,以後最好還是要低調一些,別再像這次一樣被三哥挖出來。”

敏寧有些委屈,她已經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被那些皇子們查到,“我回去後,會将産業分散出去,不會再挂在名下。爺,我想要将報館賣給朝廷,你說朝廷會買嗎?”

四爺道:“這個回頭去幫你問問,內閣那邊已經向爺暗示過幾次,想要将報館握在手裏,都被爺婉言避開了。既然你也有這個想法,那爺就去幫你問問。”

敏寧點了點頭,心裏卻想,看來得加快挖角的速度了。

張邵陽的速度很快,不僅弄來了鉛字印刷機,連場地都弄好了。

一群人去看過後,紛紛覺得不錯,雖然看着簡陋了些,但位置好,靠近宣武門離琉璃廠也不是很遠。

很快張紹陽帶着一夥兒志同道合的人離職,報館正式開業,離開的人當中就有張廷璐。

張廷璐挺意外離開時的順利,當然他絕對不會想到之所以晨報沒有追究,那是因為和他現在報館的老板是同一個人。

雖然名義上挂在了張紹陽名下,但實際上還是受他人掌控。

若是報館轉給官府,那要走人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張廷璐進入報館也是意外,他四弟身體不好,因為之前鄉試後染上了病,這兩年藥都沒停過。

平日裏家裏也不準他看一些費腦子的書,自報紙出現後,四弟明顯開朗了一些,看多了報紙上對外界的描述,以及一些簡單的運動方法,也願意出門走動。

張廷璐便對報紙多了一份注意,某一天看到報紙上的招人啓示後,他心神一動,也沒多想就報了名,沒想到還真被錄取上了。

爹爹雖然沒贊成,但也沒反對,張廷璐這次下場沒有更進一步,心裏也有些迷茫,便稀裏糊塗進了報館。

但進來之後,卻發現在這裏比他之前二十多年過的都精彩,每日出門找新聞,見識到各種各樣的人,聽到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故事,讓他頓時覺得以往只蹲在家裏讀書的日子是多麽枯燥。

當然有同樣想法的不僅有他,還有許多人,這些原本清高的文人,為了跑新聞和你晚上說不上話的百姓打交道,逐漸少了幾分迂腐之氣,變得圓滑起來。

或許說是經過報館的打磨,整個人從內心到外觀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新開的報館叫《京城日報》,與《北京晨報》這個名字隔開。《京城日報》也是每日早晨出報,但只報京城內的新聞,雖然與《北京晨報》區域重合,但兩方的側重不同。

《北京晨報》報道的偏向時政、民生,連廣告審核都都有偏向,最開始還接受各種廣告,到後來關于玩樂性質的都被砍掉。

而《京城日報》不同,更偏向于娛樂性,所以那些玩具廣告,胭脂水粉廣告都願意接。

這一日,賣報的報童不再只叫賣《北京晨報》,還多了一個《京城日報》,報紙還是個新鮮事物,有那不缺錢的就叫住報童多買了一份。

發現上面先是介紹了《京城日報》未來側向報道的內容,一些廣告還多了一句臺詞,不再像《北京晨報》那樣粗暴的将産品介紹一遍!

很快這些朗朗上口的廣告臺詞被孩童們編成童謠,出現在大街小巷中。

而大人們卻關注占據了一整個版面的新聞。

“……元宵節那日,南城藥王廟發生了一起孩子被拐事件,幸好本報記者當時就在場,親眼目睹了該事件的經過。”南城一家茶館的說書人拿着報紙讀了起來。

茶館裏的人,放下杯子,認真的聽了起來。

有些人當時恰好也在場,臉上露出隐秘而又激動的神情,小聲對旁邊,“這件事我知道,當時我也在,沒想到當時竟然還有記者在場。”

說書人将孩子丢失的經過以及義士出現,如何循着蛛絲馬跡找到了藥王廟地下密道。将整件事說得跌宕起伏,猶如講故事一般。

有的人聽了,還當成說書那會兒,猛喊了一聲,“好!”

旁邊的人看向他,這人才反應過來,自發捂住了嘴。

說書人也意猶未盡,繼續往下讀,“經過本報記者查探,其中一個被拐的孩子衣着富貴未有人認領。本着追查真相的精神,本報記者繼續追查下去,才得知這個孩子的真實身份乃是內城某國府大老爺的嫡次子。至于這位小公子如何被從內城拐到外城來,本報記者采訪了幾位榮國府下人。”

然後下面是下人的采訪內容,詳細的解說了國公府內部兩房的情況,将大房二房之争寫的筆話本還要精彩。

“……大房主母剛去,為何嫡子就被人從府裏拐走?這其中究竟有什麽內情,是狠毒的仆人下黑手,還是另有原因?想要知道內中詳情,請認準下一期《京城日報》。”

說書人讀完報紙後停了下來,不少人還就着剛才的報紙議論起來,百姓們對于大家族後院的隐秘事件感興趣,有種探究貴人隐秘的興奮感。

不少人都急着想看下文,下定決心明日買買買。

“你們猜猜是哪個國公府?”

“也不一定是國公府,或許報紙上是障眼法,有可能是哪個王府。”

“我猜可能是榮國府,他家嫡長媳不是才辦完喪事沒多久嗎?”

“咦,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嗨,送葬的時候不是路過我家門口嗎?當時覺得晦氣極了,這不一下子就記住了。”

很快,那丢失的孩子是出自榮國府這一消息迅速傳開,轉眼就從外城傳到內城。

啪!啪!啪!

榮國公府,賈老夫人氣的将桌上的幾個杯子摔到地上,質問下方的大兒子,“不是讓你去給報館的人封口,別把這件事報道出去嗎?為何轉眼就傳的整個京城風風雨雨,咱們那些老親都上門來問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的臉都丢透了!”

賈家大老爺賈赫一臉不在意道:“太太,我已經拿着帖子去說了,只是這是另一家報紙報出來的,并不是我之前去的那家北京晨報。”

賈老夫人氣自己兒子沒用,“讓你辦個事,弄出了漏子,你還有理了?”

賈赫繼續辯解,“這家也是才開,我怎麽會知道他們會把這件事報出來,更何況人家也沒指名道姓說是咱們家。”

賈老夫人氣的手發抖,指着他道:“你還給人家開解起來了?人家都欺上門來了,說的那麽詳細,熟悉咱們家的誰看不出來?”

賈赫死豬不怕開水燙,一甩袖子道:“反正我覺得人家報紙上說的挺對,咱們家現在是兄不是兄,弟不是弟。太太要是想要二弟繼承爵位,盡管說就是,何必弄這些小動作?沒的惹人厭煩。”

賈老夫人錘胸,當她不想啊,只是她大兒子的爵位是朝廷封的,不是她想改就能改。

只恨她的政兒為何沒有先投到她肚子裏,反而讓這麽個不成器的東西占住了位置。

賈赫已經習慣了老娘偏心,見她又開始捂着胸口,也不耐煩在演孝子,直接大步走人。

賈老夫人再次被氣得倒仰,然後問一旁的丫鬟,“政兒回來了嗎?要是回來了把他叫過來。”相比這個不成器的大兒子,還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五品官的小兒子更讨她歡心,這榮國府的将來還得靠政兒。

賈政很快被請了過來,聽到賈老夫人說了事情的緣由,他一臉屈辱道:“這是污蔑,兒子怎麽會為了爵位讓人拐走琏兒。”雖然話這麽說,但他卻沒有否決他觊觎大房的爵位。

賈老夫人氣了一會兒,這會兒已經不那麽生氣了。反過來安慰自己小兒子,“政兒,別人家不了解我們家的事才會胡亂猜測。你的為人,為娘還能不清楚。”

“太太……”賈政一臉深受感動,随後又厭惡道:“都是那家報紙的錯,竟然爆出這種不實的消息,簡直就是居心叵測,想害得我和大哥兄弟倪牆!”

賈老夫人也是義憤填膺道:“絕對不能輕易饒過他們,拿你大哥的帖子叫順天府的人把這群人抓了關進大牢,要是不管,就把我的诰命服取來,我要去跟皇太後告上一狀。”

賈政連忙攔截道:“別,太太,我這就去,我這就去還不行。”

這時,內室出來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女孩被養的端莊秀麗,顯然剛才在屋裏歇着,揉着眼睛出來,看見賈政和賈老夫人親昵的喊了一聲,“父親,老祖宗。”

賈老夫人夢到親手帶大的大孫女,瞬間露出笑容來,招手讓她過來,然後一邊喂她蜜水喝,一邊跟小兒子說,“行了,你趕快将這件事給辦了。”

賈政感激自己大女兒出來的及時,要不然老太太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鬧。

“哎,兒子這就馬上去。”

報紙發行數量超标,讓整個報館的人都非常高興。

張紹陽拍了拍手掌,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一臉高興的說,“這一次我們算是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不過肯定也引來了同行的注意力,接下來就沒那麽容易了,不僅得面對同行的阻截,想必榮國府那邊也不會放過咱們,畢竟咱們這次讓榮國府弄出了個大笑話。”

馮翔站出來說,“這個我們不怕,我們也是實話實說,難道榮國府還能封了我們的報紙不成?”

張廷璐也站了出來,“他們要是走官場,我就去找我爹,稱他一聲榮國府不過是給他們面子,要真把我們惹急了,連底子都不給他們留。”

“不留!不留!”一大群男人扯着喉嚨喊。

張紹陽又道:“既然大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也不攔你們,既然有了一個漂亮的開門紅,那麽接下來我們報紙的銷量肯定會上升,所以……招人!立馬招人!”

一群人又激動的狼嚎起來,對于他們來說,有了新人就代表有了新的可以剝削壓迫的人,那群人摩拳擦掌準備調教新來的夥計。

賈政忍着大哥的冷嘲熱諷才拿來帖子,到了順天府,直接把事情一說。

順天府府尹卻一點也不顧情面的拒絕了。

賈政臉上很難看,府尹卻一點也不在乎,他和張英同朝為官,前兩天張英還拜托他照顧一下他三兒子,得知他三兒子在一家新開的京城日報館工作,府尹就讓人留意了。

這回賈政一個五品小吏拿着一個虛銜将軍的帖子來指使他一個三品大員去捉拿中堂的兒子,真是不知所謂。

府尹懶得跟他揪扯下去,直接說了不可能幫他抓一品大員的兒子後,賈政白着臉驚惶未定的離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榮國府這只是面上光榮,死守這國公府的牌匾,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遠在揚州的姑爺,如今連個宮裏太監都能上門打秋風。

他哪裏又敢得罪一品大員。

回去後,也不敢将這件事跟老太太說,命令門房看緊了,以後不準任何人将京城日報的報紙帶入府。

很快隔日京城日報上面就刊登了招聘的新聞,馮翔拔得頭籌,開始了應聘工作。

“請問,這裏是京城是報館嗎?”

原本正在整理桌面上文稿的馮翔擡起頭,很快他就受到了驚吓。

“是,請問姑娘來我們報館有什麽事?要是有新聞線索出門右轉到新聞室。”

馮翔沒想到第一個上門的竟然是一位女子,這位女子梳了個大辮子,雖然穿着男裝,戴着帽子,但還是能一眼看清她的真實性別。

女子走進門來到桌子前,“我沒有新聞線索,我是來應聘的,你們這裏不是招人嗎?”

“應聘?”馮翔吓了一跳,連忙揮手,“姑、姑娘我們這裏可不招女人。”

女子沒有理他,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鎮定自若道:“但是你們報紙上也沒說不招女人呀!”

“可、可……”馮翔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了,誰也沒想到會有女人來應聘。

“你要是做不了主,那就找可以做主的人來!”反正這個報館她進定了。

馮翔一聽,一溜煙跑到了編輯室,将事情一說,除了幾個編輯避嫌沒過來以外,張紹陽和張廷璐跟着馮翔過來了。

張廷璐一看見這女子就大吃一驚,他不像另外兩人看不出來這女子身上的布料,這可是貢品平常人可接觸不到。

“這位姑娘,請不要為難我們,我們這裏都是大老爺們,真的不适合姑娘久待。”張廷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苦笑着道。

女子瞥了張廷璐一眼,語氣稍稍有些不耐煩,“既然你們知道,那就把院子隔開另開一道門就是。更何況我們滿洲姑奶奶可不像漢女那樣扭扭捏捏,要擱早先年提槍上馬也不是沒做過。”

得嘞,看來這位姑奶奶身份不簡單呢!

張廷璐算是看出來了,這一位絕對不是普通人,不然也沒那個底氣命令他們,一看就知道平日裏是身處高位,習慣了指揮人。

張廷璐铩羽退後,馮翔接着上場,“這位姑娘,我們這每日出門跑新聞,都是跟普通人打交道,這真的不适合你做。”

女子一昂頭,“不是說有那種跟文字打交道的活嗎?放心,我們家可沒有漢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我從小也是讀書習字,雖然說做不出幾首好詩來,不過四書五經還是讀過的。”說到這有些不耐煩道,“我就煩你們這些男人,做個報紙還都是給你們這些臭男人看。為什麽不出一些給女人看的內容?”

“我懂得評價詩詞歌賦,從小就學習妝容、發型、服飾搭配,大家女子該學的我都學了。我還會一些拳腳功夫,平常人近不得我身,為何不在報紙上出一些專門教導天下女兒這方面的事?”

一直沒有出聲的張紹陽眼睛驀然一亮,看着這位女子就像是在看一座閃閃發光的金礦。

一旁的張廷璐立刻看出了他的想法,将他拉到一旁小聲告誡道,“這女子身份不同凡響,要是招了她,她家裏反對,咱們這小報館可是要遭殃。”

雖然張廷璐的聲音很小,但女子耳目聰明還是捕捉到了他的聲音。

“放心,我家裏還管不了我!”女子信心十足的說。

張紹陽眼神閃爍不停,在盤算值不值得冒這個險。

張廷璐搖搖頭對這位女子說,“姑娘,我們廟小,得罪不起大人物,看得出來姑娘身份不凡,若是你家真的怪罪下來,我們報館可不一定能開得下去。”

女子拍了拍胸口向他保證道:“讓你放心你就放心,有我在,誰也不敢來搗亂,你們這家小報館我還是能罩的住!”

張廷璐苦笑,還想繼續勸下去。

女子不耐煩了,一揮手,“直接告訴你吧,我奶奶是固倫雍穆長公主,我從小就在皇太後身邊長大,有我在這裏坐鎮,這京城裏以後沒哪個人有膽子來找你們的麻煩。”

固倫雍穆長公主,年輕人可能不大知道了,但是對于生在官宦人家的張廷璐還是有所耳聞。

這位是已甍逝太皇太後所出的長女。

憑借着皇帝對太皇太後的孝順,對于這位姑姑也是另眼看待,在太皇太後還在世時,時常将固倫雍穆長公主招回京陪伴太皇太後。

只是這一位死的太早,比太皇太後還要早十年,後來科爾沁那邊就将長公主剛出生不久的嫡孫女送進了京。

這個小格格來京城時,太皇太後身體已經不大好,沒幾年就甍了,小格格就送給了太後養。

養到十歲左右,又被送回科爾沁跟親人團聚。

前幾天張廷璐就聽說有一位蒙古郡主進了京,據說這位郡主剛出嫁沒多久,就守了寡,這回出了孝才進京,皇太後心疼她,讓她多留京住幾年。

看來眼前這位就是那位郡主了。

要是這位,一般人還真不敢招惹她,畢竟她身後還有個皇太後做大靠山。

烏仁圖娅才拜見過皇太後,就從皇太後那聽到了京城新鮮的事物,其中一樣就是有報紙。

出宮後,她就令人買來報紙,一看這還挺新奇,只是有些不滿,為何沒有為女人所做的。

在蒙古,女人的地位可不比男人低,比如她就繼承了她那短命額驸的地位和財産,管理着一個不大不小的部落。與其他部落發生戰争時,也提槍上馬幹過仗。

所以看到有漢文、滿文甚至還有蒙文文章,就是就沒有專為女人寫的文章後,就有些不滿了,當即決定找到這家招人的報館。既然之前沒有,那她就來開創先河。

張紹陽一聽說眼前這位的身份,眼睛一亮,不等另外兩個人說話,他當即拍板,“那我就做主聘下……還請問您怎麽稱呼?”

“就叫我長惠即可。”長惠是她的郡主封號。

“長惠姑娘,回頭我就在報紙上邀稿,這些稿件就交給你處理。”

大門口傳來哀嚎聲,張廷璐走過去一開門一大群人摔了進來。

“你們在幹什麽?”

當然是偷聽,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女子,還跟他們三人說了這麽長時間,他們當然要來聽聽到底該說些什麽?

有人從地上爬起來,舉手抗議,“咱們那報紙上要出些女人衣服搭配之類的內容,不是和咱們其他文章格格不入嗎?”

張紹陽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也是!”

一旁的人眼中露出喜色,想要繼續讓張紹陽打消這個方謬的主意。離開晨報不就是因為無法自由報道嗎?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報紙,他們自然不願意随意添加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日報就是他們小心呵護成長的女兒,如今有人想要強插進來,他們自然要誓死守護女兒的清譽。

張紹陽很快想到了解決辦法,一擊掌,“那就另開一份報紙,回頭我就去申請一個新刊號。”

見守住了自己報紙的清白,其他人無所謂了,很快同意了這件事。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給咱們的新報紙起個名吧。”張紹陽繼續說。

給女人辦的報紙,男人可不感興趣,也不認為這份報紙會成功。

張紹陽見其他人不當回事兒,又看向長惠,長惠不負他所望,開口說,“你們男人不是時常說書中自有顏如玉嗎?我看不如就叫顏報好了!”

張紹陽覺得這個名字不錯,又問其他人。

其他人興致缺缺,贊同了這個名字。

這時候這些自大輕視女人的男人絕對想不到,《顏報》會後來居上,銷售量遠比《京城日報》高,而且還傳播到各地,成了大清時尚流行的風向标。

無數少女少婦,争相學着《顏報》上妝容和服飾搭配,那恐怖的銷量令《日報》的人跌碎了一地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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