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0)
花開兩朵, 各表一枝。這邊報館裏正開始研究新的報紙, 另一邊禛貝府敏寧卻是叫苦不疊。
她就不明白, 萬歲爺要讓四爺做一個關于修書的章程,只是為何這活兒最後會落到了她手裏?
甩了甩寫的發酸的手, 敏寧放下了鉛筆, 面前幾張稿紙上面已經寫滿了狂草字跡。
要是真來一個識字的人, 可能都看不出來她到底寫了些什麽, 畢竟為了方便,她全用簡體字書寫的, 這個時代雖然有了簡體字, 但簡體字一個字有好幾種寫法, 而簡體字在這個時代被稱為手寫字體, 和印刷字體也就是繁體字完全是兩套字體。
也就是說一個人識一個字須得認兩種以上的形體,必須得統一, 不統一如何能夠大規模推廣。
嘆了口氣, 心想幸好這個時候鉛筆已經出現了, 不然讓她拿着軟塌塌的毛筆寫,可能半天也寫不到一百個字來。
将稿紙按順序整理好, 敏寧又重新拿出幾張白紙改成繁體字謄抄。
謄抄之後, 一行一行, 雖然是橫排, 但卻是自右向左。
寫了幾行後, 一不注意變成自左向右, 敏寧拿起面包擦掉, 在心裏發狠,總有一天要而這些書籍變成她熟悉的排版方式。這見鬼自右向左,要不是怕一下子改變,惹得讀書人将标點符號也全盤否定,她可能連報紙的豎排都變成橫排。
算了算了,只能先溫水煮青蛙一點點改過來,總有一天她要讓簡體字也能像正體字一樣出現在報紙上,讓豎版變成橫版,讓從左到右的閱讀習慣變成從右到左。
幻想了一會兒這種畫面,敏寧傻傻的笑了,随後又認命的謄抄起來。
字體規整起來,幾張稿子上的字濃縮到一張紙上。
她放下筆滿意的又讀了一遍,這上面的建議都是她能夠想到的,對于修書這件事,敏寧倒是挺樂觀。
這世上的書多是多,但只要規範起來還是挺容易修的。
比如敏寧就給了意見,将這次修書一事下放到民間,讓民間參與進來,現在修改好的書稿想要出版,就得經過專門的部門審核,完全可以皇子翰林院齊上陣,再找一些大儒把把關,組成一個龐大的審核團。
分成一審二審終審,這可比朝廷自己修來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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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大儒也不必自己修書,專門那些遞交過來的書稿,哪裏有問題可以打回去讓對方改,這樣不用朝廷自己動手,既可以節省大量經費,也能縮短時間。
對于現在一修書就得花上幾年、幾十年情況,敏寧一直想吐槽,人生有多少個幾年、幾十年可以浪費,完全可以靠人力取勝的事,偏偏只固定那些人。
人數一少很難找出書中錯誤的地方,還不如将這件事交到民間,讓翰林院的人和那些大儒專門找書中錯誤之處。
而修書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完全可以在報紙上登出來,尋求全國人的幫助,常言道一人之力不足道,衆人之力常有餘,她想這麽簡單的事,那些文人應該能懂。
至于修書當中會不會有些人修的書重合,有些人夾帶私貨,這得看朝廷了,完全可以将某些書指定某些省來修,嚴格把控審核環節。
這事朝廷只要把握大致方向就行,如同一輛車的車頭一樣領路,沒必要事事躬親。
将稿子重新謄寫好後,敏寧放入一個匣子中,喚來了小祿子。
小祿子最近在四爺面前露了好幾回臉,倒是讓他跑了幾次腿,大概讓蘇培盛有了危機感,又把他排擠回來,現在安心呆在她院子裏給她跑腿。
“将這東西交給爺。”
“喳!”小祿子恭敬的接了過去抱在懷裏。
敏寧又想起今日好像是大阿哥種痘的日子,就問他,“爺是不是在福晉那裏?”
小祿子點了頭,敏寧若有所思,“那你別直接去找爺,将這匣子送到外書房去,回頭找個人跟蘇培盛說一聲。”
小祿子忙疊聲應了。
正院裏,福晉正抱着弘晖阿哥坐在炕上,把他的頭按在懷裏。
小阿哥自己倒是挺鎮定,雖然身體繃的很緊,可還是勇敢的伸出了手臂,只是他頭緊緊的埋在額娘懷裏,還是能看得出來有些害怕。
葉太醫拿出一把小刀來,刀身很薄,刀頭比指甲蓋還要小。他在火上烤了烤,快速的在弘晖的手臂上劃了一個小小的一道傷口,輕微出了點血。
又從醫箱裏拿出一個封好口的小瓶子,打開後用銀針從裏面挑了一點痘漿抹到傷口上。
旁邊的四爺拍了拍福晉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府裏的下人都用這種方法種了痘,無一人出事,弘晖也會沒事兒。”
福晉繃着的神經松懈下來,回了四爺,“爺,我沒事,只是有點擔心。”
葉太醫開口,“這幾天小阿哥會稍感不适,這都是很正常,等傷口結了痂就沒事了。”
福晉忙問了一句,“以後真的不會再染上天花?”
葉太醫:“下官曾經給種過牛痘的犯人又種上天花痘漿,無一再感染,已經證明種過牛痘可以預防天花。”
福晉點了點頭,“那這次多謝葉太醫過府為小兒種痘。”
葉太醫将裝了痘漿的瓶子和小刀重新放回醫箱裏,背上箱子對兩人說,“下官還要前往裕親王府為小阿哥種痘,就先告辭了。”
福晉困着弘晖的手,不讓他碰到傷口,四爺則對福晉說,“你先照顧弘晖,爺去送送葉太醫。”
葉太醫忙推辭,福晉卻開口,“是該送一送,這次多勞煩葉太醫親自來跑一趟。”
四爺領着葉太醫往外院走,邊走邊問他百姓種牛痘一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還得多謝貝勒爺教的法子,先劃一個傷口再抹上痘漿,要比鼻苗法快的多也方便得多。京城裏來接痘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出了城,那些鄉下的百姓就不大相信這個法子了,有些還認為種上了牛痘以後會長出牛角。”葉太醫覺得這一說有些啼笑皆非。
四爺了然,“百姓沒有讀過書,自然會有這種荒誕的想法。等時間一長,那些種過牛痘的人什麽事都沒有,百姓自然會相信牛痘。”
葉太醫嘆了口氣,“要等百姓慢慢接受,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天花。”明明可以避開,卻因為這些荒誕的想法,導致許多人要承受天花之苦。
四爺腳步慢了下來,眉頭擰起,“這事我來想辦法解決,牛痘事關重大,需盡快将種牛痘一事在大清推廣起來。”
葉太醫一聽,當即向四爺一拜,“那這事就拜托給貝勒爺了。”
四爺連忙扶起他,一臉嚴肅道:“葉太醫醫者仁心才讓本貝勒佩服。”
送走了葉太醫,四爺又回後院看了弘晖,見他已經恢複到平日裏一樣,正吃着奶饽饽就沒有打擾他。
跟福晉打了一聲招呼,說他要去處理公事,便離開了。
四爺也沒有說謊,他确實有公事要處理,明日就是開年後第一場大朝,之前汗阿瑪交給他的任務,他轉手交給了安格格,給了她兩天時間也該有個答複了。
正想往後院走,蘇培盛過來禀報,四爺腳一轉又往外院走去。
剛走到外書房,就有小太監呈上了一個匣子,蘇培盛連忙接過。
四爺進了書房,才将匣子接了過來。
只是他沒有先打開,而是從旁邊拿出一張紙,在紙上面寫了幾行字,疊起來交給蘇培盛,“拿去交給安格格。”
蘇培盛恭敬的接過,塞進了袖子裏,轉身就出了外書房。
四爺這才打開匣子,拿出裏面疊起來的紙,翻開後他看了看紙上所寫的內容。
眉頭先是皺起,很快又舒展。
對于四爺這種事必躬親的人來說,将事情下放給別人,他還真放不下那個心。
不過,這個提議也不是沒有好處,翰林院、皇子、民間大儒,三方一起審核,可以避免一方做大。而且人一多,聲望分攤後,每個人只分一點,就不會出現龐大的聲望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果然,安格格總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那推廣牛痘的一事交給她,想必也能夠解決。
目送蘇培盛離開後,敏寧才打開手中的紙,頓時氣得拍桌子。
才解決修書的問題,怎麽又給她出了一個難題?讓她解決種痘的困難,她怎麽可能做到?
無語的望天,敏寧覺得四爺這是把她當幕僚在使,什麽困難都往她這裏扔?
抓了抓頭發,敏寧盯着紙上的那幾行字,恨不得上面的字跡立馬消失。
詛咒了幾聲,最後還是不得不認命的想辦法。
想要解決還得從症結處着手,敏寧打算雙管齊下,一方面發動報紙先澄清人們對牛痘的誤會,再将接種過痘的人公之于衆,可以允許一些心有懷疑的人去詢問。
等人們對牛痘半信半疑的時候,再來一招狠的,散布京城附近某個莊子出現天花的謠言,甭管會不會長出牛角,為了活命,別說是牛痘,就算是羊痘、豬痘這些人也都會争着搶着種。
在生死面前,誰還管一些荒謬的傳言。
等事情了結,再一宣傳,就說天花止步于一個種過牛痘的村子,想必會引起新一輪種痘的風潮。
這才能讓整個大清的人争相種痘。
所以還是那句老話,千萬不要強逼着百姓做某件事,要以利誘之。
拿出一張紙,敏寧開始寫計劃,寫完之後就讓小祿子又跑了一趟。
四爺拿到計劃後,也沒多做修改,重新謄抄了一遍,準備明日一起呈給汗阿瑪。
因為隔日要上朝,前一晚四爺獨自睡在外面,三點的時候起床,坐上馬車開始往城外趕。
到德勝門的時候,城門已經開了,路上還碰到幾輛馬車,同樣急匆匆的皇城外趕,一看就知道也是去暢春園上朝。只是不知道是他某位兄弟還是朝中大臣。
到達暢春園時,馬車就不能繼續往裏進了,下了馬車,天還是黑着的,四爺被引到大宮門。
裏面已經不少人在等候了,四爺就看見老大和老三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他挑了挑眉,難道這兩人要聯手了?
也是,這一次是廣修天下書,誘惑太大,要真辦成,甚至有可能被稱為天下之師。
這龐大的誘惑沒人能夠抵擋,老大和老三聯手還真有那個可能。
只可惜……
四爺摸了摸袖子裏的折子,注定要讓有些人失望了。
大約等了一個多小時,天微微發亮後,還有太監來宣布快上朝的時間到了。
老大跟老三當仁不讓的第一個走出去,四爺随後,然後才是內閣大臣。
進了九經三事殿,分別在龍椅下方站定後,沒多久外面就傳來靜鞭聲,殿內肅靜,皇帝進殿,四爺随同其他人一同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皇帝在龍椅上坐下。
四爺跟着起身,才看見在龍椅旁站着的太子,顯然太子是随同皇帝一同進殿。
“這次大朝主要商議修書一事,內閣都有什麽章程?”皇帝直接問向張英。
已經是花甲之年的張英從文官之首站了出來,“回皇上,內閣認為這是應該由翰林院撰修,可令皇子協同。”張英已經快要致仕,一點也不願意摻合進皇子之間的争鬥,這麽說也不過是誰也不想得罪。
他自己倒沒什麽反正也快退了,但他不能不顧兒子,二兒子可是剛進南書房。
不論是太子一方還是大皇子三皇子都對這個回答不滿意,讓翰林院撰修,那還有他們什麽事?就算摻合進去,最多不過是走個過場鍍層金,沒有一點實質性的好處。
太子當場對皇帝說,“汗阿瑪,修書一事事關重大,翰林院沒有個領頭之人難當此重任,兒臣願請命當這個領頭之人。”
大皇子也站了出來,“汗阿瑪,太子是儲君平日裏繁忙,大概顧及不到這件事,還是由兒子來吧,兒子願意跟老三一同主持這修書之事。”
這次上朝的皇子當中,只有被封了爵位的皇子,自九阿哥往下的小阿哥都沒有資格來上朝。
八貝勒出來支持大皇子,“汗阿瑪,大哥善武,三哥從文,兩人雙劍合璧,一定能夠辦好這件事兒。”他照例支持養母的兒子。
五阿哥和七阿哥在一旁作壁上觀,四爺也同樣置身事外。
太子一下子被三個兄弟合起來圍攻,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忙給老四使眼色,在太子眼裏,一直支持他的老四屬于太子黨,所以這不就找老四解圍了。
皇帝同樣想知道四子的回答,畢竟皇帝可是知道,那套标點符號就是他那個格格弄出來的。
“胤禛,之前朕讓你做個章程出來,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四爺站了的出來,單膝跪地,手裏捧着一個折子舉到眉高處,才沉聲道:“回汗阿瑪的話,兒臣僅有一些淺薄的看法已經寫在這折子裏。”
“哦?”皇帝來了興趣,“快快呈上來。”
身邊有太監下的臺階,雙手接過四爺手中的折子,回到龍椅身邊呈給皇帝。
皇帝接過後打開,雖然看的很認真,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什麽表情。
一旁的三皇子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誰才是最先提起修書的人,不正是老四家的嗎?
随後他又安慰自己,不過是一個女子,能有什麽好法子,之前提起修書,想必不過是靈光一閃。
皇帝看完折子後,掃了一眼下面的四子,這折子一看就不像是老四的風格,裏面帶着股掩都掩蓋不住的商人氣息,不要想,他就知道是誰出的主意,看來老四還挺信任他那個格格。
不過這法子,皇帝也不得不拍案叫絕,國庫裏确實缺銀子,這主意一出,即省了一筆銀子,又贏得天下文人的心,可謂是一箭雙雕!
皇帝将折子遞還給旁邊的太監,“給文華殿大學士送去。”然後對張英說,“張愛卿,你也來看看老四的折子。”
張英從太監手裏接過折子後,哆嗦着手掏出眼鏡,才打開看。
大概是年紀大了,看折子都慢了許多,皇帝花了幾分鐘就看完了,張英足足看了有十分鐘。
看完之後,他感嘆一聲,“老了老了,竟然沒想出這麽個好主意,真是有負皇上聖恩。四皇子聰慧過人,這個主意大善!”
皇帝笑道:“張愛卿是朕的股肱之臣,就不要自謙了。老四不過是有些急才,容不得你這麽誇獎。”
随即又道:“那這件事就按老四折子上所說,着翰林院、太子、皇長子、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皇七子、皇八子,一同主持審書一事,招民間大儒一同參與終審,傳命天下,可民間自行修書,修書需通過朝廷審核定稿後才可出版。”皇帝一口氣将幾個有爵位的兒子都塞了進去。
太子和其他皇子一同跪下接旨,才知道老四在折子裏究竟說了什麽,搞了半天,一塊大餡餅,變成了人人有份。
三皇子有些恍惚,明明自己提出來的事,為何最後這麽多人摻合進來?随後又想到報紙一事,當即不再猶豫,回去後就要将這件事辦妥,可不能再讓其他人搶了先。
下朝後,四爺原本也要跟着其他人散去的,不過還有一件事得私下禀報給汗阿瑪,所以又轉了道去了旁邊的澹寧居。
不承想太子也在,四爺跟皇帝和太子請安。
太子笑着問他,“四弟,找汗阿瑪是有何事?”
四爺這才回答:“回太子的話,弟弟是為了牛痘一事而來。”
正在品茶的皇帝,端着杯子開口:“牛痘?牛痘怎麽了?”
四爺當即道:“昨日兒子的大阿哥種痘,請來了葉太醫。兒子從葉太醫口中得知,種牛痘一事出現了僵局,城外的百姓懼牛痘如虎,蓋因有傳聞說種上牛痘會長出牛角。”
“無稽之談!”皇帝哼了一聲,才問向一旁的太子,“胤礽,你有什麽辦法解除百姓所忌?”
見皇帝在考較太子,四爺自覺退到一旁。
“汗阿瑪,而且兒子覺得此事可因勢導之。”
皇帝不置可否,示意他繼續。
“百姓恐懼的不過是對未知之事不了解,可命各地屬官下到地方跟百姓講解。或以身作則種痘,令百姓解除憂懼。”
見皇帝并未有什麽表示,太子心裏忐忑又繼續道:“也可将種痘之人數作為地方官政績考核。”
皇帝點了點頭,“太子這想法很好,不過回去後再好好想想,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三言兩語将太子打發後,皇帝再看向四子。
“說吧,你提起這事,可是已經有了好的解決辦法?”
四爺忙恭敬道:“回汗阿瑪的話,兒子手下有門人給兒子提了建議。”
說着再次掏出一本折子呈給了皇帝。
皇帝翻開看看,随即嘴角露出笑意,“看來你對于這個‘門人’挺信任的,想必之前的折子,也沒少給你出主意。”
兩件事都跟報紙有關,看得出來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報紙畢竟是新鮮事物,沒幾個人想到通過它達到目的,這就是思維的慣性,如同太子一樣,壓根就沒有想到從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上面着手。若是沒有這份折子,皇帝大概會同意太子的辦法。
之所以讓太子先離開,就是皇帝已經料到四子肯定有了解決辦法,避免太子丢了臉面,才會讓他先行避開。
四爺面上有些狼狽,“回汗阿瑪的話,之前折子确實不是出自兒子之手。”
皇帝卻豪不在意道:“你的門人提的意見,自然是歸你,朕還挺高興你能知人善用,用才不拘一格。世不患無才,而患無用之之道。謀人取才,用人取德,不計身份取才,這一點你做的很好。”
“兒子多謝汗阿瑪教導。”
皇帝将折子放在桌子上,“行了,這是朕會命人去辦。”散播天花的謠言,本是一項擾亂民心的重罪,這事四爺不能做,所以才交給皇帝。
這一日,張紹陽接收到一份投稿,查看之後直接過了審核。
沒錯,他就是這樣夾帶私貨,開這家報館的目的,也就是上面要有個對外引導輿論的窗口。
平日裏任由報館自行運作,上面要是有任務下來,還是得優先報道出來。
“馮翔,麻煩過來一下。”張紹陽打開門,朝着外面喊了一聲。
不只是馮翔,還有其他編輯作者都在院子裏随意走動,但要是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他們走動時在時不時的表現自己。
這件事還得從報館被分隔成兩半說起,自打分隔成兩半後,另一半報館就被規劃《顏報》的地盤。
雖然名義上還是屬于一家報館,但實際上另有出口。
最先還沒什麽,可後來那位叫長惠的《顏報》總編,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群女子,每一位都有獨特的氣質,長相不說端莊秀麗那也是小家碧玉,能看得出來都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出入都有馬車接送,完全不給外人接觸的機會。
而這群女子也不需要跑新聞,自己就能将報紙的稿子寫出來,每到午後就是這些人喝茶吃點心的時間。花園裏一群莺莺燕燕,自然吸引隔壁一群蠢蠢欲動的單身漢,所以每到此時,只要是有心之人就會走到院子裏,毫不客氣的施展自己的男性魅力。
馮翔雖然不願意回鄉成親,但不代表不會春心萌動,自然也會到院子裏繞上幾圈,有意無意的展現自己。
《日報》大概只有張紹陽和張廷璐無動于衷,一來兩者都已經有家室,二來兩人都知道對面那些女子的身份不平凡,自然能做到不亂于心。
馮翔被喊,隔壁傳來幾聲嗤笑聲,他耳面一紅遮住半邊臉進了編輯室。
“張兄,你找我有何事?”
“這個稿子你看一下?”張紹陽将手中的稿子推給他。
馮翔這才收拾好情緒,默讀了一遍,“這是一篇講述種牛痘過程的文章,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
張紹陽卻說:“這是明天要報道的。”
牛痘京城的人基本上已經接受了,馮翔對這件事都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不知道牛痘有什麽好報道的。
“張兄,這個沒什麽新聞價值吧?”
“新聞價值”這個詞也是原先在《北京晨報》學會的,一個報道總要有價值才會有人看。
張紹陽靠在椅背上,懶散的說,“我接到一個消息,據說距離京城不遠的許多村子有傳言,說種牛痘會長出牛角,導致許多百姓都拒絕種牛痘。”主管了一段時間的報館,讓張紹陽整個人發生了很大變化,要是再回到過去,大概不會那麽沖動的直接揭露鄉試舞弊一事。
“怎麽會有這種事?這種話也有人相信?”馮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明顯是瞎說的竟然也有人相信。
“三人成虎,衆口铄金,說的人多了,就算百姓開始不信,最後也都信了。”
流言的威力,他們這些做報紙的難道還不知道?
張紹陽又道:“所以這件事就需要我們的報紙來澄清,這幾期報紙就圍繞這件事來報道。”
馮翔當即點頭,“這是當然,我義不容辭,張兄你說該怎麽做?”
張紹陽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那就先按照這篇稿子來寫,将種痘的過程以及當事人之後的情況都追蹤一下。務必強調,種痘之後與常人無異。然後再派些人到鄉下采訪一下,城裏的人未必知道鄉下人的想法。想必這些采訪內容寫出來之後,會引起京城人的讨論。誰家在鄉下沒有三五個親戚,到最後這是肯定,會傳遍各個莊子村子。最起碼得讓鄉下裏的人知道,種痘會長牛角是不可信的。”
馮翔一臉慎重道:“行,這事就交給我來辦。”
同樣不僅《日報》這裏,《晨報》也得到了同樣的吩咐,這幾期報紙都圍繞着牛痘這件事報道。
其他報紙,敏銳的察覺到這裏面大概是有朝廷的意思,跟這有一樣學一樣,也開始的報道起來。
總之,不認識京城哪一家報紙,或多或少都開始報道牛痘,很快鄉下那個種牛痘會長牛角的傳言,也被城裏的人所知。
許多人還特意跑到鄉下問親戚有沒有這回事,弄得鄉下親戚都覺得自己丢臉丢到城裏去了。
有些人拖家帶口的主動去官府設置的點種痘,但大部分還是在觀望。
大約過了半個月,朝廷開始警戒起來,一股流言從周邊傳來,據說南邊有個村子突然爆發了天花,正往京城蔓延。
這引來無數人的恐慌,也不管種牛痘會不會長牛角了,急的跟投胎一樣争先跑去種痘。
好在朝廷沒多久就來辟謠,說是天花并沒有傳過來,因為天花傳到某個莊子時就停止了。
朝廷沒有解釋,百姓自己争相打探,後來有小道消息流出,說那個莊子是某位皇子的莊子,牛痘剛出來時就命自己莊子上的人種上了。
原本那些人只是懾于上面的命令,不甘不願的種上了牛痘,沒想到會突然救了自己一命。
後來這個莊子的名字也被爆了出來,不少百姓過去打探,沒想到還真有這件事。
這一下,百姓也不管種牛痘會不會長出牛角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
天花實在是太可怕了,管它會不會長牛角?那又不是自己一個人種,要是長牛角大家都長,誰也甭笑誰。
到後來甚至演變成,誰沒有種痘就被鄰居鄉親舉報,然後被鄉親父老強壓着去種痘,轟轟烈烈的種痘一事足足持續了好幾年,後來發現對生活也沒什麽變化,人們才淡定下來,甚至孩子一到年齡就自發去種痘。
永定河的河工已經修了幾年,今年總算是趕在汛期之前完工。
敏寧剛将手裏的《北京晨報》轉交給朝廷,就接到四爺要跟随皇帝一同去巡視河工的消息。
這一次,離京到不遠,京城裏消息靈通的報館,已經加派人手提前趕過去,準備将一系列行程完完整整的報道出來。
這種可以重點宣傳皇帝功績的事,朝廷自然欣然應允,允許特定的那幾個報館跟随。
作為老牌報紙,《京城日報》也在其中。
“這一次,大家夥要有個好的開頭,千萬不要讓《北京晨報》搶了風頭,雖然說咱們的報館,比《北京晨報》晚上了那麽些時間,但別忘了,咱們還是最開始進入這一行的,要讓他們知道,那群翰林院的書呆子,可玩不轉報紙。”走之前,張紹陽照例鼓舞下屬。
他們已經知道,《北京晨報》全權由翰林院接手,已經陸陸續續進入了許多翰林院的官員。
所以這一次,不僅是老牌新牌報紙之争,還是民間跟官方的報紙之争。
“所以就讓我們來教教他們怎麽做報紙!”張紹陽吼了一聲。
下方的人頓時激動的接道,“教他們!教他們!”
跟那些歷屆狀元榜眼探花交手,沒有哪個讀書人不興奮。
走之前的前一晚,四爺是歇在敏寧的院子裏,這一晚酣暢淋漓的情事後,四爺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疑惑,“怎麽還沒有懷上?”
按說明她的身體早就調養好了,可這都過去有小半年了也沒個消息。
敏寧還沉浸在餘波當中,四爺手摸在她肚子上的時候,她猛的打了個哆嗦。
“爺……”每次之後,她的聲音都會染上媚色。
四爺将人摟在懷裏,也不嫌棄她一身的汗,對她說,“要不要把葉醫女給叫回來,沒有她在你身旁,爺這心裏總是有些晃蕩。”
敏寧一想到葉醫女回來,肯定又要喝各種補藥,她就覺得頭痛,窩在四爺懷裏,撒嬌道:“爺,葉醫女忙着大事,我這點小事就不需要麻煩她了。”
四爺卻盯着她的眼睛說,“給爺生兒子也是大事,何況種痘一事已經解決,葉太醫也培訓了不少民間大夫,不需要葉醫女跟着,是該把她調回來了。”
敏寧臉皺巴起來,她這是不是坑到了自己?不幫着出主意,種痘也不會那麽順利,葉醫女肯定也不會這麽快被調回來。
“好了,不要再想了,該怎麽給爺生個兒子。”四爺将人翻過來,撥開她的腿,又重新覆了上去。
被拉進欲望之海前,敏寧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那要是生的是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