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我不大記得那場“鬧劇”如何收尾的，也許是沉默，管用的沉默，讓肖航徹底失望。

他看了我一眼，靜靜離開了。

我不知道怎麽辦，我打給了陳一一，“喂…”

很多話想要說出口，我卻只問了她：“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陳一一已經在酒吧了，她說她在點貨。

我慢吞吞地起身，不知磨蹭了多久才到了她那。

她看見我，皺眉，“你怎麽了？有事嗎？這麽早就來了。”她放下手中的單子，招呼我過去。

我深吸一口氣，“陳一一，你是對的，我錯了。”

我錯的離譜。

“什麽？”她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什麽錯了？你偷我東西了？”

“肖航，南星。”我忽然有些哽咽，只擠出了這兩個名字。

陳一一突然愣住，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她話說得直：“他知道你把他…當南星了？”

我對上她不解的目光，只是點頭。

陳一一翻了個白眼，咂嘴一聲，“宋瑞！我怎麽跟你說的？可你當初不信…你…”

陳一一還想說些什麽，可似乎又是想起了之前因為這件事的不愉快，她還是忍住了。

我想，難為她了。

“不對啊，他怎麽知道這些？”她急切問道。

我把肖航的話一五一十說了。

迎接我的又是一個白眼，“你有病吧？什麽會給自己前男友寫信？還保存起來？”

“我以為他不會看的。”我每說一個字，心就抽痛。

沉默後，陳一一開始排列酒瓶，瓶子碰撞聲讓我心裏更慌。

“那你現在怎麽辦？”陳一一還是停下手中動作，坐到了我身旁。

“我不知道…”

“我是說你現在怎麽想的？”陳一一打斷了我的話，“你是愧對南星，發現肖航不可能是南星，還是，想留下肖航？”

我不知道。

我自私我是人渣。我把肖航當作替身，這麽多年。

被發現了，我更多的是心虛。

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心安理得接受肖航對我的好，我離不開他了。

可是這一切又是深深打擊我。

他不是南星。那些都是巧合。

我對不起南星。

我低下頭。

陳一一也沒有追問我，只是給我倒了一杯水，“你坐着想一會兒吧，我整理東西。”

只剩陳一一搬動酒箱的碰撞聲。我感覺很想吐。

我拿出手機，看着聊天界面，遲遲發不出一個字。

我想打電話，可是我也說不出一個字。

“唉，你知道嗎？”陳一一似乎想找點話說，“宋雲姚分手了。”

宋雲姚？

我想起她，我們之前經常一塊玩兒，還有章黎黎，是宋雲姚以前的同學。

後來聊天知道，章黎黎和鄭周洲是一對兒。

可是她分手的事我不早就知道了嗎？陳一一沒話找話了？

我疑惑道：“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不是已經走了嗎？說是要去其他城市散散心。”

“出軌，她男朋友出軌了，她男朋友叫林航…”陳一一笑了一聲，“和你的寶貝男朋友名字很像，不過嘛，人家那林航是渣人的人，你的小男朋友只有被你渣的命。”

我一瞬間無語住了，她還是想嗆我一口。

“在一起那麽些年，和別的女人上床，還懷上了。呵…”陳一一似乎是收拾完了，一下打開了店裏的燈，刺的我眼睛疼。

“宋雲姚說她想出去走走，但是估計不會再見到她了，去了其他的城市。”陳一一說。

“她的朋友呢？章黎黎和鄭周洲，很久沒看見了。”我忽然想起了她們，其實除了第一次見面，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女人鄭周洲，都是章黎黎和宋雲姚來酒吧玩兒。

聽說鄭周洲有點抑郁。

可是具體情況也不知道，她女朋友章黎黎不願意透露，只給我們講了她和女朋友的甜蜜故事，這些隐私保護得很好，連陳一一這麽八卦的人都問不出來。

“我不知道。不過前天和宋雲姚聊了一下，她男朋友出軌，只是因為覺得那女的像曾經的她，真她媽搞笑。”陳一一聳聳肩。

忽然她呆住一般，抄起手，“其實我想過，如果當初我真的和王簡譯走了，會不會比宋雲姚還慘，為什麽男人總是要出軌，明明當初那麽愛。”

我很驚訝，竟然從她嘴裏聽到了這個熟悉但又很久沒有提起的名字。她七年的男友。談過時間最長的男友。

“你怎麽突然想起…”

“哎呀，就是突然想起了嘛，”她不耐煩擺手，“你快別在這兒坐着了，快去找你的小男朋友。”又是一個白眼。

“你別翻了，再翻面癱了。”我調侃道，還是磨磨蹭蹭走了出去。

去找他，當面說嗎？

我承認我不敢，我怕。

此刻我就是渣男，處于道德低劣的位置。

肖航會怎麽對我？

打我罵我？

我忽然笑了一下，我不能否認，這麽些年，他真的很愛我。

可我卻這麽對他。

路上，我竟然遇見了章黎黎，她問：“肖航呢？怎麽沒和你一起？”

我一時間答不上來，最後扯謊道：“他在學校有事。你呢？”

“哦…我出來買點東西，這不是快過年了嘛。”她笑了笑，和我告別後便裹着風衣走了。

真有氣質。我想着。

可我忽然回過神，看着灰蒙蒙的天，唉，是啊，快過年了，怎麽出了這麽些事情。

我呼了口氣，白霧飄在空氣中，我還是掏出手機打通了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我驚喜無比。

“肖航，你在哪兒？”我按耐不住自己的焦急。

或許肖航也是感受到了，他不鹹不淡地回答：“我在學校，有點事…”

我快哭了，正想要說話，那邊傳來肖航的聲音：“我晚上會回來的。”

“嘟---”挂斷了電話。

我松了一口氣。他還沒有離開我。

可是晚上回來了又會發生什麽呢？他會和我分手嗎？

我不敢想了。

立馬跑回了我們的家，說實話這開店真的很賺錢，我盤下了一套二手裝修房，我們一直一起住，之前是租房子，現在有自己的房子了。

我默默坐在客廳，外面樓道的一絲聲音都讓我大腦緊繃，外賣的鈴聲，鄰居回家的腳步聲。

肖航怎麽還沒有回來。

我越來越心煩，就在我快要崩潰時，我聽見了開鎖的聲音，可我不敢轉頭。

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我還是轉頭，肖航在玄關處靜靜地看着我，他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不認識我一樣。

我沒想那麽多，脫口就出：“對不起。”

他明顯一愣，便走到我左邊的小沙發上坐下。

見他想說些什麽，可此刻我真的快哭了，我急忙說：“我真的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怎麽補償…”

“不用了。”他忽然道。

“什麽？”我被弄得有些發懵。他這是要分手嗎？我不想，可是我沒有資格挽留他。

他直勾勾看着我：“宋瑞，你愛我嗎？”

我愣愣點頭。我當然愛他了。

他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般，繼續問道：“那我和他呢？你愛我還是愛他？”

我沉默了。

忽然他跪在了我面前，雙手握住我的手，我感覺到他在顫抖，我聽見他說：“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他？你能不能試一試把愛分開？就當重新愛一次我…”

我震驚了，他…

怎麽會…

明明是我對不起他，可他為什麽這麽卑微？他現在的樣子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道德又受到了重創。

我的天吶，我到底幹了些什麽？他這麽卑微…

他到底圖我什麽啊？我有點懷疑自我了。

在震驚和不解中，我開口：“對不起，我真的真的只是因為太想念他了。可是…”

我頓了頓，“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我不能昧着良心騙你，我心裏還有他。你…你不能接受，我完全可以理解，我這輩子都對不起你，你想怎麽樣都可以，你可以離開我，罵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我竟然不知道他會這麽愛我。

“那你是說，你愛我。”他又問。

我鬼使神差點點頭。

他竟然沒再問了，只說：“好吧。”

我覺得這一切太奇幻了，這是科幻片？我到底談了個什麽樣的男人？愧疚快要把我淹沒。

我小心翼翼問：“你…不生氣了？”

他只是嗯了一聲，就拿起手機看了起來，沒有再看我，也沒有理我。

我內心：……

這算什麽？

我說我要去找陳一一玩，肖航也只是嗯了一聲，和以前一樣，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我懵了，都不敢出門。

可最後還是腳底抹油一般去找了陳一一。

我把這些告訴陳一一，她也瞪大了雙眼。

“我靠？！宋瑞，你談了個活菩薩吧？”她叫嚷着，“為什麽啊？”

“我怎麽知道？”我當然不知道。

“完了，你現在得更愧疚了。其實我說實話，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到底把肖航當什麽啊？真替身？”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

她卻一副明白的樣子，“唉我懂了，你這是兩邊都放不下，其實你都愛是吧。其實這也正常，現在這社會人渣太多了，同時愛兩個也正常！再說了，南星又不是活人，算了算了…”她好像喝高了。

我拍了拍她肩膀，“喂！你又喝高了啊！”真是對牛彈琴，我本來想和她聊聊天。

見她那個樣子我也真是服了。

忽然我看見吧臺那裏，好像章黎黎坐在那兒。我想了想，我們應該算比較熟吧…而且她也知道我和肖航的關系，也許和她聊聊呢？

我現在快悶死了。

我坐過去打了招呼，她似乎很驚訝我在這兒，“這麽晚了你還在？”

我打着哈哈，“黎黎姐，你這麽晚還在這兒？”

“宋雲姚去旅行了，我一個人也不好玩，來坐坐，就是有點兒想喝酒了。”說罷她拿起那杯粉色的酒，喝了一大口。

我感覺到她的疏離感，也沒有想和她聊肖航的事了。

聊了一些瑣事，聽她說打算過完年後帶她女朋友回一次老家，見見父母。

聽她話的意思，感覺鄭周洲和她父母關系不怎麽好。

聊天草草結束後，我還是想着得回家。

在門口，醉醺醺的陳一一忽然攔住我，笑得極其猥瑣，“哈哈哈哈，宋瑞，回去小心你的小男朋友，哦！嘿嘿，還有你的屁股！別看他不生氣，其實早就氣死了，你慢慢承受着吧…”

我：……

真是喝嗨了什麽話都說得出來。我一把推開她。

吹了冷風我清醒了不少。

不過…陳一一的話沒有錯。

那晚，确實不太好受。

可是沒辦法，誰讓我對不起肖航…我哪有資格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