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報應
報應
楚詞回了學校也有些心不在焉。
現在已經是期末了,她的專業有好幾門課程不用考試,但期末需要交論文上去考核,不好好安排時間很容易顯得捉襟見肘。
她們宿舍四人都忙了好一陣子,彭雪婷最近也為了期末斷了給其他自媒體供稿,祝晴連游戲也不打了,忙着寫論文。
楚詞也只能見縫插針找時間跟阿憐聊聊天。
聊天軟件裏的阿憐依舊和從前一樣,分享生活,拍小蘭和油條,時不時聊幾句關于網絡暴力的事。
互聯網的記憶比魚還要短暫,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人所吸引,沒有放在G皇和阿憐身上了。
但楚詞還是常常關注本地新聞,想看看那幾個給阿憐店門前潑糞灑血的人有沒有找到。
她也問過阿憐幾次,阿憐也顯得有些着急,仿佛巴不得這幾個人立馬就被警察抓起來關進監獄,再也別放出來一樣。
有些反常。
楚詞摸着額頭想。
等到最後一門課程考完,一學期的課程塵埃落定之事,楚詞忽然在一則短視頻裏看到了一個令她十分不安的本地新聞。
新聞內容很簡單,一名二十四歲男子被發現在家中猝死,病因為心髒驟停,死前一段時間曾經因為網絡暴力受過批評教育。
後來警察還查出來,在他死前,還去時生古鎮往一家古董店門頭處潑過糞。
楚詞握着手機,一遍遍回放這條新聞,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慢慢涼了下來。
她似乎是知道為什麽阿憐總盼着那些人被抓住、被抓去坐牢,甚至越久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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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如果不被抓起來,這些人就有可能喪命。
他們再怎麽網絡暴力、再怎麽潑糞,也不至于被判死刑……
是阿憐做的?
楚詞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若是阿憐做的,她那麽急切想要讓這些人坐牢做什麽?
況且若是她真能做這些事,當初為什麽不收了那個虐貓無數的男人?
聯想起那天小蘭的反常,楚詞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曾經來到古董店,與阿憐說說笑笑的,看不出男女的一個人。
那個人有更大的神通?
還是他是阿憐的……什麽人?
楚詞握着手機的手汗津津的,好半天之後,她才動了動手指,劃走了剛才那條視頻。
但下一條視頻更讓她遍體生寒。
一名三十三歲男子去岚江冬泳,抽筋後嗆水死亡。
經查,該男子死前曾參與網絡暴力,并且在住處附近的肉鋪買過動物鮮血。
後面是警方的提醒,提醒冬泳愛好者注意安全,盡量在有人陪同和便于實施救援的地點進行冬泳。
鮮血……
保不齊就是阿憐古董店門口塗抹的那些。
楚詞不敢再繼續刷新聞了,她飛快地起身下樓,打了車就往時生古鎮而去。
網約車來得快,她便坐網約車去。
司機師傅正在聽車內廣播,廣播的是岚城一名男子酒後騎電瓶車,撞上石墩後導致內髒破裂,不治身亡。
此人生前曾參與網絡暴力,被相關平臺和論壇封號數量多達十二個,并且在死前一段時間,也曾參與往時生古鎮古董店門前潑糞的活動……
楚詞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口水,目光十分不自然地望向窗外。
司機師傅一腳油門提速上了繞城,口中還在啧啧:“酒後駕車害人害己,我就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小妹妹等下給我打個五星好評啊……”
楚詞勉強地笑笑:“好。”
“網絡暴力也要不得啊,我之前看新聞,一個小女孩因為網絡暴力自殺了……”健談的司機師傅繼續喋喋不休。
楚詞努力維持着慘淡的笑容。
剛下車,楚詞的手機就來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祝晴泣不成聲:“G皇自殺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楚詞站在原地,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楚謂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帶人去找G皇了,同時又派人去俱樂部戰隊協商,看看能不能将G皇買下來。
楚詞深一腳淺一腳踏進古董店。
剛一進門就撞上小蘭有些惶恐和驚訝的臉:“你怎麽來了?”
“我……”楚詞臉色灰青,遞上了自己的手機截圖。
是那幾條新聞——網絡暴力的人因意外或者疾病去世。
小蘭還要再說些什麽,就聽到身後阿憐的聲音響起:“別在那裏站着,進來說話。”
楚詞走進古董店深處,又嗅到一股好聞的香氣,在周圍的暖意包裹下,她才逐漸放松了下來。
小蘭看着她,嘆了口氣:“楚詞,我知道你想問——”
小蘭話還沒說完,就被楚詞打斷:“阿憐,小蘭,你們……是不是被什麽人,或者……不是人的別的什麽東西給……”
她想了半天,終于說出了“控制”二字。
方才阿憐瞧着她的眼神裏還有些失望與諷刺,卻在愣怔一瞬間之後變成了難以言說的悲涼。
阿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事。”
楚詞忽然覺得,這句“沒事”沒有往日的可靠。
警察來調查過一番,主要是這些人都參與過網暴阿憐,也曾往她店門口潑過鮮血和糞。
但幾人差不多是同一時間喪命,阿憐社會關系簡單,本人又分身乏術,基本也就排除了嫌疑,加之許多人很明顯是因為意外而喪生,更與旁人扯不上關系。
警察簡單調查之後離去,只剩三人坐在店中面面相觑。
同樣惶恐不安的還有那些組織網暴的群。
群裏說什麽的都有,有人說這是G皇的陰謀,在□□,他就知道一個高超的殺手,從來都能将他殺僞裝成完美自殺。
還有人說這是阿憐的店鋪太邪門,她那店裏全是古董,古董上了年歲就會成精,得罪了成精的東西還能有什麽好下場?
亂七八糟的話越說越離譜,群主怕群的存亡受到影響,當場就給所有人禁言了。
群內有個年齡較大的管理腹诽:
組織網暴的時候不管;
往人家門前潑糞不禁言;
現在卻管起來了……
陳浩在群裏被禁了言,又去其他群聊天。
他心中還是有些慌張的。
畢竟灑狗血的建議是他提出的……潑糞不是。
他曾經聽樓下小飯館老板說過,往人家店鋪門口灑狗血很晦氣,會讓這家店一整年甚至數年生意不好,門可羅雀。
他只是想整一整那個叫阿憐的女人,卻不想那個灑血的人就這麽死了……
陳浩連着抽了好幾根煙,終于起身換上衣服準備出門。
他打算去附近的廟裏拜一拜——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因為沒有工作的緣故,他的生活作息十分混亂,時常過着窗簾一拉,不知今夕何夕的日子。
他打着呵欠鎖上門,慢吞吞地查着公交路線。
他所在的城市天氣寒冷,每年冬天都要下好多場雪。
他住的地方條件不好,外面排水不暢,一到冬天地上到處都上了凍,結了冰。
他看着手機,沒注意腳下,一腳踩在一塊冰上,滑了出去。
磕到後腦勺的一瞬間,他終于查到了去往最近的寺廟的公交路線……
陳浩的死很快就傳播了出去,幾個小時之內就傳遍了各個群,甚至就連阿憐都在網上刷到了這條消息。
看起來也是一場意外,并且與阿憐和G皇毫無關系。
阿憐正在岚城開着她的古董店,G皇自己還在醫院沒搶救過來呢。
楚詞又接到了祝晴的電話,電話那頭她又哭又笑,一面說着報應,一面又說着G皇情況不太好,病危通知下了好幾道。
挂斷電話,楚詞坐着發了半天呆,終于對阿憐開口道:“真的有人活着其他的什麽存在,殺死人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嗎?”
阿憐臉色也有些發白,小蘭嘴快:“你給過祂口封了。”
“啊?”楚詞一愣。
阿憐搖搖頭:“不關別人的事……都是我與祂的問題。”
楚詞到底還是沒陷入那種無意義的計較中,她問阿憐:“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那人住手?或者……我能幫你做些什麽?”
阿憐搖搖頭:“不能,且等吧。”
楚詞在古董店裏惴惴不安住了幾日,卻沒有再看到死人的新聞了。
甚至連幾個電競群也解了禁言,衆人可以随意發言了。
朱鵬暗暗松了口氣。
他是提出潑糞的那個人。
比起G皇,他更看不慣阿憐這樣的女人。
尤其是在證實那些照片都是阿憐本人之後,他覺得這個女人更加可惡了。
長那麽漂亮,定然是給闊佬當幹女兒吧?
手上的店鋪恐怕也是要幫有些錢財來路不正的闊佬洗黑錢所以開的吧?
古董店裏古董幾件真幾件假恐怕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還開古董店,她懂歷史嗎她?
因此在有人提出可以教訓教訓這個阿憐時,他第一個附和,并提出了潑糞的想法。
潑糞不會對人造成人身傷害,但又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還能讓她的店開不下去,說不定背後的金主看了,也要抛棄她呢!
朱鵬為自己的想法小小得意了一把。
前幾天看到那些實施計劃的人都死了,他心中也惶恐了很久,直到最近才放下心來。
應該就是巧合,是他們不注意安全罷了。
什麽酒駕,喝酒就不該開車,還有什麽冬泳,正常人誰玩那個?走路不看路玩手機,沒日沒夜打游戲……
這些人的死又不是沒有原因。
只要他好好注意安全和身體,肯定不會有事的。
朱鵬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