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遭遇

遭遇

從季曉萍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楚詞才得知她的悲慘遭遇。

季曉萍本該是保研的。

在上大學的前三年裏,她拿了不少獎,也從沒有挂過科,甚至績點都很高,可以算得上是她們專業保研的不二人選了。

季曉萍也信心滿滿地如此認為。

然而就在這學期,她躊躇滿志地将自己的作品帶給導師時,發生的事卻讓她恐懼又惡心。

那個平日裏看上去道貌岸然的老教授、書法家,手捧着一杯茶坐在桌子後面,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知道為什麽,季曉萍總覺得那笑容讓她能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但她還是将自己的幾張作品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教授桌前。

“小季啊,你的作品我看過一些,有些獎也是我評的。”教授呷了一口茶,沒有翻開季曉萍的作品,反而是将一個平板遞了出來。

“謝謝教授肯定。”季曉萍強壓下心裏的不适,伸手接過了教授遞過來的平板。

“看看裏面的內容,來,念出來。”教授笑着說道。

季曉萍有些疑惑地翻看了一下平板的內容,下一秒就差點惡心到吐出來。

平板上呈現的內容是一本黃色小說,裏面幾乎沒有多餘的內容,全部充斥着露骨的情節,光是看上一眼,季曉萍就覺得自己恨不得自戳雙目。

從沒有經歷過這些的她雙手顫抖,聲音也有些微微發顫:“教授,我……呵呵,這個是,是您拿錯了嗎?”

她上前一步,将手裏的平板放在老教授的桌角上。

“沒有啊。”老教授放下茶杯,呵呵一笑,朝着她走了過來。

“教授,教授,別……”季曉萍步步後退,将雙手抵在胸前,妄圖以此抵抗教授的侵犯。

在這裏叫喊也是沒有用的。

因為這是老教授自己的書法工作室。

這間辦公室在工作室最裏面,就算從這裏跑出去,外面也空無一人。

老教授還是呵呵笑着,仿佛見過了太多像季曉萍這樣的女孩。

他伸手撩起女孩的一撮頭發,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慢慢放開:“小季啊,你是個聰明孩子,對不對?”

他退後了一步,老花眼鏡後的目光貪婪而銳利,像是一把要洞穿季曉萍的尖刀。

“教授,我,我在心裏很尊敬您,我也很認可您的藝術成就,所以想成為您的學生,如果您覺得我不适合,那……那您也可以考慮其他同學的!”季曉萍大着膽子說出這些話,然後沖上前拿走了自己放在桌上的作品,準備奪路而逃。

“是嗎?”教授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她,并不采取任何動作,依舊溫言細語道:“教授都覺得你不适合,難道還有人能覺得你适合成為他們的學生?”

季曉萍猛然擡頭看向教授,一股寒意順着背脊蹿了上來——她忽然覺得,假如自己不答應對方,是不是這一輩子都沒法拿到更高的學歷了!

*

“後面還有好幾次,都是這樣的。”季曉萍接過楚詞遞過來的紙抹了眼淚:“你們要是考研,千萬要選定好人選,最好選擇同性的老師,不要像我一樣……”

“那,那要是不考研的話呢?你自己練習、精進,說不定也能達到一樣的藝術高度呢?”楚詞問道。

季曉萍搖搖頭:“我可能比普通人更有天賦,但是比起同行業的其他人來說,這點天賦太微不足道了,沒有人提點指導,很多關竅自己摸索一輩子也摸索不出來。”

楚詞也深以為然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誠然練習非常重要,但是達到了一個階段,水平的提升就不能靠着重複勞動了,有時候做再多也是無用功,要是固化了某種錯誤的思維和肌肉記憶,很可能還有反效果。

古代能識會寫的,哪一個不用毛筆?流傳下來的書法家又有幾個呢?

世上哪有那麽多天才啊。

“我家情況也挺特殊的,我媽是後媽。”季曉萍放松了很多,手還是無意識地在身邊劃來劃去,像是在寫字一樣。

“我爸也不能說對我不好……但我後媽也有個女兒,就……我要是考不上研,可能只能回家去小培訓機構教教書法什麽的了。”季曉萍接着說道。

楚詞不用問,也看得出她根本不想走那條路。

“去外地的大學會不會好點?”楚詞也跟着發愁道。

季曉萍有些凄惶地搖搖頭:“這個圈子不大,幾乎有名氣的教授都互相認識。”

楚詞一時語塞,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季曉萍也從方才頭腦發熱想尋死的狀态中走了出來,她抹幹了眼淚對楚詞道歉又道謝,還互相留了聯系方式才離開。

楚詞将她送回宿舍,這才打開手機看阿憐的消息。

阿憐倒也不是一直追着問她在幹嘛的類型,她饒有興致地跟楚詞分享了自己新養的魚,還有小蘭帶着油條,忙得團團轉的背影。

楚詞有些沉重地跟阿憐回了一句:

【等我來跟你細說,很複雜。】

随後就打車朝着時生古鎮去了。

“一下午賣了三把扇子,好家夥,可真是到了夏天了,捅了扇子窩了這是!”小蘭便嘟哝邊在紙上寫寫畫畫,記下了今天賣出去的東西。

最後一筆還沒寫完,急着見女朋友的楚詞就從外面闖了進來:“阿憐?阿憐?”

“啧。”小蘭朝上看了一眼:“念叨了一天,人這下來啦!”

頭上傳來阿憐有些慵懶的聲音:“誰念叨了?你別胡說八道。”

小蘭哼兩聲,收起賬本甩着辮子去關店了。

楚詞與阿憐膩歪在貴妃榻上,卿卿我我了一陣,阿憐才忽然道:“你今天那麽久沒回消息,是很複雜的大事?”

楚詞心中有些沒及時回消息的愧疚,又是一喜——阿憐到底還是在意她沒回消息的事的。

她将季曉萍的事原原本本講給阿憐聽,講完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一疊聲地叫小蘭。

小蘭關了店門,正在用雞毛撣子撣那點根本看不見的灰,聽到楚詞叫得倉促,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撣子都沒放,直接沖了上去。

“我想問問,就是之前那個來試毛筆最後又沒有買的女生,你還記得嗎?”楚詞問道。

小蘭點點頭:“記得啊。”

随後又伸手比了比:“大概有這麽高,瘦瘦小小的。”

“是不是頭發很黑很長?到腰間那種?”楚詞急切地問道。

“對。”小蘭又伸手比了比:“頭發到這裏。”

“十有八九是她了。”楚詞與阿憐對望一眼,說道。

阿憐不知從哪裏掰下來一角佛手,來來回回拿在手裏玩,又若有所思道:“你們學校那個教授是誰?”

“文羽,我知道。”楚詞說着話,馬上将照片找出來給阿憐看。

文羽在書法方面造詣極高,也算是岚大的一塊招牌了。

阿憐望着楚詞手機上的那張照片,微微眯了眯眼。

“有什麽不對嗎?”楚詞看阿憐表情,問道。

別說阿憐,就連小蘭都似乎認出了這張臉:“這是那個寫字的人嘛!”

“可不嘛。”阿憐冷笑一聲:“供奉祂的地方,堂前對聯都是文羽寫的。”

“誰?”楚詞下意識問了一句。

小蘭和阿憐齊刷刷看向她。

“哦……祂啊……”楚詞揉了揉腦袋。

好日子過太久,差點都忘了這個人……神了。

“祂供奉在哪裏?我可以去看看嗎?”楚詞好奇道。

小蘭指指自己的嘴,又輕輕擺了擺手。

楚詞便知道沒戲了,這事恐怕不能從阿憐和小蘭口中說出來。

“老東西是不是這種事做多了呀!”阿憐丢下佛手走到電腦前:“我得扒一下這人的皮!”

阿憐已經從一個不知道互聯網為何物的人,變成了如今一個能掐着網線使用神通的小神,楚詞和小蘭都不由感慨她學習能力強。

半小時之後,阿憐就幾乎湊齊了關于文羽此人的碎片。

他從小在書法世家長大,天賦更是超群,十多歲的時候就有了端倪,家族中也着力培養他,他倒也沒辜負家族的栽培,一路順風順水到了現在,不說其他方面,單論書法界,他的地位是卓然的。

阿憐又看了幾幅此人的作品,感慨道:“界山神還是界山神啊!”

“什麽?”楚詞沒聽懂,茫然地看向旁邊的小蘭。

“界山神就是界山神啦,跟祂地位差不多的,很厲害。”小蘭目光裏帶了幾分憧憬:“聽說界山神最喜歡莳花弄草了……”

楚詞:聽明白了,大概就是古代那種藝術天賦賊高又會享樂的富貴王爺人設吧!

話說到一半,小蘭緊急撤回:“當然我還是喜歡跟我們憐老板在一起啦,我們憐老板長得好看又厲害,界山神又怎能比得了呢?”

阿憐冷笑:“你最好真的這樣想。”

小蘭吐了吐舌頭,往楚詞身後縮了縮,最後直接縮下了樓——神仙打架,她是半點興趣都不想有。

當然,阿憐還找出了其他端倪。

早在二十幾年前就有人登報爆料過文羽騷擾學生的事跡,但是那報紙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晚報,這種消息混雜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武俠和□□小說中,真的都看上去像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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