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狐仙(七)

15 狐仙(七)

周圍一片死寂,所以那嬰兒的啼哭聲顯得無比清晰。

姜晚和小彬四目相對,異口同聲道:“你聽見了?”

接着,小彬“哇——”一聲尖叫起來,人給吓哭了。

“那個,野貓的聲音,有時聽起來挺像那個什麽的……”姜晚安慰道,“你還上不上廁所了?”

“這個時候還上個什麽……”

小彬話到一半,只聽見廁所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竟是辛緬從裏走了出來。

“鬼呀——”小彬捂着眼睛大喊。

同一時間,啼哭聲止了。

而姜晚看到辛緬五官模糊不清,臉上竟還映着一個嬰兒的皺皺巴巴的臉。

嬰兒的臉晃了一瞬便消失了,辛緬面無表情,迷蒙了片刻才清醒過來,生氣地罵了兩句,而小彬已經跑遠了。

姜晚怕小彬一個人亂撞又碰上什麽事,便轉身去追。

小姑娘跌坐在不遠處的草地裏,吓地不清,姜晚追上去,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

“那是辛緬,你亂叫亂喊的,倒把人家吓到了。”

小彬瑟瑟發抖地哭了起來,“她剛出來的時候,是,是個怪物的樣子,我說不上來,反正……不是我看錯,真的不是我看錯……”

“好了,是你被她的傳聞吓到,有了心理預設,又聽到怪聲,才産生那種幻覺的,別多想了,還上不上廁所了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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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已經不用了……”

姜晚嘆了口氣,拉她起來,“我陪你回保姆車。”

兩人剛起身,只見沈宴打着手電筒走了過來。

“我自己回去。”小彬覺得難為情,撇開姜晚,紅着臉跑了。

姜晚拍了拍手上的土,問沈宴去哪。

沈宴朝她來的方向努了努嘴,“還能去哪?”

等沈宴回來,姜晚還站在原地張望,見到他,神秘兮兮地問:“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沈宴笑了笑,“除了一個女的站在這裏等我上廁所,沒別的。”

姜晚搖搖頭,“那走吧。”

沈宴三兩步跟上她,小聲問,“是不是,又看到那東西了?”

姜晚頓下腳步,猶豫了半晌,将關于辛緬的種種告訴了沈宴。

“怎麽現在才告訴我?那剛才,我不是差一點碰到辛緬了嗎?”沈宴故作害怕。

“我這不是在等你嗎?”

兩人說話間,已回到了拍攝地。人也随之多了起來,辛緬先一步回來了,此刻正躺在椅子上看劇本。

她神色如常,一張臉蛋在暗沉的人堆裏白到發光,明豔照人。姜晚卻看到,在她懷裏還趴着一個嬰兒,這次她看清了整個嬰兒的輪廓,小小的一團,是剛出生的樣子,只不過臉深深地埋在辛緬懷裏,看不到模樣。

沈宴看姜晚表情微變,問道:“又?”

“是嬰靈,多了具嬰靈。”姜晚聞言收回目光,看向沈宴,“你怕嗎?”

喜歡上她就沒有怕這些東西的道理,沈宴早有準備,況且在他看來,姜晚身邊的人,比這些東西更可怕。

他故意扭了扭高大的身體,“人家好怕。”

“早知道丢你在廁所了。”姜晚輕輕踢了他一腳。

沈宴收起笑意,正色問道:“你打算怎麽辦?放任不管嗎?”

姜晚道:“不可以嗎?我又不是鐘馗。”

“不是不可以,只不過辛緬既然找你借過勢,就可能還有後招,她舉止越奇怪,我反而越擔心你。”一不小心透露了心意,沈宴目光有些閃爍,“還是不要任由事情發展得好。”

“那你說怎麽辦?”

“我不知道你們通靈師什麽套路,要我的話,摸進她家,看看有沒有關于你的東西,順便砸了神壇,什麽狐妖啊,嬰孩啊,看到什麽砸什麽。”

姜晚鼓掌:“簡單粗暴。”

有人在公衆眼裏是高嶺之花,跟女演員永遠說不過三句話,合照永遠隔着安全距離,有粉絲來探班永遠親自出去勸說,直到把人勸回家為止,送禮永遠不收,祝福永遠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沒想到腦子裏都是開重機,打家劫舍的勾當。

說不定她懷疑的那幾件事,真的沒有怪錯人。

想到這裏,姜晚忍不住笑了,然而對方卻是認真的。

“我幫你?”沈宴問。

姜晚當他面打開微信,把那個“有病”的表情包原封不動還給了他,“真有必要,我自己動手。”

……

顧明賢從國外公幹回來,風塵仆仆地回到公司,電梯直達三十二層,辦公室裏隐約有人影。

他帶着疑惑打開門,只見辛緬背對着他坐在大理石桌案上,緊身的紅裙,雪白的香肩小露,性感妖嬈。

“你怎麽進來的!”助理趕緊打電話叫保安,卻被顧明賢攔住了,助理愣了愣,随即一聲不響退出房間,并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房間裏的百合窗應聲而落,燈光暗沉……

沒幾天的時間,顧明賢和辛緬出雙入對的新聞便傳地人盡皆知,劇組裏,辛緬再次享受到了老板娘的待遇,只不過人們沒有對她趨之若鹜,反而敬而遠之。

吃生肉的傳聞已經見怪不怪了,有人看到她在保姆車裏喂奶,而懷裏竟空無一物;有人聽到她睡覺的時候,嘴裏發出狐貍的叫聲;有人說她卸妝後,臉部像老人一樣幹癟……

然而沒有人敢将怪事擺上臺面來說,畢竟她靠山強大。

這天姜晚在等戲時,傅雅安來找她聊天,鬼鬼祟祟給她看了一張照片,是顧明賢的,照片中,顧明賢臉黑黑的,眼眶凹陷,神情很不自然。

“是狗仔拍到的,但是不敢發,被我弄到了一張,你看看。”傅雅安手捧一個大瓜,忍不住跟姜晚分享。

姜晚一看便知是受辛緬的影響,被狐仙反噬了。

他陰氣纏身,放任下去,搞不好性命不保。

“他這是怎麽了?”姜晚故作好奇。

“被辛緬吸幹了呗。”傅雅安撇撇嘴,“這丫頭真厲害。”

“私生活過量也不至于這樣,他家族不管嗎?”姜晚問。

“被你說着了,據說他父親已經禁止他跟辛緬來往了,現在他在家裏養着,但是好像沒什麽用。”傅雅安說。

“姐,準備咯!”工作人員過來提醒姜晚開工,兩人的八卦也就此打住。

這場戲是跟辛緬的打戲,辛緬今天看上去不太對勁,她表情怪怪的,塗了好幾層粉底液也蓋不住發黑的眼圈,最瘆人的是那眼神,陰冷陰冷的,隐約透着快要壓抑不住的瘋狂。

經歷了上回打戲的遭遇,小彬仍然心有餘悸。

攝影師調試機位的間隙,她上前給姜晚整理服裝,小聲勸道:“辛緬這兩天古古怪怪的,今天更是像嗑藥了一樣。姐,要不跟雅安姐和導演商量商量,這場戲先別拍了,我怕你又被……”

“沒事。”姜晚不想示弱。

開機,辛緬開口念詞,嘴裏卻發出一系列語焉不詳的怪聲,她脖子扭動,不自然地一下一下抽搐,樣子可怕極了。

“卡,卡!”導演大聲喊道。

然而辛緬像沒聽見一樣,猛然朝姜晚撲過去,她張開口,嘴裏全是血絲。

姜晚靈敏地逃開,可對方跟撲食的猛獸一般難纏,再次撲過來,将姜晚撲了個正着。

現場慌作一團,她力氣極大,幾個男性工作人員都拉不開她,眼看着就要朝姜晚咬下去時,沈宴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從後方架住她脖子,一根木棍抵住她的嘴,隔絕了那張血盆大口。

其他人配合他奮力拉扯,最終将辛緬拉開。

她倒地抽搐了兩下,暈倒過去,不久就被救護車拉走了。

場面安靜下來,整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有大口喘氣的聲音,極度驚吓和震驚之下,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傅雅安一邊打着電話壓下媒體,一邊往醫院跑,到底是自己藝人,她也吓傻了,但不能不管。

姜晚回保姆車上休息,小彬被吓得直哆嗦,臉色慘白,姜晚讓她早些回家。

小彬走後,沈宴悄悄上車看她,眼睛裏是藏不住的擔心。

“我沒事。”姜晚抱着保溫杯喝了大半瓶,終于平靜了些,“她這已經不是反噬這麽簡單了……也許你說得對,當時就不該放任不管。”

“有件事本來不想跟你說的,”沈宴坐近了些,帶來一股熱量,也平添了些安全感,“那天你說了辛緬的事後,我就不放心,一直暗中留意着她。就在前天,我看見辛緬趁你拍戲,讓助理支開小彬,将一包粉末倒進你的保溫杯裏。”

姜晚瞪大眼睛,看着手裏的保溫杯,吞了一口唾沫。

“別怕,那個……”沈宴有點難以啓齒,抿了抿唇,還是說了,“我發現後,以牙還牙将你保溫杯裏的水又倒進了她的杯子,至于你的保溫杯,我幫你洗了很多遍,放心吧。但是她今天這舉動,怕是和這件事有關。”

姜晚深吸了一口氣道:“也就是說,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她想害我,結果陰差陽錯害了自己,如果不是被你調包,今天這樣的,可能是我……”

“也可能,她本來就陰祟纏身,再加上那包東西,才變成這樣,但是她對你動了壞心思,這是千真萬确的。”

“我知道了。”姜晚沉聲回答。

一秒鐘內,她心裏做出了決定:那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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