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帝國的使者

帝國的使者

方白見到了皇帝，那是一個枯槁的老者，他曾經是一個強勢的君主，但是卻在中年之後的施政，特別是用人中頻頻犯錯。特別是在成平擔任宰相期間，簡直快到了人神共憤的局面。現在方白已經在這個老者的外表看到了一些死灰，但是這些死灰還是遮擋不住那雙睿智的眼睛。

如方白所猜想的那樣，皇帝嘉獎了方白幾句，然後讓他留在京城擔任了一個閑職。在朝拜皇帝之前，尤天特還說，如果皇帝問起他為什麽沒有馬上來朝見，就說自己在宇宙裏的低重力環境下待的時間太長，适應不了首都的重力，才休息了一天，勉強拖着病體來朝見。

不過這倒是尤天特多慮了，因為皇帝并沒有問到這些瑣碎的事，短暫的召見很快就結束。等出了皇宮，方白才聽說第三軍團的司令官前今天就進京朝見，那才是皇帝的鐵杆親信，皇帝應該抽出更多時間來去跟司令官打交道了。

等出了宮之後，方白又被尤天特叫去見一個重要的人，到了地方方白才知道，那個尤天特所說的重要的人，是當朝的儲君。太子正當壯年，精神、氣質比皇帝都要好許多。嘆了幾句話之後，方白才聽明白，太子今天見他來的主要目的，是要告訴他：孤太能任這次拓荒行動的指揮使，全是他太子的提拔，孤太不僅要對皇帝效忠，還要在關鍵時刻對太子效忠。

方白不難看出，尤天特是對太子寄予厚望的，太子也的确像會是一個有成之君。等從太子那裏離開後，尤天特邀請方白用餐，方白卻看到秋明在朝自己使眼色，他便謝絕了。跟尤天特話別後，秋明才悄悄的對方白說：“剛才住處有人來報告說，有個使者要找你。”

方白一愣：“什麽使者？”

秋明回答說：“矽星人的使者。”

方白又是一愣，到不是奇怪敵人為什麽派使者找自己，而是他對矽星人很好奇。方白雖然在宇宙中帶了一段時間了，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可是他還從沒見過矽基生命的物種。他下個要考察的文明，自然正在跟六星帝國作戰的矽星人，雖然在銀河號的日程上并沒有對那個文明的考察，不過都到這裏了，沒有考察了六星文明，不去矽星人那裏看看的道理。所以能提前見一見矽星人，方白還是有些期待的。

可是結果卻大出意料，矽星人派來的使者，竟然是個六星人。不過方白到也并不奇怪，之前他就可以肯定，六星文明中有矽星人的奸細。方白還曾經試着猜想那些奸細的心理，畢竟當六星文明戰敗後，不會有六星人的幸存者，因為這星際之戰中，是從來沒有俘虜的，只有勝利和滅亡。

那麽就是說，那些奸細并不會在對方勝利後，得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那他們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的文明？起初方白想可能是被脅迫的，可是後來他就覺得不大可能，因為兩個文明之間的人從外觀上就相差太多，即便再掩飾也掩飾不了的差距，似乎矽星人不可能滲透進來，脅迫六星人為他們工作。

最後方白才想明白，這些奸細可能完全是自願為矽星人服務的，甚至是去找矽星人，提出願意為他們效命的。因為這些奸細看到了六星文明的本質，在他們看來，六星帝國已經完全無藥可救了，為了不危害到其他的種族，他們選擇自我滅亡。

方白也不知道這是對的，還是錯的，不過這卻是跟尤天特完全不同的另一條路。秋明見方白發呆，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方白笑着問：“你真的是矽星人的使者？”

使者是個年輕人，因為跟六星人長得一樣，所以并沒有刻意的去僞裝，穿着打扮都跟普通的六星人無異。使者點點頭：“是的，我從H35星系中來。”

方白一愣：“你跟矽星人生活在一起？”H35星系是矽星人的主星系。如果矽星人的主星系裏，還住着六星人的話，是不是說明矽星人文明是個包容性很強的星系？

使者說：“我的任務當中，其中一項就是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其實，跟六星帝國打了幾個世紀仗的矽星人，是皇帝制造出來的。”

方白和秋明好像猜到了使者的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們還是被這個巨大的陰謀所震懾到了。

使者接着說：“六星文明誕生的時候，也是分很多個種族的，種族後來演變成了國家，國家之間又有戰争。直到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六星人為了在戰場上取得主動權，那個時代各國集中全國之力，開發更高效，更自主的智能機器人。來不及測試，幾乎是一下生産線，就直接投入戰場。”

“後來就爆發了衆所周知的智能風暴，六星文明的主權完全被機器操控了，六星人差點就在那場浩瀚中滅亡。皇帝一族，是在六星文明跟人工智能的搏鬥中脫穎而出的，當時他們是整個文明的精神支柱。”

“後來六星文明的幸存者重新建立政權後，發現整個種族的權力如果在一個人的手中，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于是由當時的高層組成的一揮剝奪了皇帝的權力，是皇帝只是個文明的象征而已。”

“我們不明白之後那些傀儡皇帝的心态，但是他們應該總是會覺得不甘心于此的。終于，在五個世界前，野心勃勃的玄宗繼位，玄宗一生都在偷偷的作一件事，那就是在H35星系秘密的培育大量的克隆人士兵。”

“六星文明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立法，不能把克隆技術用在人身上。所以玄宗的一切動作都是在背地裏做的，一個傀儡皇帝畢竟也是皇帝，他的一舉一動是被衆人矚目的。他做了這件事幾十年，竟然都沒有被人察覺，這顯然是不合常理。”

“後來我們才發現，原來有些人是皇帝的幫兇，那些人是皇帝在背後支持的探險家。他們表面上是去探索荒蕪的星系，其實就是幫皇帝在完成克隆人的事務，因為他們也是一群有野心的人，希望去奴役別人。”

“剛開始的時候，皇帝對我們的管理是那種宗教式的，他是我們的創世主，他無所不能。剛開始的克隆人技術還不夠完善，據說改進好幾次才開始少量的克隆，漸漸地我們的人數才多了起來。後來我們在荒蕪的星球上建立了十幾個基地，人數更是呈幾何倍數增長，克隆人的時代，才真正到來了。”

“我們跟六星文明是一個本源的，自然也會産生自己的思想，和去考慮一些基本的哲學問題。在那個時候，我們中有一部分人，提出創世主并不是真實存在的假設，不過他們很快就人間蒸發了，估計是被皇帝的人‘清理’了！可是他們懷疑的種子還是被留下了，也多虧了這些懷疑的種子，拯救了我們億萬的同胞。”

“那時候我們建立龐大的艦隊，共榮的社會體系，完善的科研機構。但是我們那時候依舊不是自由的，我們還在受皇帝的指揮。玄宗死後，高宗繼位，他感覺時機到了，于是驟然讓我們對六星文明的主星系發動了攻勢。”

“由于皇帝在做我們的內應，所以我們的攻擊勢不可擋，一直打到了首都。皇帝的陰謀終于得逞了，議會授予了皇帝最高權力，于是皇帝都自導自演了那場把我們打出主星系的戰争。”

“但是那時候皇帝的位置還是不太穩，他除了利用我們之外，還刻意的抹黑議會，最終在公民的抗議下，議會被迫解散了。真是可笑啊，公民們也是扼殺自由的幫兇。當皇帝的權力攥聞了之後，他自然就用不到我們了，于是我們被創世主抛棄了，我們再也聯系不到創世主。”

“當時有一部分人垮了，可是還有一部分人聯想到創世主不是真實存在的假說，便很快從震驚以及六星艦隊的猛烈攻擊中醒了過來。我們後來推測，高宗直接扔下我們不管，還破壞了我們很多的軍用設施，就是想讓我們徹底變成他的戰績。”

“可是高宗的政治耐心，明顯沒有玄宗那麽好，他把我們抛棄的太早了，他以為我們的艦隊受了重創就沒有了反抗的決心，就只能束手就擒。可惜讓他失望了，我們迅速組織起了領導層，并開始激烈的反抗。”

“這時候皇帝又裝作創世主的樣子，想來迷惑我們，幸好我們的情報部門截獲了一批六星文明主星系的電子訊號，我們才得知了創世主的真面目。我們雖然人數多，執行能力強，H35的工業體系也很良好，可是我們在戰争之初還是敗多勝少。”

“一直打了兩個世紀之後，我們的指揮層才掌握了能跟六星文明一較長短的戰術理論，不過這時候我們的一些戰略學家提出推回到H35行星。”

方白一愣：“那麽說兩個世紀之前，你們是主動撤退的？”

使者點點頭：“是的，并非向皇帝宣傳的那樣，經過艱苦的戰鬥，把我們趕回了H35星系。”

方白問：“你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使者回答說：“讓六星帝國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