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周唱應酬完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他帶着渾身的疲憊推開家門，然後癱倒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他這麽癱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覺得不太舒服，便拿出手機，準備撥一個電話。
他才将手機拿到面前，便又把它收了起來，然後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
季驚寒已經結婚了。
兩年前就已經結婚了。
他不該，再随時，随地，想他，就打電話給他了……
……
季眠寒今天到辦公室的時間比之前要早一點。
因為昨天張主任說了會把那個孩子帶過來。
沒過多久，季眠寒聽到辦公室門口傳來人聲，他便站起身，往辦公室門口走。
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正看到張主任帶着一個少年走過來。
就像張主任之前說的，少年的腿似乎有點問題，但并不算明顯。
季眠寒注意到少年在看到他的時候略微驚訝了一下，然後便更努力地讓自己走得正常一些。
不過季眠寒也并沒有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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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主任跟少年走到他的面前之後，季眠寒先沖着張主任笑了笑，然後便看向少年，“你就是靳雨吧，你好，我是之後負責照顧你的人，季眠寒。我比你大個六七歲，以後你叫我哥就行。”
靳雨在看到季眠寒之後，就将自己的頭低了下來，聽到季眠寒這句話之後，他抿了抿嘴，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哥……”
張主任在邊上站着聽兩人說話，等靳雨這聲“哥”喊完，她便開口道，“小雨，你有什麽要求就跟你哥說就行，昂。”說完，她又看着季眠寒，“那我就把小雨交給你了……”
季眠寒點了點頭，“交給我就好，您去忙吧。”
話說完，張主任就離開了。
季眠寒看着張主任走遠之後，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靳雨。
之前看材料，季眠寒就知道靳雨之前一直過得都不太好，但是這次真的見到人，季眠寒才真切的意識到這個“不太好”的意思。
靳雨如今已經十六歲了，可他整個人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身體的發育明顯沒有跟上他的年紀。
季眠寒看着靳雨，微微揚起嘴角，“你先跟我進來吧，我幫你登記一下，然後帶你到你之後住的地方看看。”
靳雨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擡過頭，從頭至尾也只叫了季眠寒一聲“哥”，聽到季眠寒這句話，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季眠寒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示意靳雨進門。
靳雨進門之後，擡頭看了看辦公室中的情況，因為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麽，他便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季眠寒。
在跟季眠寒對上視線之後，他又立刻低下了頭，抿着嘴，無措地站在原地。
季眠寒一直看着靳雨，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全部反應，先示意靳雨在他辦公桌旁邊的一個椅子上坐下，然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這邊這些材料是需要你填的。有些我已經幫你填過了，但是有些還要跟你确認才能填……我問你，你回答，然後我幫你填。”
靳雨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
季眠寒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我長得很可怕嗎？”
靳雨聽到季眠寒這句話，猛然擡起頭，一臉震驚地看着季眠寒，用力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我怎麽感覺……你這麽怕我？”
靳雨愣了一下，“……我沒有，我……”
季眠寒一臉認真地看着靳雨，“我不可怕，你也不怕我，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的事情都是由我來負責，你總得願意跟我相處，以後你才能過得舒服，如果你總是這樣……或者，你想讓張主任換個人？那我也可以……”
不等季眠寒的話說完，靳雨便趕忙道，“不用！”他一臉真誠地看着季眠寒，“我沒有不願意跟你相處……我只是……只是……還不習慣，你給我點時間，我會習慣的。”靳雨抿了抿嘴，盡力讓自己看着季眠寒的臉，又輕輕喊了一聲，“哥。”
聽到靳雨這聲跟剛剛相比，算得上響亮的“哥”，季眠寒輕輕笑了笑，“好，沒關系。我等你慢慢習慣。那現在我問你問題，你來回答？”
靳雨點了點頭，“好。”
接下來，就是季眠寒看着材料上空出來的問題問靳雨，靳雨回答季眠寒的問題。
等所有的表格都填完之後，季眠寒将材料整理好，“好了，現在我先帶你去看看你之後要住的地方吧。”說着，他就站起了身，帶着靳雨往外走。
一邊走，他還一邊跟靳雨介紹，“這邊是社區專門準備出來的宿舍，地方雖然小了一些，但好歹都是單人單間，你自己做事情也方便些，房間裏東西不算多，如果缺什麽你可以跟我說……對了，你的材料上說，你之前沒有上過學……”
因為季眠寒剛剛在辦公室裏的話，季眠寒只要開口，靳雨就努力讓自己看着季眠寒，但季眠寒這句話問出來，靳雨還是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季眠寒自然明白靳雨在想什麽，他微微低下頭，看着靳雨的臉，“我是想說，我們社區這邊可以安排你到旁邊的職校去。你現在還小，有個一技之長，對你以後還是很有幫助的。”
靳雨聞言，趕緊點了點頭，“好。”
季眠寒挺直身子，輕輕笑了笑，“還有，你也不用在我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我。自在一點就好。”
靳雨又點了點頭，“嗯。”
季眠寒嘴角又往上揚了揚，正準備回過頭看向前方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靳雨的腿上。
他嘴角的笑意隐去，“你的腿……疼嗎？”
靳雨看着季眠寒愣了一下，又搖了搖頭，“都沒有感覺了……以前下雨天會疼，現在都沒有感覺了。”
聽着靳雨這句話，季眠寒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他的頭。
靳雨沒想到季眠寒會做這個動作，在季眠寒的手落在他頭上的時候，靳雨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他一臉怔愣地擡頭看向季眠寒，不自覺地又想起了那個雨天，在屏幕裏看到的那個身影。
是了。
其實在見到季眠寒的第一眼，靳雨就認出了季眠寒就是兩年前自己曾經透着屏幕見過的那個人。
在聽到季眠寒報出自己的名字之後，他就更加确定了這一點。
也正是因為如此，靳雨才更加不敢面對季眠寒。
在過去的這兩年裏，靳雨總是時不時的會想起曾經聽過的那個聲音，見過的那張臉。
在那個黑暗的地方，支撐着靳雨的，一直都是這個，甚至稱不上見過面的人。
而這個“陪”了自己這麽多年的人，如今就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會在之後一段時間一直陪着自己，這樣的事，在過去這麽些年裏，靳雨連想都不敢想。
更不用說，現在這個人的手，就放在自己的頭上。
在愣神的這點兒時間裏，靳雨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正在發燙，于是他趕緊低下頭，看着眼前一塊兒的地方，抿着嘴沒有出聲。
季眠寒一直看着前方，自然沒有注意到靳雨的這些異常。
他帶着靳雨到給他安排好的宿舍之後，就幫着他一起收拾了一下。
收拾完之後，季眠寒站在門口，看着收拾好的房間，又透過旁邊的窗子看了一眼窗外，微微皺了一下眉，“今天的天不太好，晚上估計要下雨。”
靳雨聞言，也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我今天晚上就不出門了……”
“要不你今天跟我到我家去住吧。”
聽着季眠寒這句話，靳雨一下子愣住了，“啊？”
其實這句話出口之後，季眠寒就有些後悔了。
畢竟，這才是他跟靳雨第一次見面。
盡管材料裏那些關于靳雨的信息，以及今天見到靳雨之後，靳雨的表現，都讓他對靳雨産生一種憐惜的情感。但這到底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彼此都還不熟悉，自己就提出這樣的提議，實在是太過草率了。
更何況，自己的情況還比較特殊。
在這種狀況下，邀請靳雨到自己家去住，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是看着靳雨的反應，季眠寒又不忍心把剛說完的話收回去。
更何況，今天晚上可能真的有雨。
雖然靳雨說他的腿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但季眠寒還是不舍得就這麽放他一個人在這個被子還不夠暖的小屋子度過這個陰雨天。
而且，靳雨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心理也不會有什麽負擔。
于是，季眠寒便一臉認真地看着靳雨，将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今天晚上，你就去我家住吧，明天我給你換一床暖一點的被子。”
“這樣……太麻煩你了……”
季眠寒輕輕笑了笑，“沒什麽麻煩的，我家也就只有我一個……你就當認一認門，你少不了要去我家的。”
靳雨看着季眠寒的笑臉，實在是不願再違心地說拒絕的話，他抿了抿嘴，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哥。”
季眠寒的嘴角又往上揚了幾分，“都說了，不麻煩的。你也不要總是這麽客氣。”
靳雨認真地點了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