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嘛，練嘛

第十四章來嘛，練嘛

雖說早上必須早起，但外公尤金的确擔任起了養育三個孩子的責任，他接手了做飯和其他的家務，程俊安也從勞務中解脫出來，嘴上說着不想早起的他，在幾天後卻成了真香的那個，大概因為有尤金的直系血統，程俊安對于散打非常有興趣。沒過一周，那個起的最早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很快，幾個孩子都完成了期末考試，時間也來到了暑假。

放假第一天，大夥兒就收拾好了行李，坐上了尤金的房車，跟着他一路北上，游山玩水，跨越邊境，來到了外公外婆的老家，貝爾加湖。

他們将在這個風景優美的地區度完整個暑假。

“百香~俊安，千言~”

外婆娜塔莎很歡迎孩子們，和他們一一擁抱，和女兒一樣，他們夫妻也接納了顧千言。程家發生的事，她丈夫已經告訴自己了，在女兒生死未蔔，不知所蹤的今天，能見到外孫和外孫女，是他們夫妻倆最大的欣慰。

她和丈夫尤金是這一帶的護林員，負責抓捕保護區的盜獵者，以及防火、救援野生動物等工作。

夫妻兩并不富裕，他們住在一個原木小屋裏，遠離城市，他們生活方式非常原始，幾乎靠着撿木材取暖。好在附近的電纜是拉過來的，這裏才得以通電，手機也能接收到信號。

“家裏太小了，委屈你們幾個睡房車了。”娜塔莎對孩子們說道。

“沒關系，我挺喜歡睡房車的。”顧千言見她有些愧疚，馬上安慰道。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娜塔莎和尤金都對他很好。她會做俄羅斯特色的美食給孩子們吃，教他說俄語，他們在小木屋的另一側養了雞和奶牛。她每天早上就會把現擠出來的牛奶煮熟給孩子喝。

除了花費更多的時間教孩子們散打，白天，尤金也會帶他們進入森林，去認識各種動植物，作為護林員，尤金在俄羅斯境內是有持槍權的，他教孩子們如何使用槍支，以及哪些動物是可以狩獵的，哪些是在當地保護圈內，不能獵殺的。

一開始程俊安等人在學習使用槍械時，還擔心過，他們只是孩子，學這個會不會太早，不，嚴格來說，中國小孩學這個會不會不合适。

但很快，現實就狠狠地打了孩子們的臉。

“外公！”顧千言似乎是發現了叢林裏有什麽東西，馬上呼叫不遠處的尤金。尤金聽得出千言的聲音裏有一絲緊張，他向另外兩個孩子做了個手勢。

大家盡量輕手輕腳地聚集到了千言身邊。

“你看這個。”顧千言用木棍挑起一塊草垛，下面隐藏着一只碩大的捕獸夾，別說野獸了，人要是不注意給踩了，腳也得報廢。

“好小子，眼力不錯。”尤金誇了千言一句，然後用石頭砸了一下捕獸夾，使它徹底報廢。确認安全之後，他才撥開附近的草，去觀察泥土上的腳印。

在确定了方向之後，尤金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他看向孩子們，鄭重地說道：“我現在要去追蹤這名盜獵者，這個過程暗藏危機，我個人是建議你們馬上回家。但如果你們想要留下來，跟我一起抓捕這名罪犯，我也不會阻止，只是一旦你們決定走第二條路，就必須嚴格聽從我的調令。”

三個孩子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連百香也決定留下來。

“非常好。”尤金領着孩子們繼續前進，他之所以讓孩子們也參與這次行動是有原因的。捕獸夾附近的腳步暴露了這一次狩獵者不少信息。

首先，他只有一個人，因為腳印是單一的，從長度上來判斷，對方也不是什麽特別高大的人，再者，不懂得收拾腳印，說明對方也不是很專業盜獵者，很可能是新人。自己訓練孩子們也有一段時間了，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驗收一下訓練結果。

果然，不出半天，他們就追上了那名盜獵者。在追蹤到那名盜獵者的時候，尤金發現，一只遠東豹已經落入了他的陷阱，現在，盜獵者正舉着槍，他的槍口對準的是遠東豹的眼睛，如果順利，他會從遠東豹的眼球那裏擊穿它的大腦，這樣就能保證毛皮的完整性了。

糟了！

——尤金大呼不妙，就在他準備射擊的同時，一發子彈從附近的某處射出，直接打中了盜獵者的肩膀。

“啊——”盜獵者下意識地松開槍，以他的傷勢，一時半會怕是不能再舉槍。

不好，他要跑！

尤金準備撲上去按住對方，此時，一聲呵斥叫住了那名盜獵者：“別動！不然下一發，我就打腳了！”

只見顧千言舉着□□，槍口對準盜獵者，從他的槍口正在冒煙的情況來看，剛才那一發精準的打手，也是他的傑作。

這孩子，射擊天賦不嘛。

說起來，以前聽露娜說過，顧千言的親生父親，在中國當過特種兵，也是隊伍裏的神槍手，果然虎父無犬子啊。

控制住局面之後，尤金拿出繩子，綁住盜獵者的手腳（沒綁死，他還能走路，只是不能奔跑）。見程俊安和對方體型相差不大，便讓他和千言一同看管對方。自己則是脫下外套，蓋住遠東豹的臉，然後聯系附近的野生動物救助中心，讓他們派人來接收罪犯和救援遠東豹。

在此期間，他發現一件事，盜獵者槍裏并非實彈，而是麻醉彈。他應該是想抓活的，奇怪，是什麽人會想要活體的遠東豹呢，這種動物可不能當寵物養啊。

把盜獵者交給警方，遠東豹交送到救援隊手裏之後，孩子們都覺得非常開心。

“你好厲害啊，千言。”程俊安稱贊道。

“什麽好厲害？”

“射擊啊，雖然我也瞄準了，可我沒這個勇氣開槍，也不确定我就能打中肩膀。”

“哦，也沒什麽啦。”千言笑了笑，他對這件事，一點都不覺得很激動。其實現在想來，連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在知道自己會傷害一名人類的時候，他居然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殺死對方......但，正常應該是像程俊安那樣，需要做一些心理建設的吧？

他看向了自己的青梅竹馬，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俊安，你，是不是長高了？”他伸出手，比了一比，發現自己的身高，只到對方的肩膀。兩個人只相差一歲，這個身高差也太誇張了。

而且，大概因為最近都是外婆做菜的緣故，夥食跟上來了，又一直在練習散打，程俊安的體格也強壯了不少。

這家夥，越發像個外國人了，等暑假結束回到學校，班上的同學會吓一跳吧？

“啊？”程俊安低頭看了眼千言，頓時眉開眼笑：“是哦，你也小巧了不少。”

“喂喂！我也在串個子啊！是你長得太快了！而且我本來就比你小一歲，發育慢點也沒啥吧？”

“好可愛，氣得臉紅了！”

“程俊安！”

兄弟倆又開始繞圈打鬧了，尤金無奈地搖了搖頭，止住了兩人，說道：“別鬧了啊，收拾些柴火，我帶了望遠鏡，今晚我們去湖邊露營。”

“好耶！”程百香開心地抱住了外公，她知道尤金是為了自己才帶上望遠鏡的，之前她就說過，貝爾加湖的夜空很美，她想去野外觀察星空。

祖孫四人開車來到了貝爾加湖畔，孩子們已經忙碌了一整個白天，現在早就累趴了。他們升起篝火，圍着火堆席地而坐，吃着加熱過的罐頭，稍稍擡頭，就能看見滿空繁星。

程百香躺在外公的懷裏，透過望遠鏡，和尤金一起尋找着不同的星座。

顧千言給程俊安倒了一杯熱水，他們倆也困了，這會頭靠在一起，程俊安感覺自己肩膀上的那顆腦袋因為困倦在耷拉個不停。

“困的話就回房車上睡覺吧？”俊安拍了拍千言的臉，對方搖了搖頭，有些舍不得地說道：“再等會，難得我們可以聚在一起看星星。”

貝爾加湖畔的夜晚，不光有繁星，還能看到五色的極光，湖裏的倒影和天上的星河連成一片，不分你我，使得一切宛如夢幻一般，但周圍野獸和昆蟲的的鳴啼，又告訴你，你還在現實。

“露娜......”尤金喃喃地說起了女兒的名字，他能感覺到孩子們都在聽，雖然他們沒在動。

“她和程衍，一定都在活着，也一定在某處，看着同樣的星光。”

但願吧，千言帶着罪惡感，不抱希望地想到。

“你們知道，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覺得我可以不跟你們一起回中國了，我和娜塔莎在那邊找不到工作，即使去了，也只會成為你們的麻煩。”尤金抿了一口伏特加，說道：“你們都很厲害，完全可以自理，尤其是百香，跟外婆學會了不少俄國菜。”

“嘿嘿。”他懷裏的外孫女笑了笑。

“我現在相信你們可以自立，所以等過一陣子，我就會送你們回國。但，俊安！”他特地提及了長子的名字：“遇到事情千萬不可以再過度逞強了，要定期和我們保持聯系，報報平安，嗯？”

“我會的。”有了外公這個外援，他其實也安心了不少。

“好了，孩子們，回房車裏睡吧。”尤金把百香扶起來，然後又去拍醒了已經要睡着的千言。

三個人也沒梳洗，就這麽爬上床睡覺。

夜深了。

程俊安有些迷糊地睜開眼，揉着眼睛去摸廁所的位置。

一陣腳步踩進草叢的聲驚醒了他，程俊安馬上警覺起來，他彎下身，慢慢挪到了窗戶邊，拉開了窗簾。

一張貓臉出現在了外面，正對着他咧嘴笑，鮮紅的液體從它的虎牙上往下淌。

“你聞起來可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