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花錢的一一零天

第110章 花錢的一一零天

◎“我們生個孩子吧。”◎

這一點, 毋庸置疑是一個很瘋狂的計劃。

但是沈萱萱很喜歡這個計劃。

也是最開始,她想要育成的計劃。

她要讓這些曾經敢欺負晁聞清,這麽一個普普通通大學生的人, 全部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随着畢業,晁聞清也會有更多空閑前來錄制新歌專輯。

看着沈萱萱側眸而來時的沉靜溫柔的表情,宋遲輕輕一笑,眉眼都帶着若有似無的閑散。

兩個人居然異口同聲,同時問對方:“怎麽這麽晚。”

宋遲略沉吟片刻, 還是讓她先說。

沈萱萱輕輕開口:“有些公司上面的事務沒處理完畢。”

輪到宋遲回答了, 他則還是那麽懶洋洋的, 眉眼沾着春風得意的笑:“看你這麽晚沒走, 想着要不一起吃頓便飯, 順便送一程。”

這句話倒是很意外的回答, 令沈萱萱也不免微微一怔。

小系統已經在嗷嗷亂叫:

【宋遲殺我殺我殺得我片甲不留啊!】

正因為平時宋遲總是能夠将這些聽起來不着調的話, 用那麽直白坦率的口吻說出, 才顯得讓人措手不及。

旋即, 她好像明白過來他這句話确實不含半點調侃, 也沒有和他客氣, 而是笑着回複:“那宋頂流,如果被別人拍到該怎麽辦?”

宋遲居然順着她的意思繼續往下編。

“那大概标題就會變成, ‘宋遲為穩固在公司之中地位,主動接近公司老總, 兩人同進同出一個辦公大樓’。”

再加上他們要去的地方, 是同一棟平層住宅大樓。

其實哪怕是出入一個小區,不在同一個樓層, 也不在同一間屋子, 宋遲也已經深谙娛樂圈的那一套。

大概又會變成, “宋遲攜手公司女領導人,兩人一起出入愛巢,徹夜未出”。

大概沈萱萱也想到了這一幕,眉眼生動地一并笑了起來。

她皮膚白皙,冷玉一般的細膩質地,笑起來雙眼含情,脈脈溫情中如藏有隐月,細碎生動。

沈萱萱忽然擡頭,又凝視他,笑說:“你是巨星,要是被拍到了可就麻煩了,和有夫之婦沾在一起可不是什麽好事。”

哪怕不是有夫之婦,光是普通的戀情,以宋遲這麽大名氣,絕對能夠轟動整個娛樂圈。

造成微博癱瘓也是沒準的情況。

沈萱萱倒覺得他們兩個一清二白,沒什麽好要解釋,可是對宋遲的影響不是一星半點,無論如何,她都要為手底下藝人稍稍着想。

誰知,宋遲居然從口袋裏熟悉地摸索出那個小胡子,往他嘴唇上輕輕一沾,再次變裝成之前那個糙漢形象。

【哈哈哈哈哈,這是随身攜帶技能了嗎?】

沈萱萱也意外他居然能夠将小胡子一直妥善帶在身上。

不過除了這個物件之外,宋遲還從另外一個地方摸出一副墨鏡,直接架在鼻梁上。

【他是哆啦A夢嗎?!】

【說宿主是,我看他才是吧?】

完全沒有發現他究竟将這兩樣藏在了哪裏。

不過也不重要了。

沈萱萱覺得,反正同路,宋遲也沒有想太多,她何必矯情。

而且在停車場內,車輛即使駕駛出去,也未必能夠發現車內是他開車。

兩人順道一起來到停車場。

沈萱萱倒是避嫌地坐在後排座位上。

通過後視鏡,宋遲輕輕瞥了一眼身後狀況。

沈萱萱眉目含情,正低垂着眼,似乎看向手機界面什麽有趣的新鮮的好玩事跡,偶爾會輕輕一笑。

他莫名也心情好,眉梢恣意輕揚,連神态都放松許多。

一只手懶懶搭在車窗處,等到快開出地下車庫駛離公司大樓前時,宋遲才将手臂收回,車窗也升回。

百嘉公司大樓在龍城最為繁華的商業地段,其實隔着霍氏大樓并不遠的地方。

途經霍氏大廈,沈萱萱擡眼稍稍凝視一會兒,大廈依然燈火輝煌,陸續能看到某些辦公樓內,還有穿梭着的忙碌身影。

霍氏集團的宗旨就是精益求精,務必将手上業務做到最好。

霍景州是個事業狂,一個冷漠的瘋子,而他手下的員工,也則都是。

對比他們這種告別996體質的公司,兩者相差千萬裏。

等紅燈之際,宋遲見她目視某個方向,也往那方向看去。

黑暗中,矗立着一座迎光而立的巨人,連他這個不是龍城本地人的人都知道,那裏建立的是本市,乃至全國最有名的霍氏集團。

宋遲看着那個方向,風流恣意的桃花眼,卻在這一刻,像是淬了寒冰一般,翻滾着濃烈的情緒。

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他早已知道沈萱萱的丈夫是霍景州,那個全國首富。

可是霍景州和透明人一樣,從來沒有在她身邊出現過。無論她做什麽,她開心與否,傷心與否,他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哪怕建成公司,也沒能看到霍景州前來剪裁,恭賀的模樣。

緊握方向盤的手指,微微蜷起,漆黑的瞳仁之中,越來越有一種濃郁情緒。

很快來到大平層住宅區,門衛熟練地将二人放行,宋遲又恢複成平日裏那個笑容如春風拂面,桃花映水,風流恣意的男人。

走在沈萱萱的側旁,兩人一起從一樓大廳乘坐電梯來到相應樓層。

眼見她即将要離開,宋遲的目光始終追随,聲音清朗,卻又松松散散的,耐人尋味。

“要一起吃飯嗎?”

“我叫段彬郁下來。”

這段時間,她經常吃喝都在公司裏,倒是沒時間嘗過宋遲的手藝了。

老實說,還挺想念。

沈萱萱也沒和他客氣,讓他先去叫段彬郁。

他應一聲“好”。

與此同時,電梯門緩緩打開。

可她剛剛踏步而出,就見到門口赫然站着一位身材颀長高挑,略顯清冷,氣質如同高山遠水般的身影。

男人似乎在這裏等了許久,久到他也不知道究竟過去多長時間,直到聽到身後動靜,他才慢悠悠轉過身來。

期待中的場景并沒有見到,印象中那個溫柔小意,乖巧溫順的女人正站在她面前,而他略略一擡眼,她的身後還跟着另外一位——

霍景州微妙一怔。

那張臉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夠認識的地步。

頂級巨星,桃花眼是他絕對性的标志。

那個風靡全國,乃至全球,粉絲無數,曾經迷倒千億少女的宋遲。

他單手插着兜,站姿看着随性灑脫而惬意,眉眼帶着股懶洋洋的松散之意。

可那神情,卻在看到他時,目光洶湧而出一股濃烈的情緒。

不會看錯,這個男人對他也産生着很濃厚的敵意。

他和自己的妻子走在一起。

不僅走在一起,他剛剛還聽到他們兩人相約,說要一起吃晚飯。

眉心突然突突地跳動幾分,他眼神淡淡看向他們兩人,那層平日慣有的冷漠,似乎染了其餘情緒。

他盯着他們,眼神裏好像有了些望眼欲穿的意思。

下颌慢慢收緊,原本一直冷漠而平靜的雙眼裏,突然染了些猩紅血意。

幾乎是在一瞬間,沈萱萱還沒反應過來時,霍景州已經流星闊步般走到她面前,五指狠狠鉗住她手腕。

他冷睨着宋遲,平時那副淡然處之,什麽都不會引起他波動的嗓音,忽然略略沉了下去。

霍景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謝謝你不牢辛苦送我妻子回來。”

好似刻意加重了“我妻子”三個字,宋遲擡着眉看向他,可他已經不打算給他多餘的眼神,按着沈萱萱的手指,粗暴地解鎖門鎖。

沒錯,是粗暴。

宋遲往前走一步,到底是晚了一步。

門被重重閉合上。

仿佛知道他還留在門外,根本不願意輕易離開,隔着厚重的門板,宋遲竟然聽到一陣陣悶哼聲。

沈萱萱被抵在門框上,她的雙手也被霍景州狠狠握住,提高。

幾乎掐着她細嫩的手腕,有別于上一次的情況,這一次霍景州瘋得更加厲害,也更加離譜。

顯然他今天沒有喝酒,但和平時的他的模樣,完全大相徑庭。

沈萱萱側過臉,躲開他密密實實要落下的吻。

卻被他扳過頭,狠狠親在嘴皮上。

她牙關緊閉,不給他任何一點機會,他就跟瘋了一樣,試圖讓她迎合,讓她接受,讓她變成曾經的她。

那個對他百依百順,小鳥依人,什麽都為他着想的乖巧可人兒。

她現在變得這麽叛逆,這麽壞,還知道和其他的男人一起回家,還知道在外面要買個新的房子。

如果不是他查到她的流水,究竟都花在哪個地方,摸索了過來。

利用身份的問題施壓,那門衛很可能也不打算将他放行。

霍景州雙眼猩紅,五指收緊,他記得他明明警告過她,千萬不要再逼他了,可是她怎麽就是不願意聽。

他用力去扯她的外套,像是被困住的兇惡神獸,将那塊薄薄的布料洩憤一般又撕又咬,完全沒有平日裏一本正經,道貌岸然的正經形象。

偶爾會咬到其他地方,然後她的肩膀不小心被咬出絲絲血痕,印在白皙皮膚上,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沈萱萱哪怕吃痛,也沒有任何一次求饒的時候,眼神依然那麽泰然處之。

不是倔強,不是負隅頑抗,也不是冷嘲熱諷的态度。

而是面對他的一切行為,像是覺得可笑的無所畏懼。

連肩膀受傷的時候,她都沒有擡一下眉,輕呼一聲痛。

就這麽平靜無畏地看着他,那視線裏的空茫,仿佛對他所做一切感到無聊。

知道他只能這樣氣急敗壞的發瘋,覺得他還真是無聊。

哪怕她的心裏,有一絲絲對這感情的彌留,也不會出現這種表情哪怕一刻。

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沒有任何靈魂,被他随意擺布,也不過是一具空殼。

最後一下,她的嘴皮也出了血,他還是跟瘋子一樣,雙眼像是含了血淚一樣,火光燒紅一片。

五指狠狠掐住她的肩膀,至今為止,他都不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怎麽了,但他知道,沈萱萱的心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他這了。

他第一次手指收得那麽緊,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掐得她終于有了片刻反應。

沈萱萱眉頭輕輕蹙起,他雙眸靠近她,呼吸抵着她,沈萱萱整個人都貼着門框。

門外有人明顯在砸門,是誰不言而喻。

宋遲在讓他開門。

可屋內的人壓根沒有任何這意思。

他光潔的下巴抵着她,鼻尖蹭在她的臉上,沈萱萱真心覺得他如今的模樣,和真正的瘋子沒區別。

他好像在聞她身上的味道,随即,霍景州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我們生個孩子吧。”

有了孩子,沈萱萱應該沒有心思再從他身上離開。

以前不是沈萱萱不想要孩子,是他暫時不想。

他覺得現在是他事業上升期,哪怕他已經坐到全國首富這個位置,那也和他的目标相比,遠遠不夠。

他想要締造一個商業帝國,一個完整而龐大的體系。

沈萱萱只要做他得力的賢內助就可以了,他可以一輩子供着她,養着她,讓她一世安然無憂。

但是她現在卻有了想要離開的意思。

以前的他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被仁禮德意等等一直圍繞着,在外人眼裏,他就是一個擁有天人之姿一般,進退都很有風度的文人雅士。

但實際上,霍景州今天才知道,他其實根本不是。

沈萱萱被他抵着,他伸手将她輕而易舉抱了起來,根本沒有讓她有一點反抗的機會,他抱的是她的雙腿。

沈萱萱雙腳猝然懸空,驚險有餘,沒奈何,雙手順勢抱住任何一樣可以抱住的東西。

她抓住了他的肩膀,防止掉下去,他是動真格的,真的打算和她造小人。

他把她狠狠摔到床上。

脖頸微微轉動,又伸手開始扯領帶。

沈萱萱被迫分開的時候,他已經俯下視線,死死盯着她,眼神裏都帶了股歇斯底裏的寒意。

沈萱萱不能掙動半分,他牢牢鎖定着她,甚至粗暴地掐住她的肩膀,将她視為籠中困獸。

她終于不再動彈,随即看着他。

那雙眉眼平寂,在他的呼吸再次貼着她耳根走時,沈萱萱忽然慢慢笑了起來。

以前他們兩個人那方面的生活,還算和諧,可是每一回霍景州的模樣都談不上享受,面如死灰一樣。

沈萱萱一直沒有和他說說自己的心得感受,也是怕會影響夫妻感情。

可是現在,她根本不在乎他們兩個人有沒有夫妻感情。

當他們夫妻之間,有第三者插足時,哪怕這段劇情因為她的幹預,好像臨時偏向了原書情節,沈萱萱都和吃了蒼蠅一樣感到惡心。

因為原文番外裏,還寫了男女主,也就是霍景州和葉甜那方面的事情。

許是葉甜才是作者認可的女主,所以所有方面,都是圍繞葉甜的幸福美滿而推進。

包括那方面的事,也說他們兩個人十分享受,很是默契。

其中還具體描寫了霍景州的感受,說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

沈萱萱凝眸看向天花板,月光如水,沉靜在她臉上。

她笑着:“你是不是總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天賦極高,能力超強?”

一席話,讓霍景州突然動作停頓。

氣息在她耳畔拂過。

沈萱萱依然目視着前方,她知道他在仔細聽她的話,沈萱萱又笑:“其實以前我們做那種事,我一點都不享受,也不舒服,都是裝出來的。”

霍景州手指微顫,終于慢慢從她身上移開,可沈萱萱還有辦法再加一等傷害。

“你總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認為自己才是最棒最厲害的那個。”

“其實永遠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卧槽!】

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乍一聽就像是沈萱萱在敘述,別人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

可她又沒有明确講,自己真的和別人有過什麽關系。

然而,霍景州的腦海裏已經卷起了狂風暴雨。

他開始在腦海裏,走馬觀燈一般幻象出了許多人物的身影。

到底是誰?

他的弟弟嗎?

門外的宋遲嗎?

還是龍喻的那個董事長?

氣息越來越冷凝,深沉,霍景州的目光也變得幽深,他低着眸,大有一股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沖動。

可他什麽都辦不到,縱使他贏得了那麽多殊榮,獲得那麽多人追捧。

腮幫都似乎緊繃起來,霍景州莫名垂首,視線依然深刻而又死死盯着她。

但最終,從她身上滑脫一般,離開。

那張月光下,也依然那麽沉靜端莊,卻又俊美華相的臉龐,蒙上一層寒霜。

霍景州臉色鐵青一片,從房間內離開後,又來到不斷傳來砸門聲響的厚重門邊。

門框被打開的那個瞬間,一頭淩亂的發絲遮住他陰冷的眉眼。

宋遲看到他的領帶已經不翼而飛,紐扣被松松散散解開一些,眼神幽深,陰翳,這麽靜靜看着他,他卻絲毫不感到慌張。

被這猶如毒蛇吐信一般的眼神歇斯底裏打量,宋遲卻要撞開他的身形沖進去。

霍景州五指逐漸收緊,半阖了雙眸,而後又睜開,那和他不相伯仲的高大身形,如同一堵厚重的牆體,結結實實堵在門邊。

無論宋遲如何想和他較勁,一點也破不開這道牆體。

他走過來,似乎是想要與他有話說,也似乎是想要警告他。

眼神裏都彌漫的是濃郁危險的色彩。

霍景州忽然笑了,笑得有點邪氣,能讓人不寒而栗。

他依然打量着他,試圖從他身上觀察到這個男人到底哪點能夠比他強。

可霍景州也明明知道,宋遲是巨星,天生散發着迷人氣場,那雙桃花眼總是風流恣意,脈脈含情。

他當真有話對他說,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簡短,但有力。

霍景州略略擡了擡眼皮,看他:“他是我妻子,就算你和她睡了,我也不會和她離婚。”

宋遲默默:“……”

說完這句話,霍景州就是冷笑,随即将門要合上,但猝不及防的是身後突然緊随而至的一道身影。

沈萱萱已經将身上淩亂的衣物都整理好,霍景州撐着門框,留了一道縫隙。

她靈活地從那道縫隙裏一鑽,肌膚隔着布料略微一貼時,溫熱的觸感只是停留了那麽一瞬間。

很快,如同一朵被風輕易裹挾的雲彩般,沈萱萱奮力一抵,他因為這一失神,加上門外還有個宋遲配合她裏應外合。

厚重的門被沖開。

沈萱萱一不小心絆了一腳,失足跌進宋遲懷裏,他微微一怔,似乎猶豫了一下,雙手只是虛虛籠在她身後,并沒有碰到實處。

擡起眼皮的那一刻,他看到霍景州冰冷的視線裏,涼到徹骨的情緒。

他還是帶着她走了,走得很快,霍景州根本沒有追出來。

其實他可以追,但他沒有。

只是眼神冰冷徹骨地待在門邊,這麽冷冷又死死盯着他們。

因為樓上主要是賀成的房子,暫時讓他借助這裏,宋遲帶她一路來到地下停車庫。

兩人先在他的車內稍作休息。

一旦緩沖下來,沈萱萱才意識到先前确實是遭遇了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他注意到她肩膀上被掐紅的痕跡,宋遲的眼睫微微一顫,聲音低而輕:“疼嗎?”

沈萱萱搖搖頭。

她閉着眼,像是說一件經歷了很久遠的事:“比這更疼的事情我都經歷過。”

比如當得知父母出現交通事故的那一刻,仿佛整個天都塌下來,時隔這麽久了,沈萱萱依然記得當時的場景。

她還在念書,學校裏突然接到家裏人打來的電話,即使這很殘忍,老師也在想辦法該如何讓這位乖乖學生學會接受。

他們盡量讓這個殘忍的事情,說得婉轉,沈萱萱只感覺整個風景都在倒退,所有人都成了慢一拍的節奏,無論是說話,還是舉動,像是慢鏡頭在播放。

她聽不清周圍的聲音,只有吵吵嚷嚷的蟲鳴,然後就是老師問她的那句:“萱萱,萱萱,你還好嗎?”

就像是現在這樣,身側也有一道溫柔男聲,在問詢:“萱萱,你還好嗎?”

“抱歉,我沒事,我就是想休息一下。”

她閉了閉眼,依然沒有睜開,突然沒來由的感到疲倦,這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和情況。

大概是現在回想一下剛才的情景,她其實多少還是被他瘋魔的樣子給吓到了。

這種情況讓沈萱萱意識到,其實她還是個人,是個偶爾也會感到脆弱的凡胎肉.體。

平時的堅強也不是僞裝,只是沒人規定太過堅強的人,不能有一點脆弱的時候。

她氣息沉了沉,身邊那道聲音依然在很近的地方,透露着不含半點虛假的關懷。

“如果累了的話,想睡就睡會兒吧,有我在呢。”

這句“有我在呢”,莫名能夠叫人感到安心。

最終,沈萱萱真的逐漸睡着,等清醒時,發現身上居然還有一件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毛毯蓋着。

宋遲在她身邊,第一時刻便看到他,他居然守了她一夜,根本沒走。

此刻頭貼着方向盤,雙臂也附着在上面,看起來睡了許久,額頭上都有了方向盤的印子。

沈萱萱默默看着這一切,這條毛毯他們在上車的時候根本沒有,應該是宋遲臨時上樓取來的。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也總算睜開眼,見到沈萱萱正探着目光四處打量。

宋遲俊逸的臉,突然笑了:“要吃早飯嗎?”

昨天晚上她沒有吃晚飯,就這麽穿着衣服睡着了,此刻才發現肚子很餓,甚至還傳來叽咕叽咕的聲音。

連沈萱萱都感到不好意思的地步。

也是第一次,宋遲看到她白淨如新雪的臉龐,竟然有一絲絲微紅之意。

他起身,打開車門,來到後車座。

這時候,她也總算聞到後排有一陣陣飯香味。

沈萱萱的饑餓感更加濃重,也不知道宋遲究竟是什麽時候準備了這些。

當真很周到。

他将包子小米粥這些遞到她面前,還有雞蛋餅,雜糧煎餅等等,宋遲也不知道她喜歡吃哪樣,正好段彬郁要出門吃早飯,宋遲讓他都帶了些回來。

有點冷了,宋遲想着要回去加熱一下,沈萱萱卻一口一口開始吃起來。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但是此時此刻,沈萱萱也突然有一陣熱意湧上心口,讓她眼角也莫名有點濕潤,只是不太能看出來。

她很久沒有得到這些關心了,在霍家當豪門闊太,雖然不愁吃不愁穿,但那些都是家傭們會做的本分,沒有人真正意義上會關心她。

往常都是她追在霍景州身後,不斷發消息關心他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

但是霍景州,基本上不會這麽過問,甚至有時候連回複都懶得回複。

她在原作中,被掃地出門後,受到的也是別人的嘲諷。

幸好有兩個好友一直守在她身邊,給她關心,動力。

但是沈萱萱總是不想太依靠旁人,去麻煩旁人,也不想那些事情會重蹈覆轍。

第一次,她露出了一種和平時完全不同的表情。

彎了彎眉,沈萱萱笑着有點傷心。

那烏眉輕蹙,淺淡的瞳色裏像是盈盈有水意,細長白頸擡起,看着輕盈盈的,如弱柳扶風:“今天這頓早飯,是我長這麽大以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

他以為她是豪門太太,已經品過世間不少美食,應該不喜歡這種簡單的小玩意兒。

但是沈萱萱,卻給出了至高贊美。

宋遲難免心神一動,目光流轉到她面容上,但很快,又微微移開。

腦海裏,始終回想着霍景州的話——

即使你們睡過了,

我也不會和她離婚。

……

宋遲上樓拿毛毯的時候,已經幫沈萱萱看過了,那個瘋子一般的男人已經不在她家裏。

沈萱萱可以毫無顧忌回房間。

不過她也真的沒有什麽要顧忌。

休整了一夜之後,沈萱萱已經重新回複精神,回到房中,果真沒有再見到霍景州的身影。

可能又一次回到忙碌的工作崗位。

沈萱萱進行一番仔細的梳洗,換上幹淨衣物後,重新來到客廳。

有人按門鈴,她去開門,門口是宋遲和一臉擔憂的段彬郁的身影。

段彬郁急得滿頭是汗:“沈小姐,昨天你這兒出了事,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和宋遲兩個人一起珠聯璧合,幫你把你那老公趕走。”

沈萱萱卻是笑,烏發輕軟,眼眸輕盈:“段先生,謝謝你,但是不用這麽麻煩,如果你還想在這一行繼續幹下去的話。”

段彬郁臉色一僵。

沈萱萱說的是實話,霍景州是什麽人,那是全國首富,想讓他身敗名裂,別繼續在這行業混了,根本是分分鐘的事。

所以他才萬分焦急,更加擔心宋遲。

但似乎,宋遲這邊也無事發生,網絡上也一片風平浪靜。

如果霍景州當真想針對宋遲,那麽現在,網絡上早已經有有關于宋遲一切“黑料”,并且也會将他徹底封殺。

霍氏集團有這個本事,能夠将宋遲徹底摧毀。

昨天他們夫妻兩個重聚,顯得很是不愉快,沈萱萱猶記得霍景州有發過她消息,說是要一起去參加晚宴。

她知道霍景州在莊園裏住着,他也知道她在這邊有房産,沈萱萱刻意沒有回去,霍景州倒也沒有再真的來找她。

只不過,幾天之後的周末前夕,周六晚上,身為霍景州身邊的頭號私人特助何文耀,和人一起過來送禮服。

久違的沒有見到他們家太太,打開門的那個瞬間,何文耀依然被沈萱萱如今逆天的顏值震驚。

也不知道沈萱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動态的臉,比靜态網絡上的那些圖片還要美上數倍。

“太太,”何文耀恭敬說道,“這是霍總交代的,說是晚宴要穿。”

沈萱萱輕輕應聲,讓他放下。

何文耀又看向她:“對了太太,霍總說,周末晚上他會親自來接。”

“知道了。”沈萱萱沒什麽要轉告霍景州的事情。

他們兩個人目前的夫妻狀态,連何文耀都看出了很大問題。

明明霍總在接收到晚宴消息,決心參加後,加班加點趕回龍城。

他以為他們夫妻團聚,會住在一起,但是現在,太太竟然已經選擇搬出,看情狀,已經和霍景州分居已久。

沈萱萱狀态輕松,倒是無畏他打量的狀況,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何文耀最終離開。

等人走後,沈萱萱開始看起霍景州為她訂做的這身禮服。

高奢品牌那邊,都有記錄他們的身材碼數,每年也會根據情況進行更新。

依然是按照霍景州自己的審美,替她選擇的這條裙子,某品牌春夏禮服新款,全球限量發售。

沈萱萱連試穿都懶得試穿,将裙子随意丢在一邊,直接給之前為她,還有兩位小姐妹設計過衣裙的祝斐發送信息過去。

周末很快到來。

晚宴當場,工作人員正在努力忙碌,符天縱也在布置現場。

微微轉動着腕關節,他看向偌大會場,身邊人和他彙報:“符董,惠民集團的李總來了,還有泰安集團的葉總攜着他的家屬也一起來了,還有永明制藥的王董來了……”

又一連串報上了許多人的姓名,符天縱一一聽着,倒是還沒有他選擇的主要客人前來。

符天縱冷淡地掀起眼皮,看向整個會場,似乎漫不經心問:“霍景州和他的太太還沒來嗎?”

“還沒。”彙報的人考慮了一番,才說,“不過之前發送了邀請函過去,霍先生那邊已經同意過來了。”

符天縱冷冷哼笑一聲,他連續給霍景州發送了三次邀請函,霍景州才勉為其難同意一樣,大概也是想知道他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符天縱說:“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正好,門口來了一陣歡笑聲,符天縱看向那裏,是王董李總等人。

幾人見到他,都帶着和顏悅色的表情前來和他打招呼,符天縱一一與他們笑談,但其實,那笑意根本沒有達到眼底。

眼神也總是若有似無看向門口的方向。

直到……

霍景州派人送完禮服,自然也會和司機一同前往沈萱萱目前的住所,去接她。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沈萱萱這一次竟然已經離開家,獨自一人趕往宴會廳的路上。

當得知這樣的消息時,霍景州的眼神都變了,晦暗的眸光裏似乎有暴風雨在席卷,他只是靜靜看着前方,神态漠然,像是從前那般。

司機也有些尴尬,只能暫時又折返回來,和霍景州說:“先生,我們要不要先去宴會廳?”

他阖上雙眼,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無法困擾到他,總是那樣雲淡風輕,波瀾不驚。

唇邊只是輕輕的一聲:“不用。”

随即,一通電話已經撥打出去。

意外的是,這一次,電話那頭只響了幾聲,很快被人接起。

甜美而不失性感的女聲,在耳邊款款道來,霍景州的眉眼壓了下來,華蓋罩頂一般,他聽到女聲在那頭率先說起:“怎麽了?”

霍景州的喉口幹啞,自從沈萱萱對他的态度産生變化以後,他似乎也産生了一定變化。

圈中人都知,他是一個不茍言笑,平靜淡然,任何事出現在面前,都能面不改色,沉穩異常的男人。

可是如今,每當想起沈萱萱,霍景州的神色便會凝肅幾分,心中的那頭困獸,也會越發張狂。

不過霍景州控制好了神色,聲音和往常一樣,聽不出絲毫變化,連一點細微的感情起伏也沒有,只沉聲道:“不在家嗎?”

她只是淺笑:“你這麽忙,我怎麽敢勞煩你親自來接?當然是自己想辦法先到宴會廳了。”

霍景州面色沉如水,忽而想到往常一件事。

曾經,有一次也是他們夫妻兩人被人宴請一起去參加宴會。

那一次沈萱萱在家裏也是很焦急地盼着他回來,然而霍景州因為有要務在身,臨時要知會她的時候,也忙忘了。

等到他先出席了宴會,才發現沈萱萱并沒有在規定時間來,他才想起要給她打通電話。

拿出手機,霍景州才發現,沈萱萱已經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間,給他撥打了數十通電話,可是他一個都沒有接上。

面對她的焦急無措,他只是平靜淡然,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地說:“我這麽忙,你見我沒回來,怎麽不知道要自己找司機過來?”

此時此刻,沈萱萱說起這句話,竟像是報複一樣,将過去曾經種種全部直白袒露在他面前。

霍景州面色一怔,胸口莫名有一陣陣奇怪而詭異的陣痛,致使他的臉色都無端變得蒼白,下颌線也逐漸緊繃。

沈萱萱變得越來越“明事理”,可也早已經不再是曾經對他關懷備至的那個人。

“萱萱……”他的聲音有點意外的動容,然而沈萱萱壓根沒有多聽他說些什麽,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嘟嘟”聲響。

他喉口哽咽,再擡眸時,卻驚然發現後視鏡中的雙眼,已經變得血色殷紅。

……

龍喻這次舉辦的宴會廳,在龍城一家六星級酒店中,距離沈萱萱所住的大平層有些偏遠。

她本可以自己驅車前往,但實在是因為穿着裙擺曳地的禮服開車不方便,沈萱萱臨時給符安鹿發送了一條信息。

身為她的個人助理,兼并專職司機,符安鹿很快回複了消息。

不過,這個消息,顯得有些意外的“糾結”。

【符安鹿:沈總,我今天身體有點不适,要不您……還是找別人吧?】

小系統:【哈哈哈哈哈哈,說什麽大胡話,本人肯定就在現場,估計脫不開身呢。】

【甚至還不想宿主你過去,萬一碰到面,豈不是掉馬了嗎?】

【可符安鹿完全不知道,他的馬甲在宿主你的面前,其實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掉得透透的啦!】

果然,像小系統說的那樣,符安鹿又發送來一條信息:

【沈總,您平日業務這麽忙,那個龍喻的董事長和您也沒有什麽交集,他主要請的人,好像也是您的丈夫。

既然已經有您的丈夫出面了,您要不還是考慮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也是怕您太過辛苦,畢竟還有那麽多業務等着您來處理呢。身體為重,沈總。】

這句話顯得比較語重心長,如果不是沈萱萱有小系統這個bug存在,說不定真的要以為溫柔關懷的符安鹿,說這些話是真的為了她在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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