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韓飛昂和夏瑜對韓鑫的養育可以說是非常的精心,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生過幾次病,所以韓飛昂沒想過韓鑫是生病了,還以為他是帶着趙岚出去玩, 忘記了和自己的約定。
知道是誤會, 他尴尬地恢複了一派溫和的模樣, 擔心地看着韓鑫,問道:“生了什麽病,醫生怎麽說?要打幾天的針?”
韓鑫尴尬得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的病。
一旁的趙岚卻倒打一耙, 冷哼道:“還不是因為你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他壓力太大, 焦慮到急性腸胃痙攣, 早上一直冒冷汗,打針的時候我得陪着他, 只能打電話請假,可韓鑫不知道你住的賓館電話號碼,所以沒有通知到你。”
昨天韓飛昂已經察覺到韓鑫很敏感,所以都沒說什麽過激的話, 這樣他還焦慮到進了醫院。
也許不用說什麽, 只要他和夏瑜出現, 韓鑫就已經很有壓力了, 因為他就認定父母一定反對他和趙岚的戀情。
韓飛昂此時非常後悔, 他不該同意夏瑜斷韓鑫生活費的提議, 現在兒子成了驚弓之鳥, 而父母變成了拿弓的人,即使什麽都沒做也是錯的。
韓飛昂承認趙岚很優秀, 按照他的預想,畢業後兩人都回去考公務員, 然後都混體制內,平平淡淡,同居的事就可以遮掩過去。
可趙岚卻不走尋常路,當名導的徒弟成為導演,不穩定也不确定,而且未必能混出名堂,生活還要暴露在聚光燈之下,她和韓鑫同居被全國人民知道了,萬一沒有走到一起怎麽辦?
娛樂圈太複雜了,而且導演能當一輩子嗎,更何況她還是個女的,韓飛昂就沒聽說過很出名的女導演,未來要是混得不上不下,付出的代價還不小,這就是一條不歸路。
至于韓鑫寫小說,韓飛昂倒是不反對,大學期間寫着,畢業後正經考個公務員,寫作可以當作副業,到時候有鐵飯碗,又有額外的收入,這不是很完美嗎?
韓鑫的臉色雖然好了很多,但身體還是有點虛弱,他不可能出去,兩人只能把韓飛昂帶回家。
一進門,韓飛昂就被震住了,這和一個真正的家沒任何區別,布局精巧,家具擺放考究,細節處顯示經常有人打理,非常地溫馨。
稍微打量一下,他就看出來了,屋裏到處都透露着一股金錢的味道,因為家具都是新的,客廳裏還擺着一臺上萬塊錢的電腦。
趙岚讓韓鑫招呼他爸坐下,然後她去廚房倒了幾杯水出來。
Advertisement
“韓叔叔,抱歉,我和韓鑫平時不是在學校吃飯,就是在我老師的辦公室吃飯,我們偶爾就做個早餐,家裏只有白開水,也沒什麽吃的。”
韓飛昂點點頭,接過水,然後轉頭對韓鑫說道:“兒子,我自覺沒有說什麽過激的話,沒有想到你會焦慮到進醫院。
其實我這次過來,主要是你媽看到你沒有取錢出來用,怕你一直花趙岚的錢,你是男人,總是花女人的錢,慢慢地會沒有底氣的。”
韓鑫搖搖頭說道:“我沒有花過趙岚的錢。”
趙岚在一旁補充道:“這房子是韓鑫租的,房子裏的所有開支也是他負責,連我的吃穿用度也都是他掏錢,我應該算是他養的吧。”
韓飛昂覺得這話實在不太可信,兩個人的氛圍太不像了,而且韓鑫自己也說過,客廳的電腦是趙岚買的。
雖然他也說過那個筆記本電腦是他自己付錢,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剛開始斷韓鑫生活費的時候,他卡裏只有幾毛錢了,身上估計也沒有多少錢。
他寫小說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賺到錢,那段時間他應該用過趙岚的錢,說不定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事到如今,再來糾結這個問題也于事無補,韓飛昂看着兩人,又問了昨天的問題。
“你們想過今後的打算嗎?”
韓鑫看了一眼趙岚,見她沒有說話,明白她是想讓他自己面對。
“趙岚想成為總導演,我想成為小說作家,除了寫小說的收入,我還有培訓班那邊的收入,我跟趙岚的生活開支肯定是沒問題的。
我想大學三年期間攢夠一套海市房子的首付,等年齡到了,我和趙岚就結婚,你和我媽不就覺得我們沒有結婚住在一起不安穩嗎?我保證一定結婚。”
韓飛昂沒有反駁,又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政策有變,不允許個體戶存在,你有這個記錄,不能考公務員,到時候你要怎麽養活你和趙岚?”
韓鑫張了張嘴,因為他不能把歷史說出來。
趙岚見韓鑫的臉漸漸泛紅了起來,忍不住說道:“我畢業後肯定和我師傅一樣,在電影廠挂編制,如果政策真的有變,我來養家,這樣可以嗎?”
韓飛昂沒有回答趙岚,而是繼續質問韓鑫道:“讓一個女孩子養着你,韓鑫,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趙岚真的生氣了,語氣不善地說道:“那你是怎麽教他的,把他養成像溫室的花朵,遇到一點事情就成天憂心忡忡,稍微刺激一下就進醫院?”
見韓飛昂想反駁,趙岚擺手繼續說道:“韓叔叔,不是我想說,你們這是養兒子還是養小狗?你們覺得體制內的編制好,工作安穩,你們自己待着不就行了嗎?
聽着你剛才那意思,如果政策有變,你們就不管他了,我管他也不行?你這是要逼死他嗎?”
現在風氣越來越寬松,社會也越來越晴朗,可韓飛昂經歷過那個年代,真的是風聲鶴唳,沒有經歷過的人,當然可以把話說得很漂亮。
韓飛昂對趙岚沉聲說道:“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的對話,請你保持沉默。”
趙岚嗤笑道:“我男朋友都要被逼死了,我沉默不了,韓鑫說年齡到了就結婚,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既然約定了終身,那他就是我的人了,誰都不能動他,就是他父母也不行。”
韓飛昂也維持不住溫文爾雅的姿态了,冷笑道:“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不是因為你嗎,要不是你先對他出手,他就會按照我和他媽規劃的人生前行,安安穩穩一輩子。
你自己要沉淪堕落你自己去,不要拉着他。”
趙岚立刻反駁道:“你們當自己是老天爺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是個人,不是個傀儡,他有自己的選擇。”
“可這不是他的選擇,是被你影響後才作出的選擇。”
“我至少還委婉地影響他,你們卻直接替他作出選擇,連一點遮羞布都不蓋了。”
韓飛昂氣壞了,開始口不擇言了起來,“你以前是什麽風評自己不清楚嗎?跟父母像仇人一樣,跟親戚也不來往,成天帶着一群小混混到處打架鬥毆。
趙岚,你是一個沒有半點退路的人,如果韓鑫堅持和你在一起的話,他也會成為沒有退路的人,你自己也說他的性格軟弱,如果你們不能走到最後,他能撐得住別人的流言蜚語嗎?”
趙岚早就練就銅牆鐵壁了,根本不在乎韓飛昂這點诋毀。
“我還說韓鑫為什麽成天瞎操心,原來是遺傳啊,什麽都還沒有發生,你們只看最壞的結果。”
韓鑫終于結束了沉默,擋在了趙岚前面,“爸,我說過了,我所有的選擇跟趙岚沒有任何關系,你剛才對她的诋毀都不對。
她跟父母關系不好,那你知道她父母是什麽情況嗎,她不和親戚來往,那你又知道她的親戚是怎麽對她的?你什麽都不知道,聽了點傳言就定了她的罪。”
韓飛昂終于理解夏瑜為什麽會那麽強硬,辛苦精心教養十多年的兒子,這麽突然地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換誰都受不了。
韓飛昂冷笑道:“我終于理解你媽為什麽那麽傷心了。”
韓鑫雖然很難過,卻堅定地說道:“你理解她為什麽那麽傷心,那你理解我為什麽會焦慮到進醫院嗎?”
韓飛昂一怔,說不出話來。
韓鑫長長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趙岚是我喜歡的人,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诋毀她,可你們作為我的父母,當着我的面诋毀他,你們覺得我是什麽心情?
你們在歧視她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歧視我?”
韓飛昂低下了頭,換位思考,如果有人歧視夏瑜,他一定會非常憤怒。
韓鑫見他爸終于松動了,哀求道:“爸,你說過我不用家裏的錢,自力更生就可以自由做決定,現在我做到了,可你卻反悔了。”
韓飛昂有點慚愧,這番話當初還是他對韓鑫說的,現在他卻沒有做到,他一直教導韓鑫,男人要說到做到,要信守承諾,可他卻推翻了自己的教育。
韓飛昂緩緩地說道:“我知道了。”至于知道什麽,他沒有說清楚。
然後轉頭對趙岚說道:“韓鑫不舒服,我是下午的火車,能不能請你送我去火車站?”
韓鑫知道韓飛昂要從趙岚這邊入手,正要反駁,趙岚卻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後對韓飛昂說道:“可以。”
三人沒出去,趙岚沒有做過飯,韓鑫怕她打碎碗,沒有讓她做,他煮了挂面,三人就這樣對付吃了一頓。
當韓飛昂知道家裏的家務是韓鑫做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趙岚也知道拐了人家的乖巧兒子,還讓人家洗衣服做飯,好像有點過分,尴尬地向韓飛昂表态道:“保證以後不讓他做飯了,我們都出去吃。”
都到這個地步了,再糾結這些細枝末節也沒什麽意義,韓飛昂只能悶聲吃面,就當不知道這件事。
吃完飯,趙岚和韓鑫打算讓韓飛昂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差不多時間再出門,沒想到敲門聲響起,還挺急切的。
平時這個時間趙岚和韓鑫都在學校,按理沒人會上門。
來人是裴勝,看到開門的趙岚,松了口氣後說道:“幸好你在家,火車站打電話來說韓鑫被打劫了,讓你去接他。”
廣告公司在附近租了辦公室,順便連電話也安裝了,因為業務還沒開展,平時根本沒人打電話進來,沒想到第一個竟然是求救電話。
趙岚一頭霧水,把門敞開,指着在客廳裏的韓鑫,說道:“是不是惡作劇啊,韓鑫不是在這嗎?”
裴勝瞪大的眼睛看向客廳裏的人,不止韓鑫在,還有一個長相和韓鑫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用腳想都知道這人肯定是韓鑫他爸,他突然有點替趙岚着急,她不會被韓鑫的家長修理吧?
随即一想,不對啊,趙岚是個女的,該着急的應該是趙岚他爸。
随即心裏就埋怨趙岚實在太強勢了,在她和韓鑫之間,他下意識就比較擔心韓鑫,覺得是韓鑫吃虧了。
實際上韓鑫是個男的,他們未婚同居,吃虧的應該是趙岚才對。
裴勝是成年人,又有多年的社會經驗,既然韓鑫沒事,自然就沒那麽着急了,于是進門和韓飛昂打招呼。
趙岚為兩人做介紹,“裴勝,這是韓鑫他爸。”
然後為韓飛昂介紹裴勝,“韓叔叔,這是裴勝,我廣告公司的合夥人。”
本來到這裏就完了,趙岚突然想到什麽,又補充了一句,“裴勝以前是寧城的公安,為了老婆連公職都辭了,可見愛情挺偉大的。”
裴勝老臉一紅,瞪了趙岚一眼,不知道她說這個事幹什麽。
韓飛昂當然知道為什麽,趙岚是想告訴他,韓鑫就算進了體制內,照樣可以跳出來,愛情的力量不可小觑。
韓飛昂心下嘆了口氣,難道他和夏瑜真的是故步自封,跟不上世界變化的步伐了?
寒暄了幾句,趙岚便問起這件烏龍事件,裴勝撓了撓頭,突然想到自己漏掉了什麽信息。
“火車站打電話來說是你的對象被打劫了,讓你過去接他,我下意識就以為是韓鑫出事了。”
趙岚聽了裴勝的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話說得我有好幾個對象一樣,本來韓鑫就挺沒安全感的,然後看了一眼還在愣神的韓鑫。
趙岚微微松了口氣,還好,他沒注意,于是忙申明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就一個對象啊。”
趙岚說完這句話,她就知道這個惡作劇的人是誰了。
“媽的,肯定是郭小黑提前過來了,怕我罵他,這麽說,我肯定會以為說是韓鑫出事了,然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他了,這家夥就愛幹這樣的事。”
郭小黑死皮賴臉地跟着趙岚混,完全是被他的便宜哥哥打怕了。
有次被打狠了,為了自救,就騙人說他被趙岚收作小弟,便宜哥哥顧忌趙岚的惡名,果然就沒打他。
郭小黑是個聰明人,知道這種謊話也就管用幾天,索性真的就跟趙岚混了。
韓鑫聽到郭小黑來了,頓時就回過神,然後臉色難看,“他竟然說這種謊,我就說他對你心懷不軌。”
趙岚看了一眼皺眉的韓飛昂,只能拜托裴勝去接郭小黑。
“你在附近給他找家賓館安頓一下,我明天帶他去科技城附近落腳,待會我還有事,走不開。”
既然讓人來管電腦維修店,住在科技城附近比較方便,趙岚打算租大一點的房子當員工宿舍。
裴勝既然來了,自然要談一下廣告公司的事,兩人也不避諱韓鑫父子,就在客廳聊起了工作。
一旁的韓飛昂聽得迷糊,便小聲問身邊插不上話的韓鑫。
“剛才他們說科技城,現在又說廣告上線,都是怎麽回事啊?”
韓鑫看着一臉疑惑的父親,突然覺得讓他知道趙岚的本事,說不定就沒那麽反對了呢。
“趙岚在縣裏的電腦專賣店兼職過維修員,上大學後她系統看過電腦方面的書,然後設計出一套檢修程序,她在科技城那邊開了一個門店,專門賣維修年卡,十塊錢一張。
目前已經賣出兩萬多張了,那些賣電腦的門店都跟她合作,只要電腦有銷量,她就能賣卡,坐着就能賺錢。”
韓飛昂驚呼道:“她一個人賣了兩萬多張卡?”
如果一張十塊錢,兩萬張就是二十萬,這個數額太沖擊韓飛昂的三觀了。
見父親吃驚,韓鑫嘴角微微上揚,對趙岚的誇獎之詞不要錢地往外蹦。
“當然不是了,她自己就賣了五千張,其餘的都是她宿舍的人去兼職幫她賣的。”
然後韓鑫就開始吹噓趙岚的豐功偉績。
“現在趙岚在她師傅的辦公室裏是三把手,誰不聽調配就直接走人,她還被選為學生會副會長,主持今年的校慶活動,因為籌集了三萬塊錢的活動經費,校長還親自表揚了她。”
“還有她的廣告公司,現在已經上正軌了,前段時間還分了幾十萬的分紅,維修店每個月也有不少錢,其實我不想讓她從事導演行業,怕她太累,可她下定了決心就是不肯,不過只要她開心,我都會支持她。”
韓鑫說的每個字韓飛昂都認識,可連起來卻不知道什麽意思。
趙岚不是才來上大學嗎?不說別的,就說那學生副會長,難道學校是直接招收新生出任的嗎?
見父親不可置信的模樣,韓鑫總結道:“爸,世界不一樣了,以前的眼光不可能一直适應到永遠,她這麽優秀,我抓住她都要用全身的力氣,你們就不能支持我嗎?”
韓飛昂嘆了口氣,反問道:“你抓住她要用全部的力氣,那你不累嗎?”
韓鑫反駁道:“就算再累,我也很開心,而且一點都不累。”
上輩子當老師是不累,可他卻有想死的沖動,他寧願累得開心,也不想後悔得随時想死。
一旁的趙岚一心多用,和裴勝說着工作,還豎着耳朵聽着韓鑫父子兩的對話,本來還心存希望韓鑫能說服他爸。
可韓鑫都焦慮得進了醫院,現在也這麽堅定了,韓飛昂還是不肯松口,可見他的固執比石頭還硬。
心下就決定,既然說她拐了乖巧的韓鑫,那就徹底拐了吧,有父母祝福當然不錯,沒有也不會少塊肉。
下午三點,趙岚就送韓飛昂去火車站。
韓飛昂的火車是六點半,之所以這麽早離開,主要是待在那個房子裏氣氛實在太壓抑了,其次是想和趙岚多聊聊,于是兩人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茶館。
趙岚在韓飛昂開口之前聲明道:“韓叔叔應該了解過我的情況,我跟我爸關系特別差,兩個舅舅更是恨不得沒有我這個外甥女,免得別人說他們受了我媽的恩惠,卻沒管她唯一的孩子。
可以說全世界就韓鑫一個人對我好,你們指望我放棄他,可能性不大。”
韓飛昂深吸一口氣後說道:“和他媽吵了一架,斷了他幾天的生活費,他就成了驚弓之鳥,我們還敢說什麽嗎?你說得也對,我們作為父母,不管他是什麽處境,都會是他堅強的後盾。”
趙岚可不覺得韓飛昂這是同意了,她挑眉問道:“那韓叔叔想和我談什麽呢?”
韓飛昂見趙岚不僅對自己沒半點尊敬,而且對他的同意也沒怎麽強求,心下就是一冷,難怪她在惠安會人嫌狗厭。
“你們才十八歲,到能登記結婚還有四年,年輕人貪戀情愛很正常,但要保持一個正常的尺度,發生關系,租房同居,任何場所同進同出毫不避諱。
海市風氣開放,所以沒有人說什麽,可惠安風氣保守,你們還能一輩子不回去嗎,而且一旦政策有變,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死路一條。”
趙岚笑了一下,“人總有一死,我們是不是要成天擔憂那一天的到來?你和夏阿姨選擇壓抑自己的本性,故步自封,我和韓鑫想痛快并快樂的生活,各有各的選擇而已。
至于政策問題,我們這樣,就算未來是死路一條,至少我們現在也是開心的,任何選擇都有代價,你們擔憂未來,我們享受現在。”
韓飛昂嗤笑道:“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事前信誓旦旦,真到了那一刻,人性的醜惡會讓你覺得世界都是黑暗的。”
趙岚還是堅持道:“那就讓世界黑暗吧,我們就堅持享受當下。”
同樣的話,韓鑫說出來一點分量都沒有,可換趙岚說出來,韓飛昂卻感到了一股強硬的力量。
沉默了半響,韓飛昂無奈地說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可韓鑫不是,我只是怕遇到困難的時候他會倒下,特別跟你這樣不喜歡安定的人在一起,人生注定波瀾起伏,他可以撐住嗎?”
趙岚反駁道:“不試試看怎麽知道不行。”
雖然趙岚不指望韓鑫父母的支持,可她也清楚,韓鑫肯定想得到父母的祝福,即使他總是說做好了翻臉的準備。
可真有沒有做好,趙岚看得很清楚,不然不會他爸一出現,他就焦慮地直接進了醫院。
趙岚完全忘記了,早上醫生明明是先說兩人房事太過火,後面才說韓鑫焦慮的問題,很明顯焦慮是次要的原因。
見韓飛昂不說話,趙岚想了想,繼續說道:“你們希望他安安穩穩的,我保證盡量做到,這樣總可以嗎?”
韓飛昂怎麽可能相信趙岚輕飄飄的保證,輕笑道:“他都不考公務員了,你怎麽讓他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呢?”
尚星宇還年輕,中公務員的毒還有救,可像韓飛昂這樣經歷非常時期的人,看樣子是無藥可救了。
說了半天還是這樣,趙岚的語氣也沒那麽好了。
“我還奇怪,你們都是文化人,為什麽韓鑫那麽笨,原來是遺傳,你們怎麽不想想,韓鑫已經能自力更生了,又這麽堅定地和我在一起。
你們這麽反對,除了讓他徹底和你們翻臉,我看不出還有什麽別的選擇。”
趙岚都上升到人身攻擊了,兩人自然要吵起來,茶館的老板還過來勸架,到韓飛昂進火車站之前,兩人也沒達成共識。
因為韓鑫身體還不太舒服,趙岚離開火車站也沒有去找郭小黑,而是買了點東西就回家了。
家裏沒什麽吃的,趙岚買點食材韓鑫倒是能理解,可她竟然買了一本日歷。
韓鑫疑惑地說道:“日歷本我買了啊,你自己還撕過好幾次呢。”
因為沒有買電視,電視櫃被韓鑫布置成了書櫃,除了放書還放了電影光碟,上面還擺了兩盆蝴蝶蘭,看着非常有情調。
趙岚見沒反應過來的韓鑫,突然暧昧地笑了一下,解釋道:“這是要放卧室裏的,用來記錄上床的次數,醫生囑咐一周控制在三到四次。
我覺得四次比較好,未免我記錯了,我們做完就在上面記一下,這本日歷就不撕了。”
韓鑫的臉直接紅透了,他反駁道:“每次我都記得住,不用記在日歷上。”
趙岚搖頭說道:“我怕你為了躲掉騙人嘛。”
韓鑫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只是堅持不住,從來沒有躲好不好。
因為都鬧到這個地步了,趙岚就宣布戒色一周,讓韓鑫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韓鑫無語又生氣,嘴硬道:“我感覺那個醫生就是胡亂說的,我就是太焦慮了才生病,應該和這個事無關。”
太打擊人了,上輩子開始那幾年趙岚雖然也不滿意,因為異地,次數就沒這麽頻繁,鬧得也沒這麽兇,後面就和諧了。
他怎麽感覺重生後還更丢人了呢。
趙岚哼了一聲反對道:“你又不是醫生,你說了不算。”
看着傲嬌的趙岚,韓鑫心動不已,然後湊過去想吻她。
趙岚用手抵在唇上,“戒色一周,不要撩撥我。”
韓鑫笑了笑,提醒趙岚道:“你忘了在我家沙發上的那一次?”
韓鑫能想到的事,趙岚早就想到了。
早上在韓鑫打針的時候,她就跑回去問醫生不做到最後行不行?
然後她就被醫生黑着臉劈頭蓋臉地臭罵一頓,“要減少動欲,不是做不做的問題。”
韓鑫沒想到趙岚還會去問這種事情,臉更紅了,“醫生就沒有奇怪地看着你嗎?”
趙岚無所謂回答道:“他看他的,我問我的,又不沖突。”
趙岚說這些逗樂的話題,只是想讓韓鑫放松心情,暫時忘記他爸,不過問題擺在那裏,韓鑫不問清楚,肯定是不能放松的。
“今天我爸和你說了什麽。”
趙岚有點為難,這不能上床,韓鑫又多愁善感,就他爸今天說的話,他一定會傷心難過,可她好像想不到別的辦法能安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