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秦風是背負叛徒之名離開的, 所以辦公室裏并沒有人提起過他，主要是他走後，趙岚就忙着收拾爛攤子, 稍微脫手後就回學校主持校慶了。
有了這場背叛戲碼, 辦公室裏能想到秦風的人估計也只有莫文了吧, 畢竟兩人牽絆多年，不僅有師徒之實，還是親戚。
莫文幹了這麽多年的工作, 早就練就銅筋鐵骨了，即使心裏難過, 為了穩定辦公室的人心, 他也不可能流露半點悲傷，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趙岚雖然自诩成年了, 可到底才十八歲，目前為止還很貪圖少年時的肆意灑脫。
今天是學生會聚餐，來的人都是二十歲左右還未踏入社會的同學，趙岚覺得好似回到惠安縣, 整天帶着一群小弟到處聚會的時光, 沒有算計, 沒有籌謀, 所以心情很是愉悅。
秦風想談的肯定是工作上的事, 趙岚不想壞了好心情, 便笑着和秦風說道：“這段時間我都在忙學校的事, 秦哥是想問莫導的情況，還是問辦公室的事。
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 要不我們明天約個地方見面再聊？”
秦風當然聽得出趙岚的拒絕，眉宇間的郁氣更加地凝結, 他以為趙岚那麽容易就把廣告公司開起來，幾個單子就賺了幾十萬，他不比趙岚差，以為出來也能很快打開局面。
沒想到現實卻那麽打擊人。
從莫文辦公室出來才沒多久，秦風覺得他好似把一輩子的苦都吃完了，也深刻體會人情冷暖世态炎涼。
秦風決定單幹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會面臨的困難，之前想得再多，還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他十幾歲就跟着莫文，這些年雖然鍛煉出來了，可他卻沒有實現從零到一的經驗。
廣告公司最難的就是第一個單子，趙岚去拍廣告完全是機緣巧合，然後她是有了一個成功案例，加上莫文徒弟的頭銜，才那麽輕松就打開了局面。
廣告公司現在就算不靠趙岚的莫文徒弟頭銜，也有相熟的人介紹廣告單子，已經能保證公司的訂單量了。
秦風以叛徒之名離開辦公室，他就不能借着莫文的名頭在外面招攬廣告訂單，特別是因為對莫文心中有愧，即使是跟他一起出來的那些人，勸他打的莫文的名頭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但他卻沒有這麽做，結果過了這麽久，公司一個單子都沒有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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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告無門後，秦風想起讓他産生開公司的趙岚，然後去打聽了她公司的經營模式，除了趙岚一剛開始參加酒會簽的六家公司，現在都是甲方主動找上門。
特別是想用詹青拍攝廣告的公司，只能指定覽勝傳媒廣告公司，因為詹青是簽約模特，不會去別家廣告公司工作，而公司的廣告價格也提到了10萬以上。
之前趙岚簽約廣告，靜态廣告只有八萬，一下子漲了兩萬，圈內公司都紅了眼，紛紛效仿覽勝傳媒廣告公司的模式。
趙岚和裴勝目前只簽約了詹青一個人，因為要保證詹青的收入，所有的廣告都讓她拍攝，這麽密集地出現在大衆視野裏，她一下就出名了。
別的公司不可能只啓用一個模特拍攝廣告，主要是沒有那麽多訂單為模特打響名氣，而且廣告檔次不高的話，效果也出不來，最重要的是廣告創意不行，所以複制覽勝傳媒的公司都失敗了。
不過覽勝傳媒廣告公司并非一點缺點都沒有，因為只有趙岚一個導演，廣告交付的時間會稍微長一點，很多訂單等不起就會找別家公司。
秦風本來自信滿滿，出去之後他不得不承認，有些方面他确實不如趙岚，比如在找機會上，所以他想去接趙岚公司的單子來做，這樣趙岚他們能接到更多的單子，他也能在零的這個基礎上突破了。
在辦公室的時候，連莫文都不知道趙岚在綜合大學是哪個班，秦風就更不知道了，本來想着是不是去辦公室附近守株待兔，沒想到恰巧在這裏遇到她。
秦風哪裏會輕易放過趙岚，他單刀直入地說道：“我聽說你們公司接了很多單子，我不能打着莫導的名頭招攬廣告，公司沒有成功的案例，情況比較艱難。
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接你們公司的單子來做。”
這段時間客沒少請，飯沒少吃，錢沒少花，就是接不到第一個單子，秦風相信只要有第一個案例，他肯定能像趙岚一樣打開局面。
求一個曾經自己手底下的人，多少是有點丢臉的，可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秦風也顧不上那麽許多了。
趙岚沒有讓秦風繼續說下去，“我們明天午飯後在辦公室前面的那個茶館見面怎麽樣？現在我暫時不想談工作。”
雖然趙岚說話很客氣，神态也很自然，可秦風卻感到非常後悔從辦公室退了出來，他終于理解了獨當一面的不易，也體會到自負盈虧這四個字的重量。
除了答應，秦風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等秦風離開後，金子安等人就問了情況，學生會的人大部分都是大三大四的，趙岚想着這些職場上的事，讓他們知道也沒有壞處，便把辦公室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然後衆人就批判秦風忘恩負義。
“莫導對他也算恩重如山了吧，兩人還有親戚關系，想離開直接離開就是了，頂多鬧得不太好看，背着莫導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太不應該了。”
“這樣的人混社會肯定不容易，做人做事太差勁。”
趙岚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韓鑫。
曾經這麽想的韓鑫當然知道趙岚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他有點尴尬地別開了眼，心想他其實和大部分人一樣，只是趙岚太過聰明而已。
趙岚打斷衆人的議論，反問了一句，“同樣都是人，自己辛苦多年只能騎着自行車，住老舊房子，而和自己能力差不多的人不過是開了公司，最後卻開着豪車，住着豪宅，誰心裏能平衡？”
趙岚見衆人露出驚愕的表情，一副三觀被颠覆的模樣。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話雖然有點誇張，可我跟我師傅才混了大半年，現在就有不少收入了，秦哥心裏有落差很正常。
大家也都知道最近物價上漲得很厲害，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在這種趨勢下，只有一個人有收入的家庭，只怕是有點撐不住了，不想辦法賺錢，還能怎麽辦呢。
我預計可能會有很多人從體制內跳出來，個體戶雖然不體面，但賺的錢比較多，在朝不保夕的時候，體面不體面的，大家也沒那麽在乎了。”
自古學生就喜歡讨論社會現象，關于海市物價飛漲，金子安等人當然讨論過，而且反應還都挺激烈的。
金子安聽了趙岚地分析，說了一些大家不知道的事。
“別的行業我不知道，但我聽說建築公司很多建築工人都辭職出去單幹了，我爸說上面已經有具體的文件下來，說經濟搞活了，形勢也要搞活。
也就是說政策要支持體制內的人出來成立個體戶，照這種形式發展下去，未來的個體戶應該會越來越多。”
趙岚意外地看了金子安一眼，心想他爸還挺厲害的，這種消息都知道。
一旁的淩雲驚呼道：“居然連支持成立個體戶的具體文件都有了，那以後誰還在乎是不是個體戶啊？”
趙岚幫着補充道：“不止不在乎了，說不定要淡化這種固有階級，也就是說，誰想成為個體戶，不用确定屬性了，以後分不出來誰是個體戶。”
衆人都無言了，因為趙岚說的很可能就是事實，如果出臺了具體的政策，那體制內的人開個小門店，增加點收入，這樣就不算個體戶，不耽誤工作還增加了收入。
而一旁的韓鑫知道國家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要不然像建築公司一樣搞得人心浮動，社會還怎麽發展。
就他所知，政審要審核經濟收入和財産情況，入職後就不允許成為法人或者股東了。
晚上回到家，韓鑫就忍不住問趙岚道：“秦哥的事，你會幫他嗎？”
雖然廣告公司和莫文無關，可趙岚頂着他徒弟的名聲，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就不能無視莫文的心情。
“會先詢問一下師傅的意見，如果師傅想讓我拉他一把，那我就拉一把，在我還沒有自立門戶之前，還是要給師傅面子的，最好和他統一戰線。”
韓鑫忍不住笑了，打趣道：“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等你自立門戶就不給他面子了嗎？”
趙岚笑了一下，提醒他道：“我認的是師傅，而不是師父，單純學藝而已，有趙大頭一個爹就夠我煩的了，我可不想再找個爹頂在頭上。”
韓鑫一愣，心想趙岚也太賊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又問道：“那你覺得莫導會拉秦哥一把嗎？”
趙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那你覺得他會不會？”
韓鑫撓頭思考半響，最終還是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看在親戚的份上幫一把，畢竟也不是太為難的事。”
對趙岚的事，韓鑫比他自己的事還上心，他知道廣告公司積累的訂單越來越多，趙岚和裴勝商量帶幾個人學拍廣告，要不然光靠她一個人，這個公司就不可能做大做強。
廣告公司還在維修店前面搞起來的，眼看着維修店那邊就要風生水起了，裴勝心裏其實很着急，所以讓趙岚承諾一定要多找幾個機靈的人跟她學拍廣告。
秦風是現成的人選，根本不用學，直接就可以把廣告交給他。
趙岚摸了摸韓鑫的臉頰，光滑細膩就算了，毛孔都快看不到了，心下安慰自己，真的不是自己膚淺，一個男的長成他這樣，又這麽一腔赤誠，誰也頂不住啊。
為了緩解心裏的燥熱，趙岚心不在焉地說道：“你果然是适合待在單純的環境裏，我師傅幹了這麽多年的工作。
上次讓秦哥輕易離開就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還指望他再拉秦哥一把，可能性不大。”
韓鑫握住趙岚亂摸的手，可能是上次自己生病的原因，她現在嚴格控制次數，因為不太滿足，時常直勾勾地看着他，有時候韓鑫都要懷疑她下一刻要流口水了，上輩子也沒這麽瘋狂啊？
為了轉移趙岚的注意力，韓鑫嘆了口氣，問道：“混社會的人都這麽無情和冷漠的嗎？”
上輩子趙岚也挺冷漠的，公事上說一不二，一點情面都不講，這輩子倒是沒有這樣，可韓鑫很怕她工作幹久了，還是會變成上輩子那種冷漠無情的模樣。
不管是哪輩子他都是愛趙岚，可也不能否認，他更喜歡這輩子的趙岚，生機勃勃，有情有義。
雖然趙岚對董岩的行為很氣憤，事後卻積極地舉行交流會，開電腦維修社團，即便她嘴上不說，可反應過來的韓鑫已經想明白了她的意圖。
趙岚不過是想為那些就業壓力大的人多創造一點機會。
明明自己的事情已經那麽多了，但凡能有辦法幫的忙，她招呼都不打一個，默默就做了。
趙岚看着眉宇間露出淡淡憂愁的韓鑫，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心想這愛情的毒是越來越深了，竟然見不得他半點不高興，真是見鬼了。
趙岚湊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安慰道：“按照邏輯推理，師傅不會管秦哥了，不過我去問的話，他肯定會拉一把的，你的猜測并沒有錯，別不高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