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魏佳伶腆着笑道:“嫔妾不過小小一常在, 實在不敢窺探皇上喜好,自是不知皇上不喜這些。”
“只是嫔妾以為人生在世間,不該以固有的思想去評判世間萬物, 凡事都該嘗一嘗試一試, 況且方才皇上不是挺愛吃這豬大腸的嘛……”
她到底不是個傻的,瞧着皇上面色陰沉沉的,這才岔開話題:“對了,皇上可吃過菌菇火鍋?雲南的菌菇火鍋也好吃,等着明年開春嫔妾做給您吃!”
“不光菌菇火鍋,還有酸湯火鍋, 潮汕火鍋,米粥火鍋,椰子雞火鍋……到時候嫔妾都做給您吃。”
皇上臉色這才微微好看了些, 方才他見着魏佳伶挽袖替她涮肉時, 愈發覺得她動人清麗, 正欲吃完火鍋說看在她近日如此勞心勞力的份上晉一晉她的位份。
可就因着方才那幾塊豬大腸,皇上不知自己是吃多了撐得慌, 只将責任歸咎于豬大腸頭上,打算将這事兒晾一晾:“椰子雞火鍋是什麽東西?能吃嗎?先前海南那邊倒是送了些椰子過來,說是能清熱解毒,朕嘗過一次, 味道一般,做出來的火鍋想必也是不怎麽樣的。”
魏佳伶笑着道:“味道還不錯,春夏吃還行,若倒是夏日本就易上火, 若是時常吃這牛油鍋子只怕更加上火。”
皇上只覺得言之有理, 心底對這椰子雞火鍋也有幾分期待來。
接下來這一整晚, 火鍋的香氣萦繞整個景仁宮,以至于皇上夜裏做夢都還夢見自己在吃鍋子。
當然,這對皇上來說可不是什麽美夢,因為晚上火鍋吃完後,魏佳伶間他心情大好,還說起四川一帶人不光愛吃豬大腸,連鴨腸,豬腦花,兔頭,鴨下巴之類的東西都不放過。
這夢裏啊,他跟前的牛油鍋子沸騰不止,可偏偏桌前只擺放着這些稀奇古怪的菜色……怎不算噩夢?
皇上活生生被吓醒了,睜開眼一看卻見魏佳伶的手橫在自己心口,也難怪他會做噩夢。
皇上就不知道魏佳伶一個姑娘家家的,這睡相到底随了誰?難道從前嬷嬷沒有教過她嗎?
一大早醒來,皇上心裏還是有幾分怒氣的,可擡起她的腕子想了想還是輕輕放了下去,更是低聲喊了王進保進來伺候,更對着打算叫醒魏佳伶的木槿道:“不必了,就讓她歇着吧!”
如今時候尚早,距離魏佳伶起床去長春宮請安還有些大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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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般客氣,魏佳伶起床時卻被吓了一跳,聽聞木槿說是皇上的意思,只道:“……這怎麽能行?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叫那些人知道皇上一大早起床上朝,我還在床上睡着,只怕這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以後皇上不叫你喊我你也別反着她的意思來,站在我身邊咳嗽幾聲,大聲點,我保準能醒!”
木槿連聲應下。
魏佳伶穿戴整齊後匆匆趕去長春宮,卻萬萬沒想到見到了傳聞中的舒嫔。
這舒嫔她雖未曾見過,卻也聽裕常在與丹泉說過幾次的,說此人容貌姣好,算是今年二月那群秀女中容貌最為出衆的,嗯,如今一看,她雖覺得舒嫔的确是容貌出衆,可想必是一身素淡的緣故,瞧着遠遠比不上她姐姐富察福晉。
因舒嫔是有過之人,今日來的很早,魏佳伶在看她的同時,她也在不動聲色打量魏佳伶。
從前她得寵時可謂是與高貴妃分庭抗禮,可如今魏佳伶遠不知道将高貴妃甩的有幾條街遠。
舒嫔含笑道:“你就是魏常在吧?”
魏佳伶只能請安道:“是,嫔妾見過舒嫔娘娘。”
舒嫔眉目中與富察福晉有幾分相似,那份世家貴氣是一樣樣的,哪怕她小心隐藏,這神色中的倨傲也是藏不住的:“本宮原先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聽說過你,說是如今各宮妃嫔都效仿于你,一個二個閑來無事便往廚房裏鑽,陳貴人差點還燒了廚房了……”
不光如此,她更是差人打聽到說皇上最近愛喝什麽南瓜粥,不光是內務府是一瓜難求,各宮時時刻刻都熬着南瓜粥,以備皇上突然來訪,就連禦膳房每日都會做一道南瓜粥送上去,惹得皇上訓斥後,禦膳房這才沒有繼續。
魏佳伶笑着接話:“嫔妾是從小就對這些有興趣,故而廚藝上有些擅長。”
舒嫔哂笑道:“哦?是嗎?本宮還以為是你從內膳房出來的緣故了。”
人群中已有人憋不出笑出聲來。
在她們看來,魏佳伶這般被舒嫔落了面子真真是丢臉。
魏佳伶卻覺得沒什麽:“是,說起來嫔妾還得謝謝內膳房,若不是從前在內膳房裏頭閑來無事多家鑽研,只怕手藝也不會成今日這般樣子。”
舒嫔滿臉譏诮,懶得與她接話,在舒嫔看來,與她這樣的人搭腔簡直是自降身份。
很快皇後等人就一一露面,滿屋子是寂靜無聲。
皇後原是打算将舒嫔關到年前的,好叫她好好長長記性,可皇上有皇上的考量,她便照做,但當着衆人,她還是免不得狠狠敲打舒嫔一番:“……從前一事舒嫔你既知道錯了,那本宮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犯,同為妃嫔,同居一室,也是緣分一場,若是再叫本宮聽到類似事情再次發生,本宮絕不姑息!”
舒嫔起身,早已不見方才對着魏佳伶時高高在上的模樣,柔聲道:“是,皇後娘娘的話臣妾記下了,今日臣妾知曉自己解了禁足後,第一件事便是去裕常在跟前賠了不是,幸好裕常在大人大量,原諒了臣妾,不然,臣妾真是沒臉見人了。”
皇後的眼神落在裕常在面上,見裕常在微微一笑,似是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般,心裏是微微嘆了口氣:“本宮是六宮之主,這後宮中若有大大小小的事兒,你們都可以來尋本宮的。”
衆人輕聲稱謝。
魏佳伶倒是有些心疼裕常在,方才裕常在雖表現的像無事發生一般,可她卻聽丹泉說過,這些日子裕常在時常做噩夢,有的時候夢見舒嫔害死了那只叫松子的貓兒,有的時候夢見舒嫔變本加厲報複裕常在……可明面上,裕常在依舊是雲淡風輕,甚至不敢多言一句。
等着出了長春宮以後,魏佳伶專程與裕常在結伴而行:“……若是您覺得松子放在鐘粹宮不安全,我可以先幫您養一陣兒,等着舒嫔娘娘真叫如她所說那般大度後,我再将松子送回去也不遲。”
裕常在只搖搖頭:“不必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只願舒嫔娘娘能說到做到,若她真是說一套做一套,那是松子的禍,也是我的禍,靠躲怕是躲不過去的,沒得将你也連累了。”
她只當魏佳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她卻是見識過舒嫔的手段與心狠手辣的。
魏佳伶瞧着舒嫔所乘的步攆似朝着景仁宮方向而去,仔細一想,這次想起來原先純妃好似與舒嫔有幾分交情。
呵,叫這樣一說,她倒是覺得該叫小夏子再多行動幾日的,免得放純妃這等人出來作孽。
舒嫔的步攆很快就停在了景仁宮門口,可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去瞧純妃,而是先去西偏殿晃蕩了一圈,若換成從前啊,她定要好好狠狠在西偏殿刷一通威風,可想着姐姐富察福晉遞進宮的話,她到底還是忍住了。
只是她怎麽都沒想到昔日柔弱漂亮的純妃竟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當即被吓了一跳。
今兒一大早宮人并沒有在正殿門口發現那枝海棠花,純妃是心情大好,也不苦着一張臉了,有氣無力道:“……你別擔心,想必是昨晚上皇上差人送來那卷佛教的緣故,髒東西沒有找過來,本宮看啊,這髒東西以後也不敢來了,本宮這身子也定能一日日好起來。”
說着,她咳嗽幾聲才道:“倒是舒嫔你,從前本宮就勸過你要你莫要風頭太盛,樹大招風就是這個理兒,可惜從前你不肯聽本宮的,如今出來了就好,待旁人和氣些,特別是那魏常在,就連本宮都在她手上吃癟過好幾次。”
她太清楚舒嫔這樣人的性子了,從小在家中是嬌生慣養的,你越是不要她做什麽,她就越是要做什麽。
果不其然,舒嫔一聽這話冷聲道:“哼,臣妾看那人就是個狐媚子,您暫且看着吧,臣妾自有法子對付她。”
若說從前她覺得純妃對她是虛情假意,有利用她的心思,可經過軟禁一事後,卻叫她看明白了後宮中的世态炎涼,從前一個個捧着她的人在她軟禁後不知蹤影,唯有純妃時不時派人送些吃食進去,更是提醒她若能見到皇上或皇後,定要好好認錯……就像她親姐姐似的。
就連她這次能得以解除禁足一事,姐姐四處碰壁,唯獨求到純妃跟前,純妃不僅分毫好處不收,還說願意盡力一試。
沒過一日,她就被放出來了。
這讓她覺得定是昨兒皇上前去看望純妃時,純妃幫她美言幾句的緣故,看樣子純妃雖不如從前得寵,可到底是誕下皇子的人,說話分量就是不一樣……
殊不知這件事是歪打正着,純妃更是樂意見她如此蠢笨,明面上卻還虛情假意勸她幾句。
舒嫔卻是打斷她的話道:“就連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她?從前是臣妾剛入宮不懂事兒,以後定會小心些的,定會好好收拾她!”
在她看來,若将魏佳伶收拾了,皇上定又像從前一樣寵愛于她。
可她卻沒想過,要是皇上真的憐惜她,怎麽會這麽長時間才将她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