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古怪

第26章 古怪

船搖晃幾下後恢複正常,楚含棠忙不疊地站直,甚至有些結巴了,“抱、抱歉,我剛剛認錯人了。”

謝似淮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身形颀長,如此看來跟池堯瑤的相差甚大,他微微一笑,白衫随風晃動,更是顯得腰窄腿長。

“把我認成了池姑娘?”

楚含棠狼狽地點頭,“我眼睛出了些問題,看不清東西。”

夜色濃郁,他垂眸看着她,笑問:“難道要瞎了?”

船外小水浪拍打着船壁,現在無論行船有多穩,對她來說還是折磨,想嘔吐的沖動愈演愈烈,拼命調整呼吸好像還是不行。

楚含棠聽着謝似淮這句話,總感覺他在詛咒自己。

又或者是還在嘲諷她能認錯人這件事,畢竟他跟池堯瑤可沒半點兒相似之處。

可剛剛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不過她好歹是已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淡定道:“只是出了一些小問題罷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好的,不會瞎的,謝謝你的關心。”

謝似淮也不在乎楚含棠故意歪曲自己那句話的意思,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

他神色不改,擡步離開甲板,似要回去休息了,“如此便好。”

等謝似淮一離開,楚含棠就趴到船欄那裏吐個暢快。

這輩子要是再乘一次船,自己就是倒黴蛋,她扶住船欄,嘔得臉乃至耳垂都泛起紅色,胃部仿佛也在時不時痙攣着發出抗議。

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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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的身體太差了,神似正在腐朽的容器般,一遇到不舒服,難受直接加倍。

主要是因為服藥後有的副作用。

吐完後,楚含棠順着舷牆坐下,毫無形象,恍如氣若游絲地掏出塞在腰間的帕子擦擦嘴。

她想回小閣房,但是沒力氣。

“啪”一聲,楚含棠自暴自棄地躺下去,細瘦的身體癱在甲板上,像一條被漁民捕撈上來,缺水無力的魚兒。

這艘船是他們包下的,船上沒其他人,他們在這個時辰大部分都休息了,只能寄托希望在池堯瑤身上。

夜晚偏涼,甲板上的風還挺大。

她後面甚至萌發了要不要爬回去的念頭,剛伸手出去向前,一雙黑色的靴子出現在面前。

楚含棠緩慢地擡起眼。

白色的衣擺,筆直的雙腿,被精致腰封束着的腰,很快就看到了少年那張眼角眉梢皆帶着笑意的面孔,是謝似淮去而複返。

幾秒後,他半蹲下來。

“要我幫你麽,楚公子。”

一雙漆黑的眸子看過來,似乎要把人扯入古井的漩渦之中。

可楚含棠還是點了點頭。

她極為吃力道:“麻煩謝公子帶我回小閣房,我日後必定報答。”

雖然不知道池堯瑤為何遲遲不從船艙裏出來找自己,但楚含棠覺得自己倘若再在甲板上吹一夜的風,小命恐怕都要沒了半條。

每次出聲叫人,都被水浪掩蓋過去,她差點懷疑是不是老天爺在捉弄自己了。

不過大概也有聲音太小的原因。

謝似淮似在思索着,薄唇微動,又像是在問她,“報答麽,可楚公子你有什麽能報答我的呢……”

楚含棠有預感自己快暈過去了,“有、有的,肯定會有的,以後再想也不遲。”

他終于朝她伸出了手。

楚含棠險些喜極而泣,卻在謝似淮傾身過來時聞到一股濃郁卻不會讓人排斥的香味,陌生又熟悉。

她無意識呢喃,“你好香啊。”

謝似淮面如冠玉,聞言眼睫輕顫,眼神卻有些不正常。

但她還是在把手放上去的那瞬間就兩眼一翻,不省人事了,依然沒能堅持回到小閣房便暈了過去。

他倒是履行諾言,将楚含棠帶回了小閣房,看着她安靜地躺在床上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寂靜無聲的船艙中站着一個身穿白衣的人。

池堯瑤眼神空洞,手拿着針包,站着一動不動,似沒有思想的木頭人,看要行走的方向應該是去小閣房,卻不知為何成了這樣。

謝似淮走路形同沒聲音,從外面走進船艙,徑直到了她身前。

而池堯瑤還是無反應。

只見他擡手往她的臉一晃,從袖角灑出去的香粉被吸入鼻子裏,池堯瑤突然清醒了,語氣有些茫然,“謝公子?”

周圍散發着一陣香味,很好聞又容易令人卸下防備,她沒多想。

謝似淮“唔”了一聲,溫和問:“池姑娘深夜站在此處是有事?”

池堯瑤愣了幾秒,想起自己是要回房間拿針包給楚含棠針灸,可為何感覺缺失了一段記憶?

怕楚含棠等太久,池堯瑤對他說,“我剛剛回房間拿針包,想去給楚公子進行針灸,她眼睛出了點兒問題,需要活血化瘀。”

謝似淮彎起雙眸,“那我就不打擾池姑娘了。”

看着池堯瑤走去小閣房的背影,他表情平靜,外表無辜又純良。

完全不像給池堯瑤下了巫術,讓她在此站了許久,導致無法及時去找楚含棠進行針灸的人。

謝似淮走到船艙的小窗前,彎下腰,手肘随意地搭在窗臺前,下巴枕在手背上,頭散漫歪着,擡着眼往外頭深不見底的水面看。

水面漣漪不斷。

他原意是不想池堯瑤在深夜時去給楚含棠治眼睛,才對她用不經常用的巫術。

原因是什麽不重要,謝似淮也無所謂,更不會去細究,心之所向,想做便做了,不受束縛。

只是沒想到楚含棠會拖着虛弱的身軀從小閣房走出來,還走到甲板上錯認他是池堯瑤,被船晃得跌倒。

想到此處,謝似淮仿佛又感受到耳垂上殘留着奇怪的觸感。

他眨了眨眼,擡手輕輕一碰,冰涼的指尖碰上曾被楚含棠觸碰過的耳垂,随後,忽然用力地一擦。

白皙指骨連同耳垂被擦得将近要出血,片刻後,謝似淮放下手。

他注視着自己差點要被擦掉一層皮的手,并不心疼。

豐城時,謝似淮對中了巫術,以吻作答的楚含棠并不生排斥。

畢竟那樣的她跟自己從前養過的貓兒頗為相似,那只貓兒也喜歡用嘴巴蹭他。

可如今,楚含棠沒有中巫術,神智清醒,也不像他以前養的那只貓兒了,而是一個男人,而他又恰好看了青樓那些荒謬的書冊子。

那般行為令人作嘔,男與男……無論如何都難以忍受。

謝似淮擡頭望今夜沒有月亮的天空,手指有規律地敲着窗臺。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楚含棠對池堯瑤做過多少偷偷摸摸的事情,像個變态一樣。

以前的她以為掩飾得很好,卻沒一件能逃脫他的眼睛。

在前段時間,楚含棠不知道為什麽有所變化,不再悄悄地嗅聞池堯瑤的貼身衣物,或者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用手碰碰她。

自認沒被發現還沾沾自喜,行為如同陰溝裏的臭老鼠。

就在謝似淮懷疑楚含棠還是不是以前的楚含棠的時候,她又偷親池堯瑤了,在院子中,蹑手蹑腳地俯身靠近,唇貼上唇。

跟以前一樣,但好像又有哪裏不一樣,卻說不出來。

可不妨礙謝似淮厭惡楚含棠此等行徑,他那時在想,不妨真把她嘴巴割掉便是了。

如此一來,下次她便不能偷偷地親池堯瑤了。

剛才在甲板上看着楚含棠奄奄一息的樣子,謝似淮想置之不理,任她自身自滅的,不過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走了回去。

謝似淮俯視着匍匐在地的少年。

在沛州,他第一次朝也跌倒在地的楚含棠伸出過手,但她堅持自己爬了起來。

今夜謝似淮第二次朝躺在地上的她伸出手,不同地點,差不多的姿勢,楚含棠這次将被風吹得微涼的手搭了上來,相碰。

她的手比他的小很多,卻同樣的骨節分明,細長。

掌心貼着掌心的瞬間,謝似淮剛剛還沒到達極致的興奮便是在此刻到了,興奮得連身子都輕輕地顫抖着。

仿佛楚含棠将手搭在他掌心時,就是主動地把性命交到他手上了。

謝似淮喜歡這種愉悅的感覺,卻還是不喜歡身為男子的楚含棠,甚至因為這種感覺因她而生,由她而來,所以感到難堪、古怪。

皇宮的大殿中檀香濃郁,龍椅上坐着一名看似很年輕的皇帝。

成堆的奏折堆放在書案,他面容溫潤如玉,一份一份地批閱,而不遠處跪着幾個人,他們顫顫巍巍地向坐在上面的人彙報事情。

皇帝批閱完最後一份奏折,擡頭看他們,目光平和,“搜遍太守府也找不到那樣東西?”

底下之人硬着頭皮,“是。”

皇帝笑了笑,站起來,繡有龍紋圖案的袍服拂過椅子,“池老的女兒也沒抓到?”

他們已經冷汗滾滾了,“回聖上,尚未,因為此事必須得在暗中進行,我們已經盡力找江湖上的人去追捕她了。”

殿內燭火明暗,他半張臉被陰影吞噬,恍若修羅。

“若他們找到那樣東西,還帶來了京城,朕定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皇帝舉起茶杯,抿了口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某一處發呆,“你們之前說過有一江湖少年護送着池老的女兒?他是何方神聖?”

他嗤笑一聲,“一個少年竟然就能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死了一批又一批派過去的人。”

他們面面相觑。

其中一個蓄須的男人回道:“我們只查到他是聞名于江湖的接镖人,是這幾年才出現的,成名于初出茅廬的一次接镖。”

皇帝似乎來了興趣,“初出茅廬的一次接镖?”

“據說他初出茅廬接的那一趟镖,也是護送活人,偏偏那活人摻合了江湖上的盟主之位的争奪。”

男人回想打聽回來的消息,“江湖上有不少人加以截殺,可全被他反殺了。”

“江湖上不缺高手,但他們卻被一個當時年僅十五歲的少年所殺,傳出去後,他很快便名震江湖了。”

皇帝放下茶杯,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不可思議地笑了聲,“十五歲的少年能把前去阻攔他的江湖高手全殺了?”

他們以為皇帝在懷疑自己在糊弄他,忙為自己開脫道:“江湖上都這麽說的,絕不是臣等胡編亂造。”

皇帝看了他們一眼,“朕知道你們不敢胡編亂造。”

“聖上英明。”他們匍匐在地,偷偷用袖子拭擦快流下來的汗。

他招來太監為自己重新研墨,語氣聽不出情緒,“那如今這個少年尚且未到二十歲吧,十八,還是十九?不愧是年少有為。”

“回聖上,是十九。”

皇帝颔首,回去坐下,“那你們可打聽到他當年是如何把那麽多江湖高手殺掉的?”

他們不太确定道:“曾有目擊者說那些江湖高手忽然舉劍自相殘殺,而少年坐在一旁看,由于那人後面癡傻了,便沒人信他。”

“世上怎麽可能有如此邪門的東西,能瞬間令武功高強的人自相殘殺,一定是那癡傻之人亂說的。”

皇帝卻不這麽認為。

他揮手讓他們下去,“罷了,你們下去,記住務必活捉池堯瑤。”

大殿又變得安靜,小太監磨墨的手腳也不禁放輕,怕擾到聖上,被降罪下來。

皇帝垂眸看着被磨開的墨水,提起筆,在白紙上寫下剛勁如銀鈎的兩個字,巫術。

他們不太信世上會有如此邪門的東西,但他知道有一樣東西可以。

那便是巫術,江湖上會巫術的人很少,可是并不代表沒有。

少年會用巫術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能用巫術同時控制武功精湛的衆多江湖高手。

只要會巫術,控制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數量可以是一城人,不過控制會武功的人就不太行了,更別提是那些江湖高手。

所以那個少年會的巫術跟別人不一樣,或者與前朝的邢女有關?

皇帝擱下筆,低低地笑了。

在水中保持勻速前進的船遇到了風雨,豆大的雨滴砸得船啪嗒響,楚含棠在颠簸中轉醒,非常不舒服地低吟一聲。

池堯瑤坐在旁邊睡着了,針包放在手側,聽到聲音便醒了。

她點燃蠟燭,再倒了杯水,“楚公子,先喝口水。”

楚含棠被池堯瑤扶着喝水,睜着眼看過去,發現自己眼睛還是沒好,“池姑娘,你還沒給我施針麽?”

池堯瑤熟練地再次把她的脈。

“我拿針包回來小閣房的時候,發現楚公子你暈了過去,後面又下起了大雨,船身颠簸,下針不好下,我便尚未下針。”

提起暈倒,楚含棠才記起發生過什麽,是謝似淮帶她回來的。

自己要走去甲板的這件事與池堯瑤沒關系,楚含棠也不準備說出來,怕她會內疚,只是還是有疑問。

船不大也不小,但取個針包也用不着那麽久吧。

“池姑娘,你取針包怎麽取了那麽久?是不是中途遇到了什麽事?”楚含棠問出口。

池堯瑤像是聽不明白,看了一眼針包,“我一取到針包便回來了,沒遇到什麽事,我回房之時,素心也睡下了。”

楚含棠跟她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你确定是一取到針包便回小閣房找我了?”

池堯瑤點頭,“沒錯。”

楚含棠覺得奇怪,分明是池堯瑤太久沒回來,她才會出小閣房找人的,難道是因為自己獨自一人在黑暗中估算時間産生了錯亂。

她以為池堯瑤離開很久了,事實上對方才離開沒多久而已?

如此說來,似乎也合理。

池堯瑤見楚含棠好像很在意這件事,又道:“只是針包不知被素心放到哪兒了,我不忍叫醒她,自己找了一會兒才找到。”

楚含棠托着頭,暈船暈得連想事情都想不了了。

池堯瑤又扶她躺下,“今晚的暴風雨怕是等到明日才會退下去,明日我再給你針灸,後日就能恢複了,相差一日罷了。”

在船有劇烈颠簸的情況下确實不宜紮針,楚含棠有分寸的。

她是想早些讓眼睛好,但不想讓自己被紮成刺猬,“也好,現在什麽時辰了?”

“子時。”

她暈了一個時辰,池堯瑤也守了一個時辰,楚含棠得知後愧疚不已,趕緊說:“那你先回去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說也不遲。”

楚含棠是要獲取池堯瑤的好感度,不是要她為自己辛苦勞累的。

池堯瑤也沒硬撐。

孤男寡女深夜待在小閣房裏不是很好,楚含棠剛才是暈倒了,沒有意識,怕會出現意外,現在是醒了過來,情況不一樣。

她眼睛有了不少紅血絲,也是乏了,“那明日我再來看楚公子。”

楚含棠擺了擺手,“好,池姑娘快回去休息吧。”

池堯瑤走了,她卻睡不着了。

楚含棠沒忘跟謝似淮在甲板上發生了什麽,船一晃,她似餓狼撲食一樣撲向他,雖說他們都知道是因為船晃,站不穩才會如此。

她的嘴好像還擦過了他的耳朵。

不過謝似淮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不然當場就可能把她扔下水裏了,楚含棠想。

等身體好一點兒了,她決定練紮馬步,把自己的底盤鞏固結實。

否則,跌跌撞撞的成何體統,知道來龍去脈的諒解她事出有因,不知道的也許會誤以為身為“男人”的她向謝似淮投懷送抱。

楚含棠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眼珠子轉來轉去。

既然是謝似淮帶自己回小閣房的,那有機會還是得跟他好好道謝。

翌日,暴風雨過去後天邊一片蔚藍,風平浪靜。

楚含棠氣色好了些,覺得躺得身子骨也疼了,便打開小閣房的門走出去,被陽光刺得眼睛想流淚。

柳之裴正坐在甲板上看魚兒,餘光看到有人,往這一邊看,“楚公子?你身體好點兒了?”

她揉捏着被枕得酸麻的手臂,也踏上甲板,“好點兒了。”

柳之裴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地說:“聽說從楚公子上船到現在都是池姑娘照顧的你,真是好福氣。”

楚含棠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進水下面,福氣?這福氣給他要不要?

從上船到現在,她半條命幾乎沒了,在柳之裴看來居然是好福氣,人類的腦子果然是有差異性的。

楚含棠寧願不暈船,也不想以這種方式去接近池堯瑤。

不想再和柳之裴這種滿腦子只有水的人說話,她一聲不吭地站在附近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池堯瑤一從船艙裏出來,就看到在甲板上的他們,“楚公子,你怎麽出來了?”

楚含棠輕聲道:“比昨天好多了,不想在裏面悶着。”

孔常搬了張桌子出來,素心拿着矮小的椅子跟在後面。

他們想在外面吃早飯,裏面坐太多人顯得逼仄,還不如船艙外寬闊,且能賞景,他們問過池堯瑤的意見後就行動起來了。

早飯相比于午飯和晚飯,不是很豐富,但也有七到八個菜。

楚含棠今日總算有食欲了,之前吃了幾頓白粥,感覺整個人飛升成仙,不為世間的美味佳肴動心了。

今日,世俗的欲望又回來了。

站在甲板上,看不清有什麽菜,她下去,還幫忙擺放椅子。

素心見楚含棠病容憔悴,脖子上還包着白布的樣子,如嬌貴體弱的小公子,也不忍她幹活,搶回來,“楚公子你還是坐着吧。”

孔常看在眼裏,鼻孔裏哼出聲音,覺得楚含棠極會利用自己的俏皮囊勾引小娘子。

就連素心也被她勾了去了!孔常恨恨地咬着牙。

楚含棠靠他們很近,無意間發現孔常用一種仿佛被人戴了綠帽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覺得無辜,不知道怎麽就又得罪男主的小厮了。

又不是她故意偷懶不幹活的。

等擺好桌椅,白淵和謝似淮恰好一前一後出來。

池堯瑤讓他們坐下吃東西,楚含棠識相地讓白淵坐到她身邊,自己則又被迫地坐到了謝似淮一旁。

飯香味在空氣中彌漫,楚含棠沒空想太多,見他們都動筷了,也抓起筷子吃。

也可能是吃得太急了,她一下子沒拿穩筷子,兩根筷子越過桌子,滑不溜秋地滾到桌底下。

楚含棠自然是彎下腰撿筷子,只不過桌子太矮,無法探頭看桌底,只能靠着手在下面摸索着,摸來摸去,突然摸到一雙腿。

好像是謝似淮的腿,說時遲那時快,楚含棠急急忙忙縮回手。

可就在她縮回手的前一秒,謝似淮措不及防地站了起來,所有人愣在原地,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事。

他看楚含棠的眼神很平淡,卻無端令她感到心底發涼,兩股戰戰。

不就是摸了一下他的腿麽!用得着那麽大反應?大不了給他摸回去?楚含棠求生欲極強地想這個方案實施的可能性為多少。

答案貌似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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