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願
第31章 南願
含璋睡着睡着, 就忘了她和福臨正在乾清宮的小隔間裏安寝。
她素來睡慣了大床榻,在乾清宮的偶爾幾次留宿,還有坤寧宮的床榻, 那都是随便她翻滾的, 從沒有說想滾卻被桎梏着滾不動的時候。
現在卻這樣。想動都動不了, 覺得自己仿佛被捆住了。
含璋掙紮着醒過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面牆的書冊, 還有福臨含笑的眼眸。
含璋心裏哦了一聲, 她在乾清宮呢。睡在福臨的小隔間裏頭。難怪這麽擠。福臨還将她抱得這麽緊。
“醒了?”福臨顯然心情很好。
他今日不用上早朝。也不用趕着去見朝臣,可以抱着小皇後舒舒服服的睡到晨光初亮。
瞧見小皇後迷迷糊糊的可愛模樣,福臨從昨夜就存在心裏的愉悅, 到了今早還在心中搖曳。
“皇上要起身了麽?”瞧見福臨還在抱着她睡,含璋也挺驚訝的。
福臨向來勤政。似今日這樣的,怕是很少見的了。
福臨輕輕一笑:“朕起來。你若想再多休息一會兒,就多睡一會兒。想什麽時候起身, 都随你。”
福臨是早就醒了的。他是舍不得起身, 所以一直抱着小皇後瞧。小皇後睡在他懷裏, 模樣安然,他也不敢亂動, 生怕驚醒了她。
可這會兒,真是不得不起來了。
含璋以為福臨是不習慣賴床, 也就沒有想太多。
直到福臨起身後,将敞開的衣裳随意攏了攏, 含璋臉一紅, 輕輕撇開了目光, 才曉得福臨為什麽非要起來了。
這大早上的,确實很容易有火氣。尤其是福臨這樣身強力壯的男人。那衣裳也沒攏住什麽, 都叫含璋看見了。
昨兒才有過,今早他又……
福臨倒是大大方方的,就是瞧見含璋那害羞的小模樣,輕輕笑了一聲,便到那邊梳洗更衣去了。
這要是在龍榻上,或者在她自己宮裏,含璋也就理直氣壯的賴床了。可這個小隔間裏,盯着那一堆佛書藏格,含璋實在是睡不下去,索性也起來。
她坐起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小隔間裏都是福臨的味道,連她自個兒身上,也都是福臨的味道。
這都是昨夜她懶了一回,換來早上的一臉透紅。
把小窗扇打開些,反正有透紗遮着,外頭也瞧不見屋裏的情形,等屋裏的味道散掉了大半,含璋才叫了孔嬷嬷進來。
她身上的睡裙被脫下來了,團成一團放在旁邊,含璋只穿着小衣,眼巴巴的看着孔嬷嬷:“嬷嬷,又要麻煩嬷嬷了。”
孔嬷嬷笑道:“瞧主子說的。伺候主子,那是奴才的本分。”
孔嬷嬷細心妥帖,先将含璋的睡裙收起來,然後又替含璋更衣,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才叫墨蘭墨心進來收拾床鋪,伺候含璋梳洗。
原本小隔間這裏自有伺候的奴才。
這也是乾清宮禦前的人,等閑的奴才是不可能進來的。
但含璋在這裏,她慣來不愛不熟悉的人在跟前伺候,皇上又寵着愛着,誰也不能越過孔嬷嬷與墨蘭墨心去。
因此乾清宮的宮女就靠邊站了,這會兒就是孔嬷嬷與墨蘭墨心在這兒忙活一切。
皇上與皇後事後的貼身之物,如今也是形成規矩了,除了孔嬷嬷墨蘭墨心,就連吳良輔都是碰不得的。
含璋累倒是不累,就是身上被失控的福臨弄了些痕跡,小腰上有點掐痕。
鎖骨底下有些紅紅的印子。養幾日,也就好了。
唯獨一雙手,叫伺候她梳洗的孔嬷嬷看了就心疼。
含璋手心紅紅的,似乎是要破皮的樣子。尤其是那兩個折斷的指甲尖尖,孔嬷嬷心疼極了:“主子養了這麽些時候,如今這樣,可不是又要重新養麽?怎麽就斷了呢?主子,疼不疼啊?”
看孔嬷嬷心疼,把一切歸咎到福臨身上又不敢罵福臨的模樣,含璋有點心虛。其實這真的不怪福臨,是她先起頭的。
可她也不好意思說呀。
就請孔嬷嬷去拿了小絞子來,将這兩個指甲輕輕絞了,再稍微修一下。
反正她指甲長得快,她的指甲圓潤又健康,再養起來也很容易的。
不過,含璋想了一下,倒是不好再養的這麽長了,得稍微短一點,免得下回失控了又折斷了。
那種長長的護甲,先前含璋圖新鮮,幾乎是日日都帶着的。她這兒不缺漂亮的護甲,什麽樣貴重的都有,太後賞賜的,福臨送的,還有她自個兒的嫁妝裏應有盡有。
她招了小孩子們的喜歡,大阿哥二阿哥都待她親近,動不動就往她身上撲。
現在還加上了格佛賀與年幼的溫西珲。
含璋生怕戴着長長的護甲會傷到孩子們,她也怕戳着她自己,就基本上不怎麽戴這些東西了。
這會兒指甲絞短了些,又修剪的漂漂亮亮的,含璋就琢磨,要不然是不是可以試着弄短一點的那種穿戴甲,或者幹脆直接将心靈手巧的墨蘭培養成美甲師。
福臨同她一起用早膳的時候注意到了,問了幾句,含璋就把十根手指頭都放在福臨跟前顯擺。
她手指甲都絞了,然後讓墨蘭都好好的修剪了一下,現在指甲沒有那麽長了,但是看着也挺不錯的。
“很好看。”福臨由衷的誇獎贊嘆。
還伸手摸了一下。指腹輕輕從含璋的手心擦過。
含璋有點敏.感,下意識将手一縮。對上福臨的目光,含璋哼了一聲,下一秒就把掌心翻出來,送過去給他瞧。
素日嫩白的掌心,這會兒卻紅紅的,像是被人揉搓過後的透紅,若是此刻輕輕伸手碰一下的,就能感受到那掌心下的熱意。
都是福臨鬧的。
昨兒他太久,還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昨天太困了顧不上,今兒晨起就發現成了這樣了。
福臨輕咳一聲,捏着含璋的指尖,輕輕在她的掌心親了親:“是朕的錯。”
含璋叫他親的臉都紅了。
福臨伸手抱了抱坐在身邊的人,對上那雙漂亮含水的眼眸,福臨柔聲道:“等去了南海子,朕親自給你挖蓮蓬,給你摘荷花,好不好?”
他說,就當是賠罪。
含璋揚了揚小下巴,覺得自己萬分受得起:“你說的哦。不許找人幫你。”
福臨笑道:“是。朕不找人幫朕。朕自己來。”
白天有點熱,太陽也有點大,不可能在這樣的天氣下啓程去南海子。
福臨就先去忙,等約定的黃昏日落,再到坤寧宮接含璋一起出宮。
——那個小隔間含璋自己一個人是不願意待着的。福臨去忙後,她就回了坤寧宮,寧願在自己的地方等着福臨來。
這點福臨倒是沒有強求她了。畢竟乾清宮這會兒,暖閣裏還沒布置好呢。
他不能陪着,也舍不得小皇後一個人在小隔間裏,只有那架子書陪伴她。
黃昏日落,等那最後一絲金輝也離開了紫禁城後,福臨來坤寧宮,陪着含璋用了晚膳,兩個人才出宮登上了馬車。
福臨給含璋帶來了出宮穿的衣裳,但在乾清宮的時候沒讓她換上,反而是在馬車上,才叫她換。
含璋好奇極了,福臨可從不會在她的打扮穿衣上有什麽要求的,今兒出門,還直接指定服裝了?
她一瞧,才明白了。
那是跟宮裏截然不同的衣裳。是漢人姑娘們的常穿的襦裙。青綠嬌嫩,外頭罩着的紗裙特別的透亮,還有淡淡的香氣。
這衣裳在宮裏穿不了,倒确實只能在宮外穿了。這也是富貴頂極的人家才能有的衣裳,料子都是極好的,便是在馬車上,淺淺的光亮照在上頭,都是華光盈盈。
馬車上寬敞,也涼快,也确實有很大的換衣空間。
含璋卻沒急着換,只是把裙子抱在懷裏,一雙眼睛就那麽瞧着福臨,似笑非笑的模樣,倒是叫福臨有些罕見的心虛了。
“朕是想,你大約是會愛穿這個的。”畢竟宮裏不好打扮成這樣。小皇後又那麽愛漂亮,宮外這麽多的漂亮衣裳,宮裏穿不了,那把人帶出來,還穿不了麽?
含璋撚了撚手裏的大裙擺襦裙,望着福臨笑:“皇上也愛看人穿成這樣吧?”
一言戳破了福臨的心思。
福臨幹脆連人帶裙抱在懷裏:“朕是愛看你穿。”
小皇後醋勁兒大,省得她誤會了什麽。還是說清楚的好。
他早前和她成婚那一夜,心裏就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了。只是一直沒有去細想。
這些時日心裏的念頭越來越清晰了,這早吩咐人做的衣裳也做好了,福臨就将人和衣裳都帶出來了,想叫小皇後穿給他看看。
福臨承認,他是蓄謀已久處心積慮。
一個來自蒙古科爾沁的格格,怎麽就能讓福臨心心念念的給她穿漢家女兒的襦裙呢?
若換做那位含璋格格,這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含璋心裏知道,這都是因為她。
福臨大約是愛慘了江南的秀山柔水,也是愛極了柔媚動人的輕軟小女人吧。
這衣裙用了大心思,又漂亮又清爽,含璋願意穿給他看。
她本來也是江南水鄉裏養出來的女孩兒,此番就當是,在這北方的南海子裏,做一回本色的自己好了。
含璋爽快。福臨卻看的眼熱。
她這兒正理衣裙呢,身後一雙手摟住她的腰身,将那裙子接了過去。
年輕的帝王貼着她的耳朵說:“含含,朕伺候你更衣。”
含璋看他是借着更衣之名,想對她動手動腳吧。
可這個男人伺候她慣了,知道按一按哪兒就能讓她軟下來,她一點力氣也用不上,到底還是讓福臨給她更衣了。
換完了衣裳,連露出來的小脖子都是透紅的。
福臨用小帕子擦了擦含璋的後脖子還有小臉蛋上的細汗,然後親了親她的耳珠:“朕給你把頭發散下來。回頭讓墨蘭給你梳頭。換了衣裳,就不要用宮裏的發式了。”
今兒個福臨是帶着小皇後出來敞開了玩的,不想要有任何的拘束,那些皇帝皇後的儀仗都不許有,就是怎麽自在怎麽來。
連他自個兒,都穿着常衣,沒穿着明黃的龍袍。
這衣裳沒有旗裝那麽嚴實,也沒有宮裝那麽繁瑣,裙擺特別大。
被南苑的夜風一吹,裙擺飄逸着鼓起來,連皮膚上的碎汗都被吹了個透徹,竟是一點兒熱意都沒有了。
墨蘭也會漢家女兒的發式,含璋這會兒才知道,是福臨前些日子悄悄吩咐的,同孔嬷嬷說了,要墨蘭私底下去學一學,今兒才露出來的。
含璋心裏哼了一聲,都瞞着她呢。可心裏又覺得有些高興。福臨這是為了讓她高興呢。
含璋要漂亮,不要梳已婚婦人的發式,偏要選女兒家嬌俏的發式,只當自己還是個小姑娘。
福臨随她高興,墨蘭就給她梳了個漂亮的。
這回出來,一應衣裳收拾,含璋這兒預備的都用不上了。全是福臨那邊預備的,含璋幹脆就不用自個兒的了。
在墨蘭捧來的妝盒裏挑了好一會兒,挑中了幾個寶石簪子,寶石耳墜子,都戴好了。
活脫脫一個江南嬌俏小娘子。
福臨問她餓不餓困不困。
含璋搖頭:“不餓。不困。”
出來之前剛吃過嘛。再說了,都出來玩了,看這裏一望無際的湖面,還困什麽呢。
福臨當然不會讓這樣美好的夜晚空過。
他預備帶着含璋去夜游荷花塘。
晚上月色明亮,晚荷盛開的精精神神的,夜裏看荷花摘荷花挖蓮蓬,那才叫有意思呢。
福臨他膽子大,他就想玩點不一樣的。
一條小船,上頭坐着含璋。
福臨換了衣裳,外頭套着防水的,裏頭還是他自個兒的衣裳,就站在含璋的小船邊上。
這荷塘不太深,荷花滿塘,含璋坐在船上,那荷花高高的,似乎都将她蓋在裏頭了。
福臨遞給她一大片荷葉,含璋拿在手上頂着,玩得不亦樂乎。
但不一會兒,就被福臨給吸引過去了。
她以為福臨說給她摘蓮蓬是開玩笑的,結果他是真的很會摘。
荷塘池水也不知道怎麽弄的,這裏的水沒有那麽的髒,特別的幹淨透徹,含璋都能看見荷花的根/莖在月亮下的影子了。
蓮蓬被淤泥裹住,洗幹淨以後,一塊小小的嫩白,被福臨送了過來。
他吻住她。送到了她的唇中。
含璋眨了眨眼睛,真的是甜的。
月光底下,福臨瞧見她這樣,就笑了。
他生的英武過人,月色給了他一層柔和神秘的濾鏡,真真的天之驕子,眉宇間的神色也飛揚起來了。
含璋把甜甜的蓮子咽下去,想,這畫面真的有點好看啊。
福臨也在看她。
青嫩的襦裙穿在她身上,越發顯得他的小皇後嬌小纖細,她坐在小船上,一雙美眸裏盈着他的身影。頭上的幾樣寶石首飾都在月色底下閃着耀眼的華光。
裙擺随風搖曳,鋪滿了一船。
像是最最嬌豔的荷花仙子,趁着今夜月華甚美,跑來凡間和他這個人間帝王約會。
福臨抱着滿懷為她選的盛大的荷花,走到含璋的身邊,扶着船沿微微仰着頭瞧着他的小皇後。
他說:“你真不像是蒙古格格,你像是朕夢裏都惦記的江南,像是那片水鄉養出來的如水般的小姑娘。”
人人都說,他惦記江南,是惦記那裏的美人。
可真的是這樣嗎?
他十四歲親政,不過月餘功夫,就開始執掌朝政。
哪怕是輔政王鄭親王濟爾哈朗,也不能做他的主。大清的主,只有他這個皇帝能做。
這樣心懷天下親政奮進的年輕帝王,會只惦記江南的美人嗎?
他明明惦記的,是江南的那一片土地。和那片土地上的人民啊。
江南焦土四野,各路亂軍,至今也沒有讓大清得到一統。
他惦記那兒,是惦記戰事徹平的一日。
他的小皇後,懷着滿身的柔軟來到他的身邊。
她是蒙古科爾沁出身的格格,卻不是滿嘴只知蒙古的驕縱格格。她有着他最喜愛的嬌怯純情。他願意和她說話,喜歡和她親近。
看着她,就好像他已經将那一汪江南擁入懷中了似的。
在她身上,甚至看見了蒙古的金戈鐵馬能和江南的柔情似水奇妙又和諧統一的那一幕。
那是福臨做夢都希望看見的将來。
含璋撐着福臨的肩膀,微微俯身,輕輕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她笑而不語。沒有回答他的話。
卻勾了勾福臨的衣襟,輕聲說:“我想下來和你在一起。”
“不行。水太涼了。會弄髒你的衣裳。”福臨不同意。
他抱着荷花,花葉盛開在他們的頭頂,兩個人在底下拉拉扯扯的。
含璋扯了扯船上的東西:“這裏還有一套防水的衣裳,我穿上。皇上抱我下水,好不好?”
這樣就不會弄髒她的衣裳啦。
“不好。”福臨壓根不肯答應。
含璋不高興了,又扯他的衣襟:“那你上來。你上來和我說話。”
福臨出來的時候,特意給她選的小船。就只能坐她一個人。他要是上去的話,這船要麽沉了要麽翻了。
“怎麽都不行?”含璋有點小煩躁。
她用手戳那塘水裏的月亮。
其實不是很涼的。但是福臨肯定不會答應讓她下去的。看她怎麽求,這個人都不肯麽。
看他一個人在水裏,含璋也不知道怎的,就是想下去和他一起。
好吧她承認,她也想借機玩玩水。
她覺得很安全的。有福臨在,福臨不會讓她出事的。
可這個皇上,怎麽也不松口。
最後連水也不許她戳了,怕她涼了手。
離水的那一瞬間,含璋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把另一只沒有被福臨抓着的手探出去。
半晌後收回來,躲在大荷花大荷葉底下興奮的和福臨說悄悄話:“皇上,好像下雨啦。”
雨不大,有那麽一點點雨滴落下來。
就是不知道之後會不會下大。
含璋很新奇啊,和福臨在一起,她好像什麽都不怕的。
還很興奮地想,如果雨下大了,他們兩個豈不是要淋成落湯雞麽。
這船上有防水的衣裳,但是并沒有備雨具。
夏日天氣是多變,但誰也沒想到今夜會有細雨綿綿。
福臨用大荷花大荷葉把含璋遮了個嚴嚴實實,和含璋說:“朕帶你回去。”
他可絕不能讓小皇後淋雨的。
福臨勁兒大,都不用含璋出力,他自個兒就能帶着他們一起走。
這平日裏的鍛煉可不是虛的。這個時候,力氣大的男人就顯得格外迷人了。
含璋扒在船沿上,她輕輕伸手,摸了摸福臨的臉龐。
摸了一手的汗珠子,她也不嫌棄,笑嘻嘻的往自己裙擺上擦。倒是福臨很嫌棄,不許她這樣。
含璋才不聽他的呢,也不管他,更不怕他,只管湊過去,親親他的下巴。
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皇上,等海晏河清,等到和平的那一日,你可以親自到江南去看一看。”
福臨的手一頓,小船兒蕩出去的波紋也輕輕的停了停。
他看向含璋,眸光深邃:“別亂動。小心掉下來。”
含璋不以為意,漫不經心,只管望着他笑:“掉下來怕什麽。有你接着我,掉水裏我也不怕。我們是在一起的呀。”
小皇後膽子太大了。她怎麽會連這個都不怕的?
福臨心裏又特別的高興。今夜,她說了好多的在一起。
小皇後說得對,他們是在一起的。一輩子都在一起。
小船靠了岸,福臨把身上的衣裳脫掉,大荷花底下,是他精心呵護的小皇後。
她一點兒也不顧自己身上有汗珠子,這一身的汗意,都叫她忽視了。
她撲過來,撲到他的懷裏。
福臨連人帶花,都抱住了。
福臨捏着含璋的後脖子,霸着她親:“等江南收回來,朕帶你一起去看。”
南巡麽。南巡好呀。
含璋眸中波光粼粼:“那皇上看見了江南真正如水的小姑娘,是不是就不要我這個冒牌的啦?皇上預備着帶幾個美人回來呢?”
福臨輕笑一聲,把花兒一股腦塞到含璋懷裏,在小皇後的驚叫聲中,将人打橫抱起。
回去了。
“只要江南能收回來。朕一輩子就要你這一個美人兒。誰再如水,也沒有朕的含含水多。”
含璋本來挺高興的。這下氣死了。這個人真是,人家好好跟他說話的,他又說的什麽不正經的話。
福臨出力了一晚上,臉上的汗珠子滴落在含璋的小脖子上。
涼涼的,也熱熱的。
含璋從他的衣襟裏把小帕子拿出來給他擦汗。
細雨綿綿,這個男人護着她走在風雨裏,這樣的夏夜,注定是不平靜,卻又是濃墨重彩記憶尤深的一個夜晚。
含璋看着福臨雕刻般鋒利的下颌線。
心裏輕輕的想,讓他好好的活着吧。
不要奪走他的生命,不要放棄他的生命,讓他完成他的夙願。去看一看他的江南。
福臨不能親自去南巡,這太可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