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搏殺

搏殺

昌王府西苑林堂的外圍有許多的大樹,角落的樹蔭後,傅田文被沈晨曦狠狠地壓抵在樹後親吻。

伴随傅田文的回應,沈晨曦當真想這麽不管不顧在此地辦了他。

但沈晨曦的理智清楚地告訴他,傅田文的心思已經深到令人無法理解的地步,突然的順從更是有些不尋常。

沈晨曦按住傅田文的肩膀,在陰影下悶聲問:“為什麽出現在第五铮的面前?”

【為什麽把我送給你的衣服給別人穿?】

傅田文低聲輕笑,回應沈晨曦得是他昂頭墊腳,直接主動地吻回去。

不同于前世他永遠處在沈晨曦的控制下,不論是意識還是身體全是被動去承受沈晨曦給得一切。

這一次,傅田文抓住主動權,比沈晨曦更會接吻,比他更熟悉他自身,掌控他的生理、心理變化。

傅田文引導沈晨曦按他的節奏進行一切。

他清楚地知道沈晨曦在這樣的境地,是不可能放開自身欲望的。

沈晨曦萬般不舍地推開他,伴随夜宴的結束聲。

他喘粗氣,低聲道:“你在杏林等我,我晚間會回去。”

【等我回去與你好好相愛,你這若即若離的勾人妖精。】

“等……等……”傅田文利用他的臂力和背後的樹倔強地支撐着,微有顫抖的手從沈晨曦的腰間摸出把刀。

這是今晨沈晨曦起床時,傅田文看到他塞進懷……說明昨夜他已經用賞賜的錢買把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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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田文在沈晨曦的不解下,這樣道:“我……要走夜路,拿在身邊……防身。”

沈晨曦不疑有他,平了氣息後還含笑叮囑句:“小心別誤傷自己。”

他等幾息,見傅田文的力氣回來,才拉上他走出樹後陰影,輕聲在他耳邊道:“我真是愛慘你。”

伴随段長青等人的吆喝,沈晨曦不舍地放開傅田文。

他同沈方等人和一群大兵頭一起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昌王府,回去校場營地。

傅田文在樹蔭下狠狠地抱緊自身,又重重地呼吸幾口。

他壓住心悸後,帶上一臉戲谑的柳源清,目送這幫兵頭離去,心道:沈晨曦,現在的你還被吻沖昏腦袋,被風吹醒後,可別讓我失望啊。

随後,傅田文毅然轉身,低頭又同柳源清交代幾句,與他從另一條道離去。

果然,如傅田文心中預料,第五铮是不會放獵物過夜,這人的心性就是這麽狂妄、邪惡。

第五铮帶兩個手下,候在昌王府前的大道,攔下傅田文和柳源清必經的過街路。

他陰戾的目光凝在傅田文被高樓燈火映照的充血紅唇,移向他頸項得那條因“血湧”而發紅的傷口。

【他被那個男人占有過麽?呵呵呵……】

伴随嗜血陰邪的低沉笑聲,第五铮帶一身怒火戾氣,漫步走向傅田文。

“天師?式神?愛丘山野林?不知哪裏來的孤魂野鬼,沾上晚清風的屍體,又同個倌兒假裝天師!?

你當本将軍會信嗎?騙騙小王爺和王爺的江湖把戲罷了,想騙我第五铮?

本将軍可不就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回來……呵呵……”

他說這話時動作還慢些,至後面的笑聲,已如虎狼般奪步近前,一把鉗住淡定的傅田文的下颚,迫他擡起臉。

第五铮瞧着這片被人親吻過的紅唇,目光裏流瀉欲念和憤怒。

他鉗住傅田文臉的大拇指細細地撫和揉搓着,似要在上面撫出朵花、掐出更深的血紅。

柳源清已經被傅田文叮囑過不能輕舉妄動。

這會,他袖下的手拳緊,一雙幽眸盯在第五铮的臉面。

若是可以,他真想直接了結第五铮這種混蛋。

但是,妖有妖道,鬼有鬼路,而人世間的事得由人來了結……倘若他道參商,必定非死即傷。

第五铮确實不是一般人。

他手裏抓着傅田文,一手握着腰間的長刀,目光看似盯在傅田文的臉,實則斜挑,微微瞥向柳源清,觀察他的動靜。

傅田文有個任務是“渡化柳源清”,就不能讓柳源清出手殺第五铮。

但是,柳源清可以被殺、再複活。

第五铮假意低頭親吻傅田文時,一手長刀直接抽出,另一手掐着傅田文的脖子把人扭到身後,刀光電閃間,刀鋒自下而上,斜上橫劈在柳源清的頸項。

一顆頭咕嚕嚕地滾在地上,卻不見有鮮血流出。

第五铮的動作太快,快到一瞬間完成所有。

衆人看向那具晚清風的無頭屍體歪身站着,又搖晃立正,委實有些驚悚。

第五铮卻是雙目陰辣惡毒,接二連三砍去幾刀,橫斷柳源清的雙臂,再橫斬他的腰間……屍體散落在地,成零散一堆,依然沒有血流出來,像是一張木凳子被劈散架後,被淩亂地扔在地面。

傅田文在第五铮的背後,幽幽道:“夠了,本身就是一個死屍的屍身,碰巧遇上,覺得合适有趣,我才收來玩。

難道将軍不是覺得他好玩才這樣做嗎?”

【有些人的壞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如第五铮這樣的人物,一旦擁有權利,帶給身邊人的只有災難。】

第五铮側頭,确認地上的屍體是真的散架,不可能再出現在眼前,才幽幽地轉身,如一個地獄惡犬般鎖住傅田文。

他咧唇,露出閃寒光般的大牙:“你說得對,不過一個玩具。傅先生,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屬于生死之間,你的身上有血色的死還有生氣的意,多矛盾的氣質啊,可太對我的口味。那麽,接下來是你和我的游戲。”

他一字字慢慢說完,上前彎身,抱起傅田文的雙腿,直接把人橫頂在肩頭,大步流星走向大街上一旁留下的高頭大馬。

第五铮的下屬留在原地,收拾一地的碎屍殘塊。

夜間,大街上的跑馬聲格外響亮,如黑幕裏的戰鼓聲,帶來看不見的生死之戰。

久違的将軍府大廳內,第五铮的下人們大氣不敢出,紛紛回避第五铮的回來,而在興致好時,第五铮根本不在意這些。

傅田文直接被第五铮扔在這座幾經輪換主人的宅子大堂的高座。

他被扔撞的肩背生疼,卻沒吭一聲,瞧向這座鬼氣森森的宅子也覺得好笑。

【重臨這裏,恰好隔世,呵呵……鐵打的将軍府,流水的主人。】

前世,傅田文在這裏丢盡臉面,放棄做人的自尊和自愛……

如今,一切好似在輪回般,他又回到這裏。

第五铮在廳中央寬衣解帶,一把抽出雙臂,露出上身諸多傷疤、虬髯的肌肉。

他含着獰笑,帶着嗜血的氣息向傅田文走近。

傅田文在高椅上坐直,緩緩得從腰間抽出一把刀……這是從沈晨曦懷裏摸來的刀,一把好刀。

這時候,他還有心思在想:別說菜刀不好用,廚師怎麽舍得用心愛的菜刀做壞事?

“這是把好刀。但是用來自盡,你不會有機會。”第五铮扭下肌肉鼓蕩的脖子,發出骨骼接縫裏的噼啪聲。

他斜盯在傅田文手中的刀鋒,又道,“若是用來殺我,你更沒有機會。

你應該在我的身下時,吸收我賜予你的精華時,狠狠得把刀抽出來,再插在我這裏。”

他指向心髒跳動的地方,舔了舔唇,如餓狼在狩獵時般得專注和熱血。

“天師,你激起我的興趣。”他高聲道,“拿本将軍的鞭子來。”

将軍府裏總有神出鬼沒的下人。

下人拿一條鑲滿倒鈎的蛇皮鞭子,哆嗦着遞給第五铮。

第五铮握在手上後,揚手一鞭,打在下人轉身的佝偻脊背。

下人被抽得直接跪倒在地,顫抖地匍匐着,卻不敢吭聲。

在這裏活着的底層下人們自然知道怎麽才能有保命的機會,雖說大多時候是朝不保夕。

第五铮咧大嘴,盯向眸光開始幽深的傅田文的表情,高聲大笑:“哈哈哈……這就是我們接下來的游戲,天師,你興奮嗎?

滾,叫所有人都滾。”

下人帶着被倒刺撕成縷的破爛脊背,帶着滿背的傷痕,着急忙慌地滾爬走了。

第五铮握鞭子近前,走向已經握刀站起來的傅田文。

他帶有高高在上、如指揮作戰的将軍般的口氣:“你要像一個士兵一樣同我戰鬥。來吧!

我可太喜歡你的冷靜,如無知的兔子般撞向大樹,一顆向死求生的心……哈哈哈……”

說着,他揚手一鞭子甩向傅田文。

傅田文的手腕被倒鈎的鞭子纏住,随第五铮緩緩的戲谑般地用力回拉,傅田文的手腕被倒刺穿破,鮮血慢慢的沿刺緩緩地滴落。

起初的剎那很痛,伴随鞭子上浸泡的藥力作用,傅田文漸漸地感覺不到疼痛,是麻木和心間的恨意。

【最恨在這裏被人說兔子……以及鞭笞的恥辱。

第五铮,你去死。】

“叮當”一聲,傅田文倔強地瞪向第五铮,握在手中的匕首已痛地砸落在地磚上。

他的脆弱是那麽的明顯,但他的神色又是那麽的剛硬死倔。

第五铮一抖手腕,纏住傅田文手腕的鞭子被收回來。

他舔着鞭子尖刺上凝滴的鮮血,再次向前走近……如惡鬼般撲向傅田文……

**

沈晨曦同衆人走在半道上,越走越覺得不太對勁。

【今夜阿文實在太不同了,竟然會主動回應親吻,好甜蜜啊……阿文不再懼怕和躲閃我,這是好事……不過,明明昨晚還不讓我抱……】

沈晨曦想起傅田文離開前那句“走夜路,拿來防身……”

腦海裏如過電般閃過“阿文當第五铮的面靠過來宣示所屬”的場景……他周身一個大激靈,低聲喊:“不好。”

沈晨曦轉身往昌王府回跑去。

段長青幾人不明白,正要跟上,直接被沈晨曦的高聲喝止“你們回營裏幫我打掩護,我明天清晨集合前回去。”

沈方幾人見沈晨曦融進黑夜,也沒法,只能同衆人先回郊外大營。

沈晨曦剛入城,就見前方一道如同發光般的綠袍白栀背影,第一反應是:“阿文……”

旋即,他想起這衣服被阿文的朋友穿去,趕緊追上去,“喂,你等等……”

柳源清拼湊這具屍體和衣衫後,待第五铮的下屬離開,就趕來尋沈晨曦。

此時,他如鬼魅般,引導沈晨曦往第五铮的将軍府跑去。

沈晨曦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只知道這人和阿文是一起走。

若這人如此行事,定是阿文出了事。

而能令阿文出事,必然是宴席上會讓阿文害怕到尋求他人庇護的第五铮。

沈晨曦的一顆心幾近要跳出心口。

這會兒,他有一種命捏在別人手上、随時要沒的恐慌感。

這一刻,他也深深地明白:我愛傅田文這個男人,比我的命還重要的愛着他。

沈晨曦随柳源清打開的将軍府府門,直接沖進燈火輝煌的大堂。

廳內的場景一入眼,全身的血都往沈晨曦的腦袋裏沖。

他盡心呵護、不敢欺辱一絲的愛人,竟被個惡人撕碎衣衫,打得如小犬般縮成一團。

阿文身上的血痕,如刺滑過的斷續斑點傷口……沁潤着血珠……令沈晨曦的眼裏生疼生疼……

沈晨曦全身的熱血凝聚在一起,想要大喊一聲,卻對上傅田文從臂縫裏瞧來的幽幽眸光,還有往旁邊指向的手指。

他的目光被引導地盯在那把晚間交給傅田文的刀上,如今此刀正被扔在角落。

【阿文反抗了,但是他不敵……我的阿文……】

第五铮根本沒有發現外人的到來。

他很上頭、很盡興,瞧向那雙清冷的眸,扔掉手裏的鞭子,緩緩地向已經能夠打開的獵物走去。

身為将軍的他還是有幾分警惕,一個影子撲過去拿起獵物丢下得那把匕首……第五铮猛地轉身踢刀,擋下這猛得一刺,再抽刀用力推送、隔擋回去。

他看清來人是沈晨曦,瞧着他臉上的恨、傷痛、怒火……忍不住呵了一聲,卻像是朋友般閑聊來句:“你啊……”

第五铮說完,手中的刀順手腕的勁,耍出一個漂亮的刀花,二話不說就向沈晨曦狠劈過去。

沈晨曦陰沉張臉,看向往後縮靠在椅子上的傅田文,直接避開第五铮的刀鋒,矮身一滾,用力一劃,刀鋒割在第五铮的腿腳處,令他見血。

“嘶……”

第五铮感受到了疼,而且這個家夥知道揚長避短,卻令他戰意勃然:“好,再來。”

他到底是殺人如麻,戰鬥經驗豐富,虛晃一招,撿起地上的鞭子,緊接着狠狠地抽向傅田文。

【以傅田文為餌,釣殺這個莽夫,以免一而再,再而三被昌王看入眼,毀我仕途。】

沈晨曦見他耍陰,暗罵一聲,猛地撲過去抓住鞭子,卻被上面的倒刺直接刺入手掌,勾出一大片皮肉。

“哈哈哈……痛快。”第五铮獰笑起來,接二連三不管不顧地抽打過去。

沈晨曦想拖傅田文走,卻被他按了下後走不掉。

他只能背對第五铮,被他一鞭又一鞭地抽打,衣衫成縷、皮開肉綻。

沈晨曦發現傅田文的眼睛裏很空……不由咬牙忍痛道:“阿文,別怕,我會保護你。嗯……呃……”

傅田文的腦子裏确實很空。

他的心被撕扯成兩半,耳聽沈晨曦的忍痛聲,腦海裏一個在說:看吧,沈晨曦,這就是我前世被你抽的樣子,痛不痛?丢不丢臉……

一個又在說:傅田文,他是來救你呀。現在的沈晨曦根本不是前世的沈晨曦,他們不是一個人……

“沈晨曦,殺了他。”傅田文的善念沖破前世的仇恨阻撓,他喃喃道,“柳源清。”

“嗯!?”沈晨曦愣了愣,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伴随第五铮的鞭笞,他悶哼了聲:“啊……”

同時,他忍痛聽到傅田文前面那句話,目光裏也流出狠勁。

【對,就是這種眼神。前世沈晨曦殺人前的眼神。】

傅田文開始動了,在沈晨曦用自身為盾的保護下爬出鞭子的範圍。

第五铮卻很興奮,這麽強壯的男人出血了,還發出低沉的哼哧聲……這種視覺、聽覺感的享受是前所未有的,令他越抽越氣勁。

“晚清風……”傅田文脫身後,大喊了一聲。

第五铮詫異地頓下鞭子,伴随廳外吹進的幽幽鬼風,拂涼第五铮激動的血氣。

他徹底停下鞭子,扭過看過去。

柳源清一身完好,正朝他咧嘴發笑,輕聲悠悠道:“将軍的鞭子可真帶勁啊,還給清風留一副好皮子呢。”

“噗……你……”

第五铮低頭看向胸口,沒有刀尖。

他扭身去看……沈晨曦帶一臉的憤怒和堅定,咬着牙,緩緩地拔出插在第五铮後背上的刀,再猛地提刀向他前胸刺去。

沈晨曦的另一只手虛晃一招擱開第五铮反應後抓來的手,握刀的手在腕上一旋,直接割斷第五铮被隔擋開的右手手筋,轉手又把他抓握鞭子的手,直接用力切肉似的橫斷,讓他的手連着一層皮挂落下來。

“……啊……嗬……嗬……死……殺了你……嗬嗬……”

若第一刀背刺時,第五铮在茫然;第二刀被用力隔擋,導致手腕的痛沒有緩過勁;第三刀直接被切骨縫、斷筋肉……

第五铮再也忍不住發出痛叫,以及驚怒般的怨恨低吼。

他還沒有死,擡腳要踢,背部的傷口卻湧出大片的血,連帶滿嘴都是……

沈晨曦恨透第五铮。

【幾經珍視的愛人被這般對待,這家夥該死。】

他見第五铮還能擡腳,一不做二不休,矮身連斷他的雙腳後筋。

第五铮直接昂面倒在黑亮的地磚上,吐着血、掙紮着要翻身爬起來,但是他顫抖的四肢再也無力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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