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洛陽之變

洛陽之變

奪顏揮動權杖,真如狼入羊群一般,唐王千餘親兵,三千多唐軍竟奈何他不得。只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已鋪了幾百個傷兵。奪人九見父親雖然攻勢犀利,但也太耗體力,奪顏已滿頭大汗,身上的黑袍也被汗水濕透。奪顏數次想帶着奪人九離開,但都被唐兵拖住,奪人九拾起一柄掉在地上的長槍,撬開手鏈、腳鏈,抓起一柄劍護在奪顏身後。

父子心意相通,慢慢朝唐王靠攏,既然走不了,那就擒住唐王,就算唐軍中極短的一絲混亂,奪顏也能帶奪人九飛離此地。眼看離唐王越來越近,突然從唐王背後跳出八名老者,這八名老者三人持劍,三人持刀,其他兩人使長槍。奪人九認得這些人都是大将軍府中的幕僚,他們不是研究行軍打仗,而是鑽研武藝,每個人都是身懷絕技。

奪顏見這八人沖到,調動權杖朝他們砸去,八人閃閃躲躲,幾個起落就沖到奪顏父子跟前。奪顏權杖一轉,三丈多長的光柱突然縮短,兩側一扁,就如一柄半丈多長的巨劍一般,奪人九見父親劍法靈動,而“光劍”卻無絲毫破空之聲,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光劍到底是何物?

一名使槍老者和一名使劍老者向奪人九攻到,其他六人纏住奪顏,奪人九見這戰局暗暗心驚:唐王早就布置好了這八人,看來唐王對我父子下手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置身于此,奪人九也只得抖擻精神,與兩名老者拼鬥,鬥到酣處,使劍老者一劍刺到,奪人九閃身躲開,持槍老者順勢攻上,奪人九劍鋒一轉,順着槍杆去斬老者五指,持槍老者一驚,長槍橫擺變刺為砸,砸向奪人九腰眼,奪人九向後一退,突然朝圍攻奪顏的一名持刀老者攻到。

這一招大出衆人意料,持劍老者緊緊攻上,希望圍魏救趙,緩解奪人九的攻勢。圍攻奪顏的持刀老者收刀攔住奪人九這一劍,但一側卻露出好大一個破綻,奪顏光劍一閃,将這名老者上半身斬為兩半。而奪人九這邊,那名持劍老者的長劍已離奪人九後背數寸,奪人九突然側身,長劍割破奪人九囚服,貼着他後背擦過,奪人九轉了兩個圈,左掌拍中持劍老者胸口,這一掌奪人九全力而發,将持劍老者打出一丈多遠。就在此時李杉杉一聲驚呼,奪人九只覺後心一涼,知道不妙,慌忙矮身,接着肩頭一冷,一枚槍頭從肩膀探出。卻原來是持槍老者趁機刺中。

這幾下兔起鹘落,奪人九兵行險招,人人都為奪人九捏了把汗,見奪人九被老者刺中,都是嘆息不已。奪人九受傷頗重,只能勉強與持槍老者拆招,奪顏見愛子受傷,也是一驚,跟着光劍閃閃,竟都是與五人同歸于盡的招數,本來這五人都不敢與奪顏光劍相交,一直縛手縛腳,見奪顏只守不攻,紛紛揉身而上。

沒交幾招,奪顏又殺一名老者,但後背也被劃了一刀,幸好閃的及時,傷口不是很深。奪人九見奪顏受傷,叫道:“父親,你快走。”奪顏不語,光劍一撇,再斬一名老者,但肩頭卻被一柄長劍刺了個結結實實。奪人九大急,又叫道:“父親你再不走我就自盡。”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衆将士心下恻然,都覺唐王再圍攻奪人九父子确實不該,又覺奪人九父子情深,不忍在朝兩人下手,大家都報了一樣的心思,一起向後退了幾尺。

剩下的五名老者卻不管這些,見奪顏父子受傷,攻的更猛了。奪顏嘆了口氣,将幾名老者避開,垂下光劍,光劍消失露出權杖,奪顏淡淡說道:“那我父子就葬身于此吧。”四名老者見奪顏垂劍,紛紛攻上,突然見奪顏左手一擡,像是有什麽東西放到了權杖上,接着權杖藍光大作,奪顏周圍一丈瞬間起了一層白冰,三名老者被凍成冰雕,只有一人匆忙躍開,見同伴受難,愣在當場。

奪顏大笑一聲,光劍再現,逼開與奪人九對敵的持槍老者,攬住奪人九,權杖旋轉三圈,奪人九只覺腳下一股勁風升起,身上一輕,雙腳竟然離地。奪人九正慶幸死裏逃生,突然“噗”一聲輕響,兩人又落到地上,奪人九一愣,這才見一支箭頭從奪顏心口探出。

周圍一片肅然,奪人九只覺世界都要裂開一般,哭又哭不出來,怒又不知從何怒起,奪顏中箭只一瞬間,奪人九卻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腦海中不住閃過父親的一幕幕。奪人九從小就沒有母親,父親是他唯一的親人,可是父親也要離開,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奪顏面色木然,瞳孔漸漸沒了神采,軀體後張,慢慢倒下,奪人九拼命扶住奪顏,但他自己也受傷頗重,哪裏能扶得住?李原宗、李杉杉都想去幫他,但攝于唐王君威,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奪顏倒地,奪人九這才哭了出來,唐王大聲道:“拿下。”奪人九怒目而視,見唐王手中握着柄長弓,原來奪顏心口那一箭是唐王射的,奪人九眼神滿是仇恨,唐王竟不敢與之對視。

奪顏雖然受了致命傷,但還沒斷氣,他見兒子被仇恨包裹,輕聲說道:“仇恨會讓人失去理性,孩子,我以前也是滿腔的恨怨,害了許多無辜的人······”奪顏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奪人九俯身去聽,奪顏接着道:“也害了······你母親,這輩子······是還不了這人人情了······”奪人九眼前一片模糊,嗚咽道:“不,等父親傷好了,我們一起去找母親。”

奪顏淡淡一笑,輕輕替奪人九抹去眼淚:“好不了了······好不了了······”手臂一垂,安然而去,奪人九愣在當場,眼淚也流不出來了。這位恒古卓越的大巫師,便如此微笑去世。唐王見奪顏已死“哈哈”大笑,叫道:“将奪人九殺了。”

剩下一名持槍老者和一名持劍老者紛紛攻到,唐軍将士已不忍再看,紛紛別過頭。奪人九只覺後背一陣勁風襲來,知道是持槍老者刺到,奪人九也想随父親而去,但想到此仇未報還死不得,生念一起,抓起奪顏手中的權杖一擋。奪人九一握到權杖,就覺體內血湧澎湃,身體周圍像是充滿了無法捕捉的勁力。突然白光一閃,持槍老者胸口登時透出個寸許寬的空洞,手臂一垂,登時斷氣。

持劍老者見這一變故,急忙後躍,奪人九揮動權杖又朝他一點,但這次權杖卻沒反應。持劍老者看出便宜,長劍一送,眼看就要刺穿奪人九胸口,奪人九心下一片空明:就要死了麽?突然一陣勁風将奪人九卷起,避開了老者的一劍,衆人皆是一愣,一名唐王親兵沖出人群,雙臂夾住奪顏父子,騰空而去。

這一下變故飛快,衆人還沒回過神來,那名親兵已經飛出好遠。奪人九只聽身後唐王暴躁如雷,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迷迷糊糊,奪人九聽到一陣細語,就想父親所念的一般:難道我也死了?奪人九耳邊又是一陣跟剛才一樣的細語,“咿呀呦,希亞地股”奪人九一愣:什麽咿啊啊的?還什麽西瓜屁股?肩頭傳來一陣陣清涼,說不出的舒服,奪人九想開口說話,但中氣不足,又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暈了多久,奪人九醒來時已經黃昏,他躺在地上看了看周圍,左邊是一處斷崖,周圍全是參天大樹。突然有個聲音淡淡說道:“你醒了。”這個聲音稍稍低沉,但卻很有磁性。奪人九起身,見不遠處坐着個身穿黑袍的年輕人,這身黑袍奪人九已經是第三次見到,第一次是在雪城見白冰冰的師傅穿過,第二次是見奪顏穿過,這次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奪人九心想:這三人必有密切聯系。

奪顏的屍體就放在奪人九一側,還有一副唐國親兵的衣甲,奪人九知道是這個少年救了自己,他起身拜倒:“救命大恩,奪人九永世不忘。”奪人九本以為能觸動肩頭的傷口,但卻沒有疼痛的感覺,低頭一看,奪人九暗暗驚訝,原來他肩頭絲毫無損,如不是衣服上有個大洞,還以為自己根本沒受過傷。

黑袍少年将他扶起,說道:“你不姓奪,你姓付。”奪人九一愣說道:“多謝相告,我以後不叫奪人九,叫付人九······不,我叫付仇。”黑袍少年搖搖頭道:“仇恨只能帶來悲痛,其實伯父在遇到伯母之後,心中的仇恨已經淡了,只是唐王害怕伯父,這才要殺你父子。”奪人九一愣:他叫我父親伯父,那就是我的堂兄弟了?想到此處,奪人九問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黑袍少年微微笑了笑道:“我叫付遠,按輩分是你的堂兄。”奪人九再拜:“見過大哥。”付遠微笑點頭,然後道:“唐國你是呆不下去了,安葬了伯父,你去西涼國吧。”奪人九點點頭,想到前途未蔔、大仇難報,不禁嘆了口氣。付遠又道:“極北國師和西涼國師都與伯父是患難之交,想來他們不會虧待你。”奪人九唯唯諾諾的答應。

當下奪人九抱起父親屍體,想找個地方埋葬,付遠卻道:“伯父在二十多年前就給自己準備好了墳墓,你跟我來。”付遠走到石壁前,左手抽出一根兩尺長的淡綠色權杖,右手在石壁上一拂,面前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突然出現一道方方正正的石門,石門緩緩打開,付遠當先走進。

石門內是間五丈見方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套石頭棺椁,便再無他物,周圍石壁上繪着彩色壁畫,奪人九瞥了一眼,見壁畫大部分是記載事件的,人物栩栩如生,只是不知道記載的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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