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跳樓
跳樓
夏日蟬鳴,熾烈的陽光照射在教學樓,裡面的考生正拿著試卷等待下課鈴響,講臺上的女老師漫不經心地拿著水杯喝水,她拿起水杯喝了幾口水後,在看了看自己右手腕上的手錶,高聲喊道:“同學們注意了,還有5分鐘下課,把握時間答題。”
那女老師掃了臺下一眼,這時才發現角落一個座位空著,她看了下黑板:應到-32 實到-32 請假-0
臺上的女老師微微皺起了眉頭,向臺下的考生詢問:“坐在那角落座位的人在哪?有沒有人知道?”
考生順著監考老師的目光看過去,忽然一位學生開口:“他啊?泉老師妳別管這個人,說不準在外面占花惹草,勾引其他男生!”
又有人說:“小心點,說不準那死GAY喜歡你呢,凡宇。”
凡宇嫌棄道:“噁…水竹別亂說,他喜歡我的話,那我可真倒了三萬輩子的楣呢!”
這幾句對話,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卻沒人發現不遠處的座位上,有個男生在看著那空著的座位,看出神。他身旁的女生發覺不對,問道:“柒木同學,你怎麼了?”
回過神的柒木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臺上的泉老師乾咳了幾下,邊拍手邊道:“好了好了,安靜點別吵了。”
泉老師煩躁的拿起一支黑色原子筆,隨便撇個幾筆,在本子上簽名,又在一旁寫:九年二班…
泉老師不知那考生叫什麼名字,於是走下臺問第一排的一位女孩子,那女子頭綁雙麻花辮子,穿着藍白色的校服,帶著厚重的眼鏡,眼尾旁還有一顆痔。泉老師用食指輕輕敲了她的課桌,輕聲問道:“同學,那位缺席的同學叫什麼名字?”
那女同學小聲說著:“……李柳。”
泉老師點了點頭,回到講臺,在本子上補上:第一節課,九年二班李柳缺席。
泉老師不禁在心中感慨道:現在的初中生連段考都不考了嗎?之後大考怎麼辦,噴噴。
“噹--噹噹-”
泉老師高聲道:“各位考生停筆了,最後一排的同學往前收,停筆,現在動筆的一律視為作弊。”
一位男生走出了教室門口,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用右手撞了身旁的男子,問道:“誒水竹你說那死GAY去哪兒了?一整節考試都沒看到他?”
是剛剛嘲笑李柳的人,凡宇。
水竹語氣慵懶道:“誰知道呢?我只知道還要考試,真煩。”
凡宇轉過頭道:“誒?柒爺?你咱不說話?在想啥?可以說來讓小弟我聽聽嗎?”
水竹用鞋踩了他一腳,道:“柒爺想什麼關你屁事,膽肥了?”
凡宇“嘶”了一聲,又道:“哇去……疼啊水竹,下腳輕一點行嗎?你是要把我腳踩斷是不是?我就只是問一下而已,有必要這樣對待我?”
水竹別過頭,“哼”了一聲。
“你難道不想知道柒爺在想啥嗎?”凡宇問道。
水竹看似面無波瀾,實際內心在拔河,最後好奇戰勝理智,脫口說出:“柒爺你在想啥子。”
他們所說的柒爺卻只是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說:“沒事,想個人。”
柒木雙手搭在欄杆上,雙眼閉上,感受微風吹拂,頭髮也被吹起。
可剛閉上眼沒多久,就聽見一些人的尖叫聲,他不解的睜眼,剛睜眼,就跟別人對視了。
不是對面教學樓的人,不是身旁的水竹或凡宇,而是他一路上想的人,是考試時被嘲笑的人,是別人口中的死GAY,是李柳。
和李柳的對視是倒著的,也是說,李柳是從天臺一躍而下,剛好與柒木對視了,李柳手捧一束曇花。柒木瞳孔縮小,臉色煞白,頭猛的伸出欄杆外,大聲呼喊著:“李柳!”
身旁的凡宇反應過來,驚道:“哇去……我沒看錯吧……那不是……”
水竹結巴道:“李……李柳?!!”
柒木快速衝到最近的樓梯,以一步三格的速度下去,內心祈禱道:不要出事啊,李柳。
柒木越靠近一樓,別人的議論聲越大。
“哇艸……有人跳下方了!”
“血流好多!我去叫老師!”
“是多想不開要在這時候跳?”
“誒?!這人我認識,好像是叫什麼……力六?”
“李柳,傻逼。”
“這人我聽說過,之前跟我們班一位男生告白呢!”
“他?男的誒?該不會是個同性戀吧?真噁心,噴噴。”
柒木下樓太快,一不小心踩空了,腳也崴了,可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一樓,身後兩個小弟緊跟在後。
等他到一樓時,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還是呈現了,他心愛之人,李柳,跳樓,腦袋留著大量鮮血,一旁的曇花也被鮮血染色。柒木他接受不了,暈了過去。
身後的兩人好不容易追上柒木,卻看到柒木搖搖晃晃的,兩個小弟搶先扶住,好讓他沒倒下。
說要叫老師的學生趕了回來,他身後跟著兩三位老師,個個臉上寫滿了擔憂,可不是擔心這個學生,而是擔心學校的名聲。附近也已經有學生用公共電話叫救護車。
醫院內。
柒木緩緩睜眼,用手撐著自己坐起身,一手抵住腦門,道:“嘶,這哪?我不是在學校嗎?”
在一旁打遊戲的凡宇聽見動靜,擡起頭來看見柒木起身,連忙將手機扔一旁,扶著柒木,擔心道:“這裡是醫院。柒爺你可真嚇死我們了,剛剛在學校二話不說衝到一樓,你腳還崴了,我跟水竹趕上時,你就搖搖晃晃地暈了過去。”
柒木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他慌張問道:“那李柳呢?他還好嗎?他在哪?”
凡宇不理解柒爺為何要問那娘炮,且對李柳的稱呼也變了,但也只好老實講:“那娘……不是,李柳他死了。”
柒木一聽,他死了,李柳,原本是柒木青春裡的花,耀眼的花,如今花已枯萎了。
凡宇見柒木的心情低沉,慌忙補充道:“那個柒爺,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死了,可能是我記錯了,你等那個水竹回來,等水竹回來時再問。”
“吱呀-”
靠,說曹操曹操到,凡宇不禁在心中暗罵。
柒木望著房門,進來的是水竹,二話不說下了病床,可他一隻腳受傷了,於是他“咚”一聲巨響跌在地上,屬實把兩位嚇得半死。
凡宇慌張的扶他,而水竹拿著拐杖跑過去,兩個人緊張的要死,可柒木卻是問:“柳……李柳他怎麼樣了?”
水竹不知他的意思,說著:“李柳?他死了啊,救護車到時早已沒了呼吸,考試也停了,學校今天也提早放學。對了柒爺,我們班下下禮拜二要參加李柳的葬禮呢。你咋了柒爺?”
“死了?參加他的葬禮?沒呼吸?哈哈……”柒木自言自語著。
水竹這時才發現他的異常,卻誤會了:“柒爺不如這賭約就算了,反正那時你也挑戰成功追到他了,不是嗎?”
賭約?挑戰?柒木想起來了。
當年他們八下時,大部分人都混熟了,而柒木也是個傳奇人物,不僅父母有錢,且常與自己的狐朋狗友打賭,賭自己在多少的時間內追到那個人,賭了很多次,次次都成功,在一次打賭時,有人提出追李柳,柒木覺得挺有挑戰了,李柳不僅是的高嶺之花,也是個男的,於是便答應了,吹牛自己九上時追到手,可現在呢?柒爺發現自己淪陷了。
柒木得知李柳的死訊,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了這幾天。
葬禮當天,九年二班全班都出席了,只是沒幾個人是為了李柳來的,而是衝參加葬禮就不用上課了,其他人基本都在一旁滑手機、聊聊八卦。
柒木走到棺材前,他看著躺在棺材裡的少年,雙眼皮,長睫毛,長得俊美,可臉色卻慘白。明明跳樓了,面容卻完好無損,柒木蹙眉回想,那時李柳他好像是背朝地。
柒木手捧一束曇花,放在李柳的手旁,動作小心,彷彿擔心他下一秒就碎,可李柳的心早已碎了。柒木呆怔怔地看著李柳,回想自己當初的行為,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柒木餘光瞥見對面的人,他緩緩擡起頭看,對面是名女子。
她披頭散髮,穿著黑色喪服,像似帶著紅色的美瞳,一對好看桃花眼,眼尾旁還有一顆黑痣,長得傾國傾城,妖嬈且魅惑。
那少女似乎感覺到別人的目光,眸子緩慢擡起,對上了柒木的眼睛。那少女看著他,微微皺眉,眼裡充滿了諷刺。
柒木看著眼前的少女,也跟著皺眉,他在努力回想她是誰。
半響,少女嘆了口氣,冷冷開口道:“天樂,我的名字,柒木同學。”
柒木回想平時的天樂,帶著厚重的黑框眼鏡,綁著單調的雙辮子,上課時除了回答問題,其他時間從不聊天講話,一到下課埋頭看書,放學都自己走,是個高冷的人,如今現在的她反差太大,讓人認不出來。
柒木微微一証,尷尬地擠出一抹微笑,道:“哈哈……妳不說我也知道,元樂同學。”死要面子。
天樂對眼前的人不感興趣,繼續低着頭看著李柳。場面又陷入一片寂靜,柒木第一次感到不自在,尷尬的找話題:“那個天樂妳和李柳是什麼關係?”
天樂擡起一點點頭,剛好可以看到柒木的眼睛,她反問道:“那你和李柳是什麼關係?”
柒木愣住了,他將視線轉移,看向安詳的李柳,陷入了沉默,撒謊道:“沒什麼關係,不過就只是普通的……普通的好哥們,哈哈。”
天樂挑了挑眉,食指輕輕觸碰著李柳的額頭,手法充滿了愛意,只不過不是愛情的那種,像是長輩的愛意,繼續逼問道:“是嗎?好哥們?”唸“好哥們”時,是一字一句的唸。
天樂道:“可我怎麼記得不是?你說上個月的那一天,你說了什麼,他又說了什麼?”
柒木回想起當天,臉色微黑,裝傻道:“天樂同學妳在說什麼?當天怎麼了?我不太理解。”
天樂笑道:“你不理解?當天怎麼了?你可真他媽能說謊呢。”又在後面小聲道:“狗賤逼。”
說完後元樂,天樂的食指輕輕滑到李柳的鼻尖上,低聲道:“李柳呀,你到底為什麼喜歡他,他有什麼好的?你可知,遲來的深情,比草都還要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