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因為差點被涵樂郡主發現的關系,殷琬好幾天都不敢踏出琉錦園,幸好殷大将軍的蠱毒已經解了,并不需要她再施針,只需要開些溫補的藥,不去主院也沒關系。

她是不想惹事,主動避着涵樂郡主,可對方卻不這麽想,一連幾天都沒有在将軍府“偶遇”到她,驕矜的郡主大人頓時怒了。

“外面怎麽吵吵嚷嚷的?”裴晔珃是一個标準的宅男,在王府的時候如非必要不會輕易出門,到了将軍府也一樣,基本都待在琉錦園裏,反正有喜歡的姑娘陪着他,一點都不無聊。

這幾天殷琬都在琉錦園,他們相處的時間也大大增加,讓裴晔珃刷足了存在感。同時,他才發現了一些之前忽略的細節。

殷琬會因為他的一些語言和行為露出羞澀的表情,會臉紅會不敢看他,加上以前幽冥衛找到的那些畫像,他自然更加肯定她是心悅他的。

可最讓他不解的是,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卻做的很明顯,他不信對方看不出他對她的心意。

為何每一次他們之間的距離稍微拉近一些,她就會重新縮回去,然後關閉自己的心房,将他隔離在外,不讓他觸碰到她內心的柔軟。

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他很不适應,內心甚至因此生出了一些焦躁的情緒。

如果這些不是發生在殷琬而是自家父皇後宮的娘娘身上,他肯定會将之定義為“欲擒故縱”。可這個讓他備受煎熬的人卻是殷琬,他心中最純白幹淨的存在,所以他才會心甘情願的受着。

“回禀王爺,是涵樂郡主,她想硬闖琉錦園。”許毅朝如實說道。

聽聞是涵樂,裴晔珃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怎麽哪兒都有她啊!

“将軍府的人難道就放任她這麽胡鬧?”

感覺到王爺有些發怒了,許毅朝剛想解釋,結果涵樂郡主就已經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本郡主看誰敢攔我!”涵樂郡主的手上攥着一根發簪,并将之抵在自己的脖頸處,一副以死相拼的架勢。

“涵樂,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在将軍府撒野?”

“表哥!你果然在這裏!”涵樂郡主驚喜的呼喚道。

之前在将軍府遇到那少年公子的時候,雖然沒有看清楚正臉,但總覺得有些熟悉,似在那裏見到過。等她回去仔細琢磨了半天,才驚覺那人似乎是自家表哥瑜王身邊的小厮!

身為瑜王的貼身小厮,出現在邊關的将軍府,不得不讓人産生一種聯想——瑜王殿下也在這裏!

這個猜測剛浮現出來,涵樂郡主就感覺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被興奮和激動占滿,只想立刻跑到那少年居住的琉錦園一探究竟。

可惜将軍府規矩甚嚴,她來了好幾次都不讓她進,惱羞成怒之下,她唯有出此下策,拔了頭上的金簪,以命相威脅才闖進了琉錦園。

沒想到瑜王表哥竟真的在這裏!

好不容易才闖進院子,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瑜王表哥,涵樂郡主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更沒有瞧見裴晔珃眉宇間的厭煩。

“表哥。”涵樂郡主嬌聲喚道,幾乎是瞬間就将神态從兇神惡煞的闖入者轉換到了嬌羞的愛慕者,變臉的速度看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

“出去。”裴晔珃看也不看對方一眼,聲音更是冷到了極致。

可惜,某位郡主滿心滿眼都是好不容易見到心上人的喜悅,哪裏肯輕易離開。

“表哥,你是為了我才到定寧城來的嗎?”

明明是個從不輕易出府的人,一定是擔心她的安危,才會不遠萬裏從都城趕到這偏遠的定寧城來。

對這個花癡又自戀,還沒有自知之明的涵樂郡主,裴晔珃的耐心已經耗盡,和聽不懂人話的家夥根本沒什麽好說。

“許毅朝,将人拖出去。”

聞言,涵樂郡主終于清醒了過來,不敢置信地望着裴晔珃,“表哥,你……”

還沒等她說完,接收到許毅朝眼神的粗使婆子立馬上前,連拖帶拽試圖将涵樂郡主帶出琉錦園。

涵樂郡主哪裏肯從,一邊拼命掙紮一邊央求裴晔珃:“表哥,求你!不要趕涵樂離開……”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出琉錦園,涵樂郡主突然看到坐在自家表哥身邊不遠處的那人,眼中突然射出嫉妒的光芒。

“表哥!你為什麽寧願讓那個低賤的小厮陪着你也不願意看涵兒一眼?難道涵樂還比不上一個奴才嗎?”

“狗奴才,一定是你使計迷惑了表哥,你這個賤人!”

“表哥,你千萬不要被那等居心叵測的人欺騙啊!”

明明她一句話也沒說,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還是被涵樂郡主的“毒液”給噴到了。

殷琬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

或許是裴晔珃的無情刺激了涵樂郡主,口中對殷琬的辱罵和詛咒如連珠炮似的一個勁兒的往外吐,語氣中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栗。

“讓她閉嘴!”裴晔珃本想看在對方是女子的份上給她留點面子,誰知她如此不識好歹,竟如此折辱他的心上人,當他是死人嗎?

就在粗使婆子們打算堵住她的嘴時,一道威嚴而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涵樂郡主似乎對小女頗為不滿,我将軍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本将軍立刻差人送郡主歸家。”

殷震南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琉錦園,只是眼神冷漠地掃了涵樂郡主一眼,就立刻讓對方噤若寒蟬,久經沙場所歷練出的鐵血霸氣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粗使婆子們見将軍發怒,再不敢耽誤,趁着涵樂郡主此刻被鎮住,迅速将人帶出了琉錦園。

“你們也下去吧,殷琬留下。”

其他人或許驚訝于殷大将軍突然出現,沒有注意到他剛剛說的話,可裴晔珃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話中“小女”二字所指何人,不言而喻。

殷琬自然也聽到了殷大将軍的話,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據實以告,結果對方竟然已經知道了!

不用想,一定是師父告訴他的。可師父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告訴對方她的真實身份,怎麽會無故違約呢?

無關人員都離開了,琉錦園就只剩下殷震南、殷琬和裴晔珃三人。

殷震南站在距離殷琬不遠的地方,一瞬不瞬地望着一身男裝,易容成了少年模樣的女兒。

這幾天,殷小大夫雖然開了方子,卻沒有過去給他診脈,他疑惑的同時,卻能感覺到身體不似往昔沉重,便打算親自到琉錦園,一方面感謝瑜王殿下以親王之尊千裏迢迢趕到定寧城并為他介紹了這麽好的大夫,另一方面也是感謝殷小大夫為他壓制體內蠱毒,并盡心調理他的身體。

誰知剛經過花園的假山,他的侍從就被人給打暈,一個身影閃過,立在了他的面前,神色冷淡甚至帶着一絲憤怒地望着自己。

“二弟……”

“殷大将軍還是不要亂認親戚的好。”殷樞冷冷地掃了殷震南一眼,如果不是為了婉兒,他根本不想再和殷家人有任何瓜葛。

這段時間,他都是隐在暗處遠遠看着殷琬和瑜王那厮相處,并很不湊巧的察覺到了某人似乎對他的愛徒有意!

作為師父,他自然是希望殷琬能有一個好歸宿,可如果這個人是裴氏皇族,他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幸好自家徒兒還算清醒,不管裴晔珃那厮如何暗送秋波,她自巋然不動,目睹了某人暗自氣悶的臉色,他只感覺神清氣爽,連飯都能多吃兩碗。

今日,他像往常一樣,打算躲在暗處看戲,誰知某個不知好歹的郡主硬是闖入了琉錦園,如果這樣也就罷了,偏偏她不知死活的辱罵他的婉兒,他真恨不得一針将她結果了。

可他放棄了殷家的身份,現在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醫者,暗中使些手段讓那涵樂郡主吃點苦頭倒也罷了,若是這時候站出來明着對付她,裴晔珃那厮肯定會為了皇室的臉面阻止他,豈不是便宜了她!

心頭憋着一口氣,讓他很是不痛快,正好這時他看到殷震南往琉錦園走來,想都沒想就朝他飛奔過去,打暈了他的身邊的侍者,打算将婉兒的真實身份告知他,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去教訓涵樂郡主,足夠名正言順!

“二弟突然現身,莫非是有什麽事需要為兄幫忙?”殷震南沒有在意殷樞的冷淡,倒是對他突然出現的理由很感興趣。

“哼,你難道感覺不出自己身上的蠱毒已經被解開了嗎?”殷樞不答反問道。

聞言,殷震南愣了一下,想要開口詢問,卻發現自己的嘴唇竟顫抖得厲害,緩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不是說我身上的蠱毒需要親生女兒的血液做藥引才能解開嗎?為何突然……”

“你說呢?”

“你知道她在哪裏是不是?告訴我,她是誰?”殷震南一把抓住了殷樞的手臂,情緒十分激動。

“她就是這段時間一直為你診脈開方的殷小大夫。”

“……殷小大夫?可是,他明明是男子啊!”

“這點易容術都看不破,也不知道你這護國大将軍是怎麽當上的。”素來溫和的殷樞神醫在面對自家大哥的時候俨然開啓了毒舌模式,一言不合就開怼,“你的女兒現在正需要你這個做爹爹的給她撐腰,你還要在這裏發呆到什麽時候?”

聽到這話,殷震南也顧不上詢問自家弟弟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立刻向琉錦園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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