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給自家徒兒止了血,殷樞将裝着對方鮮血的玉瓶小心收好,這才叮囑道:“你先回将軍府,其他的就交給為師來處理。”
“好的,師父。”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殷琬紅着眼點了點頭。
現在的一切都只是他們根據殷家三兄弟的描述進行的猜測,要想驗證她是不是殷家失蹤的女兒,最好的辦法不就看她的血對殷大将軍是否有用,而這也是師父收集她血液的用意。
也是在給她選擇的權利。
如果她真是殷家的女兒,說不說全看她自己的意願。
裴晔珃發現,自兩天前殷琬從外面回來之後,整個人就有些恍惚,時不時就會發呆走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殷琬,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終于找到機會和對方獨處,裴晔珃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啊?你剛剛說什麽?”殷琬擡頭,一臉茫然地望着對方。
嘆了口氣,裴晔珃指了指棋盤,道:“該你下了,一步棋而已,不用想這麽久吧?”
看了眼棋盤上寥寥無幾的棋子,殷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剛想放下手裏的白子,就聽對方說了句,“算了,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今天就不下了。”
棋盤上本來也沒有幾顆棋子,裴晔珃兩三下就将棋子規整好重新放回了棋盒裏。
“對不起……”
“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
“謝謝。”
“也不用向我道謝,我關心你是應該的。”
像是有一根羽毛輕輕從心上劃過,酥麻的感覺只一瞬間就傳遍了全身,讓殷琬頗有些不适應。
她這是被撩了嗎?可瑜王殿下的表情和語氣如此淡定,完全不像那麽回事啊!
“畢竟,我的身體很需要你……的醫術。”
殷琬:“……”
故事發展到這裏已經進入了漫畫的高潮部分,所以,顏昕蕾一直都沒有出場的機會,一直安靜的待在女主的體內,旁觀着她和男主的相處。
此時,看到腹黑的男主用語言撩撥女主,她就有種想要捂臉的沖動。
天啊!她當年怎麽會想到如此羞恥的臺詞啊!
觸及到對方眼中的笑意,殷琬低下頭,劇烈跳動的心髒和隐隐有些發燙的臉頰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候,院子外面突然有聲音傳來,中間還間雜着女子的哭聲。
裴晔珃皺了皺眉,有些鬧不明白一向安靜的将軍府今天怎麽突然鬧騰了起來。
“王爺,是涵樂郡主。”許毅朝從外面走了進來,向自家主子禀報道。
“涵樂?”裴晔珃對那些所謂的表妹一向不怎麽在意,根本不記得誰是誰。
“安成公主的女兒,前段時間……”
許毅朝還沒有說完,裴晔珃就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結果他一轉頭就看到女扮男裝的少女一臉茫然地望着自己,顯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自然就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了。
“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殷琬點了點頭,很誠實地說道:“雖然我想知道,但如果不能說的話就算了。”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并沒有讓許侍衛将話說完就直接讓對方退下了,這背後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裴晔珃如何看不出少女心裏的想法,他微微一笑,解釋道:“我不讓許毅朝說,是因為我想親口告訴你。”
“……為什麽?”
“因為我答應過你呀。”
聞言,殷琬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到了将軍府之後,他們之間曾進行過一次談話,對方答應過她,如果再有需要她做決定的事情,絕不瞞她。
可這次涉及涵樂郡主,貌似和她沒什麽關系吧?難道對方也受了什麽傷,需要她救治?
但不可否認的是,當男人這麽對她說的時候,殷琬的心裏不可遏制的升起了一絲歡喜之感,不過很快就被她強行壓下。
不行!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她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雖然師父說她很有可能是殷家失蹤的女兒,可當了這麽多年的孤兒,她已經習慣了。加上師父和殷家的關系,就算她真的是,她也不想承認,因為她不想和師父分開。
內心對殷家有所抗拒,所以殷琬從未設想過,如果她真是殷家的女兒,那她和裴晔珃之間就不再有身份的差距,也就不會這麽糾結了。
“殷大将軍被人暗算本屬機密,可不知道為什麽,敵國卻知道了,還派了細作刺殺皇族,企圖造成內亂,好趁機進攻大钺。可他們低估了皇室的守備力量,刺殺失敗,細作逃命之時挾持了涵樂郡主,若不是其母安成公主以死相逼,父皇怕宗親們認為他薄情寡恩,那細作恐怕連皇宮都出不了。
之後,那細作就以涵樂為人質,一路奔逃,想從定寧城這裏逃亡鄰國。他可能也是以為殷大将軍所中之毒無藥可解,定寧城失了主心骨,他渾水摸魚正好混出城去。
那人肯定沒想到大将軍體內的蠱毒被暫時壓制,人也清醒了過來,這定寧城仍然固若金湯,他才剛剛進城就被早已埋伏好的官兵抓了個正着,涵樂也被順勢救了下來。”
“所以,剛剛外面是涵樂郡主的哭聲?”那哭聲那麽凄慘,不會是……
“應該是。”
“要不要我去看看?”被歹人挾持一路逃命,她一個姑娘家肯定受傷了吧,不然如何會哭得那麽慘。
“只是一些皮外傷,養一養就沒事了,将軍府的大夫最擅長治療這些。”
見瑜王殿下的臉上并無異樣,想來涵樂郡主應該真的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殷琬也就沒再堅持。
裴晔珃不想讓殷琬接觸涵樂郡主有幾方面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不想讓對方知道他在将軍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應該說是顏昕蕾這個親媽的安排,殷琬還是被涵樂郡主給撞見了。
這天,殷琬照例去主院給殷大将軍把了脈,發現對方體內的蠱毒已經徹底解除,便知道是師父所為。
在對方的蠱毒沒有除去之前,她還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些特質可能只是巧合,她根本不是殷家失蹤多年的女兒。可當事實擺在眼前,再也容不得她逃避時,她的心情卻無比的複雜。
有一種“自己原來不是孤兒”的恍惚感,以至于她總會不由自主的留意殷家的人。
“殷小大夫,不知道為什麽,我今天醒來之後感覺身體輕松了不少。多虧了你這段時間的治療,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殷震南并不知道殷琬是殷樞的徒兒,只是覺得對方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超的醫術,他的師父肯定也是杏林高手。
“是将軍您之前服下的那枚丹藥的功勞,我做的只是讓藥效能更好的發揮作用而已。”
從殷震南的反應來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體內的蠱毒已解,畢竟這蠱毒折磨了他這麽長的時間,他的身體損耗嚴重,必須慢慢調養才能徹底恢複。
既然師父也是悄悄行事,并未讓對方發現端倪,而她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索性就暫時不告知吧。
其實,可能連殷琬自己也沒發現,她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潛意識裏怕殷家人問起這蠱毒是如何解開的,而她又不想騙他們,只能選擇沉默。
從主院出來,殷琬便有些恍惚,也就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涵樂郡主,等她意識到應該避開對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站住!”
頓住腳步的同時,殷琬本能的低下了頭。
“擡起頭來。”
涵樂郡主也是覺得面前這人有些眼熟,想要弄明白這份熟悉感從何而來才會開口。
“郡主,這位是将軍府的客人,殷公子。”大将軍的身體情況外人沒有知道的必要,所以陪在涵樂郡主身邊的下人并沒有将殷琬是負責給殷大将軍看病的大夫這個身份說出來,反而說她是府上的客人。
不過這也沒毛病,畢竟她是和瑜王殿下一起來的,是裴晔珃的朋友,自然也是将軍府的客人。
“将軍府的客人?”涵樂郡主刁蠻任性慣了,在都城的時候還會收斂一些,可到了這偏遠的定寧城,以她堂堂郡主之尊,行事稍微嚣張一些又如何,“既然都是将軍府的客人,又剛好碰到了,難道還要本郡主視而不見,豈不是失禮。你說是吧,殷公子?”
“郡主說的是。”
“既然如此,殷公子為何一直低着頭,難道是不待見本郡主嗎?”對方越是如此,涵樂郡主便越想看清他的容貌,畢竟她可不是随便對什麽人都會有熟悉感的。
怎麽辦?
當初她在皇宮的時候,這涵樂郡主曾見過她,也知道她是瑜王殿下的小厮,現在她臉上的易容和當時并沒有多大的差別,肯定會被認出來的!
“殷公子,可算找到你了,二公子有請。”
随着這個聲音而來的是将軍府前院的小厮,只見他神色有些慌張,在見到殷琬之後就火急火燎地拉着他跑了,直接将站在旁邊的涵樂郡主給忽視了。
涵樂郡主沒想到會這樣,等反應過來想要發火的時候卻不見了人影,差點是沒嘔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