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慢着。”

一道略顯慵懶甚至有點漫不經心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拿着針筒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站直身體,朝着一個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神态分外恭敬謙卑。

“尊敬的親王殿下,請問您有何吩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當那個聲音出現之後,周圍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紅色一瞬間便消失無蹤,仿佛從不曾出現過。

“這個女孩,送到我的房間。”

一向端坐于王座,高高在上漠視一切,從不參與這項活動的珀西親王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在座的血族震驚不已。

“遵命,親王殿下。”棕發的血族恭敬地說道,然後命人将籠子推走,并将裏面的少女完好無損的帶親王殿下的房間。

直到走出籠子,顏昕蕾的腦子都還沒有徹底清醒,她不知道那些吸血鬼口中的親王殿下究竟是什麽人,不過光從稱謂上來看,對方絕對位高權重!

“你很幸運,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麽特殊之處能夠吸引親王殿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要做令親王殿下不悅的事情。”

若是能讨了親王殿下的歡心,說不定還能被初擁,徹底脫離食物鏈的最底層。當然,後面的話,褐發女仆并沒有告訴顏昕蕾,畢竟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

齊摩爾曼留下一句“你們繼續”便無視周圍血族各種複雜的目光,神情淡漠的離開了王座。

可誰有知道,表面高冷無比的齊摩爾曼.珀西親王殿下,內心卻是無比迷茫,哪怕他從沉睡中蘇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腦海中還是沒有任何記憶浮現。如果不是女仆恭敬的喚他親王殿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麽。

如果他真的是血族的親王,為何對于齊摩爾曼.珀西這個名字,他會覺得那麽陌生,甚至沒有一點歸屬感。可如果他不是齊摩爾曼.珀西,這個身體裏湧動的強大力量和對于血液的渴望又作何解釋?

更奇怪的是,他雖然渴望血液,卻又隐隐排斥進食血液,這也讓他忠誠的管家憂心不已,為此他花費了不少功夫命人從各地搜集了優質的處子,以供他挑選。

能夠被選中送來城堡的處子自然是佳品,這也讓許多得到消息的血族貴族蠢蠢欲動。他本來以為這一批少女和之前那些一樣,同樣無法勾起自己進食的欲望,才會同意在城堡召開拍賣會,誰知其中卻有一個來自東方的少女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她看上去是那麽的嬌小,明明很害怕卻強作鎮定的模樣更顯得她楚楚可憐,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隐隐有淚水浮現,如同細碎的星子灑落在夜空,粉櫻一般嬌嫩的唇瓣被她無意識地咬住,身體似乎也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起來。

如此嬌弱無助,竟是罕見的讓他平靜無波的心湖泛起了些微漣漪。

故而,他順着自己的心意将人留下。他才不想承認是對方那雙澄澈晶瑩的眼眸觸動了他,更不想承認他是被少女身上那濃郁的芬芳所惑!

推開房間的門,身着白色長裙的少女背對着他端坐在床上,似乎是聽到了聲音,竟然猛地站了起來,慌亂地望着自己。

恐懼、無助、哀求等等情緒交織在那雙黑珍珠般瑩潤的眼眸中,只一眼就凍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寸步難行。

齊摩爾曼驚訝極了,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人類少女的眼神而卻步。

身為血族親王,失去記憶這件事他并未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幸而從管家的話裏得知他才從沉睡中醒來,城堡裏的仆從都是他從前忠仆的後裔,對他這位一直在沉睡的主人并不了解,這才讓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作為上位者,還是位高權重的親王,保持高冷肯定不會錯,所以他就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他的演技太好,還是他從前就是這樣,以至于根本沒人懷疑他其實什麽也不記得了 。

時間最是無情,它可以淡化一切,讓曾經的濃墨重彩變得乏善可陳。而血族之人都飲下了名為時間的毒藥,它賦予他們漫長的生命,卻也剝奪了他們體會世間百态的心。

他們活在黑暗中,習慣了幽冷的夜,也習慣了沒有溫度的自己。他們随心所欲卻也漠視一切,因為他們明白,這些都只會是他們漫長生命中的過客,他們注定只能孤身獨行。

而現在,竟然出現了一個能擾亂他心湖的少女,如何不讓齊摩爾曼震驚!

明明他已經失去了記憶,卻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在他漫長的生命中,也曾出現過一個能讓他為之動容的人一樣。

齊摩爾曼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離散發着濃郁芬芳的少女更近一些,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對方之時,方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她微微顫抖的身體,以及眼底愈加明顯的懼怕。

心頭一澀,他默默收回了手。

“你……休息吧。”

說完,齊摩爾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心頭還有些氣悶,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麽感覺,但他很肯定,他不想看到少女畏懼他的樣子。

顏昕蕾詫異地望着男人離開的背影,直到對方離開,房間裏只剩下她一人,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那個男人是血族的親王,他開口留下了她,卻又在将要碰到她的時候收回了手,留下那樣一句話就離開了。

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嫌棄她瘦弱的模樣此時無法滿足他的胃口,打算将養些日子再下手?

想到對方那健碩的身材,再看看自己這嬌小瘦弱的模樣,若哪天對方真的餓了,她恐怕還不夠他塞牙縫吧。

顏昕蕾不想做血奴,更不想成為這些吸血鬼的玩物!

她要活下去,也要逃出去,不惜一切代價!

之後的好幾天,顏昕蕾都沒有再見到那位親王殿下。也不知道他交代了什麽,城堡裏的人并沒有為難她,甚至好吃好喝的将她伺候得很好。

她還知道了那位褐發女仆的名字叫傑拉妮絲,雖然對方看上去總是面無表情,但她救過她,還好心的給過她忠告。

“她……怎麽樣了?”俊美的血族親王窗外盛開的玫瑰,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太好,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傑拉妮絲這幾天一直奉命待在少女的身邊,是服侍也是監視。

聞言,齊摩爾曼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峰,似在煩惱如何讓少女重新展露笑顏。

赫德勒所在的家族世代效忠于珀西家,他也是齊摩爾曼的管家,協助親王殿下管理着城堡的大小事務。

在他的印象中無比強大的親王殿下何時如此煩惱過,還是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類少女,這讓他很是詫異,但只要一想到對方的血液能滿足自家殿下那挑剔到令人發指的味蕾,他又釋然了。

曾經的親王殿下無法找到令自己滿意的血液,無奈之下選擇沉睡,好不容易從長達千年的沉睡中蘇醒,又找到了能滿足他口味的血液供給者,自然視若珍寶,小心呵護。

自認為發現了真相的管家先生莫名有些同情自家親王殿下,為了不斷糧也是操碎了心啊!

“殿下,我有一個辦法或許有用。”

齊摩爾曼看了眼從他蘇醒就一直是跟在他身邊,為他處理各種事務的管家先生,道:“說來聽聽。”

赫德勒将自己的想法簡明扼要的陳述了一番,就聽自家殿下冷冷的說了句:“就照你說的辦吧。”

于是,幾天後,顏昕蕾被傑拉妮絲領到城堡的薔薇園,再次見到了那個在馬車上叫她“溫惜蕊”的少女。

數日不見,對方似乎輕減了不少,面容蒼白而憔悴,見到她之後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一個複雜的清淺笑容。

“你還好嗎?”

顏昕蕾不知道對方見什麽名字,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見到她,不過看傑拉妮絲将她領到花園之後就離開了,似乎是有意讓她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樣子。

“還好,你呢?”

話音剛落,顏昕蕾就見對面的少女抿了抿唇瓣,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碧綠色的眼眸裏瞬間蓄滿了淚水,雙手緊緊地抓着裙擺,顫抖着聲音說道:“我好害怕……我以為我會死在那裏……”

顏昕蕾不知道對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她猶記得那天被裝進籠子裏的恐懼和無助,如果她不是被血族的親王看中,又哪裏會有這些天的平靜。

輕輕拍着少女消瘦的背脊,除此之外,顏昕蕾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

“溫惜蕊,你知道帶走我的是誰嗎?”

顏昕蕾知道對方此刻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她只是想要宣洩心中的痛苦,而她只需要安靜的做一個傾聽者就好了。

“是血族的懷利森伯爵……”

“他喜歡處子的血液,可他也是一個喜新厭舊的吸血鬼,在他厭倦了一個人的血液之後,他就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吸幹對方的血。好一點的話就是被他奪去清白,吸掉身體裏大半的血,然後成為最低賤的血奴,直到被那些瘋狂的LEVEL E虐殺。”

“你知道嗎,他的莊園裏有一個地下室,裏面關着上百名從各地掠奪而來的少女,她們大多數已經瘋了……”

“就算現在他還喜歡我的血液,可我知道,最後我也會成為地下室裏那些女人中的一員……”

“我該怎麽辦?我想活下去啊!”

懷中的少女已經泣不成聲,悲傷和絕望的情緒在兩人之間無聲的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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