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的情緒終于平緩了一些,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意,啞着聲音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還能見到認識的人,一時有些激動……”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我因為驚吓過度導致記憶有些模糊,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
聞言,少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指着自己問道:“那你也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顏昕蕾搖了搖頭。
“我叫瑪茜,我們一起在面包房工作。”瑪茜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其實,我對你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你是一個月前來到我們小鎮。至于你以前的事情,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是這樣嗎……”
“溫惜蕊,這是你的名字,你記得嗎?”
“……我真的叫溫惜蕊嗎?”為什麽她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反而覺得自己應該叫顏昕蕾呢?
“是的,當初我和你在面包房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是這麽介紹自己的。”
“謝謝你,瑪茜,如果不是你,我或許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顏昕蕾真誠的向對方道謝。
對比自己蒼白憔悴的的模樣,面前少女看上去氣色很好,完全不像被吸血鬼抓住折磨了數日的樣子。
再次踏進城堡,瑪茜已經知道這裏的主人是血族最尊貴的親王,而溫惜蕊現在就屬于那個人。
“……惜蕊,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會被安排在這裏見面嗎?”糾結了良久,瑪茜還是問了出來。
“不知道,我是被傑拉妮絲領到這裏來的。”說完,顏昕蕾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次的見面很可能是那位親王殿下安排的。
顯然,瑪茜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這麽問,結果沒想到對方毫不知情。
溫惜蕊,她真的和她一樣是被那些可怕的吸血鬼圈養的血奴嗎?為什麽同樣是被強虜而來的人,她的身上卻一點也看不出被折磨的痕跡?
對比自己滿身的傷痕,瑪茜荒涼絕望的內心竟不可遏制的升起一絲扭曲的嫉恨。
她趕緊低下頭,不想讓對方看到她眼中的情緒。
看着突然低下頭好像很難過的少女,顏昕蕾的心裏充滿了悲涼,如果可以,她何嘗不想幫她脫離泥沼,可她連自己都無法擺脫被圈禁的命運……
站在城堡最頂層的房間,齊摩爾曼将花園裏兩個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然後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又難過了?
“你不是說有同伴的開導,她就會重新振作起來嗎?怎麽現在非但沒有纾解心結,反而更不開心了?”
聞言,赫德勒管家雖然覺得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自己親王殿下。
心情會影響血液的口感,作為活了幾千年的血族,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愧是寧願忍饑挨餓也不願将就的親王殿下,他的味蕾果然和他們不一樣!為了唯一的口糧,也是操碎了心。
能夠為親王殿下管理整座城堡,赫德勒的實力在血族中同樣不可小觑,就算花園裏他們所站的位置距離不算近,全神貫注之下他也能聽清少女們的對話。
可這麽做畢竟不夠紳士,加上自家殿下就在面前,他哪還有心思去關心人類少女的談話內容啊。
如今突然被問及少女煩惱的根源,他還真有點茫然。
“殿下剛剛有聽到她們說什麽嗎?”
雖然偷聽什麽的有點猥瑣,但以自家親王殿下對少女的在意,他或許真的會不由自主的竊聽對方的談話。
齊摩爾曼望着花園中的少女,冷聲道:“她基本沒說什麽話,都是另外一個人在說。”
額,這要他怎麽回答啊?
“不過,她好像失憶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說完,齊摩爾曼才反應過來他是偷聽了少女們的談話才知道這件事,這種不華麗的行為別人不知道還好,偏偏他還主動暴露了。
一直恭敬地垂着頭的赫德勒管家突然後背一涼,似有冷冷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Σ(っ°Д°;)っ殿下……是不是正在對他發射死亡射線?
赫德勒不敢擡頭,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見。
盯着赫德勒看了一會兒,齊摩爾曼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對方,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不敢再留下來礙自家殿下的眼,赫德勒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留下齊摩爾曼一個人站在窗前,凝望着花園裏的少女。
窗外陽光燦爛,被鮮花環繞的少女更是嬌豔動人,若是沒有眉宇間的那抹清愁就更完美了。
伸出修長蒼白的手,淩空描繪着少女的輪廓,灼熱的陽光落在他的手上,和他冰冷的體溫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世人總是以為血族懼怕陽光、十字架和大蒜之類的東西,其實他們不知道,真正血統高貴的血族都是不懼怕的這些東西,頂多算是不喜。
就像他,哪怕暴露在陽光下,也不會化為灰燼,只是習慣了黑暗和寒冷的身體不喜歡陽光的溫度。
人類同樣不懼怕陽光,但長時間暴露在烈日之下仍然免不了會被曬傷,血族也一樣,長時間被烈日直射,也是會被灼傷,并且這種傷以血族超強的自愈力都不能快速愈合。
當然,這些能力和血族的血統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血統越高貴,自身的能力就越強大,低賤的吸血鬼,如LEVEL E就完全無法抵禦陽光,幾乎是被陽光照射的瞬間就會化為灰燼。
如此陽光明媚又充滿了花香的庭院,人類的小姑娘沒道理看不到吧,心情難道不會好點嗎?
都已經讓她在那裏和同伴談心了,她居然還能越聊越難過,人類好難懂!
高貴的血族親王第一次直視人類這種被他們當做食物的物種,本以為讓少女重展笑顏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沒想到結果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莫非是找來和她聊天的那個人一直哭哭啼啼,影響了小姑娘的心情?
當晚,尊貴的血族親王破天荒的邀請少女一起共進晚餐,且為了不讓對方害怕,他的面前同樣放上了人類的食物。
本來想借着用餐聊聊天緩和一下彼此之間的關系,可惜才剛從沉睡中蘇醒沒多久,一直沒有找到心意口糧的親王殿下并沒有使用餐廳的機會,因此也不知道自家的餐桌竟然有那麽長!
望着被安排在餐桌另一頭的少女,齊摩爾曼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距離果然不适合談話,瞧把人家小姑娘吓得,都不敢擡頭了。
齊摩爾曼站起身,慢慢走到了少女的面前,他能夠感覺到,随着他的靠近,對方的心跳越來越快,身體也逐漸僵硬。
過了這麽多天,他刻意不出現,結果她還是怕他……
他想要靠近她,這種感覺很奇妙,他不知道為什麽,但內心的迫切卻沒有随着時間減少,反而愈發濃烈。
“你不餓嗎?”
血族親王真的只是單純的表達自己的疑惑,卻不知道誤解了他本意的顏昕蕾硬生生聽出了另外一層含義——你不餓,但是我餓了!
想到瑪茜那蒼白無助的面容,顏昕蕾忍不住自嘲一笑,看來她很快就會和她一樣了。
少女閉着眼睛,微微擡起下巴,露出修長的天鵝頸,那白皙剔透的肌膚在燈光下泛着瑩潤的光澤,那獨屬于她的濃郁芳香萦繞在他的鼻尖,無聲的誘惑着他。
當齊摩爾曼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情不自禁地撫上了少女嬌嫩的臉頰,整個腦袋都埋在對方溫暖的脖頸間,如同一個癡漢般在女孩精致的鎖骨處流連。
Σ(゜ロ゜;) 他究竟在做什麽啊?!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齊摩爾曼震驚的忘記了反應,最後更是在少女詫異的目光中落荒而逃,一連數日不曾露面。
顏昕蕾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明明已經過去了好幾天,那裏似乎還殘留着男人嘴唇的溫度,溫涼柔軟的唇瓣憐惜的流連于她的脖頸間,卻遲遲沒有露出尖銳的獠牙刺破她的肌膚。
當時她太害怕,都不敢睜眼,可正因如此,感官才更加敏銳。那雙帶着涼意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和脖頸,有種說不出的癡迷和沉醉。
她不會自戀的以為對方是看上了她的容貌,那麽就只會是她的血液了。畢竟當時他都已經将頭埋在她的脖頸間了,而她根本沒有逃離的可能,只能悲哀的認命。
結果萬萬沒想到,對方不止沒有吸她的血,還驚慌失措的逃跑了。
莫非是湊近了才發現她的血不合胃口?
顏昕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自己沒有被吸血無疑是好事,可既然他對她的血不滿意了,為什麽不能大發慈悲的放了她呢?
自從那晚之後,顏昕蕾發現自己用餐的地點莫名發生了變化,從被反鎖的房間轉移到了華麗的餐廳,而那長得讓人害怕的餐桌則換成了一張大小适中的圓桌,放在靠近窗戶的地方,迎着陽光,給人一種溫暖而舒适的感覺。
而最讓顏昕蕾奇怪的是,每一天,餐桌上都會出現不同的鮮花,剛開始她以為這是裝飾,後來就不這麽認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