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初微這才将視線停在顧子衿身旁的女子身上,她蹙了蹙眉,那女子的确嬌俏可愛,和丁寧婚姻裏的小三有幾分相似,都是狐貍精樣!她壓抑着心底想沖上去給她幾耳光的想法,哂笑道:“要不讓這位姑娘來吧,我看這姑娘信誓旦旦的樣子,想必這肚子裏也滿是墨水吧?”

“我……”那女子霎時間沒了剛才的氣勢。

顧子衿輕揉了一下那女子頭頂的發,溫柔一笑,“半夏,我這就為你将那些銀子贏回來。”

狗……初微暗自咬牙,卻又不屑将後面那兩個字說全,畢竟她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并不是跟他們算賬,她不能破壞此時的氣氛,這是懷瑾的告白,她不能讓這裏沾染上壞的感覺。

“那就請公子先給錢吧。”

顧子衿略一招手,身後便有一個黑衣男子走上前來,遞給初微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初微沒有接過,似無奈地笑笑,“這銀票我無法辨別真假,就不給公子找零了,如果是假的,那就當小女子陪公子玩耍了一番,如果是真的,公子不是篤定會贏嗎?找不找,也就無所謂了吧。”

顧子衿也沒有說什麽,輕笑着點了點頭。

原本初微就沒有打算贏顧子衿,聽懷瑾說了他倆初相見的場景,她知道顧子衿的才華,辦這個對對子大賽,也只不過是想将他引來,所以前九個上聯,她都出的極其簡單。

“只剩最後一個了,姑娘可要謹慎出題,不然今夜姑娘就會空手而歸了。”顧子衿将手裏的折扇一晃,扇面旋即展開,上面只有八個字:涼涼秋月,窈窈半夏。

什麽玩意兒!

初微在心裏沖着那扇面猛吐口水,面上卻發作不得,“既然公子已經十拿九穩,那要不先聽聽我姐姐的那個上聯?方才小女子已經說過了,對上了我的十個上聯後,要再對上我姐姐的那個才算贏,既然剛才公子輕而易舉地對上了前九個,那小女子便先讓公子聽聽我姐姐的那個上聯,好讓你有時間緩一緩。”

顧子衿不以為意,“那便聽姑娘的。”

初微回頭想要叫懷瑾,卻看到那攥在桌下不住顫抖地雙手,她忙走過去,不動聲色地将她攙扶起身,低首在她耳邊說道:“你等了這麽多年,就是在等這個時刻,不要怕,将我跟你說的那個上聯告訴他,問他是否記得你,如果他不記得,那說與不說,便看你自己了,如果你想說,我會将那句話交給他的,相信我。”

懷瑾穩了穩身子,示意初微将她放開。

出客棧之前,初微特意讓凝兒為她好好梳妝了一番,告訴她,她的美如沉魚落雁,讓她不必覺得自己很卑微,她說:四嫂,是他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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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向顧子衿走去,十幾步的距離,很短,卻又是從十二歲到二十二歲,所以走了好久,她停在顧子衿身前,擡頭望着他,目光和那年一樣,眼裏映着的他,也美好如當年,半晌,她才微起唇齒:“問東南西北,相逢何處?”

其實,答案便是兩個字:江林。

可是,在顧子衿眼裏,這并不是一個問題,他面色未改,沉默片刻,嘴角微挑,回道:“求春夏秋冬,共剪西窗。”

共剪西窗……懷瑾心中黯然,子衿,我和你本該共剪西窗的,可是,你我卻非彼此的良人。

從前東南西北,你我不曾相逢。

從此春夏秋冬,誰理獨守西窗?

罷了,便就這樣吧。

初微将懷瑾煞白的臉色看在眼裏,他果然不記得,雖然她一開始就沒有抱希望,此刻親耳聽到,心中還是有濃濃的失落,她不敢讓氣氛繼續冷下去,怕懷瑾會忍不住哭出來,急忙上前将她擋在身後。

“公子果然才思敏捷,既然姐姐的上聯公子已經對出來了,那公子只要對出我這最後一個上聯,那桌上的錢便是公子的了。”說罷,她轉身将系在懷瑾發束上的發帶解下來,遞到顧子衿眼前,“這便是我給公子出的最後的上聯。”

“這……”顧子衿眼裏閃過一絲疑惑,盯着那雪白錦緞,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公子對不出來嗎?”

顧子衿還未回答,半夏卻站了出來,“你這不是使詐嗎!這算什麽上聯,子衿哥哥,她擺明不想讓你贏!”

站在紅線外的左清清也擡頭看着顧清讓,“清讓哥哥,清兒也覺得那位姑娘是故意刁難子衿哥哥的。”

這兩個人哥哥來哥哥去的,真是煩死了,初微不想再聽下去,她将發帶塞進顧子衿手裏,“這些銀子,我不要了,不管這位公子對不對得出來我這最後的一個上聯,公子方才對上我姐姐的那個上聯,那公子便是贏了。”她上前扶着懷瑾,“姐姐,我們走吧。”

顧子衿上前攔住了她們,“請姑娘告知在下,這謎面……”桌上的銀子他從未看在眼裏,自己會過來,也只是想看看路人口中所說的才女。

初微沒有看他,目光望向紅木桌上的銀兩,“小女子方才說過,這銀子小女子和姐姐兩人是弄不走的,從一開始,小女子便沒有想過要帶走,今日會和姐姐在這裏,也只是想碰到一個懂的人,既然公子連這謎面都不知,那便不是小女子想找的故友,公子,告辭。”

怕顧子衿會再次阻攔,初微急忙扶着懷瑾擠進人群中,身旁,懷瑾忍了很久的眼淚已不受控地墜了出來,初微将她拉着,往旁邊的樹林奔去,全然不管身後紅線中找尋她們的目光。

……

回到客棧,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懷瑾哭累了,進屋便睡了過去,一直等在客棧的凝兒替她擦洗了一下,吹了燈将房門從外面關上。

“左司,你派一些人在周圍守着一下四嫂吧,她這樣我很不放心。”初微站在客棧二樓的回廊中,她已經将方才的湖藍色長裙換下,身上已是一襲绛紫色長裙委地,墨發用一根月白色發帶高高束起。

“屬下早已安排妥當。”左司一身青色勁裝站在她身旁,回道。

初微擡眼看他,“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今晚發生的事,左司站在那顆梧桐樹上看得一清二楚,她不信他不好奇。

“如果屬下可以知道,主子自會告訴屬下的。”

真是善解人意,長得還帥,初微的眼裏已滿是贊許,“左司,我會和四嫂來這裏,其實并不是想看看這江林花燈會,你應該也想到了吧。”

“是。”左司并不否認,其實他從一開始便知道。

“可是,我和四嫂為什麽會喬裝打扮辦那個對對子大賽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很抱歉。”她的眼中滿是歉意,卻很快被認真替換,“但更重要的是,從昨天到今天所有的一切,你絕對不能告訴你家王爺,知道嗎?”

“可是……”就算他不說,王爺回府之後,還是會知道他們曾去過江林。

初微撇了撇嘴,面露沮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走吧,我們去跟你家王爺負荊請罪。”說着,她擡起手,沖他做了一個将嘴縫拉上的動作,“絕對不能說,知道嗎?”

左司無奈,只能點了點頭。

顧清讓和顧子衿住的客棧只有他們幾人,早在幾天前,顧子衿已經命人将這家客棧包下來了。

初微提着裙擺走到店門前,沒等她說話,便有幾個玄衣護衛将她攔了下來,左司忙上前将那些人擋開,“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這是睿王妃。”

那些玄衣護衛似乎都認識左司,定睛看了一眼初微,慌忙跪下,“屬下不知是睿王妃,屬下該死,請王妃恕罪——!”

“不知者不罪,都起來吧,王爺呢?”

跪在最前面的護衛擡起了頭,回道:“晉王殿下和睿王殿下現在在江林河邊的船上賞月。”

真難為懷瑾還為他哭得那麽傷心,他卻像是沒事一樣地在那裏賞月,初微嘴角抽搐着,所有的謾罵都擠在了緊閉的牙縫後面,“走吧,左司。”

“是,主子。”

剛才匆匆逃離時,河畔周圍還擠滿了人,此刻卻只剩三三兩兩,初微和左司到河邊的時候,船已不在岸邊,而是飄在了河中心,她望了一眼四周,并沒有其他小船能渡他們到大船上,她怯怯地望着左司,“你能飛過去嗎?”

河岸離船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不知道左司會不會“水上漂”。

“可以。”

她伸手蒙着自己的雙眼,“走吧,我準備好了。”上次顧清讓帶她飛過一次,只是那次的飛行體驗對于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噩夢。

“主子,這……”左司沒想過會帶着她躍到船上,他本想着自己飛身過去,告訴王爺王妃來江林的事後,再讓船家将船駛到岸邊來,卻沒想初微是打算讓他帶着她一起躍過去,可如果被王爺看到……

“你快一點,不然一會兒我就不敢了。”她維持着剛才的姿勢催促到。

“是,主子,望主子不要怪罪,屬下失禮了。”把心一橫,左司攬着她的腰,一個起身,便向船只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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