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初微沒有想到,她和左司的落腳點會正好在顧清讓的面前,她從天而降般落了下來,正好看到左清清巧笑倩瑩地看着顧清讓,後者也回之以濃濃笑意,只是在看到她後,他眼裏的笑意瞬間消失,“噌”一下站起了身子。

“你怎麽在這?”在顧清讓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左司已經放開了初微,退到了角落。

啧啧啧,初微看着他那如川劇變臉樣的臉色,突然想逗逗他,“我想王爺,便來了,不行嗎?”說着,她一步步向他逼近,笑靥如花,“不行嗎?不行嗎?”

顧清讓哪見過她這個樣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麽回答,神色暗窘。

得到了預期的瞠愣,初微得意地笑了,“騙你的,我只是在王府待着無聊,就讓左司帶我來了。”

“你——!”顧清讓壓抑下心中的怒火,畢竟,看到她突然出現,他的心裏其實驚訝多過生氣,“你不是說你不來嗎?”

“王爺不知道女人都是善變的嗎?”她走過去坐到了木桌前,拾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裏,微笑着沖顧子衿打招呼,“四爺,好久不見啊,江林好玩嗎?”

顧子衿看着她鼓腮的樣子,淡淡一笑,“弟妹總是能給我驚喜。”

初微也輕聲一笑,将目光移到坐在顧子衿身邊的半夏身上,“四爺不也總給我驚喜嗎,原來我不止一個四嫂啊。”

顧子衿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氣氛好像也這樣被她弄僵。

顧清讓急忙将她拉到身旁,“南清,不可對四哥無禮。”

她擋開顧清讓的手,“王爺怎麽每次都說我對晉王殿下無禮,我說什麽了我,他來江林不帶着四嫂,身邊卻是這個女子,那我便以為她也是我的四嫂了,難道錯了嗎?”

“這位便是睿王妃了吧,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半夏起身,雙手抱拳,行的是江湖之禮。

初微也雙手抱拳回禮道:“好說,好說,早就聽聞半夏姑娘有沉魚落雁之美,閉月羞花之嬌,今日一見,可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想起剛才在大賽上她驕縱的模樣,真是不及懷瑾半分。

半夏沒有聽出初微話裏的譏嘲,竟是兩眼一亮,欣欣然問道:“哦,睿王妃也聽說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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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王妃姐姐不要一直站着,快過來坐吧。”左清清向初微招了招手,指着她身旁的位置說道。

初微瞥了顧清讓一眼,嘀咕道:“本來我是已經坐着了的。”不過她也不想把氣氛鬧得更僵,雖然她本來就是過來砸場子的,只是如今身在河中心,真要是惹怒了顧清讓,她很有可能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游回岸上。

左清清将空的茶杯遞到初微面前,替她将茶倒上,“既然王妃姐姐也來了,那不如也一起參加吧。”

剛才被顧清讓一拉,她确實被那口糕點給噎住了,急急便将那杯茶飲下,“參加什麽?”

左清清又替她滿了一杯,“王妃姐姐來得太晚了,這江林的花燈會每年都會有吟詩大會,今年子衿哥哥又得了一等,大家覺得不盡興,便在這船上繼續聊着。”

哦,吟詩啊,不是我不參加,而是我不想欺負你們而已,在二十一世紀随便一個三歲小孩背出來的詩都首首經典,如果只是吟,那她就不用擔心什麽著作權了。

“吟詩啊,我還是算了吧,怕會掃了大家的興。”

顧清讓上前一步坐到了她的旁邊,像是看熱鬧般,“莫不是怕了?”

初微讪讪一笑,“有晉王殿下在,我何必班門弄斧呢。”

顧子衿跟着一笑,“弟妹謬贊,本王早聽說弟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直想要見識一下。”

原來這南清還是才女啊,可惜,真是可惜,一朵鮮花插在顧清讓這塊牛糞上了。

為了不負南清才女的盛名,初微只能站起身子,古人吟詩的時候都是什麽樣子的呢,嗯,好像都要拿着酒杯,想到這,她便拾起了顧清讓面前的酒杯,走到了甲板邊上,擡首望着夜空中的那輪皓月。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身後一陣靜默,許久後,第一個開口的是顧子衿,他握着酒杯,走到初微面前,“這詞可是弟妹所做?本王從未聽過。”

你聽過那還得了,初微在心裏腹诽。

“是一位姓蘇的詩人所著,我覺得好,便記下了。”說着,她瞄了一眼顧清讓,對他滿眼的詫異之色嗤之以鼻。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顧子衿還在那兒咀嚼着詞裏的句子,初微已經不想再和他待着一起了,今天她使用了太多來自現代人的便利,深怕會露出馬腳來,既然來這裏讓他們知道自己來了江林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便要回去了,畢竟懷瑾還在客棧裏,她實在是不放心。

“既然這詩也吟了,點心也吃了,茶也喝了,那各位繼續,我先回去了。”說着,她将酒杯原封不動地放下。

顧清讓卻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兒?”

初微望了一眼顧子衿,語帶輕松,“四嫂還在客棧等我,我不能出來太久,不然她會擔心的。”

顧子衿猛一擡頭,眸光裏是初微從未見過的怒意,“她也來了?”

“怎麽,四嫂不能來?”她掃了一眼一直坐着的半夏和左清清,沉聲道,“其實,我也不該來的。”

顧清讓對上她淡漠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震,旋即将手一橫,讓她緊貼着他的身子,“我送你回去。”

初微啞然一笑,“我以為王爺會說,‘我和你一同去将四嫂接過來’。”說完,她将身子退了退,看着臉色難看的顧子衿,“四爺,我還知道一首詞,前面的兩句想要送給四爺。”

她嘴角帶着冷意,“誰伴明窗獨坐,我共影兒倆個。燈盡欲眠時,影也把人抛躲。”凄涼嗎?她真想問問顧子衿,這樣的懷瑾,被他如此狠心扔在帝都的懷瑾,凄涼嗎?

初微的雙手顫抖着,隐忍的怒火快要将她的心焚燒,她只是來打個照面而已,卻在看到顧子衿的怒意後,自己也生起氣來,她不想多說什麽了,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想将顧子衿踹下船,“王爺,将船靠岸吧,我要回去了,帶着四嫂回帝都,然後我回我的安梅園,今天,就當我沒來過。”

“不行,明日你同我們一起回帝都。”顧清讓說道。

初微腳步一頓,回頭看着他。

我們?他們四個是“我們”,而她和懷瑾便是其他,對嗎?

她笑顏,“只怕晉王殿下不會同意的。”

顧子衿先是沉默,久久的沉默,直到初微已轉身往前走了幾步,他的聲音才像冷風般吹過來,“既然九弟想讓弟妹留下,那便留下吧。”從頭到尾,沒有提過懷瑾半個字,只因初微才開的口。

“多謝四爺憐憫。”

……

船尾的甲板上,初微獨自站在那裏,月色很美,涼風陣陣,如果不是此刻心情沉重,她恐怕會站在欄杆上學學《泰坦尼克號》,顧清讓他們還在船頭那兒聊着,她道了聲身體不适,便回了船廳,可船廳內的壓抑讓她喘不過氣,她便悄悄來了船尾。

身後,是半夏銀鈴般的笑聲,然後是左清清與她打鬧的嬉笑聲,很吵,初微心裏只有這兩個字。

“在想什麽?”身後傳來顧清讓的聲音。

“在想你……”初微頓了頓,轉過身子看着他,看他眸光一亮,她嘴角微微一勾,接着說道,“……什麽時候能放我回客棧,我困了。”她昨夜為了那些對子,幾乎一夜未眠,差不多兩天沒有睡個好覺了,現在能勉強站在這裏,已經是奇跡了。

顧清讓扶着她的肩,“困了便在船上睡一會兒。”

初微這次并沒有擋開他的手,她确實有些站不住了,背上的傷,總是在她精疲力盡的時候提醒她,她是個病人,此刻有他扶着,她才不至于會顫晃,“顧清讓,你也沒有把她當作過你的四嫂,對嗎?”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叫了他的名字,她知這個世界有尊卑之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可現在她想和他探讨的問題,無關權位。

顧清讓眉頭一皺,眸光暗了下來,“你可知直呼本王的名諱是死罪。”

“那王爺是想提早殺了我嗎?”她眼底含笑,沒有一絲畏懼。

顧清讓猛一擡手,狠捏住她的下颚,“南清,本王同你說過,那藥可能不會要了你的命,你為何還要将這話挂在嘴邊?”

可能?那機會是多少,其實最重要的不是結果,不會死又如何,就算她沒死,也不能抹滅顧清讓想要南清命這個事實,“這個問題我們沒有必要再探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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